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對不起,讓你受傷了

手術進行得很順利,局部麻醉的效力消退後,姚洲清醒過來,看見林恩坐在病床邊,身後站着高澤和茉莉。

林恩仍然穿着晚上吃飯時的那身衣服,衣領上還帶有血跡。但他已經洗過臉了,額際貼着紗布,臉色略顯蒼白。

先和姚洲說話的人是茉莉,她走到床邊問姚洲,“要叫醫生嗎?”

姚洲說不用。

對他而言受傷已經是家常便飯,挨一顆子彈不算什麽。頂級Alpha的自愈能力本就很強,沒有打斷骨頭的槍傷一般十天半個月就恢複了。

林恩一直沒說話,但視線定定地落在姚洲身上。這時候高澤也走到床邊,話起了個頭,“那幫人裏頭抓了兩個活的……”

他又頓住了,看了眼坐在一旁的林恩,似乎是顧慮有外人在場。

林恩敏銳地察覺到了這微妙的沉默,起身要出去,“…我到外面買瓶水。”

姚洲叫住他,“坐這兒別動。”繼而示意高澤,“接着說。”

這幫劫匪是不是邢廣霆派來的還不能太早定論。車牌雖然是東區的,但他們用的槍和子彈沒有标記,看不出背後主使。

活捉的那兩個已經關起來了,等着姚洲親自去問。

高澤說的就這麽多。蘭司現在還躺在他家裏沒有完全清醒,這些事過去大都是由蘭司經手的,茉莉和高澤處理起來都不如他那麽得心應手。

姚洲聽完沒有多說什麽,這樁綁架很有蹊跷之處,可是不必當着林恩的面追究原因。

如果姚洲料想得沒錯,這次的意外倒可以從側面證明他對蘭司的一些猜測。只是同樣的,這些話也不必當着高澤的面說。

姚洲問茉莉,“明天我能出院嗎?”

盡管這間醫院裏安插有姚洲的人,但畢竟是一處公共區域,住在這裏有諸多不便。

茉莉看着他受傷的肩膀,嘆了口氣,說,“出院了你也只能回家養的,至少躺上一個星期。”

姚洲笑了下,說“行”,又對茉莉和高澤兩人說,“明早我出院回家。”

停頓了下,他又補上一句,“蘭司醒了沒,明天讓他來一趟。”

剛剛經歷了一場槍擊後的手術,他卻一絲不亂,所有事情都在掌控之下。

之後高澤和茉莉又和他讨論了一些處置綁匪的後續事宜。林恩一直坐在病床邊,安靜地聽着,幾乎沒有存在感。

直到醫生帶着護士進來查房,高澤茉莉大概也沒太把姚洲的槍傷當回事,仍在繼續聽他交待工作,結果被醫生認定為打擾到病人休息了,兩人被一齊請了出去。

護士給姚洲換點滴時,林恩起身讓到一邊上,等到醫生和護士都離開了,林恩端來一杯溫水,問姚洲渴不渴。

現在病房裏只有他們兩人,姚洲接過水杯,林恩站在床邊對他說“謝謝”,聲音輕而認真。

這是林恩第一次經歷這種突發事件。那些槍聲、咒罵、硝煙的氣息,仿佛現在還附着在他的皮膚上,讓他後怕不安。

如果不是姚洲來得及時,他不敢想象自己身上會發生什麽。

姚洲是為他受的傷,這讓林恩心裏很不好受。

姚洲放下杯子,叫他,“過來。”

林恩怔了怔,然後聽話地在床沿坐下。姚洲問他,“吓着了?”

林恩垂着眼,片刻後才說,“嗯。”

兩人之間沉默了幾秒。

姚洲之前好像也沒遇到過像林恩這種人,看似很好掌控,一眼就能看穿,可是一旦他沉默下去,那背後仿佛又有股說不出的韌勁。

換作別人承認自己害怕了,一定會喋喋不休地用上很多形容。但林恩什麽也不說,就只是“嗯”了一聲。

姚洲看着他安靜的側臉,又問,“他們碰你了嗎?”

林恩擡眸看向姚洲,搖搖頭,說,“沒有真的做什麽...你就趕到了…...”

