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懷了朗山的孩子,幕後指使”
在府城待了段時日再回來仍覺得鎮上風情依舊, 許久不見的客人們偶爾看到也會和他們多聊幾句,得知他們回來陸绛還特意讓吳功來請。
陸绛一直未娶妻,按理說他這般年歲的孩子都能滿地跑了, 卻孑然一身, 只是這是私事江舒也不便多問,偶爾好奇一番也就過去了。
因着鎮上之前給周邊鎮送去了赈災物資,陸绛這些時日還受到了府城郡守的嘉獎,對方刻意詢問了江舒,他自然是要請人過來坐一坐的。
江舒輕笑:“和郡守大人見過幾面,并非要事,大人您不必憂心。”
“郡守特意修書一封詢問, 雖知曉你二人穩妥卻還是不免要擔心些,既是無事那才是最好的。”陸绛比他們大不了太多,言語上便沒有太多顧及和咬文嚼字, 見當真無事才松了口氣。
江舒和朗山對視一眼, 見對方憂心自己,他們心中自然也是熨帖的。
“近日馬鈴薯種植的如何了?”江舒問道, “雖說災情得到控制,可地裏的莊稼怕是也全都枯了, 入冬前怕是又要無糧。”
何況, 災情得到控制是因為上位者辦事效率,這個時候多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若是老天爺不肯降雨讓百姓吃飽,那才是真的沒辦法。
提起這個陸绛臉上的笑多了些:“都照舊種着,據說只澆了一次水便發出了芽藤, 這東西當真是好。”
“自然, 多樣館的小炸食都是馬鈴薯做的, 所以才想着讓百姓多重些,往後若我需要的多也可從他們手中收購。”江舒沒隐瞞,這本身就是他的一步打算。
陸绛并不覺得他這種行為下作,反而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既能讓自己行商,往後也可幫助百姓且還能讓百姓填飽肚子,此等行為分明就是善舉。
不怪這般人物能将酒樓開到府城去,換作別人斷想不了這麽多。
江舒也讓自家田裏多種了些馬鈴薯,他還想着等外商把紅薯運來也拿一部分種上,其他的地則是先翻耕着,做好田園清潔工作,省的一不留神發生蟲害。
馬鈴薯到的時間比江舒預想的晚了些,不過想到對方肯定是先送了府城又從府城過來,便也能接受。
看着和馬鈴薯酷似的紅薯,多樣館的人雖沒吃過,但也知道肯定是要炸的,畢竟他們可是知道江舒把方子給了阿面,到阿面手中的都是炸食。
外商笑道:“都在這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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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您,我讓夥計給你做些吃食帶着吧?”江舒話音剛落,旁邊有眼力見的水生立刻跑到後廚去拿東西了。
外商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他舟車勞頓急着過來确實沒有吃什麽東西,當下便對着江舒就是一通感謝,在結賬時還給江舒抹了零頭。
水生拿着包好的炸雞在江舒的示意下遞給對方,然後便乖巧往後面站了站,外商拿到炸雞被那香味勾的嘴中都開始分泌唾液,幹脆拿剛到手的銀子又買了兩只帶上了。
待人走後,大家都迫不及待想看看江舒要做的新東西,只是礙于還在做事,只能忍着,想着等關店時肯定能吃到。
只是江舒這次并沒有自己動手,他已經把方子交給了阿面,便讓他去做了給大家嘗嘗,并讓劉宗回鄉下時帶上一些紅薯種,都是産量極大的東西,以後都能用到。
劉宗和李叔家都租種着他們的地,主家讓種什麽自然要種,何況他們都嘗過了确實是好東西,居然是甜的!
