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發賣于水,要我教你做事?”
江舒病了幾日, 朗山就在家裏陪了幾日,等他稍好一些都快整月中旬了,他倒也放心将店交給張順他們看着, 只是到底還是缺個管事的。
天氣陰冷, 來吃鍋子的人不少,江舒病了幾天身子沒緩過來,就在朗山的安排下抱着湯婆子坐在櫃桌角落裏,活像個吉祥物。
楊守好幾次算賬時都會忘記他在那裏,偶爾休息時一扭頭就能對上一雙清澈溫柔的眼睛,不吓人,但總能給他驚一激靈。
“我在這打擾到你了。”江舒将他被吓到的表情好好回味了一番, 簡直不能更搞笑。
“并未,是我自己太專注了。”楊守哪裏好意思說對方吓到他,這角落裏避風還算暖和一些, 生怕自己多說幾句江舒會離開。
江舒笑笑沒多說, 只瞧着張順他們忙前忙後的招呼客人,他現在一門心思就是躲懶, 能從村子裏趕到鎮上已經是最勤快的事了,也不知道那牙人何事才能把房契送來。
正想着, 店門就被推開了, 因為一進門的位置也擺着幾桌,客人們嫌門開着灌冷風,江舒便讓人關上在門外立了塊木牌示意。
孫晟霖一進來上下拍了拍袖子,無奈道:“我當是你這店又任性的關門了。”
“怎麽會,好歹是東家, 成日裏來我們小店裏吃飯, 也不怕你家顧客都跟着你過來?”江舒笑着打趣他, 心裏對孫晟霖還是挺喜歡的,這少爺沒個少爺脾氣,還對他們的生意頗為照顧,值得深交。
“他們來的還少?”孫晟霖說着突然想起什麽臉色變得難看,“可還有桌,我有些話想和你說說。”
江舒點頭把他帶到樓上角落,也就是之前韓文他們坐的那一桌,因為位置不太好基本上不是萬不得已不會有人坐這裏,所以幾乎日日都有空着的時候。
孫晟霖一坐下就指揮着離他最近的于水點鍋子點菜,端的一副少爺架勢,活像個二世祖。
江舒看着于水離開,忍不住輕笑:“你明知他不喜歡你這德行,還總這樣招他,說罷,有什麽事要說?”
“管他作甚?”孫晟霖哼笑,“方才我從酒樓過來,瞧見好多店鋪都在吃炸雞,這可不是誇你家生意好,我可是眼看着是他們新炸出鍋的!”
其他的吃食鋪子早晚都會有炸雞,這是江舒從開店之初就知道的事,他只是沒想到都過了幾個月這些店才開始做,比他預想的要晚一些。
見他絲毫不放在心上孫晟霖急得不得了,若是換做其他的吃食也就算了,之前也不是沒有人做,可炸雞這些不同,前無古人,都是江舒做了之後才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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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況,我不覺得他們能精細到和你們一樣裹三次面粉。”孫晟霖直白道,“精面對這些百姓來說是何等昂貴的食物?怎會舍得裹那麽多次。”
江舒輕蹙眉心,他始終覺得這些東西一個人做了就會有另一個人做,都是很正常的現象,但裹三次面粉是他給康農艮的規定,這就不是什麽人都能知道的。
就像孫晟霖說的,精面太貴,那些店家根本不會舍得,但他們出于一些不得不的原因去做
這個原因也就就是,有人告訴他們,自己店裏就是這麽做的。
他按了按有些發脹的頭,語氣有些厭煩:“我知道了,這幾天我會注意的。”
上來送鍋子的變成了水生,江舒蹙眉:“于水呢?”
“水哥兒在下面照顧其他客人……”水生心中也不大是滋味,他剛剛明明照顧客人好好的,對方卻突然要他上來送鍋子,倒不是覺得有什麽不滿,就是覺得大家都是下人,沒什麽不一樣的。
江舒心中的不滿更甚,臉色有也有些不好看:“這裏就你照顧吧,我先下去,一會跟他聊聊,你吃着。”
“你去忙,不用管我。”孫晟霖滿心滿眼都是鍋子,哪裏還顧得上和江舒說話。
江舒心中有大概的猜測,倒不是說他真就瞧不上于水,只是如果要說這店裏誰能把內部消息透露出去,那他就一定是第一嫌疑人。
當然,沒證據的事江舒是不會開口的。
他把于水叫到後院,□□的目光毫不客氣的上下打量着他:“我竟不知你是這般視金如土。”
“夫郎這是何意?”于水有些忐忑,“我只是不喜歡他那副趾高氣揚的樣子。”
“你不喜歡?輪得到你說不喜歡?你是不是忘記了自己是什麽身份?需要我提醒你是來做什麽的麽?以後我不會再單獨找你,再有這種行為,我會把你送回牙人那裏。”江舒來這裏的好脾氣一次次被打破,他甚至開始理解上位者對底下人那種蔑視不屑的态度了。
不是所有人,都值得擁有他的好脾氣。
于水又慌又氣,他不想再回到那裏,如果再回去他就只能被賣到那種肮髒的地方。
他直接跪下乞求:“夫郎我求求您不要把我送回去!我會好好做事的,您就饒了我吧?求求你,我給您磕頭!”
