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戳破下藥,狼狽為奸”

拜送子娘娘要在廟裏待上整整一天, 江舒坐在廂房裏左右瞧着,這裏偏遠照不到太陽,有些陰冷, 力求真實, 他是自己來的,懶癌一發作他就懶得收拾床榻。

為着所謂的誠心誠意,這廂房裏竟是連炭盆都沒有,江舒不想在這裏多待,想着弄清楚鐘清的意圖就趕緊離開。

他直接去隔壁廂房找鐘清卻沒見着人,便擡腳往來時的路走,卻被一位小尼姑攔住:“阿彌陀佛, 施主可是迷路了?這裏的院子不是給香客住的。”

不是給香客住的?

江舒心存疑慮,面上卻笑道:“方才瞧着和我交好的夫郎來了此處,眨眼功夫就沒人了, 索性無事便随處轉轉。”

小尼姑臉色一變:“您友人來了此處?”

“是, 小師傅何意?可是此處有何不妥?”江舒笑眼問道。

“阿彌陀佛,出家人已脫離紅塵不便多說, 夫郎若是無事便快些離開吧!”小尼姑丢下一句話就匆匆離開了,像是後面有什麽看不見的怪物随時要抓住她咬一口。

江舒待她走後才緩緩蹙起眉, 明明就是寺廟廂房卻口口聲聲涉及“紅塵”, 說明這裏多半是男歡女愛之事,可鐘清為什麽要帶他來這裏?

霎時。

一道令人作嘔的身影從腦海閃過。

他把鐘清的夫君王敏給忘記了,這個肥頭大耳的人從第一次見到他時就有些奇怪,熱情的過分,眼神也令人不适。

可這裏是寺廟, 應該不會這麽明目張膽才對, 何況, 鐘清來時只有一個婆子跟着,并沒有看到其他人。

他想了想還是轉身回了廂房,恰好看到鐘清從他的房間出來,他冷眼瞧着:“你找我?”

“我這不是想和你說一下晚課的事,你方才去哪裏了?”鐘清說這話時還帶着一絲試探,“你可別忘了自己是來做什麽的!”

“鐘清需要我提醒你,是你求着我來的嗎?”江舒神色微冷,下巴也跟着微微擡起一些,“我看,不知道做什麽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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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舒說罷轉身回了廂房,關上門再次開始打量屋內的擺設,他方才沒有收拾床鋪,此刻稍微能看出一些翻找的痕跡,桌子上的茶壺也被動過。

鐘清大概不知道他的習慣,這種目的性極強的見面,他是不可能在外面吃喝,鬼知道會不會給他下點蒙汗藥。

過堂是跟着僧人去齋堂吃的,這裏的清淡菜完美符合江舒的胃口,硬是吃了一碗米飯還灌了一碗粥。

“虧你還是開吃食鋪子的,怕不是自己都沒吃過什麽好東西,不過也是,也不是什麽人都能跟我一樣想吃什麽就有。”鐘清像是找回了什麽信心,他睨了一眼江舒,像是規勸,“說來也要感謝你,我才能嫁到王家,你若是于我同嫁去,如今這好日子也該有你一份。”

江舒聽的發笑,他要笑不笑的看着鐘清:“你真是去過好日子的?這樣的好日子我可過不來。”

鐘清臉色一變,他明明已經上了麽厚的粉卻還是被江舒看出來了,因為沒有合适的機會和江舒見面一直被王敏催,那個死胖子人不行力道不小,時常對着他拳打腳踢,可打到臉上這還是頭一次。

最近府裏又去了幾個小妾,他如果失了寵日子就一點都沒辦法過了,所以他得聽從王敏的話。

“江舒,為什麽你能和之前一點都不一樣。”鐘清問他,“如果是我嫁給朗山,一切都會不一樣。”