紅袖和綠竹日日都在家裏看着李雪蘭,都是從大戶人家出來的丫鬟嬷嬷,擠兌起人來确實是一把好手,李雪蘭沒有想到到鎮上之後,他和朗山的見面時間居然越來越少,一天僅有的一次見面,還是在早晨他們出門前。
這對她來說簡直是莫大的侮辱,在李雪蘭看來哥兒哪有女子身體柔軟嬌弱,且不易有孕,再看江舒連眉心孕痣都沒有可見是個不好生養的。
何況她也不只是單純為了抱上朗山的大腿 ,如果她的任務一直沒辦法完成,家裏人怕是要遭殃。
思來想去,李雪蘭還是決定拼一把。
晚些時候李雪蘭突然腹痛不止,她便央求着紅袖明日再洗今天的衣服,瞧她那副模樣不是作假,且夏日裏的衣服總歸是穿不完的,便由着她去了,況她們二人還要處理宅子裏的其他事宜,便讓她自己躺着去了。
李雪蘭見無人看管她便從後面匆匆溜了出去。
江舒回到宅子裏沒有看到晾曬的衣物,他便喊了紅袖問道:“今兒她沒洗衣裳?”
“晚些時候她說身子不爽,奴婢便鬥膽讓她歇着去了。”紅袖說道,且她能瞧出來那個姐兒就是買回來當笑話看的,也不是真的要她死。
“這種小事你們看着辦即可。”
江舒也只是随口一問,他怕熱,夏天的衣物總是一天一換,即便是一天不洗也不是沒有衣服穿,再者那李雪蘭到底是什麽買回來的,要是死了可說不過去。
夏日炎熱,江舒日日都要洗澡,因着之前和朗山共浴時對方總鬧他,這項福利便對他取消了,因此老大的浴桶裏便只有他自己,等他洗完朗山才能洗。
朗山坐在卧房的桌前拿着本書看的認真傳神,只是如果忽略裏面的圖畫和他鼓囊的某處以及粗重的呼吸,那他看起來簡直就像是學院裏最認真好學的書生。
他在心裏暗罵自己之前折騰江舒折騰的厲害,害得對方現在都不願意跟他一起洗澡了。
吱呀。
房門被推開,朗山立刻放下書擡頭:“夫郎——怎麽是你?”
方才的喜悅瞬間變成嫌惡和戒備。
李雪蘭額前溜了一绺發絲,笑的嬌柔:“我給郎君您斷了水洗腳,今兒奴婢身子不爽快耽擱了洗衣裳,便想着拿了您和夫郎的衣物明兒一起洗。”
“不用,出去!”朗山冷聲呵斥,“我可從來沒說過不打女人!”
李雪蘭被他吓了一跳,但礙于自己的目的還是眼巴巴的湊了上去,她剛走到朗山面前伸出那雙柔嫩的手要放到他胸口,下一秒整個人就從門口飛了出去。
她倒在地上後背和肚子哪哪都是疼的,她驚恐的看着朗山,似乎是不理解為什麽能對她一介女流做出這種事。
李雪蘭自負美貌風情,沒想到卻遇到這麽個不解風情的糙漢子!
“怎麽這是?”
江舒從旁邊的小屋裏出來,就瞧見這兩人氣氛不太妙,瞬間就明白發生了什麽,他嘴角帶笑瞧着。
李雪蘭壓根沒想到江舒沐浴會這麽快,她平時可是要泡上一刻鐘的,目光落在江舒身上,剛沐浴出來的哥兒臉頰微駝,發絲還沾着水打濕了身上的薄衣,分明就是個哥兒,偏偏這般妩媚勾人!
她咬了咬牙哭道:“方才只是敲門問老爺有無要洗的衣物,不曾想竟被老爺給踹了出來。”
“這樣啊?”江舒笑了笑,“二郎去沐浴,這裏我來處理。”
朗山胸口起伏看都不看李雪蘭一眼,顯然是對她厭惡至極,拿着衣物快步走進了旁邊的耳房。
江舒垂眸淡淡瞥了她一眼:“去把福嬷嬷叫來,回來就跪在這。”
“正君,您找我。”福嬷嬷恭敬彎了彎腰。
江舒搬了把椅子坐在外面廊檐下,他朝福嬷嬷笑道:“這丫頭是個不安分的,方才竟要進我這卧房裏,喊你來給她講講規矩。”
“是。”
福嬷嬷聽着這話臉色一沉,應聲之後轉身就對跪着的李雪蘭甩了兩個耳光,她肅聲道:“正君說過卧房的一切事宜都不許下人過問操心,否則就是二心,該打!”
