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相信我,不讓你痛
林恩走後,姚洲也沒在別墅久留,他開上自己的改裝吉普去往修車廠。
吉普剛一拐進廠子後院的倉庫,遠遠的就見着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門外抽煙。高澤已經在這裏等了他一陣子。
說起來外邊的人可能不會相信,西區大佬的會客廳就在這麽一處不起眼的倉庫裏。不是什麽氣派且隐蔽的場所,修車廠的噪音不時從一牆之隔傳來,門口連個像樣的守衛都沒有。但姚洲就是從這裏起家的,最初他從養父那裏接手了這間老店。一轉眼十幾年過去了,姚洲已經成了地下城的掌權者之一,他的會客地點卻一直沒變過。
高澤一向不多話,人也沉悶,咬着半根煙跟着姚洲進入倉庫。重重的鐵門在兩人身後關上了,天花板上的風扇葉片開始緩緩轉動。
姚洲踢了把椅子給他坐,高澤懂規矩的,私下也不逾越,他仍然站着,手裏提了一只黑色皮箱。
姚洲知道他來的目的,不跟他廢話,一擡下颌,問他,“蘭司進去多久了?”
高澤說,“七天。”
沒有數日子,高澤一口就報上來。
姚洲的口氣仍很平淡,說,“是了,今天是周日。”
說着,姚洲心裏過了個念頭。今天也是林恩和那個随從江旗約定見面的日子。
姚洲的視線随之落在高澤手裏的皮箱上,問,“什麽東西?”
高澤把皮箱放在大理石茶幾上,扣開箱蓋,裏面是一把通體漆黑的小型手槍以及十餘發子彈。
“這是GZ003。你之前提過,我應該改良002的配置,最近我在研究這個。”高澤邊說邊取出手槍,交由姚洲上膛,一面繼續道,“003新增微型紅點瞄準鏡,加強扳機保險,配用特定的9毫米子彈,彈頭設計有兩處刃口,子彈穿透力可以打穿二級防彈衣。”
高澤是個軍火專家,GZ系列是以他姓名縮寫命名的民用槍械武器,也是幫助姚洲積累財富的重要來源之一。
目前在市面上大量流通的GZ002是三年前的老版,銷量逐漸呈下降趨勢。姚洲近來提過幾次,讓高澤改進002的技術,盡快推出新型槍支以占有市場份額,但高澤手裏另有一個他更感興趣的活,對于手槍的改良進展不快。今天特意帶着東西來見姚洲,顯然是有事相求。
姚洲把填上的子彈又給拆卸了。高澤的技術他是信得過的,沒有當面試射的必要。
他說,“改天我找人去射擊場試槍,再聽聽反饋。”說完阖上箱子,将其裝進茶幾下面的保險櫃中,同時取出一串鑰匙扔給高澤,“去看看蘭司,再有兩天他該出來了。”
鑰匙一接在手,高澤臉上的神色也緩和了些。就在他轉身準備離開時,姚洲忽然想到了什麽,又出聲将他叫住。
高澤站在原地,姚洲起身走到窗邊的貨架前,從其中一層拿起一件東西,又抓過一只紙袋子将東西包住,轉而扔給高澤。
扔去的袋子被高澤揚手接住。姚洲說,“路上別看,進了地庫再說。”
高澤不知道這袋子裏是什麽玩意,愣了下,有點摸不着頭腦地應了一聲好。
上午十點,通往港口的主幹道仍有些擁堵。高澤開着一輛和姚洲同款但不同色的改裝吉普,在三條車道上左支右绌,不過半小時就抵達了港口倉庫。
這一片都是西區的勢力範圍,但凡在這裏工作的人沒有不認得高澤的。他的綠色吉普剛駛入倉庫區域,立刻有人跑上前來為他開道。
高澤一路暢行無阻,開過成片的倉儲貨箱,最後将車停在一塊鏽跡斑斑的鐵門前。
兩個輪崗的守衛畢恭畢敬地向他問好,他跳下車,一邊走一邊從褲兜裏摸出兩包煙,然後當着守衛的面往煙盒裏各塞入一張五百現鈔,繼而抛給他們,說,“辛苦了。”
兩名守衛都不是見錢眼開的那種人,推脫着不敢接下。高澤又說,“我有鑰匙,自己開門。”說完,掏出剛從姚洲那裏取得的一串鑰匙。
守衛眼見着這是上頭給的東西,知道高澤不是擅闖,來之前已有老大授意,都松了一口氣,各自接下煙盒,往鐵門兩邊退開。其中一人說,“蘭先生在裏頭一周了,送進去的吃的前幾天都有減少,從昨天開始,不知道為什麽食物和水都放在原處沒有動過。”
高澤聽後皺了皺眉,使用姚洲給他的鑰匙開了門,說着,“行,知道了。”
厚重鐵門被拉開,他進入之前扭頭問了一句,“你們什麽時候換班?”
