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離朗家遠些,晦氣”

除夕。

按照這邊的風俗要打掃房屋, 做好年夜飯,還要回家做客,年後的時間則是去一些親戚家。

江舒對這些知之甚少, 于是便由朗山一手操辦, 只是不可避免的要去朗家,還得是帶着東西去。

他們二十八晚上回來的,那麽多的東西沒什麽人看見,江舒不喜歡朗乾一家子人把朗山當成下人使喚,事事都要他去做,因此在東西上他并不想拿太多,這一家子人都是不定因素, 很危險。

“就帶這些可以嗎?”江舒還是覺得有些不禮貌,除夕的日子只帶一些幹菜雞蛋好像确實有些拿不出手。

只是他沒想到,稍後他就後悔有這個想法。

朗山安撫道:“咱們家沒什麽銀子, 雞蛋已經頂好了, 他們有私房不缺咱們這一口,給了東西咱們就回家休息。”

休息二字說出口時還帶着別樣的旖旎, 江舒原本還有些擔憂的心思瞬間淡了很多。

朗家早就等着他們來,自從朗多寶被縣令責怪至今都沒有被書院喊去上學, 一家人急得不得了, 朗多寶如今十四歲就是童生,努努力考個秀才也是可以的,可如果一直不能去學院,那就是努力無門。

朗崔氏也知道他那日害苦了朗多寶,可她拉不下臉去找朗山, 就只能等着他們上門, 畢竟就算關系再不好, 只要沒有斷親,新年對方就一定會來。

這不就等到了?

“诶呦就等着你們了,快些進來休息會。”崔萍故作歡喜着,仿佛從前關系多好似的,“婆婆等了你們一上午,趕得巧剛好過來吃午飯。”

朗崔氏臉上挂着僵硬的笑:“是啊,這可不是趕巧了,我忙活一早上。”

話裏話外都是說他們兩個是過來蹭飯的,江舒抿了抿唇沒說話,不欲在這種節日裏把氣氛搞得太僵,但臉上的表情顯然不太好看。

朗山的底線和原則就是江舒,好不容易娶着一個美若天仙的夫郎,可不得好好寵着,見他神色不好當即就表示要回去。

他面無表情道:“我們夫夫倆過來就是送點東西表示孝敬,沒事就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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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二哥!二哥!阿娘和大嫂不會說話,你何苦與他們志氣,一家人何必鬧得這般不愉快?阿娘早就準備好了午飯就等你和二嫂過來呢!”朗多寶趕緊跑上前一手拖着朗山的胳膊把人往裏帶。

今兒朗山要是走了,他回學院的事就更沒指望了,家裏一群泥腿子,哪比得上朗山能在縣裏面前說上話?

江舒和朗山對視一眼,兩人默契的擡腳往裏面走,事出反常必有妖,就算要走的話也要搞清楚這一家子人到底在打什麽算盤。

看得出來朗家是下了功夫的,炒了不少肉菜,油汪汪的,連米飯都是精米,還炒了一盤子雞蛋。

江舒把帶來的東西遞給崔萍:“我和二郎的一些心意,裏面的雞蛋嫂子可以給虎子煮着吃。”

反正除了雞蛋也沒有其他的東西了。

崔萍看到籃子裏的東西果然變了臉色,她咬了咬牙強笑道:“弟夫郎這心意……做嫂嫂的确實感受到了!”

“如此甚好。”江舒微笑,他可還記着朗多貴害得他家二郎受傷的事,這一家子沒個好東西。

這些飯菜不能随便吃,江舒和朗山入座便靜靜聽着他們虛僞的關懷,左不過就是明裏暗裏打探在鎮上賺了多少錢,以及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想見者有份的分一分。

“舒哥兒和我兒成親也半年了,這肚子沒一點動靜怎麽行?回頭我找個偏方給你喝,不生孩子娶你做什麽!”朗崔氏語氣不善,看着這張狐媚臉她就喜歡不起來。

“這是我們的事,與你們無關。”朗山冷下臉,“這東西我們送到了,飯還是不吃了。”

朗多寶狠狠瞪了朗崔氏一眼,怪她沒事亂說話,他揚起笑臉看向朗山:“二哥,做弟弟的想請你幫個忙,你去和縣令大人說說,讓我去書院讀書啊!這事交給你我是最放心的!”

兩人就知道他們八成是有求于人,所以才這般和顏悅色,果不其然,原來在這兒等着呢。

只是朗多寶未免把這件事兒想的太簡單了,此次是縣令發難不許他去書院,縣令的意思可不是旁人說幾句就能更改的。

何況這位腦子進水的人也不想想,他曾經做了多少得罪人的事兒,他們怎麽可能會幫着去說話,以德報怨,江舒自認他沒有這般好氣度。

他微笑道:“三弟未免把此事想的過于簡單一些,你和婆婆在鎮上這一鬧可讓縣令大人臉上挂不住,若真要求,倒不如去縣令跟前求,求我們做什麽?”