福嬷嬷本就是做粗使的婆子,平日裏在小廚房燒火做飯,手粗糙又力氣大,李雪蘭結結實實挨了兩巴掌嘴角都流血了。
她趕緊磕頭求饒:“正君,奴婢不是有心的,只是今日未洗衣物才想着一起拿過去洗的!正君饒恕奴婢吧!”
江舒揮揮手示意福嬷嬷先下去,他盯着李雪蘭看了半晌,懷疑這人把他們都當成是傻子。
賣身葬父那日他就已經瞧出不對勁,哪有家庭貧困走到賣身葬父這一條路了,渾身上下還能保持幹淨整潔,面色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傷心和動容,反而更在意誰能買她。
江舒自認剛去府城沒有得罪任何人,雖說多樣樓的生意不差,但和府城那些大酒樓比起來其實還是差些,就是不知,這人是哪家弄來的。
李雪蘭被他盯的害怕,她倒是不知道一個哥兒居然也能有這般氣勢,害的她連擡頭的勇氣都沒有。
“你家是哪裏的,父親葬在哪了?”江舒突然輕聲問道,“他的女兒跟着我過不了什麽好日子,我也想着去祭拜他一次。”
“我、我父親在我們村子的後山上,多謝正君您給的銀子,才能讓我将父親好生安葬!”李雪蘭嗫喏說着,後面的話卻心虛的拔高了音量。
江舒輕笑:“你是不是忘記,你的賣身契在我這?”
他懷疑這個李雪蘭是不是腦子有問題,他手裏握着對方的賣身契,一個不高興就能把人給賣到其他地方,而且轉賣過多的會因為一些問題最終被賣去勾欄裏,她竟也不害怕?
李雪蘭惶恐道:“正君饒恕,奴婢當真不是有意的,只是關心則亂!”
“好一個關心則亂,你先下去吧。”江舒靠着椅背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既然是關心,那便無事了,你且去休息吧,衣裳明日再洗也是一樣的。”
李雪蘭只當江舒蠢笨真信了她說的話,道過謝就立刻撐着被踹的生疼的身子快速離開了。
江舒盯着她的背影無聲笑了笑,真是個蠢貨。
他抻了抻懶腰,剛要轉身抱椅子進屋,下一秒就被人一把抗在肩膀上,另一手卻輕松的拎着木椅然後擡腳關上了門。
江舒低低嘆了口氣,他是知曉什麽叫“餓狼”了。
張全的親事原本是要在如意齋辦,只是岳丈家同意,本就給了好些聘禮和物件,如今又要在酒樓辦喜事,花銷這般大怕他們小兩口以後的日子不好過,便強硬拒絕了。
江舒兩輩子加起來都沒有參加過自己的婚禮,雖說他已經和朗山成親一年,但拜堂時終究不是他,雖說大男人家不該矯情這些,但任誰錯過了自己的婚事估計都會不太好受。
袁蓁是早早就接到了張家,一直在屋子裏的蓋着蓋頭等着,聽着外面吃酒歡呼聲,她心裏緊張又愉悅。
張全本就是秀才,還在酒樓裏做事,月銀好幾兩都能蓋新房了,哪家有哥兒和女兒的都眼巴巴的盯着呢,無疑都被拒絕了,如今又娶了秀才的女兒,可是讓好多人都羨慕了。
張家的院子裏擺放着十幾張桌子,江舒和朗山自從去鎮上做生意便很少回來,如今他們錦衣華服被村裏人瞧在眼裏,反而有些不真實,總覺得他們像是哪來的老爺,也不敢敬酒胡鬧。
做喜事吃的菜多數是甜的,江舒還特意将炸紅薯添到了菜單裏,畢竟這也是他喜歡的。
一場喜事鬧到日落,江舒始終微笑着看着那些人提議鬧洞房,提議再喝幾杯,他突然覺得有些不舒服。
後世對這些多有條框,可他來到這裏竟也沒有個像樣的婚禮,反觀朗山,怕是壓根察覺不到這些細致的東西。
“夫郎可是不高興?一路上都悶悶不樂,話也不同我多說。”朗山狀似不解,明明吃席時還好好的。
江舒抿了抿唇,氣道:“今天晚上你睡偏房!”
