第39章 ·祝你生日快樂
一連下了幾天雨,幹爽的沙灘變得濕漉漉的,特別難走。宮小言想去看莫易卻被季冷阻止。無奈,她只得多等幾天。夏天的雨季,每天午後總有一陣雷雨,老天爺是下舒服了,可是弄得小言很胸悶。幸好私墓的設計非常周到,不怕墓碑會淋到雨。
香水百合已經連着收到好幾個星期了,季冷不開口承認,小言也沒再追問。
鼻尖,摻合着花香的泥土味道讓她聞着有些郁悶。
季冷見她坐在窗前發呆,托着下巴,撲閃着眼睛,少許後一聲嘆息。他在她身後微微一笑,轉身進了廚房。不一會兒便端着一盆小食出來了。
“嘗嘗。”他把貼着繁花的餐盤遞到她面前,裏面裝着一只只金色的小圓球,金燦燦的,雖然是油裏炸出來的,卻一點也不油膩,拿在手裏,不平的表面*的,看來很有彈性。
小言抱着疑問咬了一口,滿口的芝士豐腴了口腔的口感。
“芝士蝦球?”她看着咬掉一半的小圓球,整蝦和芝士一同流了出來。
季冷點頭,見她喜歡,自是開心。
“還可以麽?”
“哪裏是還可以,簡直是很可以!”她挑眉稱贊道。
“我們出去吧?”他忽然提議。
“可是在下雨……”小言意外,*手指,望向窗外。
雨竟然不下了!
她猛地站起身,像是只重獲自由的小鳥,簡單整裝後随着季冷往私墓那裏去了。
夏去秋來,秋走冬至,轉眼又到初冬。
天陰冷得讓小言難受,在海邊,這陰濕氣就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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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冷知道她怕冷,特意在冬天到來前差人在客廳裏裝了壁爐,順便把小言卧室裏的空調力道也換大了些。
這會兒,壁爐裏的火燒得正旺,時而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音。小言面對壁爐坐着,擡頭望向灰沉沉的天空,心裏直滲出冷意。
“還冷麽?”季冷在她身邊坐下,右手握上小言相握的雙手,的确是有些冷。
“還好。”她幽幽地回答,目不轉睛地看着窗外。
他看出她有心事,也不問,重又爬起來。
“今天晚上有流星雨,我要去買些器材回來。”他這麽交代了一句,挺拔的背影就往門外走去。
“這天能看到流星雨?”這灰沉的天,視野非常有限。
季冷淡淡一笑,沒有回答,出門了。
他前腳出門,小言後腳就弄滅了壁爐,去了莫易那裏。
她一邊替莫易收拾大理石碑,一邊輕笑着說:“今天,你是不是該對我說些什麽呢?今年我可沒忘記喲。”她垂眸,手裏握着失而複得的粉色圍巾,浮現在腦海的卻是那天季冷冒死替她找回圍巾的畫面。
心,不自覺地沉了下去。
“如果我……你會原諒我麽?”她不自覺地自言自語,擡起茫然的眼睛,平視着黑色的墓碑。
耳邊只有風聲。
又在石碑邊呆了一會兒,小言才信步回家。房門是敞開的,她可沒料到季冷會那麽快回來。見他在客廳擺弄百合,她問:“又買花回來了?”
“不是我買的。”依然是那句否定的回答,季冷用千年不變的口氣說。
小言早學乖了,不跟他争,也不追根究底。她相信,等她該知道的時候,她自然會知道。
在房間裏轉了一圈,她并沒發覺季冷買回來的天文器材。她跑去問他東西放哪裏了,他只是默默地看了她一眼,嘴角隐約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簡單回答了一句“放好了”,就轉身進了書房。
小言有些惱,但沒跟進去。她知道,季冷一旦進了書房,便是有公事要處理。幹活兒的時候,她不便打擾。
哎……現在看來只有她最閑了。既然閑着沒事兒幹,不如就自己找找吧。地方就這麽點大,雖然也有樓上樓下了……可是,應該不難找吧……
對自己的想法感到無語,小言百無聊賴地說幹就幹。東翻翻西找找,竟然真的什麽都沒發現。塌鼻子上早已落上了絲絲灰塵,她不自覺,在儲物室裏雙手叉腰,喘着氣。看來今天的運動量夠了,晚上不用跑步了。
原來找東西也是可以讓心情舒暢的事情……還很費體力。
小言深深吐出一口氣,噗嗤笑了,思考中的腦袋還在轉着東西放哪兒了。
難道東西在書房裏?所以他一回來就往書房裏鑽麽?
