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明暗交鋒,知不知道你夫郎他……”

曹家如今在府城如日中天, 端的一副清流之姿,但其中的肮髒和龌龊是其他富商巨賈都知曉的,那般傳言能傳到外面, 可見已經是美化過的。

且說這曹金, 雖說一直和他哥哥管理曹家事宜,但人心不足蛇吞象,他老爹不管家事,家中也沒有個嫡母,只有一群散養的妾室也不足為懼,但當家做主的只能有一個。

曹家三子,也不知是不是早些年虧殘暴事做得多, 三人竟無一人有所出。

曹金本也不想讓李雪蘭做這個壞人,但如果能偷到多樣樓的方子還能離間他們夫夫二人,便是李雪蘭死了都沒關系, 偏偏前陣子他病着, 府醫告訴他從前不加節制日後怕是很難有子嗣,如此李雪蘭腹中的孩子就可能成了他唯一的子嗣。

這讓曹金不得不緊張起來, 何況如果想掙得家主之位,就必須有子嗣才行, 不管出于什麽原因, 他都得将李雪蘭帶走。

如今聽江舒這般折磨李雪蘭,心中憤恨卻只能吃這個啞巴虧。

他勾着唇面笑心不笑的開始感慨起來:“可見朗東家當真是不喜歡那女子,也不知怎的,從那日後我便時時想着她,不知朗夫郎能否割愛, 我便帶她回去做個侍妾。”

“曹少爺倒是當真憐惜她, 只是曹少爺有所不知, 這奴婢只是跟我幾日竟不知懷了哪個奸.夫的孽障,我和郎君近日還想着找個大夫給她打掉,懷着身孕如何能做粗活?”江舒越說越氣憤,仿佛李雪蘭和人茍且他親眼瞧見似的,整個人都表現出極度厭惡。

曹金聽着這些話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裏咽,他又不能直接說孩子是他的,否則怕是要被對方懷疑了。

可一想到李雪蘭懷着身孕還要做粗活累活,曹金又怕她會小産,當下也顧不得什麽臉面了。

他苦笑道:“說來慚愧,若是朗夫郎肯忍痛割愛,她的孩子我必視若親子,她那般堅韌之人不畏強權怕是被人強迫至此,我願照顧她。”

江舒聽着這話整個人都要笑掉大牙了,但他也知道曹金此人雙面,不好直接将人給得罪徹底,雖說現如今是敵在明他在暗,可終歸要小心些。

他似是體諒曹金癡情一般嘆了口氣:“既如此,人你帶走便是,只是曹少爺這般癡情不知家中夫人可能接受?”

“無非就是一介女流,我要納妾她必得同意,不知朗夫郎何時能把她的身契給我?”曹金怕江舒什麽時候反悔,就想着趕緊把人要到手再說,做生意無非就是為了錢財,他接着說道,“我願出雙倍銀子!”

江舒要笑不笑的看了他一眼:“曹公子癡情,那便随曹公子歡喜,君子好成人之美你瞧着給銀子就是。”

仿佛就像是給出去一個并不重要的小玩意兒,曹金此時也顧不得他這副态度,當下就從腰間解下荷包遞給江舒,而後便直接去巷子口等着了。

Advertisement

曹金大方,一荷包有幾十兩銀子,拿來買一個奴婢綽綽有餘,但他買的可是自己的子嗣,自然花再多錢都值得。

紅袖送李雪蘭出門時,特意叮囑道:“莫要忘了正君同你說的,若你不信便長些心眼多留意着。”

李雪蘭在得知曹金親自去江舒那要她時,整個人都宛如泡在蜜罐裏,江舒說的那些話早就忘到了天邊,可如今經由紅袖一提醒那股子不寒而栗又出現了。

曹金雖纨绔,可對她從未狠厲,她不信對方是能剝美女皮之人,但就像紅袖所說,她得記着江舒的話,才行。

把人送走江舒也算是松了口氣,省的在自家宅子裏還要時刻擔心着會不會有人偷聽。

江舒閑下心便将刨冰也做了出來,左右今年天氣緣故九月裏依舊能吃這些,而且賣的很好,甚至作為回饋會員的福利挨家都送了幾份過去,但絕不多,畢竟他們若是吃好了,那誰來店裏買?