說罷便快速走回去将正卧的門給抵上了,再看鄉下這新房,當時也是他說着讓對方新建的,若是他不說,恐怕這漢子還要他住在旁邊的木屋裏。
盡管知道朗山事事順着自己貼心又操心,便是後世正常夫妻都做不到的事,可他就是越想越氣,越氣越想,最後竟給自己氣的睡不着了。
他打開門出去,竟沒瞧見朗山站在門口等着他,江舒愈發肯定這人估計是不想哄自己了,他氣呼呼的沖到偏房對着門就踹了一腳。
令人發指的混蛋!
從小廚房出來的朗山剛巧就瞧見這一腳,他吓的渾身一激靈,趕緊端着糖水湊上前讨好。
“怎麽了?腳可踹疼了?我只是去小廚房給你倒了杯糖水,好端端的生什麽氣了?”朗山把碗遞過去,另一手輕輕順着他的後背,生怕他因為生氣喝嗆了。
江舒咬牙:“張全成親了。”
“是,我知曉,這有何關系,我們回來不就是因為他成親?”朗山倒是沒多想其他的,只是心裏忍笑忍的厲害。
“他是頭次成親,袁蓁也是頭次成親,你我都是!”江舒又急又羞,他總不能就這麽急着跟朗山說其實是他覺得沒參加自己的親事生氣?
這簡直像是犯病了!
看着朗山一臉無辜又滿眼都是自己的模樣,他重重嘆了口氣,算了,跟着呆子置什麽氣呢,對方也沒做錯什麽。
他轉身就要回屋,卻一把被朗山給拽住,漢子笑道:“那夫郎陪我睡偏房。”
說罷就把江舒喝剩的糖水一口悶了,然後推着人進了偏房。
室內一片通紅。
江舒愣在原地,入眼都是火紅的紗帳和被褥,榻邊還放着一雙紅色的靴子。
朗山摸了摸後腦勺:“我不知你何時來的,但自從得知張全要成親你便有些不對勁,我便猜想着你大概是在我上山打獵的時候來的,只有這幾日買喜慶東西才不會讓你知曉,便一直瞞着了,你可喜歡?”
這有什麽喜歡不喜歡的呢?
不知是不是這些顏色太亮眼,竟燒灼的江舒眼底一片猩紅,他轉身踮腳堵上了漢子的唇。
真正意義上的,芙蓉帳暖度春宵。
日上三竿。
江舒披着紅袍從床榻上起身,衣襟滑落白皙的肌膚上全是遭受過的痕跡,他輕啧一聲忍着酸疼換了衣服下了地。
張全的親事過後就再沒有其他的事情,江舒和朗山回到鎮上後便一直歇着,他閑來無事就制作了一些刨冰放到店裏賣,雖說已經八月底日子卻還是有些熱,何況這東西冬日裏也不是吃不得。
“你這吃食當真不錯,我酒樓裏那些日日都能賣光。”孫晟霖捧着精致的瓷碗吃着刨冰,裏面的西瓜肉塊香甜,中和的檸檬的酸氣,很是解暑。
江舒撐着下巴,另一只手百無聊賴的攪着并,他笑道:“天氣還熱着,吃的人自然多,回頭将方子賣給你,我走時你可記得給你爹寫信就成。”
“總提他作甚?雖說已經達成共識之後不再逼我娶親,但我與……終究是不敢說的,若是被我大哥知道,怕是要氣的打死我。”孫晟霖想起這些總覺得糟心,可他心中是已經容不下其他人的。
“讓你寫信,又沒讓你提蔣慕連。”江舒沒好氣的瞪他一眼,做什麽三句不離對方,“你若是下定決心,那就将生意做到京中去,伯父到時更管不到你。”
孫晟霖倒是想,但他心中也存着忐忑,畢竟這事總不能他撂挑子一頭熱,若對方并沒有想過這些,他豈不是上趕着了,那多丢人。
江舒懶得理會他想亂七八糟的,許多事外人說來總歸是不好的。
“正君!出事了!”
