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倒v結束)、“浪漫上頭,如你所願”
賣到哪裏對江舒來說其實并不重要, 但他深知斬草除根的重要性,當然并非是是要做一些違背律法之事,至少, 他并不想看到于水過得太舒心。
否則, 就像是時時在提醒他曾經遞出去的善意有多惡心。
牙人聽了他的話便沒有再多問,江舒的态度已經給于水找到的很好的去處,就像他話裏說的那樣,先前就準備賣去的地方。
“夫郎我求求您!我不要去那種地方!我給您磕頭了!我願意去當牛做馬,不要把我賣到那種地方!”于水太害怕了,他緊抓着江舒的腳腕不肯松手,他好不容易才脫身, 怎麽舍得再進去!
江舒是不忍心的,他從那麽多被賣掉的人裏點了于水并非是一時興起,只是因為對方當時的眼神讓他覺得有趣, 他也以為會是個有趣之人。
只是道不同, 注定不相謀。
他輕輕啜了口奶茶,嘗着熟悉的滋味心才落回了實處, 他像第一次見面那般對于水溫和一笑:“你就當沒來過我這,去你該去的地方。”
牙人立刻把等在外面給自己做事的壯漢叫進來, 從小側門把于水給帶走了, 而他再次給江舒道了新房之喜便離開了。
江舒捧着熱茶出神,微垂的眼睫像是定格一般,他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做的太過火,他甚至怕在這個律法并不是非常完善的架空時代裏,自己會真的沾上血腥。
或者換句話說, 他已經沾上了。
朗山粗糙溫熱的大手使巧勁奪走他掌心的瓷碗放在桌上, 他将高熱初愈的人打橫抱起輕輕放到了床榻上。
他拉着江舒嗓音有些暗啞:“夫郎睡會, 我陪着你。”
江舒抱着他腰将臉貼在腰腹上緩緩閉上眼睛,他得學着去接受現實,首先就是要融入這裏,他得像這裏的人。
大概是身心俱疲,江舒這一覺直睡到了紅日西墜,天擦黑,屋子裏沒有燈光,他借着外面的光亮抹黑去了院子裏,多樣館裏人聲鼎沸座無虛席。
他理了理衣襟走到前面,楊守看見他立刻讓他做到櫃桌角落裏:“身子可有不爽快?大山去外面了,叮囑我們若是見你醒了便告知與你。”
“我知道了。”江舒懶厭的看着那些賬本,“最近會員的數量好像很多,等奶源到了可以先給他們送去奶茶,看樣子以後還可以加個超級會員,或者把會員等級劃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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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然總這麽送,可不興。
“舒哥兒。”
江舒擡眼,面上一喜:“張全哥,你怎的過來了?”
“我想同你商量此前你和我說的事。”張全看了一眼旁邊的楊守,雖然都是同村也曾經為同窗,但他若是明說反倒像是來搶活的,面上也有了些不知所措。
楊守卻是無所謂,江舒幫助他從低谷走出,就算對方要他讓位,他也是願意的。
他笑道:“那舒哥兒你們去後院聊吧。”
“不礙事,在這裏說就行。”江舒話音一落,對面兩人的臉色都有些微妙,他失笑,“沒說讓二位兄長怎樣,一起商量便是。”
楊守和張全尴尬對視一眼,旋即又停羞澀的笑了笑,便坐在了一起。
江舒從未想過讓張全頂替楊守的賬房先生一職,因為他發現比起算賬,張全更讓人覺得堅實可靠,說話做事書生氣卻有力量,這種類型的人是很容易獲得別人的好感從而快速交心的。
因此,他想讓張全做管事,畢竟是跳槽,沒有越做越低的道理。
“只是做我這裏的管事,并非如意齋那種閑散拿銀子的管事,這店裏的一切你都得了如指掌,包括地窖裏各種蔬菜果肉的數量都得清楚并及時進行儲備,每一筆賬你和楊守哥都要記得清清楚楚。”
一來,他自己就不需要惦記太多事情,二來,這些人還可以相互把控。
并不是他不信任誰,只是很多時候并非信任二字就能成事。
人都願往高處走,張全自知自己無法繼續往上考取功名,幹脆就放下那些所謂的架子好好賺錢養家,從他不曾堅決拒絕江舒,就已經是默認了。
他拱了拱手道:“我自是會做好你交代我的事情。”
“那就好。”江舒面上帶笑,“你們聊着,我出去一趟。”
他不知朗山去了哪,這還是第一次兩人都在多樣館卻這麽久不見面。
他站在門口借着街道上的燈籠光左顧右盼,也瞧不見他家二郎那雄偉的身影。
“漂亮哥哥…”
有些稚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江舒低頭就瞧見一個到他腿根的小豆丁,手裏還攥着一塊硬糖。
他蹲下身子笑了,溫聲道:“你是旁邊成衣鋪子裏的小豆苗,找我有什麽事嗎?”