刨冰占不了多大的攤位,且東西都是江舒自己弄好放到炸雞處賣的,只需要有個人在那看着就行,旁人選什麽材料便放什麽就是,方便的很。

“前面的買不買?不買就快讓開,瞧你那窮酸樣!”

“哎呦可給我急壞了,要不你去後面排着,考慮好了再來買也成,做什麽擋着我們?”

“能不能快些?我家小姐還等着呢!你這婦人怎麽磨磨唧唧的?”

排隊買刨冰的人群裏發出不滿的聲音,若不是多樣樓裏明确告知買東西必須要排隊,若是可以搗亂日後絕不做對方的生意,他們都要把這婦人給拽開了。

他們并非刻意說些刻薄話,只是夏日本就炎熱,排隊更是讓人捉急,便有些口不擇言起來。

婦人拎着籃子尴尬的往旁邊讓了讓退出了隊伍,低聲和身後的人都道了歉,低着頭就要走。

朗山卻道:“夫郎,是那位繡娘。”

“楊守去喊她過來說話。”江舒最近忙都把這人給忘了,先前她還想将對方的刺繡給用起來來着。

楊守快速走過去和那位婦人說了什麽,而後就瞧見那婦人看了過來,江舒對她笑了笑以做表示。

婦人是認得江舒的,那日那麽多買面紗手帕的姐兒和哥兒,江舒是長得最打眼的,而且和郎君十分親密,讓人心生羨慕。

她便跟着楊守上了樓,進了包廂整個人像是受了驚一般忐忑不安,她倒是不知道這夫郎居然還是個東家。

江舒眉眼稍彎,笑道:“不用緊張,就是想問問你這些帕子和面紗賣不賣?”

帕子和面紗自然是賣的,只是江舒這一問倒是讓婦人有些不明白是要怎麽賣了。

原本江舒想的是用籃子在手柄處裹上布料上面縫着刺繡,但已經換作是手提木盒自然就不需要了,他就想多買些帕子當做便宜的贈品賣出去。

這面紗幾文錢,且富商巨賈家哥兒姐兒多的是,若對方喜歡定然會在他這裏多買一些,何況這些東西對他們來說可是必需品。

婦人聽了她的解釋當下就連連點頭:“賣的賣的,只是您全都要嗎?”

江舒微微搖頭:“你這些帕子我不要,我希望之後你能根據我提供的樣式來繡,其他的帕子你照舊去賣即可。”

婦人本就是繡娘,多繡些帕子面紗對她來說就同吃飯一般簡單,何況她有時吃不到飯也要繼續賣帕子,只要江舒肯要她的帕子,給什麽花樣都可以。

何況江舒的要求并不為難人,她甚至還能去賣自己的刺繡,能賺兩份銀子呢。

刺繡多傷眼睛,何況江舒決定給的花樣是他這多樣樓獨一份的,平日裏見到的那些花樣實在普通,所以并不要求婦人多繡,東西在精不在多,越少越珍貴。

他将之前就勾畫好的圖案給了婦人,上面畫着五個圖案,也就是只要五張帕子和面紗。

江舒笑道:“七日內給我即可,不是什麽複雜圖案,所以要精致一些。”

“我明白。”婦人懂這是要和她做生意,說着便又自報了家門,讓江舒放心,并保證七日內定會送到。

婦人本就是繡娘,家中相公是個有功名的秀才,只是對方自從有了功名對她的态度就不似從前,前幾年因着争吵掉了孩子,從那之後就再未有身孕,她夫君就更不着家了,家中之前為了供他讀書在外面欠了銀子,如今都上門要錢,她自然急着賺銀子。

回到破敗的家裏,婦人急着和秀才分享這好消息,就聽見裏面傳來令人作嘔的聲音,她下意識捂住嘴巴任由眼淚奪眶,卻連沖進去的勇氣都沒有。

直到裏面的動靜逐漸平息,她擦了擦眼淚往旁邊坐了坐,裏面出來的女人口脂都被蹭沒了,瞧見婦人時還不忘嗤笑一聲。

她笑道:“好姐姐,瞧瞧你這黃臉婆的樣子,哪個男人喜歡?”

