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最後韶淮景将日子從三日推到了七日。
雖然只多了四天, 但這多的四天也足夠傅柔喘口氣了。
她一開始覺得自己只要伏低做小,對方肯定會讓她出去遛個彎什麽的。
所以接下來幾天傅柔幾乎對韶淮景百依百順,不管對方多過分的要求她都咬牙認了。
比如他處理文書的時候她必須要坐在他的腿上, 他會将下巴輕放在她發頂上, 同時将她圈在懷裏, 時刻低頭看她反應。
再比如他會親手喂她吃糕點等別的吃食, 用他的話來說,他喜歡這種感覺。
傅柔也就任由了他。
一開始覺得這樣很怪,後來适應了也就覺得還好。
最難熬的是每個晚上他都要擁着她而眠,按理說他根本用睡覺, 在此之前也确實沒見掌門睡過。
但自從她被關在這裏以後她就沒看見他晚上打坐過。
每夜都緊緊抱着她, 像是抱着什麽大型布偶一樣, 讓她又熱又難受。
傅柔嘗試過掙紮, 比如之前的某夜她特意睜眼熬到很久,等到幾乎是後半夜的時候她才小心翼翼的将對方胳膊移開。
只是沒想到這時候他竟然說話了。
“睡不着?我聽你呼吸紊亂, 似乎從一開始就沒睡着過。”
得,這也是個不睡覺但喜歡熬夜的主。
傅柔沒辦法了, 她只能閉眼裝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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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她只知道韶掌門清心寡欲,如今怎麽說呢。
又粘又纏。
像是個挺着高冷臉的貓,但腦袋卻很誠實的一直蹭着你的那種感覺。
若是被毛茸茸的貓貓蹭還好了,至少心裏還能過得去。
眼下是連身體都過不去。
傅柔扶着臉坐在窗邊哀嘆。
眼看時間已經過去了五天, 她卻一點出去的機會都沒找到。
這幾天她對韶淮景的話幾乎是百依百順,就是想等他放下警惕能帶她出去。
可她沒想到她都這麽聽話了, 他依舊不為所動的将她囚禁在這裏。
雖然不愁吃不愁穿,但她不想跟他結為道侶啊!
包辦婚姻害人啊!包辦魂契更害人啊!
本來她還指望誰能再過來一次, 她好求對方去找人制裁下橫行霸道的韶掌門。
可惜這些天過去除了最開始的陸時淩,她根本沒有見過第二個活人。
傅柔開始在心裏祈禱, 如果陸時淩是個有心人,他就趕緊去叫人過來救她脫離苦海。
不然他就只能親眼看她這個不受他待見的小師妹當他的師娘啦。
傅柔不知道的是,陸時淩找了,只是以他被卡在了鬼洲前的入口上的陣法裏了。
要是換做以往陸時淩完全可以不當回事,但此時不僅他身上受了反噬的內傷,而且經過鬼門事件以後謝青衣還特意加固過鬼洲的陣法。
這下陸時淩,便被卡在這裏幹着急,眼下已經過去了五日,他心甚焦灼,他甚至不敢去想這五日內都發生了什麽。
但光焦灼是沒用的,光憑着他打不開師父的結界,所以他必須要找到能打開結界的人。
而這世上比他師父實力更強的人本就很少,他本來想找謝青衣幫忙,畢竟謝青衣要是會在乎傅柔的話,這事他多半也插手,只是他沒想到他會被這鬼陣中迷路這麽久。
周身鬼影重重陰風陣陣,但陸時淩表情都不曾變過。
這些東西只能在他周身流竄,不敢靠近他。
一方面是忌憚他的實力,另一方面是因為他身上帶着萬岳宗的守護玉牌。
那玉牌看似不起眼,但其中卻流動着純正的仙力,叫這些雜流鬼怪望而止步。
但它們也只是不敢上前而已,它們依然在他身邊守着,就等着他什麽時候因為力竭而倒地。
到時候便是它們一擁而上的機會。
畢竟在鬼陣中,他也需要大量的修為去維持自身不被鬼氣所侵蝕。
如今這麽耗費時間,他因力竭而倒下也是遲早的事情。
這個道理陸時淩怎麽不知道,但他卻依舊凝心尋找着陣眼,試圖破解陣法。
雖然陣法裏視線昏暗,但他也察覺出天色将黑,很明顯,這第五日也馬上就要過去了。
雖然他并沒有在宗中,但也收到了很多傳音。
其中就包括七日後師父便于結為道侶的消息。
顯然,給他發傳音的同門們都很好奇韶掌門的道侶是誰,所以才來找陸時淩打聽。
沒想到陸時淩壓根就不回,這讓他們心更難耐,同時也開始猜測是哪位仙子狩下了這個高嶺之花。
不過他們打破頭估計都猜不到,這高嶺之花根本不用采,直接強買強賣自己飄下山玩起了碰瓷。
所以這也是陸時淩這般着急的原因,眼下夜晚過去,第六日便到來了。
第六日一過,不管少女願不願意她都會和他師父結了道侶魂契。
而定契容易,想要解契卻是有些困難。
解契有兩種方式,第一種是兩人自願,共同解除,這是最為常見的一種。
第二種則是需要二人之間修為有明顯的差距,而修為高者則可強行單方面解除魂契。
這方法極其傷害解除那個人的修為。
首先他不覺得師父會解契,其次他也不覺得師父會同意解除契約。
那麽就是一旦定了契以後,所有後路就直接堵死了。
所以最好的辦法只能是趁他們結契之前救走少女。
陸時淩深呼吸,試圖平穩內心,将多餘的精力都放在當下的場景上。
他必須要在今夜找到陣眼,不然一切都來不及了。
為了加快速度,他提升了修為的耗損量。
這樣雖然可以讓他觀察的更快,但也更加消耗修為,照他這麽消耗下去,大概不消三個時辰他就會體力虧空。
周圍的鬼怪們都有些蠢蠢欲動,甚至唇齒之間都發出了低劣的嚎叫,陸時淩不以為意,一心顧着加速尋找陣眼。
忽的籠罩在他眼前迷亂的濃霧消失了,他以為終于找到了陣眼,擡眼卻瞧見了一抹極為紮眼的紅色。
是一把紅傘。
他幾乎一眼就認出了那是謝青衣的傘。
若隐若現的紅傘,靜靜地在他前面飄蕩着,上面的細小的穗子都在輕微晃動,似乎在給他指引方向。
陸時淩一頓,随即便毫不猶豫的跟了上去。
眼下莫說別的,哪怕前面有陷阱火坑他也會跳進去試一試。
索性他跟紅傘走了很久也沒有遇見異樣,周圍的霧氣和缭繞的鬼怪也越來越少。
又不知走了多久,他瞧見了眼前血紅的石碑,鮮血淋漓的兩個大字,鬼洲。
原本停在他前面的紅傘也忽然朝着前方飄去,他擡眼看去,便見一只蒼白手指捏住了傘柄,紅色傘檐微擡,露出那面白唇紅的潤玉容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