還是剛才那個守衛,回應道,“下午四點。我們每班輪八個小時。”
高澤算了算時間,這串鑰匙他還得還回去的,讓姚洲知道了自己在此處逗留太久也不好。
鐵門在身後關上了,高澤快步穿過通道。這處地庫偶爾用一用,以內部懲罰來說,罰得不算重,往往是親信才會來這兒走個過場。但高澤了解蘭司,他這個人慣于講究了,襯衣永遠熨帖,褲線始終筆直,卻在這麽荒僻陰冷的地方住了一周,也夠他受的。
高澤走到通道盡頭,看見一個還沒動過的托盤放在禁閉室的門口。盤子裏有一盒松餅和兩瓶水,應該是稍早前送來的。
高澤彎腰拿起托盤,又掏出另一把鑰匙開門。門後很安靜,什麽響動都沒有,高澤開門前揚聲說了一句,“蘭司,是我,進來了。”
門後突然出現的場景讓他大吃一驚。
簡易的鐵質洗手槽邊上匐了一個人,正在以水淋頭,襯衣已經被水打濕了,樣子極為狼狽。
高澤把手裏的托盤一扔,快步沖上去。還不等他碰到蘭司,就被對方轉身一腳踹開,飛揚的水珠甩了兩人一身。
高澤愣在原地,蘭司則退了兩步,背靠在牆,兩手支在膝蓋上,喘得不行。
這什麽情況?高澤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
——蘭司正處于信息素紊亂期。
難怪他已有兩天不出地庫拿取食物,原來是怕被外面的人發現異樣。
可是一個A級Alpha怎麽會有紊亂期?這是那些低級Alpha才會出現的症狀。
高澤皺眉盯着站立不穩的蘭司,手下随之摸了摸鼓起來的一側褲袋。那裏頭裝着姚洲給他的東西。
蘭司的聲音聽着比平常暗啞許多,“出去…高澤……”
高澤不聽他的,走過去站在他跟前,冷着聲問他,“你的紊亂期沒準備藥嗎?”
蘭司手一揚,似乎是想将人推開,反被高澤一把扣住了手腕。
高澤一手拽着他,另只手把紙袋掏出來,抓着袋子底部抖落了一下,裏頭滾出一盒包裝鮮豔、印有“加大尺寸”字樣的安全套。
高澤整個傻掉。這他媽什麽情況?姚洲給的竟然不是抑制劑!?
蘭司看清落在地上的東西,也跟着愣住。
這盒安全套來的實在不是時候。既讓高澤無法解釋,也讓蘭司戒備更甚。
“想睡我…?”蘭司的眼神透過額前一縷一縷的濕發看向高澤,跟着譏諷道,“原來是有備而來啊,高澤。”
高澤說不清楚自己是不是被姚洲擺了一道。現在他和蘭司一同關在這間只有一扇狹小頂窗的地庫裏,信息素攪成一團,什麽事情都變味了。
高澤顧不得解釋這裏頭的來龍去脈,一把拽住蘭司的手臂,把他往門口拖去。
“先帶你看醫生,別的事晚點再說。”
然而蘭司不領他的情,兩人剛拖拽到門口,蘭司就奮力從他手裏掙脫開來,試圖将高澤重新關在門外。
換作平常時候,蘭司的徒手幹架是可以勉強與高澤抗衡的,但他此時處在紊亂期內,已經持續兩天之久,體能幾乎消耗殆盡,哪裏會是高澤的對手。
高澤也給他惹火了,側身将門撞開,繼而拎起蘭司重重扔在牆上,腳下猛地一踢将門重新關上。
地庫內瞬間安靜下來。
蘭司被抵在牆上動彈不得,因為後腦撞擊過猛,耳中一片嗡嗡作響。高澤怒聲問他,“不去看醫生你想做什麽!?”