總覺得季冷有詭計……她可沒聽說今晚有什麽流星雨。不信邪的,小言繼續她的尋找之路。可是才一轉身,因為蹲太久突然起身而引起的暈眩讓她不自覺地往後退出幾步,結結實實地撞上身後的貨架,架子上的東西嚯嚯地都落了下來。
不由地一聲慘叫,她被各種紙箱子徹底掩埋了。
“小言?!”季冷的聲音由遠至近,帶着焦急。看來,他還沒有找到“出事”地點。
“我在儲物室……”雖然不願向他求救,讓他看見自己這窘迫樣子,可是現在單靠她一個還真出不來。
季冷很快拉開儲物室的門,顯然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別墅的儲物室并不大,狹長的設計,小言幾乎被埋在了最裏頭。無奈地微微嘆氣,季冷開始一點點将箱子清理出去,直到找到小言。
“嗨!”小言覺得此時此刻的自己有點白,嗨什麽嗨!一點也不high……
季冷的表情可想而知,憋着笑意,看樣子挺辛苦的。他整理了情緒,讓面部不再成抽筋裝,伸出左手。
“我好想扭到腰了,爬不起來。”小言不敢亂動,左側的腰傳來一陣陣的刺痛。不過還算好,還能忍。
她這麽一說,倒真的吓到季冷了。他蹲下身子,濃眉緊鎖,小心翼翼将她抱起,示意她不要硬撐,放松身子,盡管把重量放在他的雙臂上。小言雖然有點不好意思,可還是乖乖聽話照做了。
季冷把她抱到了卧室,扶着她小心地趴到了床上,一點點确認扭傷的位置。
“就……就這裏……痛痛痛……”雖然季冷已經按得很輕了,可是一碰到扭傷的地方,小言還是痛出了一頭冷汗。
“你等一下,我去拿藥油。一塗就好。”
“你幫我塗?”小言反射性地問。
季冷似乎沒意識到有什麽不妥,被小言這麽一問,反倒覺得尴尬。
“你想自己塗?”
“沒有……沒有……可是……”她很為難,很害羞。雖然他們那什麽也什麽過了,可畢竟是在她喝醉了酒以後……不算那什麽的,不是麽?
“放心,我會小心的。”他存心誤解她的意思。
小言自然知道他的用心,于是只能把腦袋埋進枕頭裏,紅着臉聽他的腳步聲遠去又走近。塗着藥油的手心裏濕濕粘粘的,随着他分寸有力的推按,受傷的腰部漸漸傳來溫熱的感覺,熱度越來越高,害得她的臉也越來越燙。她幾乎不敢擡起頭呼吸,更不敢看他的臉。
“你別把自己悶死了。”季冷好心提醒,卻讓她更加窘迫。
她搖頭,繼續憋氣。季冷在這時停了下來,起身去洗手間洗手。他真怕她把自己憋死。對着鏡子,不由得露出笑意,好看的弧度讓趴在床上偷看的小言看出了神。
他真的會喜歡……麽?
和他相處了那麽久,她說沒有察覺他的心思是假的。即便季冷心再深,有些情感是藏不住的,不自覺地便會溢出來。
小言把頭轉向另一邊,細細思索。莫易離開也快一年了,自己的心又如何呢……?
因為傷了腰,小言的吃飯地點改到了床上,季冷也跟着陪坐在床邊一同吃飯。雖然他很想取消晚上原本看流星雨的計劃,但是如果不是今天看的話,那就沒意義了……
他有些為難,征詢小言的意見:“你還能去看流星雨麽?”
“沒問題。躺在沙灘上就行。”
小言只是随口一說,季冷竟然把他的被子枕頭墊子一并帶到了沙灘上。見他為自己鋪好的柔軟地鋪,被他抱在懷裏的她啞口無言。
季冷跪下身子,輕輕把她放上軟軟的床墊,又細心地替她蓋好被子。冷色調的月光下,小言驚愕的目光死死擒着眼前這個莫名染起笑意的男子,她竟然能從這抹笑容中感受到與體溫同樣的溫度。
忽然感到小女生般的羞澀,小言才想移開眸子,卻見季冷起身走遠了。
“你去哪裏?”小言問。
“馬上回來。”
他似乎總是答非所問……小言腹诽。安靜地等着已經走到靠近海邊的季冷回來,突然“砰”的一聲,吓得她脖子一縮。只見璀璨的煙花在藍絲絨般的夜空中綻放,五顏六色的,各種各樣的形在天空四散開去,墜落下來的火光像極了流星。
季冷回來了,盤腿坐在小言身邊,同她一起擡頭望着。
“這就是你說的流星雨?”小言愣愣地問。
季冷不答,回望她,目露柔光。少頃,灰色的瞳仁又将焦點集中在了在天空中穿梭消失的“流星”。
冷凝的空氣凍結了兩人間的氣氛,內心的恬靜卻拉近了彼此的心。絢爛的煙花持續了很久很久,久得讓小言都不記得自己是不是在看煙花的時候落過淚。滿心的喜悅與感動她無法用語言來表達,她明白,這是季冷為了讓她快樂而精心安排的。她在莫易碑前的時候,他出去買了煙花,然後在海邊布置了這一切,所以她在別墅裏找不到任何天文用具,因為他買的根本就不是物品,而是心意。
“小言,生日快樂。”
最後的絢麗自夜空中消失,月光一下子突兀的孤寂了。季冷清澈而又低沉聲音在夜風裏蕩漾,飄飄蕩蕩地就鑽進了小言的耳朵裏。
那仿似清泉的聲音一溜煙地鑽進小言心裏,讓她的心忍不住一個激靈。那種感覺很難形容,就好像用幽香的清水洗過的東西,殘留下淡淡的香味,久久不散去,反而随着日子的久遠而越發地濃烈。
而這種濃烈卻是伴着愧疚的,心坎某處酸澀開來,沁入了清香。
對于季冷知道她的生日,小言有吃驚。她想問他是如何知道的,但他一定不會說。
“我們進屋吃蛋糕。”
耳邊響起季冷的聲音,她驀然回頭望他。清冷的月光不知何時變得柔和,華白的月光下,這雙灰色的眸子閃爍着仿若星辰般的永恒。她承認她被這雙瞳子深深吸引了,哪怕只有短短的一瞬,她的目光都無法從他臉上移開。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她,向別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