紅袖匆忙跑來,平日裏清秀嬌俏的面容此刻帶着驚慌和無措,說這話時她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旁邊的朗山。
江舒蹙眉:“別急,慢慢說。”
“李雪蘭方才突然暈倒我叫了大夫來瞧大夫說她有了身孕不足一月!”紅袖快速說完這句話後就一直盯着江舒和朗山的表情,雖說她并不相信朗山會做出這樣的事,可家中男子只有他朗山……
江舒見她表情古怪,便知她是誤會朗山了,他解釋道:“不是你家郎君做的,不用這麽小心翼翼。”
紅袖有些尴尬紅了臉。
江舒倒是沒想到李雪蘭還有這檔子事等着他,怪不得這人一點都不怕将她發賣,怕是這孩子就是指使她的人的,只是能把一個姐兒送來給他當奴婢,那男子怕是也好不到哪去。
他想着約莫是朗山那日那一腳踹的嚴重了些,李雪蘭知道自己有孕卻不知道朗山會那般不留情面,所以才快速離開想去找大夫瞧瞧。
只是這孩子倒是個堅強的。
也幸好,沒真的出事。
江舒看向孫晟霖:“我們得回去一趟,你自便。”
“我也去瞧瞧,萬一這人訛你們怎麽辦?”孫晟霖怎麽能錯過這種好戲,當下就要求要跟着去看。
幾人匆匆回去,就看見兩位嬷嬷和綠竹都站在院子裏踱步,估計是怕這孩子真是朗山的,再加上江舒一直沒有身孕,連她們都怕江舒會吃虧。
一見朗山立刻用那種譴責的目光看着他。
江舒忍笑:“好了,不要多想,孩子不是二郎的,我去瞧瞧她。”
李雪蘭大概也沒想到自己的計劃還沒有得逞,最大的底牌就這般暴露了出來,她怕江舒一氣之下會把她的孩子打掉,因此看見他進來格外緊張。
江舒上下打量着她,見她面色真是蒼白無力,可見賣身葬父那時候是裝的,也由此可知,早就有人盯上他們了,才想了這麽惡心的計劃。
若是他不是穿書來的,換作原主恐怕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把帽子扣到朗山頭上,還會把這個女人肚子裏的孩子給強制性的打掉……
江舒都不敢想,如果不是他,事情會怎麽發生,但他也大概知道,如果不是他估計也不會有這些事。
“正君我雖不得您喜歡,但我肚子裏的孩子是無辜的,您就看在孩子的份上,讓我跟着郎君吧!”李雪蘭試着就從被子裏出來,跪在地上開始求饒。
江舒表情變了變,他嗤笑:“你是不是覺得旁人都是傻子?我家二郎有沒有做這些我最清楚,你肚子裏的孩子到底是誰的需要我提醒你嗎?”
“你、你別胡說!就是郎君的!你休要套我話,無非就是我要先你一步生下朗家的孩子,所以你才要迫不及待的要給我潑髒水!”李雪蘭像是參透了什麽真相一般,反倒是她自己像個受害者。
江舒走上前盯着她的肚子,嗤笑道:“那不如就剖腹取子做個滴血驗親,若真是二郎的孩子,我必待他如親子,而你則是花不完的黃紙如何?”
“你敢!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哥兒!你要是敢傷害我的孩子,我不會放過你的!”李雪蘭對上江舒的眼神,只覺得可怖,她不覺得對方在吓唬她。
正經人家妾室就同等于奴婢,奴婢随便找個由頭都能被打死發賣,如果江舒真在這裏殺了她,她就什麽都沒有了!
她像是發了瘋一般開始張牙舞爪,生怕江舒動手把她往後的人生全都毀掉。
江舒嫌惡的蹙了蹙眉,沒有手下留情,直接一巴掌甩在她臉上,看着冷靜下來的人,他歪頭笑了笑:“我可從未說過自己不打女人,你腹中的孩子究竟是誰的你心中有數,若你還想留下,就告訴我究竟是誰派你來的,倘若你執意要說是朗山的,那我便行使做正君的權利,幫你去掉這個孩子。”
“不行不行不行,你不能這麽做!我求求你,如果沒有這個孩子,我就再也沒有辦法過我想過的日子了!”
那人曾經叮囑過她,若此事做成,定會念着她腹中的孩子娶她做妾室,以那人的家世,即便是妾室,也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況且她如今還懷有一兒半女,餘生便是無憂了。
可若她不說,江舒随時都可能讓她打掉這個孩子。
“我說!”
