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集會偶遇,深夜登門”

次日便是春節, 按照習俗今日家家戶戶都是閉門不出的,探親也都是在這天之前,或是過了這天才可以。

江舒本也不喜歡和那些并不相熟的人攀談, 且他之前經過村東時總能對上那些村民們的目光, 瞧他的眼神像是看個外來人,不過也是,他本就是嫁到村子裏來的。

因此便更不喜歡出門。

只有他和朗山兩人在也省的他鬧得心情不愉快,閑來無事便做些吃食,兩人說笑幾句一天的時光也能打發過去。

傍晚,村子裏突然熱鬧起來,有不少人都趕着牛車要往外走, 隔壁楊嬸子家也來敲門。

楊守喊道:“大山舒哥兒,晚上鎮上有集會,一起去瞧瞧吧?”

“有集會?”江舒懶了一天聽到這消息眼睛都亮了, “你怎麽不告訴我, 害得我以為今兒要在火炕上打發時間了。”

朗山默不作聲的看着他套新衣服穿新鞋,還使喚自己給他挽個漂亮的發髻, 他自是不願意說的,若只有他們兩個豈不是帳暖春宵, 及時行樂?

哪裏還用得着看夫郎打扮的嬌俏去街上給別人瞧!

去鎮上的多是年輕人, 江舒放眼瞧了瞧那些前面已經趕車走的,無外乎是夫妻帶着孩童或是家中的青年哥姐兒。

他本想叫着水生他們一起,只是那些孩子過于懂事說什麽也要給他們看着家,不肯跟着上街便随他們去了。

春節的集會熱鬧非凡,街上熙熙攘攘, 朗山緊緊攬着江舒的肩膀生怕他被人潮沖散。

因着多數店鋪都關了門, 街上擺攤子的就變得多了, 家庭文化因素,江舒對古風古色的東西很感興趣,盯着攤子上的簪子愛不釋手。

他拿起一支白色簪對着自己腦袋比劃着:“好看嗎?”

簪子的質地非木非玉,上手卻光滑細膩觸手生溫,江舒發色烏黑,被白色一襯更加溫潤如玉。

朗山點點頭借着他的手将簪子插.進發絲裏,笑道:“夫郎絕色,自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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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穿着月白棉衫,外披的紅色披風像極了他張揚的內裏,這般容顏決絕,便是紅色都不能奪其光芒,靈動的像冬夜裏的小狐貍。

江舒禮尚往來也給他選了一支,這才心滿意足的繼續橫掃攤位,擁擠的人潮裏總有他一方天地,不大,卻也夠他雙手擡着,一手拿着餡餅,另一手拿着糖葫蘆,而他嘴裏卻吃着香糯的栗子。

集會上随處可見青年男女提着花燈并肩而行,此時的看客們也總是格外的寬和,更甚者還會笑語幾句。

可江舒只瞧見了花燈。

他仰頭看向朗山:“二郎,咱們去長橋看看吧?”

“好。”

長橋多是青年男女,猜字賣花燈似乎是所有古裝劇裏的□□俗,挂的最高最漂亮的花燈要猜上十幾道迷題才能得到,人人對此趨之若鹜。

偏江舒只瞧見了低處挂着的素錦花燈。

朗山見他出神,不禁懊惱自己無用,他沒讀太多書更別提猜字謎,他就算是想把最漂亮的那盞花燈給江舒都做不到。

“這位夫人,不知在下能否送你一盞花燈?”

旁邊驟然響起溫潤之聲,江舒詫異望去,就瞧見男人錦袍笑意盈盈的看着他,眉眼間俱是溫和有禮,并不唐突。

江舒腰間驟然一緊,他心中暗笑,這大塊頭又亂吃飛醋了。

他笑着搖頭拒絕:“多謝公子好意,我并不喜歡那花枝招展的花燈,且我只要我夫君送的。”

說罷,他又溫聲撒嬌:“二郎,我要那盞純白花燈,夜裏還能拎着起夜。”

朗山自是無不可,他趕緊招呼攤主取了那盞燈,經過那男子身旁時還不忘回頭看對方,神情嚴肅帶着肅殺之意。

拎着花燈,江舒不得不感嘆老祖宗的手藝,外面的宣紙裹着竹骨,裏面的蠟燭卻被雕刻成了漂亮的蓮花形狀,怪不得燈光映在宣紙上顯着朵朵蓮,像是後世那些漂亮的小夜燈。

“多謝朗公子,今日吃食物件兒可都是公子付錢?”江舒言笑晏晏,眉眼俱笑,好不快活。

朗山輕咳一聲,像模像樣的拱手行了一禮:“自然,正君放心。”

那廂。

錦袍男子坐在茶樓窗邊瞧着下方的人頭攢動,一眼便将方才的江舒和朗山,他拈着茶杯眯起眼睛嘆了口氣。

身後穿着黑衣的男人抱拳行禮,低聲道:“若真如韓家所說,那是不是需要把人——”

“不必,京城向來詭谲多變,以他們如今的身份地位在鎮上站穩腳跟尚且費力,何苦去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錦袍男抿了口茶,再次嘆息,他竟不知,他竟不知啊!

“那老大人那邊……”

錦袍男看着江舒眉眼俱笑,不自覺露出些憐愛:“父親那邊我去說,別走漏風聲,你今兒似乎話格外多?”

