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是誰做的?疼不疼

結婚典禮雖然在上城區舉行,随後的酒會和聚餐卻被安排到了地下城的一間豪華酒店裏。

蘭司作為姚洲的親信,很懂得這些吃喝玩樂的消遣。游走于灰色地帶的地下城才是最适合賓客們尋歡作樂的地方,蘭司不會讓任何人敗興而歸。

林恩沒有與姚洲同車前往酒店。姚洲的應酬太多,分不出時間照顧林恩,只是單獨給他派了一輛車,安排林恩與兩名伴郎同行。

轎車抵達酒店,伴郎之一的江旗臉貼着車窗,望着外面富麗堂皇的建築有些咋舌。

“沒想到地下城也有這麽氣派的地方。”江旗感嘆。

坐在後座另一邊的白蓁随意地接了一句,“這地方去年聖誕節我還來過,陪我哥參加酒會。聽說姚老板是這裏的大股東,酒店裏還有條暗道通往海港。”

白蓁是林恩的發小,一年前分化為Omega,目前與林恩入讀同一間大學,也是藝術學院裏最受歡迎的Omega之一。

白家與林家同為上城區的望族,白蓁的哥哥目前是白家的話事人。白蓁上有兄長庇護,不像林恩這樣夾縫裏求生存,因此說話行事都要灑脫得多。

林恩沖他搖了搖頭,眼神捎帶了下前排的司機。

車是姚洲派的,司機自然也是姚洲的人。白蓁随口一句就是酒店裏的暗道,林恩有點擔心他言多有失。

三個人下了車,前面的臺階上蘭司已經迎了過來。

他對林恩說,“答謝宴馬上開始了,去換身衣服吧,這邊有人領你去更衣間。”

林恩在來的路上稍微緩了緩緊繃的情緒,現在又要打起精神應付新一輪的應酬。

他在更衣間裏換下結婚禮服,穿上一套修身的襯衣長褲。婚禮造型師把他摁在化妝鏡前,仔細打理他身上的每一處細節。

林恩平日裏樸素慣了,幾次想要說服造型師一切從簡,可是這位時薪上萬元的造型師對于時尚很有見解,半點不肯妥協,最後林恩被他收拾一新,硬着頭皮走出更衣間,坐在外面喝香槟的白蓁一見他出來,猛地嗆了一口酒。

“......我的天!”白蓁放下酒杯忙不疊地掏手機,“你也太好看了!我現在拍下來發到好友群裏,肯定沒人猜得出是你!”

林恩不想讓他拍照,笑着擡手擋了下臉。白蓁舉着手機正在選角度,一旁的江旗也跟着稱贊,“少爺你這麽打扮真好看,應該讓攝影師進來給你拍幾張”。

三個人正在說笑,休息室的門突然從外面打開了。

姚洲帶着蘭司和高澤一同走入,三個優級Alpha的信息素壓迫感十足,一下子籠住了這個小房間。林恩反應慢半拍地放下手,姚洲看向他,視線定了定。

答謝宴即将開席,賓客已經入席。出于必要的禮貌,姚洲來接自己的新婚伴侶一同赴宴。

上午的那身西裝似乎并不怎麽适合林恩。他太年輕了,身形也太清瘦,穿正裝顯得不倫不類。

但此時的林恩穿着一件海藍色的絲衫,直筒長褲包裹着臀部與長腿,再加上些束腰效果的上衣,把他的身材優點展示得恰到好處。

尤其脖子上那串耀眼的藍寶石項鏈,與襯衣的顏色相互映襯。這個原本只算清秀的Beta,經過造型師的打理,竟有了種不盈一握的風情。

姚洲眼色深了些,口氣還是随意的,說,“收拾好了?”

造型師站在林恩身旁,恭敬地請示姚洲,“姚先生,您看看這樣合适嗎?”

姚洲的視線落在林恩的領口處,示意造型師,“襯衣扣子再系一顆。”

造型師不敢怠慢,立刻上前為林恩多系一顆扣子,同時把項鏈收緊了兩環,使其不被領口擋住。

林恩骨骼纖細,喉結也不算突出,收攏後的項鏈正好圈住他的脖頸,變作一條項圈。

這位時薪過萬的造型師果然沒白請,姚洲領着林恩再次現身酒宴,衆人看向林恩的眼神都發生了變化。

林家也有幾位到場的親屬,聚在桌邊耳語,“看不出來平時不聲不響的一個私生子,打扮出來竟然不輸那些Omega……”

林恩跟随在姚洲身邊,聽不見這些閑言碎語,他只知道今晚向他敬酒的人特別多,他長到這麽大,從來沒有喝過這麽多的酒。

姚洲時不時地也會替他擋着點,沒有任由他被人灌醉。但這畢竟是在結婚的筵席上,賓客的興致來了,林恩作為新人不能擺譜,這不喝那不喝的未免太掃興。

林恩硬着頭皮,在幾位來頭很大的賓客面前,他也舉起酒杯一飲而盡。就這麽陸陸續續地喝掉了四五杯紅酒,林恩漸漸開始腳下不穩了,好不容易應付完十幾張餐桌,姚洲給身旁的蘭司一個眼色,示意他送林恩回房休息。

