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想一直跟在我身邊嗎?
這天晚上,姚洲沒讓英嫂做晚飯。在給林恩回複信息後,他往家裏打了一通電話,告訴英嫂晚間的一些安排。
下午姚洲提前回家,先帶着林恩去山腳下的射擊場練了一小時的槍,等到他們回到別墅,林恩發現前院停着一輛高檔酒店的送餐車。
林恩有些疑惑,趴在副駕的車窗上,轉頭問姚洲,“今晚有聚餐?”
他以為姚洲要在家裏宴客,因此訂了酒店的餐食和人員上門服務。
姚洲剎停了車,松掉安全帶,朝着副駕那邊俯身,從後面摟住林恩,“就我和你。”
副駕駛座的車窗是降下的,林恩突然被姚洲抱住,滞了滞,小聲說,“外面會看見......”——他感到姚洲的手已經探到自己毛衣下面。
但姚洲沒管這些,先是親吻了林恩的耳廓,而後扳過他的臉,在開着車窗的車裏和他吻了半分鐘。
林恩進屋時,雙腿仍有些發軟,很努力地想讓自己看起來就是平常的樣子。
他和姚洲一起走進餐廳,看見三名身穿廚師和侍者制服的人正在忙碌地布置餐桌,以及給菜品擺盤。
“為什麽...晚餐這麽隆重?”林恩一臉疑惑地發問。
姚洲随意地給出解釋,“小少爺昨晚在二零區很長臉,值得慶祝一下。”說完揉了下林恩的頭,然後不意外地看到林恩露出了笑容。
笑意是從林恩眼底泛起來的,很由衷,是一種純粹的開心。
林恩沒有馬上和姚洲共進晚餐,而是上樓洗了澡,換了一身較為正式的衣服,才下樓走到姚洲跟前,說久等了。
比起相親那一次的初見,這幾個月裏林恩是有些變化的。
盡管大多時候他仍是穿一些較為學生氣的衣服,但是偶爾收拾一下,也能給人一種清雅的感覺。
這頓飯吃得比平常要長,氣氛很融洽。席間侍者開了兩瓶酒,紅酒配羊排,白葡萄酒搭配海鮮,一般選擇一種即可。
姚洲沒有要求林恩喝酒,但林恩先主動要了一杯紅酒,喝完以後說還想嘗嘗白葡萄酒。
他的情緒很好,端起酒杯和姚洲碰過幾次,說“Cheers”, 又說菜很合胃口,說話時眼尾染着淡淡的紅暈。不知道是酒氣暈染的,還是因為什麽別的。
姚洲隔桌看着他,覺得林恩的确是個容易滿足的人。不過一頓晚餐而已,就能讓他開心成這樣,還慎重其事地換了衣服。
林恩這一晚喝得有點多,姚洲也沒有攔着他。
晚餐快吃完時,林恩請侍者上了一杯蘇打水,他端着杯子慢慢地喝,另只手扶着額,燭火搖曳中,他對姚洲說,“雖然沒帶相機,但我腦中有一幅構圖最完美的照片。”
他用細白的手指敲敲自己的側額,“用35毫米全畫幅相機,鏡頭焦距85毫米,光圈為F2.8,不用人眼聚焦,而把景深取得更寬……”
林恩大概是醉了,說了一些姚洲不太聽得懂的攝影術語。
姚洲沒有打斷他,兩手抱臂,坐在餐椅裏,聽他絮絮叨叨地描述那張并不存在的照片,漸漸地也露出一點笑意。
林恩還沒說完,門鈴突然響起來。餐廳裏設有一個可視屏連接着門外的監控,姚洲看見屏幕裏出現了高澤的身影,他站起身,囑咐一旁的侍者,“不要再給他酒了,等他喝完這杯水就讓他上樓休息。”
然後姚洲走去給高澤開了門,高澤是來找姚洲說蘭司的事。姚洲問他要不要進屋聊,高澤給姚洲遞了支煙,表示就幾句話而已,站門口聊完就走。
于是他們兩人站在門廊的照明燈下,各自吸了一根煙。站了不多時,也就一刻鐘左右,高澤駕車離開,姚洲又回到屋內。
餐廳那邊英嫂正指揮着餐廳的員工收拾東西,姚洲徑直上到二樓,走向主卧。
林恩此時坐在床邊,兩手撐着床沿,頭微微垂着,襯衣外面的背心被他脫下了,搭在一旁的扶手椅上。
只亮了一盞床頭燈的主卧,光線昏暗而柔和。
姚洲走近林恩,林恩聽着腳步聲,擡起頭來看向姚洲,帶了點笑,說,“我好像有點喝多了。”
姚洲一手插在褲兜裏,一手伸過去,撥了一下林恩額前的頭發。
酒精助長了林恩的勇氣,他抓住了姚洲伸來的手,不單沒有松開,還将掌心捂到了自己的臉頰上,又說了一句,“我臉頰是不是很燙?”