江舒狠狠蹙了蹙眉,往旁邊挪了挪無聲拒絕了他的膝蓋,他嘆了口氣:“于水,不要再讓我發現你的問題,否則我不會留情面的。”
“是是!小的知道了!”于水連連應聲。
但實際上,江舒已經一個字都不信了。
他沒管跪在地上的于水,出去之後就讓劉宗時刻注意着他的舉動,如果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不要打草驚蛇,一定要告訴他。
劉宗雖不知于水又做了什麽,但他聽話,指哪打哪,立即明白了江舒的意思。
午飯時輪流去吃,朗山則是帶着江舒去了晟家酒樓,那裏的糖醋魚很好吃,江舒吃了一次就感受到了魅力,美食永遠都值得人熱愛。
孫晟霖得知他們來,立刻請進了廂房裏,菜上好他也跟着坐下一起吃,當然這頓就他請了。
“茶葉我這邊都準備好了,奶源什麽時候?”孫晟霖随口一問。
“快了,過幾天就會到一批,到時候在你酒樓裏也放一些賣。”
吃飯時江舒不愛談這些,聊了幾句就把話題拉到了日常,孫晟霖又拉到了于水身上,那樣一個下人他本不該這麽在意,只是人都有劣根性,不服管教的人就該受到嚴厲的教訓。
另一邊。
于水趁着換班吃午飯的時間去了一躺其他的小酒樓,把他偶爾去後廚看到的給告知對方,從而得到一些銀子。
對方狐疑的看着他:“你确定,要放那麽多調料?”
“我親眼所見能有假?你敢說這幾日生意不好嗎?”一于水趾高氣揚,“行了,下次有什麽我會再和你說的,若我被發現了,我就說是你威脅我。”
店家連連應聲:“這個自然這個自然!”
只是等于水一走臉上的表情瞬間垮了,什麽東西還敢在他面前趾高氣揚?也不瞧瞧自己哪裏配!
于水将銀子放在手心裏颠了颠,他就是在多樣館做一年工都不會有這麽多銀子,說了幾句話就拿了這些!
一拐角,他便将銀子放到身上藏起來,見劉宗已經回來,他趕緊主動交談:“你倒是快,夫郎他們可回來了?”
“讓你去後院。”劉宗深深看了他一眼。
于水心虛,一聽江舒找他立刻邁着步子往後院跑去,一進去就看見江舒和朗山在院裏坐着,面前還架着一口小鍋,顯然是在等他。
他趕緊揚起笑臉:“夫郎,您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江舒攏着湯婆子目光盯着小鍋裏正熬煮的奶茶,他輕聲問道:“你去哪了?”
“剛剛和劉宗哥一起去吃飯了,我比他回來的晚,以後我會麻利一些的。”
“你知道我不是問這個。”
江舒的眉眼生來就是精致溫柔的,眉眼帶笑時便如冰雪溶于春水,面無表情時則如春桃落入寒潭。
于水突然覺得自己有些蠢,也許他所做的一切江舒早就知道,所以才會對他多次進行言語上的勸誡,可為什麽不肯直接說?
“你早就知道了!”于水咬牙眼帶咒怨,“你早就知道卻還故意說那些話擾亂我,看着我像無頭蒼蠅打轉,是不是滿足了你醜惡的趣味!”
江舒盯着鍋中的奶茶出神。
你瞧,人總是不知足,從來不會在自身找原因,他多次的柔聲勸,都成了醜嘴臉。
朗山卻是一把拽起于水的衣領狠狠将他丢到一旁,他面露兇色:“你這樣的下人,就是打殺了官府都不會過問!”
“二郎,牙人馬上過來,不用急着為他髒了手。”
這句話像是石子落入湖潭,驚的于水再次跪在地上求饒:“主子我知道錯了,您饒了小的吧!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您大發慈悲放了我吧!我以後做牛做馬,再也不敢有怨言了!”
“這話,你留着和之後的買主說吧。”江舒淡淡看了他一眼,無傷無痛,毫不在意。
于水像是被抽走靈魂的木偶呆坐在地上,江舒則是舀了兩碗奶茶和朗山品嘗着,牙人走到後院門口就瞧見了這詭異的一幕,便知道自己賣掉的人捅了婁子。
牙人對于水視若無睹,他笑着把房契給江舒:“夫郎您瞧瞧,這幾日送的晚了些,是吩咐下人給您打掃院子去了。”
“好東西不怕晚。”江舒把房契給了朗山收着,扭頭看了一眼地上的于水,“我這廟小,容不下這種背信棄義賣主求榮的東西。”
牙人一聽便明白了,臉上忙笑着道歉讨好:“是我的不是,之前就說把他賣進窯子裏,下頭的人不知道就給你看了!那您說我把他賣哪家呢?”
江舒擡頭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要我教你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