婦人羞愧的側過臉不去看她,女人說完覺得無趣便施施然的離開了。

男人原本心情大好,瞧見她回來,一張臉拉到底,怒道:“回來了也不知做飯,等着餓死秀才呢?”

“我今天和一——”

“誰要聽你今天如何?還不快去做飯!”秀才晦氣的啐罵一聲,“黃臉婆!”

婦人痛心不已,她放下籃子轉身進了旁邊的小棚子裏做飯,這是她的夫君,即便得知對方和妓兒在一起,她也不敢說話。

林秀暗想着等她賺到錢,夫君一定會回心轉意的。

林秀手藝很好,且有那些圖案的加持帕子總能得到顧客們的喜歡,且還有許多奴婢們特意找上多樣樓聲稱願意加銀子都要買那些手絹面紗。

也是奇了,明明就是普通的料子,只是圖案不同便能引得諸位小姐和哥兒們争搶。

起先得知買夠多少銀子就能以半價得到一方帕子,多數小姐心裏是不在意的,她們又不缺那帕子,只是也不知哪日起,有新帕子的竟人人上趕着交好,只為瞧瞧那帕子的圖案,這才一個個的急了起來。

再一打聽,就發現這多樣樓的帕子和面紗七日賣一次,一次只有五對,且次次圖案都不相同,可把那些小姐們急壞了,這哪夠她們争搶的?

“可還有帕子?我家小姐發話了必須得買到,否則我回去定要挨訓不可!”

“我也是,我家哥兒瞧見別家的哥兒有急得不得了,那面紗當真是好看!”

“完了完了,這次要是還買不到,夫人定要發脾氣了!”

一群婢子們圍着買了好些東西就是為了能購得一方帕子或者面紗,可誰知來的竟這般不湊巧,什麽都不剩了,七天就這一次,虧她們還起了大早來的!

楊守喊道:“諸位莫急,這帕子和面紗往後我們會在賣前送一份到會員府中,若您府是會員不必排隊我們也會送去!”

“會員?我府上是!”一婢子說道,還将銘牌都拿了出來。

楊守看到上面的數字笑了:“您是新一批的會員,且等着下一批帕子吧。”

不管如何,就是沒有,沒的說,沒得商量。

完完全全吊足了這些千金貴君們的胃口,且那些帕子當真秀的極為精巧,如果有喜歡玩收集的,見到這一套套的方塊帕子也會動心不已。

得知自己的刺繡賣的好,楊秀也很高興,每次拿到銀子時整個人都激動的厲害,最近因為她能賺到錢,夫君已經很少外出了,顯然只要她再多賺,夫君肯定不會離開她。

她感激的看向江舒:“多謝您賞識,我夫君才能重新同我好。”

江舒一時沒明白這兩者的關聯,許是他疑惑的表情太明顯,楊秀便把這段時間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跟他說了一遍。

末了還總結着:“所以,我相信只要我能多賺些銀子,他肯定會對我越來越好。”

朗山聽到這些都覺得聽不下去,他難以置信:“讓你一個婦人做買賣,他卻在家中歇息?”

“不是不是,他是在看書,說明年繼續往上考,若是能中舉就能捐個芝麻小官,就讓我當官夫人!”林秀着急解釋着。

江舒卻聽的一言難盡,果然戀愛腦到處都有,他低低嘆了口氣,到底是別人的家事,何況他與林秀也只是雇主與被雇的關系,伸不到別人家中。

只能明裏暗裏告訴她多存些銀子免得以後有突發情況,江舒的意思是給她自己留條後路,畢竟寥寥幾句便能得知她那位夫君是什麽樣子。

待林秀走後,江舒看着朗山有些感慨,大概人與人就是不同的,明明朗山從前也極其讨厭原主,但是在吃食和花銷上依舊從未苛責過對方,雖說去山上打獵有逃避的嫌疑,但至少沒真的委屈了原主。

只是林秀這相公可不同,虧得還是讀書人呢。

雖說林秀相信她相公,卻也聽了江舒的話自己存了些銀子以備不時之需,卻沒想到有一日竟真的成了她的後路。

眼瞧着多樣樓因為帕子面紗更紅火了一些,曹家是越看越着急,曹目光落在成日裏就是吃睡的女人身上,臉色有些陰沉。

他懷疑道:“你當真沒有偷到方子?”