“高哥哥說請你去長橋,他還說看了就開心了,豆苗也要哥哥開心……”小豆丁咧着嘴笑,門牙都沒長齊就學會哄哥兒高興了。
“好的,那豆苗回家去吧,你爹爹要擔心了。”
豆苗口中的“高哥哥”就是朗山,小孩純善更敏感,朗山只是身形高壯看上去可怕,實際內心善良又細膩。
否則也不會花着心思的哄他。
這時候的人們取名字都質樸,長橋真就是長長的橋,連接兩岸,橋下是并不湍急的溪流,長橋是多數人的必經之地,下到三歲幼童都曉得那地方是用來放花燈的。
只是不逢集不趕廟,這橋下并沒有什麽花燈,下面倒是站着一道挺立悍拔的身影,江舒剛走近,就聞到了香甜味兒。
“二郎?”
朗山轉身手裏拿着剛做好的花燈,旁邊石板上放着炒栗子和兩串紅豔豔的冰糖葫蘆,上面的麥芽糖很厚,瞧得人口齒生津。
他不大好意思的摸了一下後腦勺,把花燈遞到江舒眼前:“喜歡嗎?”
“很漂亮。”江舒接過燈,上面還夾着一張紙條,他姚擡眸笑問,“我能打開看看嗎?”
青年眉眼彎彎,周圍的燈光照在水面又映在他臉上,掀起淡淡波瀾,像是鍍了金光的神明,而朗山則像是竊取了神明憐惜的民衆,在滿含欣喜的目光下,他緩緩點了點頭。
願百無禁忌。
許是江舒生病時的模樣吓着他了,只希望天上神人護他再無避諱。
大概是乘着月色的緣故,眼底像是帶着一絲水光,江舒把紙條疊好放進花燈裏,而後将帶着期待是花燈放進水裏。
他笑道:“如你所願。”
炒栗子是用火幹炒的,并不是後世的糖炒板栗,但栗子本身就是香甜清糯的,并不影響口感。
許是浪漫上頭,江舒雙手揣進袖口裏,旁邊的糙漢子則是一口一顆小板栗喂着,還要時不時喂一口糖葫蘆中和一下味道,于是兩人就在嚴冬裏坐在橋下吃了一斤栗子和兩串糖葫蘆。
後來回去時,江舒鼻水兒都要挂不住了。
“你們這情趣,當真別致。”孫晟霖瞧見他們回來忍不住打趣着,“喊我來嘗奶茶,你們當事人卻跑個沒影兒。”
江舒鼻尖通紅,臉上卻笑意不止:“那一會許你多喝幾碗,茶葉給我,我馬上去煮。”
知曉多樣館的規矩,客人們也總是很識趣的在臨近關店時就結賬離開,最後只剩下他們一些人,将店裏打掃幹淨就都去了後院。
忙活了一通各個都不冷,一群人坐在後院裏圍着鍋子看煮奶茶,連孫晟霖都沒想到茶葉和奶居然會煮出這麽美妙的香味。
江舒先給朗山盛了一碗,然後是孫晟霖,之後便把勺子給了張順他們,東西好喝,氣氛卻有些古怪,畢竟少了個人。
他捧着碗,面上不無感嘆:“都嘗嘗,要不是于水被我發現他賣咱們炸雞的秘方給其他吃食鋪子,這些東西也該有他一份的。”
“秘方!”張順氣的咬牙,“早就看他是個心思活絡的,舒哥你對他不薄,居然做這種事情!”
孫晟霖輕嗤一聲:“少爺我一眼就看出來了,厲害吧!”
“厲害!”張順朝他豎起大拇指,絲毫不吝啬的誇贊着。
孫晟霖就喜歡這樣的,當下就端着碗和張順碰了杯,旁邊的張全攔都攔不住,怎麽能和這些少爺稱兄道弟?
江舒不欲把氣氛搞得這麽僵,他溫聲道:“奶茶是之後奶源到了要上新的東西,目前只是最基礎的熬煮方式,如果你們有人願意學,之後奶茶就全交給你。”
康農艮只是忙炸雞火鍋就累不堪言,前面的廚房也确實容不下更多的人進去,所以如果要負責奶茶熬煮,那就要在後院裏。
水生咬牙擡起胳膊:“夫郎,我想煮!雖然我什麽都不會,但是我願意學!”
“那好呀。”江舒笑笑。
确實像于水說的那樣,他不喜歡畏手畏腳不善言辭的人,可有些時候,行動遠比畫大餅的多話者要更讓人感動。
奶茶獲得了在場人的一致好評,甚至認為十文錢一竹筒賣的太便宜,但商人總有商人賺錢的辦法,薄利多銷也是路子。
孫晟霖忍不住感慨:“真不知道你是從哪來的這麽多主意,若我能娶個如你一般的夫郎,我都不至于在這小鎮上躲着。”
“我記得晟霖弟姓孫不姓趙。”朗山看着他意有所指的說道。
江舒幾乎瞬間笑出聲,他家二郎怼人真是夠含蓄的。
果然,地主家的傻兒子憨憨發問:“這是什麽意思?大山哥你居然不記得我姓孫!那趙姓是我能姓的嗎?”
畢竟這天下當家做主的才姓趙。
“是,你不姓趙。”朗山點點頭附和着。
孫晟霖一挑眉:“合着擱着罵我呢!”
朗山放下碗當即拱了拱手行了一禮:“失敬失敬。”
孫晟霖:……
客氣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