姚洲沒受傷的那條手臂擡起來,在他背上撫了一下,“以後不會再有這種事。”

林恩感受着Alpha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背脊上,之前他是害怕被姚洲碰到的,但今晚的這次撫摸似乎讓他覺得心安了許多。

片刻後,他問姚洲,“是因為我麽?......因為我沒有跟你去包廂,才被人盯上的。”

姚洲為他的敏銳感到少許吃驚,而後說,“和這個沒關系,別多想。”

經過這一整晚,姚洲眼底的倦憊已經很明顯。林恩懂事地站起來,去把病房裏的燈光擰暗了,對姚洲說,“你睡吧,一會兒點滴挂完了我去叫護士。”

這間單人病房裏還有一張陪床,林恩先替姚洲把病床放平下去,然後走到陪床那邊躺下了。

兩個人都沒再說話,姚洲很快睡了過去。大約過了一小時,他一貫警醒的神經意識到一些輕微的動靜,人又半醒過來。

是林恩靠近了他的病床,似乎是在查看點滴的餘量。

姚洲閉着眼,感受着林恩小心翼翼的動作,繼而他聽見很輕的一聲,“對不起,讓你受傷了。”

随着林恩的氣息慢慢靠近,一個很短的吻在姚洲受傷的肩膀上落了一下。

自從他們在林宅裏見到第一面開始,這好像是林恩第一次主動靠近姚洲,也是他第一次主動親吻姚洲。

林恩說完以後,并未意識到姚洲已經醒了,他又在床邊靜靜站了一會兒,才走出病房去叫護士取點滴。

門被輕輕阖上,姚洲在他走後睜開眼,沉默地望着病房天花板。

第二天,在姚洲出院之前,蘭司和高澤一同出現在病房裏。

蘭司仍然穿着熨帖的襯衣西褲,比起關進地庫前,人似乎瘦了些,但冷靜的眼神和唇角的笑容一點沒變。

姚洲此時坐在窗邊的沙發裏喝咖啡,看着也不像是個前天剛受過槍傷的人。

蘭司走到他跟前,問他,“感覺怎麽樣?”

——還是一貫的語氣,好像這些天的混亂從未發生過。

姚洲沒問任何有關紊亂期的事,高澤歸還鑰匙時也只字未提,現在蘭司同樣裝作若無其事。

“還行,出院手續辦好了就走吧。”姚洲說着,放下咖啡杯,看向一旁的林恩,“要不要先送你去學校?”

衆人的視線都一起轉向林恩。林恩被看得局促起來,小聲回答,“我和系裏請假了,在家照顧你。你好了我再去學校。”

姚洲聽了一愣,病房裏的其他人好像也有些吃驚。林恩說完就轉身去收拾東西了,一直沒再主動和姚洲說過話。

出院時他們一行人走的是VIP通道,高澤和蘭司以及數名保镖都跟着姚洲周圍,林恩則遠遠地走在外圈。

進電梯前姚洲回頭看了一眼,衆目睽睽之下他向林恩伸出手,示意他到自己身邊來。

空氣似乎凝滞了一秒,繼而衆人都識趣讓開了。

林恩有些不自在地走向姚洲,和昨天在校門口時一樣,不待林恩走到跟前,姚洲用那條沒受傷的胳膊将林恩攬近,直接帶進了電梯。

待在姚洲身邊的沒一個不是聰明人,就憑他這麽一攬,衆人心裏立刻都跟明鏡似的。

後來回家的路上,有人給林恩開車門,有人恭恭敬敬地稱呼他“小少爺”,林恩再沒有受過半點怠慢。

姚洲說是出院養傷,其實每天要處理的事情一點不少。回到別墅的當天他就忙到了晚上九點,期間一直沒出書房。

林恩在餐廳裏等了又等,桌上的菜熱了兩遍,也不見姚洲下樓來。最後林恩把晚餐放在托盤裏端上二樓。

這一整天,他才第一次敲開書房的門。

來開門的是姚洲的助理樸衡,林恩沒有走進去,就站在門邊和樸衡說,“樸助理麻煩你,這是姚先生的晚餐。”說着,把托盤遞上去。

姚洲聽見他的聲音,從書桌邊起身走過來,他先看到樸衡手裏端着的晚餐,繼而問林恩,“你吃了嗎?”

林恩猶豫了下,老老實實地承認“還沒吃”。

姚洲皺了下眉,吩咐樸衡,“明天你再來一趟,今天就這樣。”

樸衡聽他這麽說,感到很詫異,姚洲不是那種為了按時吃飯而耽誤正事的人。他們剛才在書房裏談的是林崇基競選的進展,其中有多筆競選資金的流向存疑,并非什麽可有可無的小事。

但是樸衡為人下屬,不會多嘴到過問老板的決定。他把托盤還給林恩,轉身去取自己帶來的電腦和文件。

樸衡很快離開了,姚洲也換了一身居家服走到一樓餐廳。

林恩剛把飯菜重新熱過,英嫂做的兩葷兩素全被他推到了姚洲跟前。他給姚洲盛上米飯,又擺上一小盅魚湯。湯是今天下午林恩守着小火煨出來的。

姚洲右肩受傷,被繃帶纏得嚴嚴實實不能擡動,好在他的左手還算靈活,也能用上筷子。林恩體貼地替他挑出魚刺,又把英嫂炖的烏雞剃去骨頭,只把純肉的部分放在姚洲碗裏。

期間林恩還提議道,“要不我喂你吧?”又在姚洲半笑不笑的注視下打消了念頭,埋下頭,說,“你能自己吃的,不用我喂......”