李雪蘭面色一苦:“我如何能拿到,夫君有所不知,我在朗家成日裏就是洗衣砍柴,有一次還被朗山一腳踹到了院子裏,幸好我們的孩子無事……”

曹金一聽這話目光瞬間落在她肚子上,他便柔聲安撫道:“我并非疑心你,只是如今這多樣樓越來越火熱,曹家的酒樓生意都要被搶光了。”

李雪蘭看見他那肥頭大耳的模樣就惡心,卻也只能柔柔弱弱的安撫他,說些馊主意小點子,能用最好,用不到也怪不着她。

曹金的神情在聽到李雪蘭說夜裏派人去偷時微動,這其實是個下策,只是如今他也找不到其他的方法了,若是能拿到那些方子,他的酒樓也能再次紅火起來!

他是瞧不起江舒他們的,鄉下來的泥腿子竟然也想在府城立足,也不看看這裏到底是誰的地盤,誰說了算!

多樣樓因為有人住客棧,起先到子時便能關門,只是偶爾會有客人夜裏覺得餓,江舒就讓他們排了班,日日都有晚班到翌日一早,雖說是他買來的下人,但該有的待遇江舒也會盡可能的給他們,凡是上了夜班的第二天都能休息。

只是如此一來,苗禾和虎子就不能排班了,為着不能幫江舒看酒樓兩人還失落了好一陣。

深夜。

多樣樓今日當值的是江舒買來的兩個少年大林和小魚,平時做事時就認真負責,如今當值更是一刻也不敢懈怠,時不時就要在酒樓裏轉悠一圈,要是有起夜的客人得上前詢問。

小魚膽小一些,他揪了揪大林的袖子:“大林哥我想去茅廁,你陪我吧?”

“萬一都走了有客人叫人怎麽辦?你拿根蠟燭去,我在這邊等着你,你能看見燭光。”大林倒不是不想陪他,只是如果客人在這時候醒了找不到人,肯定是不行的,盡管他也不确定會不會有人醒。

小魚也知道這一點,只能自己拿着蠟燭匆匆往後院去,每次自己走着總覺得身後可能有人跟着,回頭時其實什麽都沒有,他也知道是自己吓自己。

只是這次不一樣,小魚上完茅廁出來下意識回頭,當真讓他瞧見點東西,他以為是髒東西,吓的立刻吹滅了蠟燭瑟縮在角落裏,見那東西從他面前經過還帶着喘.息,小魚瞬間愣在了原地。

不是鬼?!

但他不敢上前打草驚蛇,對方能在夜裏來自然是要做一次不能見光的事,小魚幹脆就小心翼翼跟着他,看他要去哪裏。

只是這人也不知是不是不識路的緣故,竟直直走進了後廚裏,那裏位置很大專門放一些其他攤販放不下的食材,他趴在門口認真看着,下一秒,那個人居然翻出一張紙!

離得太遠,他也不認識什麽字,只知道上面寫着東西,瞬間就想起之前東家給虎子他們的方子就長這個樣子,第一反應就是這賊人居然是來偷秘方的!

他也顧不得了,立刻沖了進去。

大林還在慶幸他方才并沒有跟着小魚去茅廁,否則剛剛那位口渴的客人怕是要喝不上茶水,只是這麽長時間過去,對方竟遲遲沒有動靜,他擔心便去找了。

走到後院就聽見了動靜,他心中暗叫一聲壞了。

“放開我!小畜生!”

“不放!你偷我們東家的方子!我要抓你去見官,你這個賊人!”

小魚死死拽着男人的腿,回應他的是對方的拳打腳踢和罵罵咧咧。

聽到這些,大林瞬間不淡定了,立刻拿着蠟燭沖了上去,大喊:“我已經報官了,你趕快放開他!”