江舒面容舒緩的從屋子裏出來,盡管裏面鬧的厲害,外面的人也只是聽見了李雪蘭的大喊大叫,其他的都未聽到。
他只告訴紅袖和綠竹盯着她,不許她出宅子便沒有交代其他的了。
回到主廳,江舒的臉色驟然沉了下來,若不是朗山了解他,恐怕就連他都要以為這孩子是自己的了……
他家夫郎,兇起來是真的兇。
“如何?她怎麽說?”孫晟霖比江舒都着急,“好端端的進了你家門就懷孕,這要是傳出去山哥不納也得納。”
“曹家。”江舒抿了抿唇緩緩吐出兩個字。
孫晟霖眼睛都瞪大了,他面色一苦:“這曹家當真是會咬人的狗不叫,他家宮中有妃子,如今是如魚得水,誰能知道那位原先不受寵,居然能榮登大寶!”
江舒像是突然想到什麽一般問道:“曹家可有身材肥碩的少爺?”
“有,那胖子叫曹金,好美色心眼壞,從前我們就不愛同他玩,我之前眼睜睜瞧見他把一個姐兒折磨的跪地求死,我聽說他家有密室,專門為他收集美女的皮!”孫晟霖說着冷不丁打了個寒蟬,他每每想到之前看到那場景都覺得惡心。
江舒擰眉,八成是個變态,那天瞧着只能看出他好美色像是給寵壞的少爺,竟不知裏面還有這麽一層。
若是那李雪蘭知曉,倒是不知道對方還願不願意過她所謂的安穩人生了。
“若真是被他盯上可要小心了。”孫晟霖提醒道,“我家老頭說過,曹金他老爹曹泯一生都在求仙問道,家裏瑣事都是曹金和他兄長在打理,這兩人蛇鼠一窩,保不齊就會做出什麽惡心事。”
朗山走到江舒身邊将他的掌心解救出來,上面印着深深的掐痕,他安撫道:“無事,如今知道是曹家,防着些便是,他們并未同我們交好,若是真出事他們也逃不了懷疑。”
江舒倒不是怕對方打壓酒樓,他就是怕了孫晟霖說的那事,那些被剝皮的女子,該有多絕望……
“我知道了,只是如此一來李雪蘭就不能輕易送回去了,怕是要打草驚蛇。”對方能讓李雪蘭這樣的貨色來引誘朗山,無非就是見着江舒是個哥兒,或許好拿捏些。
只是對方雖陰狠卻也着實不聰明,若真有本事,就該坦誠布公的來和他商量方子買不買,而不是讓一個懷有身孕的人出來偷方子,這法子不管怎麽看都實在低級了一些,如同宅鬥裏的女子一般。
只是和曹家的梁子到底是要結下了。
鎮上這邊再無其他事宜,江舒怕曹家再有什麽動作,思來想去終究還是不放心,幹脆就提前回府城了,免得對方出些陰損的法子讓楊守他們措手不及。
再回到府城,李雪蘭就被單獨看管了起來,兩個小厮成日裏守着除了出恭便不許她出門。
只是江舒也得想法子把李雪蘭送走,免得回頭府城的人都懷疑她肚子裏的真是他家二郎的,可若真要送,就得送到曹府才行。
趕考回來的學子已經在府城歇腳,江舒特意讓人給夏翰遠留了房間,否則怕是又要沒有房間了。
多樣樓成了鎮上最火熱的酒樓之一,江舒每每看到這些蜂擁而至的客人總會想到曹金,他估計盯着多樣樓的一舉一動呢吧。
待夏翰遠歇息三天後,對方終于從房間裏出來找到江舒,面容雖還有些頹廢,但精神很好。
他笑道:“多謝夫郎款待。”
“無礙,你剛考完,府城如今風光正好,多外出走走瞧瞧也是可以的,不用成日裏在酒樓悶着。”江舒沒好意思問對方考的如何,畢竟他從前考試時也不喜歡別人多問。
夏翰遠卻并未想這些,他拱了拱手直白道:“正要準備明年的春闱了。”
夏翰遠一直謙卑,能從他口中聽到這般不客氣的話,可見自己是真的有十足十的把握,江舒便笑着恭喜他:“以你才學自是沒有問題。”
多樣樓住的多是學子,大多數休息過後便開始到處游玩閑逛,都是不容易才出來一次,自然是要好好瞧瞧的。
