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目的可疑,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賣。”
江舒爽快拒絕, 獨家秘方怎麽能是說賣就賣的,何況,萬兩銀他并非賺不到, 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來人聽着他拒絕的話深深吸了口氣, 他是萬萬沒想到對方會拒絕的這麽痛快,便想着多加些錢,老爺可是說了,無論如何都要拿到這方子,否則他怕是要受罪了。
黃管家輕笑一聲:“這位夫郎,男人做生意還是莫插嘴的好,朗東家說呢?”
“夫郎做主, 問我作甚!”朗山有些不耐,“這東西都是我家夫郎做的,和他聊便是, 我夫郎說不願意, 那就是不賣!”
這話說的硬氣又懼內,江舒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瞧瞧牽起朗山一根手指勾了勾,以作鼓勵。
黃管事萬萬沒想到居然有這般懼內的男人, 哪有哥兒抛頭露面做生意的, 哪家夫郎妻子不是在家相夫教子伺候公婆?
剛扶了江舒面子,黃管事一咬牙笑道:“那夫郎如何肯賣方子?”
“管事就莫要再問,這方子我是不會賣的,您能大老遠從府城過來,甚至用這般高價買一張紙, 我這店若是開到府城, 豈是萬兩銀就能賺足的?”
江舒不卑不亢, 若他真打算在這鎮上潇灑一生,方子賣就賣了,可他和朗山還沒有去過府城,沒有看一眼京城,立身之本是不會随便交付出去的。
黃管事甚至還想再加些價格,可是來時黃老爺說了,方子如果太貴就不值錢了,但他心裏咽不下這口氣,不過就是個貧困百姓研究出來的方子,藏着掖着也夠小家子氣。
他冷笑:“就是不知,夫郎這方子能藏到幾時了!”
“怎麽?黃管事還想強買強賣不成?”江錦然施施然推開廂房,原本溫和的眉眼帶着些犀利和嘲諷,“竟不知府城富戶竟嚣張至此,連我的至交好友都敢威脅!”
黃忠是打死都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江家的人,黃家一直是生意發家,祖上就不是做官的料,只能依附京中做官的大人,可江家不同。
江家幾代在朝為官,雖說到現在這一代不若之前,卻也是因為京中那位的緣故,是實打實的權利中心的人,黃忠得罪不起,整個府城黃家都得罪不起。
他被驚的出了一身冷汗,擡着袖子擦了擦額頭,幹笑道:“不知二公子在,可是有什麽要緊事?”
Advertisement
實際上在黃忠心裏,這江錦然也是來買方子的,給出的價錢定然不低,否則這小小的酒樓怎麽會對萬兩銀都不動心!
但他不敢拆穿。
江錦然一眼就瞧出他在想什麽,不等他說話,站在旁邊的沉水卻出了聲,他冷聲道:“公子做事豈是你能随便過問?”
黃忠臉上的笑如何都挂不住了,他不敢再多留,想着要早些回去告訴黃老爺這件事,道過歉就帶着人匆匆離開了。
只是他一走,這廂房裏的氣氛就冷凝的有些可怕。
江錦然也知道是自己唐突了,他這一進來反而暴露了許多事。
比如,他為什麽會這麽巧的在這裏。
江舒原本還帶着禮貌笑意的臉此刻卻是真正放了下來,他确實不知這個公子哥的目的,但從對方的種種行徑看來,也許目标就是他也說不定。
他和朗山無依無靠,能走到今天極為不易,他剛才那般斷言拒絕黃管事也是在賭對方不會真的對他們出手,可實際上黃管事的話還是讓他有些慌張。
江錦然的出現雖恰到好處的解決了問題,卻把江舒推進了死胡同裏。
“舒哥兒,我方才并非有意——”
“我并未放在心上,金公子有意無意探知的事情很多,總有自己不能說的原因,江舒明白也多謝公子方才解圍。”江舒說這話時一直盯着江錦然,他發現對方并沒有因為他這番不客氣的話感到氣憤,甚至還有些懊惱。
不對勁到了極點。
不請自來已是失禮,江錦然二十年的人生裏從未做過這般失态之事,可是明知道江舒可能會被欺負還置之不理,他于情于理都過意不去。
怪只怪他方才只顧着着急,竟沒有尋個看上去像樣的由頭。
他無奈道:“你若真不氣才是最好,我找你只是想告訴你,家中已經派人來接,我今日便要回府城了。”
“可是我方才的話……”江舒心裏瞬間有些過意不去,他能聽出對方是方才情急之下找的借口。
“并不是。”江錦然笑了,“大雪封路那日便讓沉水傳信回去了,今日護衛便會來,不是因你的緣故。”
江舒沒有再說什麽,于情于理他都不适合說一些挽留的話,何況這些話對他們之間來說本就很突兀。
江家來人很快,晌午的功夫馬車和護衛隊就到了,看着那典雅的馬車江舒再一次感嘆府城的消費水平,卻也懷疑起了江錦然的身份。
對方雖說是探親,卻不曾聽他說過關于鄉下親戚的事,反倒整日裏在他這裏待着,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那個親戚。
到底是在這裏住過,江舒帶了些店裏的吃食給他,叮囑道:“不是什麽昂貴物品,路上注意安全。”
江錦然像是突然找到了由頭,立刻從腰間取下一枚玉佩遞過去,他笑道:“往後若是來府城,拿着這枚玉佩去驿站找我便是。”
他将玉佩塞進江舒手心,怕他還要說出什麽拒絕的話,立刻落下車簾吩咐啓程。
江舒盯着那枚玉佩出神,他蹙眉轉身就塞給了朗山,淡聲:“二郎收着吧,我不稀罕這種玩意兒。”
朗山瞧他一眼将玉佩收好,牽着他泛着冷意的手進了屋裏,他是沒見過世面不代表腦子不好使,江錦然這一出,他們是看的明明白白。
只是,他竟不知江家什麽時候和府城的金家有關系?