男人蒙着臉低罵一聲,他也顧不得什麽方子不方子,狠踹了小魚一腳就要匆匆離開,大林在他路過時猛的舉起蠟燭朝他眼前晃了一下,趁着對方驚慌失措時拽掉了他臉上的布,男人下意識捂住臉快速離開了。

那張臉大林并不認識,他根本沒有見過扶起被揍過的小魚,他将人扶到了屋子裏。

翌日。

大林守着小魚一夜未睡,天擦亮時趕緊去醫館叫了大夫來,看過後只說是皮肉傷并未傷及肺腑衆人才松了口氣。

江舒輕輕彈了一下小魚的腦門,有些心疼道:“且不說那并不是方子,就算真的是也不能這般不顧自己的安危,方子哪有人命重要,你們東家會做的吃食多着呢。”

“多謝東家,我當時就瞧見上面有字,我不識字……”小魚有些尴尬。

“是我疏忽了,忘記了你們認得的字不多,以後若有不認得的字便去問楊管事,他可是秀才呢!”也該給楊守多找些事情做,省的他日日轉悠覺得無趣。

只是偷方子這事也算是給江舒提了個醒,他一早得知消息後就報了官,郡守得知是他的多樣樓遭了賊起先還有些不相信,但是轉念一想府城魚龍混雜,便立刻派人去了。

即便問了些問題也無計可施,大林雖說看到了盜賊的臉,可他之前從未見過此人,城中人成千上萬,總不能讓他一個個的去指認。

官差見江舒臉色不好,想到大人的囑托便低聲告知對方:“大人說了,會幫你多留意些,只是多樣樓這般火熱,此事實在無可避免。”

“我明白大人的意思,我們也會多加小心的。”江舒知道這事他是吃定這個啞巴虧了,但也別覺得他就是好欺負的。

多樣樓的生意照舊,并沒有鬧到明面上,至少百姓們是不知曉的,否則怕是也要當做茶餘飯資,但江舒并不介意所有人都知道有人嫉妒他酒樓生意火熱,便來偷方子。

他讓楊守随便畫了一副肖像,而後便和朗山一起帶着大林拿着給會員們的贈品開始逐一探查。

雖說他和曹家有梁子,但此事沒有證據,他不能就這般扣到曹家頭上。

收到東西的會員府上多是笑意盈盈要請他們進去淺坐,江舒自然不會拒絕,他們說着話,大林便不驚動人的四處瞧着來往的下人,就這麽一個府一個府的坐了過去。

最後便是曹家。

雖說江舒沒有證據,但許是直覺作祟,他總覺得就是曹家了。

只是府上管家一見到他們就下意識往裏面看了一眼,跟着他的目光就瞧見兩人擡着擔架上面還蓋着白布,腳步匆匆的往後門走。

江舒瞬間就想到了之前孫晟霖跟他說過的事情,那個曹金是個喜歡折磨女子的變态。

管家下意識擋了一下,笑道:“幾位随我進來吧,可是有什麽要事,我這就去通報少爺。”

“并不是什麽要緊事,方才我們去了會員府上送禮品,發現只有咱們曹府還不是,正好還剩了一些禮品,便直接帶過來了,希望府上少爺不要嫌棄才是。”

江舒說的誠懇,曹府的管家自然也不會不給面子,他伸手接過手提盒笑道:“我馬上去請少爺出來。”

曹金出來時身邊還跟着一位男子,他形跡樣貌猥瑣,一直讨好的和曹金說話,簡直像一只粘人的蒼蠅唯有大林看見他那張臉時楞了一瞬,随後便低下了頭。

起初聽說是多樣樓來人,曹金還以為他們昨晚的事露出了馬腳,在看到那些禮品時便知道是想岔了,只有他們曹府不是會員,多樣樓肯定要顧及着一些。

他笑道:“倒是我失禮了,該早些請兩位東家來府上做客。”

“曹少爺客氣了,此番只是過來打個招呼,并送上一些禮品,那日黃老爺府上請我去做客,見了諸多老爺,唯獨沒有見到曹府去人,還以為是哪裏得罪了您。”江舒笑的滿臉真誠,說罷,又像是提醒什麽一般說道,“曹少爺家也是開酒樓的,日後晚上可要小心一些,省的被不知道哪裏來的小偷盜去了秘方可不得了。”