這話屬實好笑了一些,江舒沒有理會他有些迷惑的發言,吃飽喝足的捧着肚子去寺廟裏轉悠了,有精神才能見招拆招。

只是這寺廟裏屬實無趣,再加上正月裏雖然沒有下雪但天還冷着,他只瞧了瞧其他來這邊求神拜佛的婦人和哥兒們的廂房位置便離開了。

直到晚課。

一衆師傅帶着信徒跪在送子娘娘佛像前,人手拿着一本阿佛陀經捧着說,江舒沒敢在神佛前弄出動靜,畢竟他穿書本就并非常理,很多東西信了并非有壞處。

晚課是要一個小時,在此期間信徒要始終保持虔誠不動,他趁着衆人都低頭時擡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鐘清已經不見了,不知何時換成了一個婦人。

結束晚課天已經黑了,他趕緊邁着步子往廂房去,剛要進去就看見鐘清從他的廂房出來,手裏還拎着一壺東西。

他暗想,來了。

“我請人買了壺酒,咱們還沒好好聊過。”鐘清擡手扶了扶額頭,臉上印着五指分明的手掌印。

這手掌印就像是當頭給了江舒一棒槌,直接給他敲醒了。

他拒絕道:“喝酒不易受孕,我不喝了。”

“你總這般瞧不起人?為什麽你對着我們這些哥兒從來沒有好臉色?陪我喝一杯,往後我就不會再惹你生厭了。”

這是很大的誘惑,江舒抿了抿唇把鐘清帶到了廂房裏,他摸了摸腰間的匕首稍稍平穩着呼吸,他可以正當防衛。

江舒不精通藥理,無法辨識酒中是不是有蒙汗藥,他盯着鐘清倒酒舉動,見他倒完自己先喝了一杯心頭的怪異更甚。

“你問我是不是被打?”鐘清稍稍擡頭将臉上的傷都露出來,“他從前就愛折磨我,但是沒關系我馬上就能解脫了。”

江舒挑眉:“你要和他和離?”

“被休棄還差不多,無情無愛的日子我也算是過夠了。”鐘清又倒了一杯,擡眸看江舒,“你覺得我在酒裏下藥了?”

當然沒有下在酒裏。

江舒看着他狂灌的舉動就想明白了,藥不可能在酒裏,他稍微往前一推就知道到底在哪裏下了藥。

他将酒喝掉,溫聲道:“你總愛做一些會讓自己後悔的事。”

“後悔?我可不會後悔,這富人家的生活我也是過過了,從前我一貧如洗連個郎君都找不到,如今我有銀子了,你懂什麽?”鐘清見他喝下了酒開始胡言亂語起來,“你不會比我過得好的。”

“我是怨恨家裏将我嫁給王敏,可歸根結底我更怨恨你,是你搶了我最好的郎君,讓我嫁不出去,讓我只能給別人當妾!朗山他是不喜歡我,可我也是南岸村最漂亮的哥兒!我是漂亮的!”

“江舒,你的好日子要到頭了,我是沒在酒裏下藥,但是早在你回來前我就在酒杯裏抹了藥,王敏說只要幫他得到你,他就會休掉我放我走!你就當大發慈悲幫我一次吧!”

江舒面不改色的看他一眼,片刻後,則是盯着酒杯露出淺淡的笑,很不巧的是,這酒杯在他發現被動過後就借着茶水清洗過了。

把人當傻子,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

他輕笑:“鐘清,你可能不知道我很愛幹淨,這些茶杯你從我房裏走後,我就清洗過了。”

“什、什麽?”鐘清驚恐的看着他,“你早就知道我會給你下藥是不是?你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看我像個傻子?”

這話有些耳熟,江舒好似在于水那裏也聽過一模一樣的,很奇怪,這些人明明有害人之心,他只不過是未雨綢缪,錯的就成了他。

江舒瞬間沒了再跟他繼續說下去的念頭,他已經确定王敏就在寺廟裏,說不定就在鐘清的廂房裏,他眼疾手快拿起旁邊的燭臺收着些力道砸到他腦袋上,見他失去行動力才敢上前。

從腰間掏出匕首在鐘清眼前晃了晃,他威脅道:“我奉勸你聽話一些,否則這把匕首要割破你的喉嚨也說不定。”

江舒扯開床榻上的單子直接将鐘清綁了個結實,順手拿了一塊布塞進他嘴裏,把人扔到了櫃子裏,冷聲道:“你若是敢發出動靜,這輩子也別想脫離他!”