另一邊。
韓冀從府城回到鎮上後就一直心神不寧,他不知道自己查到的事情是否屬實,只是韓家在府城到底沒有太深根基,查到的也都是些似是而非的消息,不禁讓他有些緊張。
他們這些人是萬不能得罪人的,否則再往下他就沒得去了。
“少爺呢?”韓冀在廳前踱來踱去,“去把少爺找來,盡可能的和朗家那位夫郎搞好關系。”
管家稍稍詫異:“是,可是那位夫郎有什麽不對?”
“目前不好說,你且先告訴他就是。”韓冀煩躁的揮了揮手,如果真是他想的這樣,那能借着江家回京之事就指日可待了。
而韓文此時正坐在多樣館裏等着吃鍋子,旁邊坐着的是他新交的同窗,自然不是什麽陳勝朗多寶能相比的。
厚德書院也是有些好學子的,只是平日裏活躍的多是些給銀子進學院的學生,且功名參差,不免讓人覺得這書院百花齊放,實則虛之。
韓文熱情好客,被他請來的學子各個面帶紅潤,似乎是羞的厲害。
他一拍折扇,佯裝惱怒道:“各位與我都是同窗,作何這般客氣?我才疏學淺,茍富貴,勿相忘才是!”
“何必這般妄自菲薄,這家店在支攤子時我們就知曉,囊中羞澀不曾嘗過這裏的鍋子,這次多謝你。”夏翰遠不卑不亢,家中清貧是真,感謝也是真。
“翰遠兄的話我愛聽!既是同窗好友,不做這些虛的,往後諸位也照顧我才是。”
韓文笑着請他們繼續吃,實際上卻在關注着這家的夫郎,他老爹從回鎮上之後就一直奇奇怪怪,不難猜出對方有了些眉目,若真是和江家有關,那這位哥兒,到底随哪方姓氏?
此時江舒還不知道自己祖墳都快被人給刨出來了,他手上拿着王府遞來的帖子,左看右看都覺得新奇。
鐘清給他下帖子了。
還是邀請他在十五日那天去城外的寺廟裏一起拜佛燒香。
且不說江舒信不信神佛,單是鐘清給他遞帖子他就不想理會,不知對方是抱着什麽心态要和他拉扯。
“我都快要樂出聲了。”江舒按了按嘴角,“也不知他到底要什麽,怕不是準備了什麽套等我往裏鑽呢?”
但他們心知肚明,鐘清怕是真的要搞事情。
朗山眉心緊蹙,周身帶着淩厲的氣勢:“我陪你去,他若是敢欺負你,定要他好看!”
“你去了我如何拆穿他,我自己去便是,你幫我買些東西。”江舒思慮片刻便有了對策,事出反常必有妖,鐘清不犯了他忌諱最好,若真是碰到他底線,必須得沒一個。
正月十五是大日子,多數成家沒有孩子的女人和哥兒都會去城外的普金寺求拜,希望新的一年能有子緣眷顧,這裏頂屬送子娘娘最受尊崇。
鐘清請江舒去這裏至少明面上并無大錯,且人多,大概是想讓他失去警惕,從而方便下手,殺人應該不至于,但估計也好不到哪去。
鐘清是坐着轎子來的,看向江舒時沒了那種趾高氣揚,為表親近,他上前抓住江舒的手笑道:“你竟比我先到,早知該去接你的。”
江舒雞皮疙瘩瞬間就冒了出來,鐘清實在是詭異的可怕,平時還算清秀的臉上,即便有脂粉遮蓋也能看出不少青紫的痕跡。
他是讨厭鐘清,但人的恻隐之心作怪,他抽出自己的手,淡聲問:“他打你?”
鐘清一愣,側頭躲開他的視線推着他往寺廟裏走:“快些進去吧,我早就和送子娘娘廟的住持師父約好了。”
一路上都并沒有什麽異常,住持說的那些話也很中規中矩沒有特殊的話,只是安排的廂房卻很偏遠。
偏遠到,江舒覺得他就是死在這裏都不會有人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