曹金幹笑兩聲,還不忘瞪了一眼旁邊的男子,他說道:“江東家放心,無人敢偷到我曹府。”

“那便好。”

同人虛與委蛇是江舒最厭惡的事,但此時卻不得不撐着和曹金你來我往的說話,朗山心中不快,便拉下臉提醒江舒該回去了。

江舒狀似委屈的吸了吸鼻子,便也只能跟着朗山往外走。

等他們走出府,曹金回想到江舒方才說的那些話警惕了起來,他瞪向身邊的男子,怒道:“你确定昨晚沒有被人看到臉?”

“當然确定,如果真看到方才他們怎麽會這麽淡定?”男子壯着膽子拍胸脯保證,并不敢把昨晚他蒙面布被人揭掉的事說出來,再加上他昨晚過于慌張,也根本沒有看清看到他臉的是誰。

曹金見狀便沒有再多問,想着江舒估計只是随口一說,說不定他和其他府上也說了同樣的話。

回到多樣樓,大林跟着進了廂房整個人都氣憤起來:“就是曹府!曹少爺旁邊那個人!我昨晚看的真真切切!”

“我知曉了,你回去休息,這件事我會看着辦的。”

曹家這般惡心他,總得讓對方吃點苦頭才行。

沒幾日,曹家殘暴不仁,殺害民女的事就被人給傳了起來。

原來是一位老頭在城外的亂葬崗附近住着,平日裏幫忙處理屍體偶爾拿到點賞銀,只是他沒想到有人大清早就送來了一具女屍,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好地方,但看對方的發髻還是未嫁人的模樣,當下就趕緊報了官。

于是幾經調查就得知,那日只有曹府往外送了屍體。

城中的流言越傳越烈,那女子的爹認屍後便整日坐在曹府門口等一個說法,看的圍觀的人都十分不忍,便日日辱罵曹家。

曹金在府上大發雷霆:“到底是誰傳出去的!之前從未發生過這樣的事,怎麽這次就被發現了?”

“三弟,既然知道此事你處理不好,何必還要害那麽多姑娘,這幾年死去的姑娘沒有上千也成百了吧?”曹老大很是嘲弄的看着他,話裏話外都是幸災樂禍。

“大哥,你可別忘了你也是曹家的,若因此事曹府被斥責,你也沒好果子吃!”曹金兇狠的看着他。

他一直都忘了,知道他這些癖好的人府上比比皆是,加上最近李雪蘭懷孕他有了後代,老大老二肯定早就按耐不住要找機會害他了。

這件事,說不定就是他們做的!

曹金這般想着便眯了眯眼,哼笑道:“大哥別忘了自己的把柄也在我手上,一個大男人竟能雌伏委身給男人……怪不得大嫂十年無所出!”

“老三!”曹老大怒吼,“給我管好你的嘴巴!”

沒多久曹老二也來了,三人唇槍舌戰一番,誰也沒占到便宜,只能甩袖分道。

李雪蘭近日聽到府上下人說的事魂都要吓沒了,她還特意拽着幾個婢子問了問,見她們都是一副驚恐的模樣,才知道江舒當初提醒的事是真的!

可如今她已經跳進了曹府的火坑裏,想跑是沒得跑了,但也得給自己尋條出路才是。

曹府的生意一落千丈,無論如何解釋都沒有人相信,事情鬧的有些大,郡守雖顧及着京中的那位,卻還是得把曹金傳喚到府上詢問一番,盡管他知道自己問不出什麽。

而那位在亂葬崗旁邊住着的老頭早就不見了,死去那名少女的父親曹家又不敢動,生怕被人知道他殺人滅口。

于是這個啞巴虧,他也只能硬生生的吃了。

因着曹府的事是隔了許久才發生的,因此并沒有人懷疑到多樣樓,且多樣樓日日都在研究新的吃食怎麽會有時間去做什麽事?