做完這一系列的事,江舒坐在床板上喘着粗氣,他抖着雙手搓了搓給自己安慰,活了二十幾年了,還是頭一次做這麽出格的事。

他深吸一口氣躺在床上蓋好被子,不多時便有急促的腳步緩緩逼近,他握緊手中的匕首等着人進來。

門吱呀一聲被打開,沉重的腳步靠近床板,王敏盯着江舒露出的眼睛嘿嘿直笑,他就知道鐘清那個賤人會幫他辦妥這件事,可他還沒玩夠,壓根不會放他走!

“美人兒,為了得到你我可是費盡了心思啊!”王敏說着就去掀被子,他已經迫不及待的要一親芳澤。

只是剛彎下腰就察覺到有什麽東西抵着他肚子上的軟肉,他低頭一看,是一把鋒利泛着冷光的匕首。

他頓時吓的不敢動,嘴上卻不肯吃虧:“你要做什麽?我要是出了什麽事,你全家都要陪葬!”

“吓唬我呢?”江舒推着匕首稍微用了些力,刀尖紮衣服裏,“我勸你最好不要再說些我不愛聽的話,否則刀劍無眼你就要小心了。”

王敏膽小如鼠,被刀尖戳着的滋味并不好受,他還不想死自然不敢再動,江舒割了一塊帷幕将他也綁起來,想起這裏的怪異便問出聲了。

“這裏并不是給香客住的廂房,你為什麽會知道?你和寺廟的主持有勾結?他提供住房你帶人茍且?”江舒每說一句就看見王敏臉上的表情虛了一些,再沒有剛開始的豪橫,可見他都說準了。

這時,櫃子裏突然發出動靜,鐘清雙腳踹開櫃門陰狠的目光落在王敏身上,他顧不上自己還被綁着就往那邊爬,在王敏看來就像是從地獄裏來的惡鬼。

江舒看的有趣,想到朗山還沒帶人來,幹脆就給鐘清松開了腳,随便他擡腳往王敏身上招呼。

他是萬萬沒有想到王敏居然敢這麽大膽的在寺廟裏做這種事,看他這樣估計已經做了不止一次兩次,否則那小尼姑怎麽會那麽懼怕這裏。

“夫郎?”

聽着熟悉的聲音,江舒低應了一聲随後點燃旁邊的燭臺扔到床板上,火瞬間燒了起來。

他一邊往外跑一邊大聲喊着着火,火勢蔓延的厲害,等人都被引到這邊來時不知誰說了一聲“這不是給香客安排的住房”。

等火勢被撲滅,這裏的廂房已經被燒成廢墟,江舒盯着不遠處站着的住持冷笑一聲,還出家人……

吳功帶着人來,二話不說就把主使的住持和王敏帶走了,鐘清咬牙走到“一臉受驚”的江舒面前,憤恨道:“我會按照你說的做,別忘了你說過的。”

在陸绛的拷問下住持對他和王敏的事供認不諱,利用婦人或哥兒的求子心切對他們進行欺辱迫害,但因為此等龌龊事剛進行沒多久,受到迫害的只有幾人,已經是此生陰影了。

對簿公堂,鐘清不敢再隐瞞,把王敏強迫他做的事娓娓道來,露出臉上和胳膊上的傷,以彰顯他真的只是受到威脅的夫郎,不敢不聽夫君的話。

此等惡劣之事一經知曉就是滔天大罪,陸绛上任兩年頭一次将人收進牢獄并向上通報,要處死王敏。

此消息一出,王府裏人心四散,各自奔波,鐘清也趁亂收拾細軟跑了,他答應江舒會剜去孕痣再也不回這裏。

不用江舒說,他也不會再回來。

“我夫郎到底怎麽回事?”朗山揪着大夫的衣領焦心不已。

“夫郎受了驚吓吹了冷風,季節更換最容易害病,養着無妨,明日便會退熱。”老大夫被他吓一哆嗦,趕緊顫巍巍的解釋着。

江舒感覺自己被水包裹着,被火炙烤着,他以前從未和人動過手,也沒放過火,總覺得那一秒火焰就要燒到他身上。

“朗山……”

“夫郎我在,可好些了?”朗山牽起他漢津的手貼在糙臉上。

一顆心落回了實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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