一連問了兩遍,蘭司才聽出一點人聲的泛響,蹙着眉笑了下,說,“你現在把我弄出去,我的紊亂期只會鬧得人盡皆知,那才是亂套了......”
蘭司是姚洲身邊的副手,是這片地下城最有頭臉的人物之一。多少人盯着他這個位置,想将他取而代之。如今一個A級Alpha被爆出存在紊亂期這樣的弱點,蘭司從此就別想在地下城混了。
高澤聽罷,有幾秒沒出聲,眼底只剩黑沉沉的一片。
蘭司在高澤心裏一直是個優雅從容的人,像現在這麽狼狽頹喪的樣子,高澤就沒見過。但蘭司此刻說話的語氣、流露的神情又在告訴高澤,這個他心目中似乎永遠冷靜聰明的暗戀對象,或許有着不為人知的另一面。
姚洲是什麽時候知道蘭司有紊亂期的?高澤無暇細想。但蘭司的确把這個毛病隐藏得太好了,高澤與他共事四年,竟然對此毫無察覺。
“你想我怎麽幫你?”高澤沒有松開鉗制蘭司的手,但口氣緩和了些。
蘭司的眼神從他臉上掃過,繼而一改方才的抗拒,“幫我?……你不是早有準備麽?”
說完,睨了一眼還躺在地上的安全套,唇角慢慢勾起笑,“我已經這樣了你還要裝正人君子?還是說,喜歡我也是假的?”
高澤不是那些情場經驗豐富的老手,他與槍械打交道的時間遠遠多于與人社交。何況他是真心喜歡蘭司,三四年的時間拖長了情感與欲望,更加經不起這種激将。
但這個突發事件太混亂了。高澤抓了把自己的頭發,看着跟前的蘭司,擰着眉罵了一聲“操”。
姚洲為什麽讓他來一趟,給他的怎麽會是一盒安全套?蘭司的紊亂期又是怎麽回事?這些線索碎片一時間拼湊不出來,高澤內心還在天人交戰,蘭司突然擡起膝蓋,開始往他大腿上厮磨。
高澤一把扣住蘭司的臉,把他壓回牆上抵着。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蘭司。”高澤的聲音有些啞。
蘭司臉色發白,眼底泛起血絲。忍了整整兩天,就連信息素都得收斂着怕被送飯的手下察覺。蘭司知道自己距離理智繃斷,就剩一根線而已了。
他眯起眼,好像是看着高澤,又好像已經看不清了,喘着氣說,“別這麽慫,高澤......扣子還用我自己解麽?”
他們互叫對方名字。
明明是認識了三四年的關系,這一刻突然覺得就不過叫聲名字而已,舌尖都發燙,心跳也加劇。
高澤感覺自己的工裝褲突然緊繃得難受,蘭司的那條腿還在磨蹭着。
他閉了閉眼,兩個A級Alpha不是不能搞在一起的,但他一直挺尊重蘭司的感受,現在這樣趁人之危直接上了,後面也會全亂套的。
可是欲望的潮水洶湧傾覆,已然席卷吞沒了一切。
高澤看着眼前襯衣濕透的蘭司,眼色一沉,突然将人一把抱起,轉身走了幾步,抛扔在單人床上。
蘭司兩手撐着床墊,還沒來得及坐起,一側肩膀已經被高澤緊緊壓住了。蘭司的眼神透過濕漉漉的頭發,迷離地落在高澤臉上。
這種眼神看得人發熱,發瘋。高澤手下的力量幾乎要失控了,信息素也開始散發。他竭力克制着自己,另只手擡起來,反而極輕緩地揉了揉蘭司的臉,再把一绺垂落的濕發撥開,露出了蘭司左耳上的一枚紅玉髓耳釘。
蘭司喘着氣,不說話。他知道高澤要做什麽,事到臨頭他好像有點後怕了,做了個往後退的動作。
高澤不能容許他到這時再反悔,單膝壓到床邊,将他整個攬住,繼而俯下身去,一手扣着他的脖頸,一面偏頭親吻他的耳廓,低沉而緩慢地說,“阿司,我做不來下面那個。你相信我,不讓你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