沒了曹府整日裏在眼前晃悠,江舒心情好了很多,成日裏就是在多樣樓裏吃吃喝喝,困了就睡,人倒是一點沒胖。

九月中旬時,傳來了放榜的消息,學子們日日都翹首以盼,盼着自己能考上,因此府城各處酒樓眼瞧着人又多了許多。

夏翰遠在韓文的挽留下一直未回鄉下,但他盤纏有限且也不能白住江舒的酒樓便被韓文拽到了韓府去,兩人成日裏就是在酒樓裏吃喝,偶爾瞧見陳勝也是懶得理會。

放榜日。

許多府上有哥兒千金的都出來瞧了,榜下捉婿很是有名,如若真的捉到一個舉人老爺,那才是真的不得了。

榜下人頭攢動,江舒和朗山則是在酒樓裏坐着,他懶懶的打了個哈欠,最近總被朗山折騰的厲害日日都睡不飽,害的他都沒什麽精神。

朗山十分狗腿子的給他捏肩捶腿,放後世都是難得的好男人,江舒很是受用便一直聽着外面的熱鬧昏昏欲睡。

人群中有哭喊有歡呼也有猝不及防的詫異喊聲,江舒慵懶一笑,就是不知哪位秀才老爺被捉了婿。

“二郎,稍稍用力一些。”江舒最近腰腹處酸疼的厲害,每天都得按按才行,要不然乏的很。

“不若請大夫瞧瞧,我晚間已經十分體諒你,你卻總覺得我用力。”朗山覺得夫郎這樣很不益于夫夫房事,這樣的體質什麽時候才能有身孕?

江舒蹙眉,擡手拍在他手上::“你何時體諒過我?我看你竟然是愈發用力了,我感覺內髒都要受損了,肚子疼的厲害。”

“那你怎的不同我說,我這就去喊大夫。”朗山說着就要起身,卻被江舒一把拽住,他臉蛋紅紅的,被人知道是因為房事才這樣,豈不是羞都要羞死。

他咬牙:“不許去,給我捏肩膀!”

朗山如何不知他心中所想,卻想着等回頭江舒再睡着,便偷偷請了大夫給他把把脈,左右就是多補補的事。

酒樓裏突然傳出歡笑和熱鬧聲,江舒知道八成是住在樓上的學子有考中的,他便示意夥計給考中的學子們送些吃食過去。

沒一會夏翰遠就找到了廂房裏,他進門就立刻給江舒行了一禮,他激動道:“多謝夫郎照拂,有幸考中第四名,若夫郎不嫌棄,家中土地盡可挂到我名下,分文不取!”

夏翰遠是實打實的想感謝江舒,他從未見過這般好心又純善的人,激動的眼眶都紅了。

江舒不想拂他好意,便笑道:“既如此,多謝舉人老爺好意,往後你也可好過一些了。”

聽着江舒這話,夏翰遠沒忍住掉了眼淚,下一秒趕快擦拭,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之前從未有人同我說過這些。”

他阿娘雖也體諒他,但更多的是希望他快些出人頭地,如此也算不負阿娘期許了。

“這有什麽,往後同你說好話的多了去了,去和同窗好友聊吧,我讓人開了套房請你們去玩,莫要客氣。”

夏翰遠也不再同江舒客氣,如今他成了舉人,以後有的是報答的機會,應過一聲之後就歡天喜地的去了。

江舒打了個哈欠,眼裏攢了些淚花,他疲乏道:“莫約是我老了,身體素質已經趕不上年輕人了,可我才十九歲,還是虛歲……”

他靠着椅背昏昏沉沉的說着,朗山聽了幾句沒太懂,但也知曉他這是覺得自己老了,才十九歲的人,都不是娃娃阿姆,如何能老?

且就算江舒老了,那也是最漂亮的老哥兒。

這話若是江舒聽到,怕是又要揪他耳朵。

見人睡着了,朗山這才出門離了酒樓,走過拐角就進了醫館,先是把江舒最近的情況說了說,後又隐晦的說了幾句晚上的事。

哪知道,老大夫臉色瞬間一變:“快帶我去瞧瞧。”

江舒睡的昏沉,全然不知朗山偷偷請了大夫過來把脈。

老大夫把過脈後嘆氣道:“你這漢子竟這般不知道小心,你夫郎他……”

後面的話朗山再未聽進去,只瞪着眼睛盯着江舒平坦的小腹。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