黑衣人呼吸一滞不敢再多言,他只是也瞧見了那般好顏色的哥兒,再看江錦然那副神情覺得心慌的厲害罷了。

江錦然幽幽嘆息,立于世間便總有諸多的情非得已。

集會不比廟會熱鬧,但因着是年節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一直熱鬧到鎮上宵禁才陸續散去。

衆人在城門口集合,原本江舒還想着吃了好些東西要走着回,實際上看見牛車就走不動路了,朗山只好将他扶上牛車抱在懷裏,兩人占了一個位置,沒一會的功夫就仰着頭睡過去了。

朗山幫他攏了攏身上的披風,一張精致的小臉藏在毛絨帽裏,他一擡頭就對上了一位哥兒豔羨的目光,漢子蹙眉:“你有事?”

小哥兒慌亂擺擺手:“沒有沒有,我就是随便看看。”

因着他阿娘陳蘭是個尖酸刻薄的,村裏多數人是不愛上他家說話的,因此便也養了他這麽個內斂性子,只是他也到了說親的年紀,卻總因為阿娘一時說不上好人家,看着朗山對舒哥兒這般體貼,他如何能不羨慕?

但同人不同命,村子裏就這麽一個朗山,舒哥兒占了就沒有別人的份了,他是明白的。

“大山哥你也太兇了。”張順忍不住嘿嘿幾聲,“人榮哥兒就是看你和小嫂子感情好,你可真小氣。”

“找打?”朗山撩起眼皮看他,聲音很輕,“別把舒哥兒吵醒。”

江舒幾乎是剛被放到火炕上就醒了,他瞪着迷瞪的眼睛坐在炕上緩神,放空思緒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直到看見朗山進來才找回點精神。

朗山端着木盆放到地上,他一把抱起江舒放到炕沿,輕聲道:“外頭飄雪了,快些泡泡腳躺被窩裏,我一會多放些木柴和碳火。”

下雪了啊。

江舒盯着明紙糊的窗,似乎真的一片雪亮,都春節了才下第一場雪,也不知下的大不大,莊稼們能不能長好,爸媽是不是還在守歲……

他垂眸轉了轉眼珠,待熱意消退一些才回應:“院裏的燈籠別熄了,我們那裏是要亮一夜燭光的。”

朗山給他洗腳的動作一頓,旋即像什麽都沒發生一般低應了一聲好。

火炕燒的很足,江舒洗漱過後困意再次席卷而來,他強撐着精神等朗山躺在身邊才扒着漢子沉沉睡去。

只是許是前半夜睡過片刻,江舒睡的并不踏實,只覺得睡夢裏恍惚聽見有人在敲門,自己也被人撥弄來撥弄去的。

他哼了一聲往被窩裏鑽了鑽:“怎麽回事?”

“吵着你了,外面有人敲門,我去瞧瞧。”朗山拍拍他後背,“你且繼續睡着。”

說罷便套了件衣物起身去外面了,只是剛一出去就看見院裏厚厚的一層雪,朗山目測着一腳下去幾乎能沒過他的腳踝。

門外的敲門聲還在繼續,朗山怕有什麽意外,也顧不得許多三兩步跨過去打開門,巧了,是見過的人。

江錦然也沒想到他們都迷路了,還能歪打正着,可見老天眷顧。

只是此時的他全然不似幾個時辰前那般風光霁月,衣襟上都是雪,旁邊穿黑衣的男人身上的積雪更多。

“進來吧。”朗山将他們迎進正門,目光犀利,“你們是誰?來做什麽?有什麽目的?”

江錦然一時啞然,無奈道:“在下金然,春節來探親,沒想到會突然飄雪,道路不熟迷了路,只有你們這一戶還有燭光,便敲門了。”

朗山沒有沒再多問,他把兩人帶到了之前的于水住的客房,淡聲道:“委屈二位了,不嫌棄便在此處暫時歇腳。”

“二郎?”江舒邊喊邊走了進來,“怎的突然來了這屋裏,莫不是——這位公子不是……”

他他茫然的看向朗山,起初還以為是于水偷跑回來了,但是又覺得不可能,沒想到是幾個時辰前見過的人。

江舒微微擰眉目光落在兩人身上,對他們顯然是充滿不信任的。

“方才已經和你夫君說過緣由,實在是打擾了。”江錦然微微傾身點頭。

“下雪天,留客天。”江舒輕咳一聲,“二位若身子不适可以去廚房燒些熱水洗腳暖暖身子,只是這屋沒有火炕,夜裏可能會冷些。”

江錦然粲然一笑:“無礙,已經幫大忙了。”

江舒和朗山便也沒有再多說,左右這兩人從穿衣打扮談吐舉止都不像壞人,就當積德行善了。

他穿着單薄,一會的功夫咳了好幾聲,朗山聽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老大的漢子面色難看,把人塞進熱乎乎的被窩裏,任由江舒跟他說話都不冷不淡的回着。

若不是知道他心意,江舒都要鬧脾氣了。

他撇撇嘴,将凍的冰涼的手塞進他衣襟裏貼着堅實的肌理,輕哄道:“我們二郎最好了,怎麽能動不動就和夫郎置氣呢?你這樣可不是好夫君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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