蘭司心領神會,走過來一把扶住林恩,離開之前還不忘囑咐家世顯赫的白蓁在這裏吃好喝好。

離開宴會廳時,蘭司帶走了一名手下,他們兩人一同将林恩送至酒店頂層的新婚套房。

林恩先進入房間,蘭司沒有跟進去。他自身是一名A級Alpha,就算有意收斂信息素,仍有可能在套房裏留下少許痕跡。

機敏如蘭司,當然不會在姚洲的新房裏添亂。所以他帶來一個Beta手下,并将從茉莉那裏得到的催化劑交給對方。

“告訴林恩,這是解酒藥。”蘭司将其中一粒藥丸連同一杯溫水放入托盤,囑咐道,“等着他服下了你再出來。”

Beta手下接過托盤,立刻敲門進去了。幾分鐘後他走出套房,恭恭敬敬地回禀蘭司,林恩已經服下了一粒“解酒藥”。

蘭司擡腕看表,姚洲至少還要應酬一兩個小時才能回到這裏。那時就是藥效最強勁的時候,這個時機拿捏得正好。

他将手下留在房間門外值守,喂藥這件事既然瞞着姚洲做了,就不容許有半點閃失。

蘭司囑咐手下看住林恩,又在走廊上增派了幾名守衛,這才離開頂層套房,回到宴會廳裏繼續與賓客周旋。

蘭司把時間算得不錯,姚洲回到套房時臨近深夜十二點。

值守在門口的一名Beta給他遞上房卡。姚洲剛一進入房間,就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

套房面積很大,正對門口的是一整面落地窗。

就算屋內沒亮燈,憑着S級Alpha的夜視能力,仍能清晰看到窗邊倚坐着一個人。

姚洲緩步走過去。走得越近,他聞到的氣息越分明。

不同于那些甜膩的、富有挑逗意味的Omega香氣,屋內飄散的一種冷淡的花香。

這氣味似乎在哪裏聞過。不是很久以前,就是在這一天之中。

姚洲在林恩身前慢慢蹲下來。

他想起來了,是鈴蘭的香味。婚禮上林恩捧着的花球就墜有一枝鈴蘭。

見多識廣如姚洲,當然秒懂眼前這是發生了什麽。

林恩服藥了,一種能改變Beta特性的催化劑。而且藥效正當時。

這個生澀的,毫無經驗的Beta現在正被陌生洶湧的欲望拖拽着,他或許是從卧室走到了門口求助,然而值守的保镖極為盡責,沒人給他開門。

他無處可去,又找不到解藥,只能靠在窗邊等到姚洲回來救他。

問題是,誰給林恩下的藥?

姚洲伸手一拽林恩的頭發,迫使他仰起臉來。

視線相接,姚洲愣了下,随即皺起眉頭。

林恩的冷淡疏離,姚洲早就見識過了。

今天在婚禮上,不管賓客怎麽喜氣洋洋的祝賀歡呼,這位林家小少爺可是從始至終不見半點笑容。

此刻拜藥效所賜,林恩自保的那層冷淡打碎了,一張小臉泛着潮紅,眼眸裏波光粼粼的。也不知道他認沒認出姚洲,一雙迷離的眼神落在姚洲臉上,嘴唇微動,沒說出什麽完整字句,但伴随着淩亂的呼吸,這幾聲低吟也足夠撩撥的了。

姚洲半眯起眼,問他,“誰給你喂的藥?還是你自己帶來的?”

林家裏頭沒幾個善茬,如果有誰指點林恩讓他服了藥有意勾引姚洲,這也不是沒可能的。

可是林恩此時已經聽不明白了。他身體底子本來就弱,催化劑服下兩小時,欲望的漩渦深不見底,人已經給逼得失了神魂。

他與姚洲離得很近,心神恍惚間看什麽都帶着疊影,唯獨把姚洲臉上的一條傷疤看得很清楚。

從臉頰左側一直蜿蜒至衣領下,長有十餘公分,近看愈顯猙獰。

——是從哪裏弄了這麽駭人的一條傷口?一看就覺得很痛。

一切都是無意識的,林恩接着做了個觸犯姚洲大忌的舉動。他擡手伸向姚洲,因為他本身毫無攻擊性,姚洲沒有防範,林恩有些發抖的手指突然觸及那處疤痕。

從來沒人敢碰這條舊傷,就算再親密的床伴也不行。姚洲剛要發作,卻聽得林恩輕聲問,“......你怎麽受傷了?”

冰涼的指觸順着疤痕,從臉頰滑向脖頸,“是誰做的?疼不疼……”

短暫的、不過兩三秒的沉默,不等姚洲擋開林恩的手,林恩突然倒抽一口氣,整個人不受控制地抽搐起來。

他已經撐到極限了。

姚洲熟知這種催化劑的效用,立刻扣住林恩的肩膀,将他壓進懷中,同時釋放出信息素進行安撫。

這種催化劑含有強烈的致幻成分,可以在一個Beta身上最大可能地模拟Omega的生理反應。

尤其對林恩而言,他的分化期剛結束一個月,身體沒有徹底恢複。藥效用在他身上,敏感度或許是普通Beta的數倍。

姚洲的信息素很快起到作用,盡管林恩的呼吸仍很氣促,但身體不再抖得那麽厲害了。

姚洲單手抱住他,另只手拿過茶幾上的電話,迅速撥通了茉莉的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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