“誰求你了?這是在和我兒說話!”朗崔氏殷切的看向朗山,“老二,你就幫幫你弟弟,他還小,那天的事都是為娘的不對,你不要和你弟弟計較。”

朗山低頭看着向他低頭的婦人,從前他就知道自己不讨喜,做娘的太偏心就容易失了心,不喜歡自己不喜歡自己的夫郎。

冷下臉道:“我幫不了,你們得罪的是縣令,不是我。”

他說罷便起身,拉着江舒就要走,朗崔氏一見這事談不妥立刻冒了火,她拿起旁邊江舒他們帶來的籃子就扔到院子裏。

“你個沒良心的貨!這麽點小事都不肯幫你弟弟!我怎麽生了你這麽個不孝子啊!給我滾!以後再不許來我家!你個逆子,和你的夫郎自生自滅吧!”

“老天爺啊!我這是造了什麽孽,早知道有今天,還不如把這殺千刀的給打掉,否則哪能讓他差點害死我又害他的兄弟們啊!”

一字一句,字句誅心。

江舒呼吸一滞,當日聽着他父母嫌他厭他的話都沒有像現在這般難受,這一家都是吃人血肉的怪物,把朗山當做可以随意操弄的工具,稍有反抗拒絕就是不忠不孝!

朗崔氏的喊叫吸引了鄰裏,各個都到門口扒着看,想聽聽能在大過年的吵架到底是什麽難以忍受的事,連不孝這樣都話都能說出口。

江舒停下腳步,扭頭看向朗崔氏,他淡聲道:“二郎你在這等着我,我去跟她說幾句話,我得讓她明白,這萬事萬物可都不是圍着她轉的。”

“你做什麽?”朗崔氏警惕的看着他,“怎麽,你還想打我不成?我可是你婆婆!”

“是,我是不敢打你,但我能毀了你。”江舒勾唇露出淺淡的笑,看的朗崔氏打了個寒蟬。

江舒看着湊熱鬧的人,朗聲說道:“諸位鄉親,今兒我和二郎帶着東西上門,筷子還沒動,我婆婆一家就讓我和二郎幫忙,原也不是什麽大事,只是三弟得罪的可是縣令大人,我們如何能幫?所以我奉勸諸位往後離朗家遠些,萬一縣令大人責怪就不好了。”

“你!你這個賤蹄子!”朗崔氏氣的捂着胸口指着江舒再說不出別的話。

圍觀的原本還有想幫着說話的,可一聽說是得罪了縣令大人,哪裏還敢多說什麽,看朗家的眼神就和瘟神一樣,恨不得一輩子都不要見面才好。

“晦氣!我就說前些日子我家雞怎的好端端死了一只!”

“我家也是,母豬前些日子病了,朗山他們一回來就好了!”

“就這朗崔氏還敢說山小子克她?也不瞧瞧山小子離了她過得多自在,娶個好夫郎不說,又是支攤子又是開鋪子的,就是沒孩子……”

“說的什麽話,人小兩口還年輕呢!”

江舒看了眼村民們避之不及的目光,微笑着看向朗崔氏,聲音輕柔和緩:“且等着的,往後再說我家二郎一句不好,這南岸村你們也是別待了。”

語畢,他嘴角帶着溫柔的笑走到朗山身邊,眉眼俱笑:“咱們回家吧!”

朗山垂眸盯着他,此刻說不上內心是什麽滋味,但有那麽一瞬間他覺得周圍的一切仿佛都被定格,這世間只剩他們。

朗山眼底帶着些紅,音色沙啞道:“回家。”

往後這地方,求他,他都不來。

回到自己的地盤,江舒整個人都松快了很多,他脫掉靴子盤腿坐在炕上,面前的桌子上被朗山放着好些小零嘴兒和奶茶,每逢佳節胖三斤誠不欺我。

江舒張開嘴:“啊~栗子!”

朗山立刻剝一顆香甜軟糯的栗子放到他嘴裏,緊接着要再剝兩顆,然後對方就要喊着喝渴。

“喝奶茶。”江舒樂不可支,“二郎,你像我請來的貼身侍衛。”

朗山輕笑:“不像,有一點不同。”

江舒大概知道他要說的“不同”是指什麽,但他還是臉上帶着薄紅去問對方不同在哪。

“其他的侍衛不和主子上床。”朗山将一顆板栗塞進他嘴裏,随後低頭吻去。

軟糯的栗子被追來逐去,最終散在兩人口中。

朗山挑眉:“好甜。”

江舒臉上的笑意再止不住,往後一躺就跌進了被子裏,他拍拍臉蛋暗罵自己不争氣,多好的機會,剛剛就應該一鼓作氣撲上去!

“夫郎,快些出來,回頭要熱的流鼻血了。”朗山見自己逗的過分,便傾身去被子裏刨他,“方才是我孟浪了。”

江舒是個遞臺階就下的,他清了清嗓子從被子裏出來,眼神有些飄忽:“我原諒你了!”

“是是是,多謝夫郎大人有大量。”朗山對着他時是最沒脾氣的。

這副低聲下氣的模樣換誰看見都得覺得難以置信,哪家能有他會慣夫郎?

朗山就是想對他好些,更好些,他實在笨嘴拙舌,但表達心意的舉動卻永遠都不會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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