姚洲活了快三十年,養傷也不知養過多少回了,印象裏好像是第一次有人這麽貼身照顧着。

一頓晚飯快結束時,他看似無意地問林恩,“以前在家裏還照顧過誰?”

林恩放下筷子,擡眸看向姚洲。片刻後,林恩說,“以前我和江旗單獨住在後院的一間房裏,不需要照顧誰,也沒有得到誰的照顧。”

他回答了姚洲的問題,而且頭一次提及自己在林家的處境,說完就又繼續低頭吃飯了。

姚洲隔桌看着他,看他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落出小片的陰影。

這一晚姚洲在書房裏補看了一些樸衡留下的文件。如今他已經取得A級Alpha的身份,近些年聚斂的財富也很驚人,完全可以有更大的宏圖和野心。身邊的人都想追随他,認定他會走得更遠,姚洲也在權衡其中的可能。

離開書房前他把看過的文件全數塞入碎紙機中,然後穿過走廊回到主卧。一進卧室門,姚洲就看見林恩趴在飄窗上,頭埋在臂彎裏,像是已經睡着了。

姚洲走過去,停步在林恩身邊。林恩睡得很沉,額際的紗布被垂下的頭發遮了一半,只露出一個角。

他剛才洗過澡了,頭發還沒吹幹,身上有沐浴乳的香氣。白色的睡袍系得不緊,領口微敞開,露出後頸處還未消散的咬痕,是前天早上姚洲給他留下的。

姚洲瞥着他脖子上的痕跡,眼色深了些,沒受傷的那只手伸過去,在腺體的位置揉了揉,随即聽到林恩發出一聲輕哼。

姚洲自認不是一個耽于欲望的人。他有需求,也有過不少情人,但從來沒讓身體的本能淩駕于理智之上。

可是林恩好像有種魔力,總會讓他在不經意間記起他的某個眼神,某聲低吟,或是像現在這樣,林恩毫無防備地睡着了,姚洲卻對他起了更深的念頭。

姚洲俯下身去,從臉頰吻他,最後落在他柔軟幹淨的唇上,再用沒受傷的那只手将他撈起來,收攏到懷裏。

林恩被擾醒了,虛眯着眼,含糊地叫姚洲的名字。

他的聲線就是這樣的,不那麽輕軟,有種淡淡的磨砂質感。尤其被弄狠了的時候,半啞的嗓音帶着壓抑的哭腔,姚洲很享受他失控時的反應。

然而此時的林恩并不配合,兩天前的那場暴虐無度的性愛讓他本能地抗拒姚洲的觸碰。

他不算激烈地掙紮着,一只手抵住姚洲沒受傷的一邊肩膀,小聲地乞求,“不要,才剛做過……”

姚洲沒有慣着枕邊人慣到這種程度的,他将林恩壓在地毯上,絲毫不打算放開他。

直到他的親吻一路向下,落在了林恩頸側,林恩抵住他的手放下了,忽然不再抵抗。

姚洲的動作也滞了滞,單手撐起來,卻見林恩躺在地毯上,頭偏向一邊,看表情分明是懼怕的,卻在強迫自己放松身體。

姚洲盯着他看了幾秒,手指順着他的前胸慢慢往下劃開,浴袍的帶子散了,露出柔軟布料下面裸露的皮膚。兩天前姚洲留給他的傷痕還沒消退,林恩一身的青青紫紫看着很刺眼。

姚洲搓揉着其中一處淤痕,不意外的,林恩開始微微發抖。

“怕我嗎?”姚洲問他。

此時姚洲腦中閃過了幾個畫面:昏黑的病房裏林恩小心地輕吻,以及他說起在林家時無人照顧的落寞。

林恩沒看姚洲,只是搖了搖頭,小聲否認,“不…怕。”

姚洲的視線在他身上游走,很清瘦的一副小身板,明明有很多畏懼,為什麽總說自己不怕呢。

姚洲又換了一處更明顯的淤傷繼續揉,似是有意要把林恩揉痛,果然沒捏幾下就聽到了林恩隐忍的倒抽氣聲。

姚洲收手了,把浴袍搭回林恩身上。

林恩愣了愣,疑惑地看向姚洲,卻聽得對方說,“今天上藥了嗎?”

“......沒有。”林恩不明白姚洲的用意。

姚洲起身出去了,片刻後他再回到主卧,手裏拿了瓶私藏的藥酒,比起林恩在小藥鋪買的那瓶好了不知多少。

林恩坐在飄窗上,愣愣地看着高大的Alpha走到自己跟前,然後屈膝蹲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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