韓文本就家在府城,考前是沒有心思外出,如今考後不論如何也是松了口氣,便來多樣樓找夏翰遠了。
韓文許久不見江舒,雖說知道對方在府城開了酒樓卻也是第一次前來,瞧着那張臉總覺得像是發現了什麽秘密。
他笑道:“許久不見兩位東家了。”
江舒也笑:“确實好久未見,韓秀才可要多吃些好的。”
“你家酒樓裏的吃食自然都不會差,我來找翰遠兄游湖,還有花船瞧呢!”韓文笑得一臉風流倜傥,可憐旁邊的夏翰遠連“花船”是什麽都不知曉。
江舒聽到花船也是狠狠瞪了朗山一眼,這大熊瞎子還挺能勾人的。
二人打過招呼打包了些吃食便離開了,沒多久就又碰見了幾個書生郎,江舒一眼就瞧見那個面容憔悴沒有精神的是陳勝。
這人倒是好人緣,哪都有人和他同玩。
陳勝本也不想來多樣樓,畢竟這酒樓的名字一聽就知道和鎮上的多樣館脫不了關系,他科考前就是知道江舒他們也來了府城,所以才一直躲着沒敢住這裏的房間,沒想到友人們卻是拽着他來了。
陳勝一擡眼就瞧見了江舒正似笑非笑的盯着他,而他旁邊的朗山則是一副要吃人的模樣,他也不知自己心虛什麽,只是一想到朗多寶死了,他心裏就跟着慌張。
越是慌張就越想證明自己,他說出了連他自己都沒想到的話。
“陳兄此話當真?這炸雞可比在鎮上時貴了許多!”
“燒烤和灌餅咱們從前也吃過的,陳兄若要請客,怕是要破費了。”
陳勝佯裝不在意的催促着:“快些,不是說了要去游湖?還看不看花船了?如今剛考完,諸位都有中舉的可能,若是……”
若是再能與美人風流一夜,豈不是更妙哉?
當下幾人也顧不得其他,忙挑了自己想要的吃食給陳勝讓他結賬去了,給銀子時陳勝的肉都在疼,府城的東西本就比鎮上貴,若他能中舉定要娶個有錢人家的小姐!
朗山見江舒一直盯着陳勝看,不由得氣悶起來,他雙手捧住江舒的臉讓他看着自己,不太高興道:“夫郎,我并未覺得他能同我比,他那般體格實在羸弱,不如我——”
“好好好,我知曉他不如你,我只是随便瞧瞧,不許白日裏說晚上的葷話!”江舒無奈,他家二郎腦子裏就沒有其他的東西了,也不怕被人聽見。
朗山當即閉上嘴巴,若是他夫郎不高興,晚上又該讓他睡小偏屋了,兩人剛上了樓,多樣樓就迎來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曹金四處張望着,沒有瞧見想見的人,他問管事的楊守:“你東家可在?”
楊守之前從未見過他,便問了江舒交待他的問題:“這位公子可預約?就是可有提前和我們東家約好?”
“并未,你同他說我是曹家的,之前和你家夫郎在菜市口見過。”曹金笑道,“他還從我手上買走了個美人。”
楊守瞬間想起來了,恐怕就是那個李雪蘭。
他沒敢耽擱便直接上樓找江舒了,得到明确的回到後請曹金上去。
曹金邊走邊打量着多樣樓裏的裝潢擺設,風格不同于其他酒樓,只是從空間布局上就會讓人覺得舒服。
他嘴角揚起笑,這東家當真是個妙人,就是不知道對方把他的妙人給如何對待了。
夥計将他帶到包廂門口便不再進去了,曹金是知道江舒好顏色的,如果不是他不喜歡哥兒,這般好姿色的搶也要搶回去。
他笑着拱了拱手:“兩位東家許久不見了,可還記得在下?”
“自然記得,曹公子忍痛割愛,那奴婢我與夫君用的正好,她洗衣裳很幹淨,做事也勤快。”江舒笑得一臉人畜無害。
但他知道,曹金來,怕就是來跟他要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