接下來的接吻和擁抱就顯得順理成章了。
姚洲在親吻林恩時解開了他的襯衣扣子,用手掌感受着林恩微微發顫的身體。
以往都是姚洲主導着一切,這次他卻少有地誘哄着林恩,讓林恩主動一點。
當林恩扶着姚洲的肩膀,慢慢獻上自己時,Alpha以一種不容拒絕的力度摁住了他,在他小聲的抽泣和嗚咽中突然問他,“想一直跟在我身邊嗎?”
林恩很快的,幾乎沒有猶豫地,說,“想”。他的頭垂着,埋在陰影裏的眼睫和微微開合的嘴唇帶來一種隐忍又放縱的氣質,即使嘴上已經說了想,他仍然不忘再點點頭。
那種帶有痛苦的歡愉堆積得很快,林恩很快便無暇去追究姚洲提問的原因了。他迷失在姚洲給他的愛的假象裏,沉溺地叫着對方的名字,毫無保留地獻出自己。
待到一切結束以後,林恩趴在姚洲懷裏,側額的頭發微微有些濕,嘴唇上的紅潤也還沒有褪下。
姚洲一手摟着他,另只手扯過一條絨毯搭在兩人身上。
林恩在事後總是很安靜,也會有點貪戀姚洲的摟抱。姚洲的手臂只要在他頸後枕上一兩分鐘,他就可以很快地睡去。
姚洲以指腹撫摸他的臉頰,低聲叫醒他,然後對他說,“我約了醫生,兩天後陪你去醫院做個檢查。”
林恩大概迷糊了有十幾秒的時間,姚洲沒再開口,就等他自己醒過來。
“......醫院?”林恩捕捉到關鍵詞,睜開眼看向姚洲,“為什麽去醫院?”
姚洲将手臂抽出來一些,掌心貼在林恩頸後,揉了揉腺體的位置,說,“我們做的時候,你的腺體溫度偏高,你自己有感覺吧?”
林恩先是愣了下,的确是從一個多月前,他就不時感到頸後傳來少許刺痛。他原本是打算等到術後一年的腺體複查時再順道做檢查,沒想到已經被姚洲注意到了。
林恩“嗯”了一聲,說,“我自己去吧,可能只是有點炎症。不用耽誤你的時間。”
姚洲本來已經抽走的手臂又墊回林恩頸下,以林恩最喜歡的那種姿勢摟着他。
“我已經空出來半天。”姚洲沒有過多讨論這件事的意思,但口氣并不專斷,“預約在周四下午,你下了網課我們就去。”
林恩的臉貼着姚洲的手腕內側,感受着皮膚下面脈搏的起伏,也能聞到殘餘不多的龍柏氣息的信息素。
林恩沒有再堅持自己去醫院。上一次因為腺體分化延遲,他獨自在醫院做了多項檢查,那種孤獨感至今想來記憶猶新,而這一次有姚洲陪同,林恩甚至有點期待周四的到來。
經過約二十分鐘的CT掃描後,林恩被安排在一個單獨的病房等待結果。
姚洲帶他來的是一間環境很好的私立醫院。來這裏就診的病人不多,醫生和護士的态度都很客氣。
林恩在病房裏等了沒多久,就看見正對着走廊的那扇磨砂窗外出現了兩道身影。其中一人是姚洲,另一道身影則像是剛給林恩做過檢查的秦醫生,他比姚洲矮了一個頭,也瘦小了一圈。
姚洲和秦醫生似乎是在交談,林恩聽不見他們的說話內容,但随着走廊上聊天時間的增長,林恩漸漸有了一種不好的感覺。
大約七八分鐘後,姚洲先開門進來,秦醫生手拿一份CT掃描單跟在他後面。
林恩從椅子裏站起來,有點緊張地看向姚洲。
姚洲走到他跟前,沒有避諱地攬了他一下,示意他坐回去,跟在也在另一把椅子裏坐下了,對林恩說,“秦醫生看了CT,認為上一次你去醫院做的檢查存在誤診。”
林恩的兩手交握在一起,先看着姚洲,聽他說到誤診,又轉頭去看醫生。
秦醫生沒有把CT結果立即遞給林恩看,而是用一種早有準備的态度對林恩解釋,他的腺體因為延遲分化,呈現出一種假象Beta的特征,經過這次CT掃描可以看到腺體皮下出現組織增生的情況,林恩近來感到的刺痛症狀也是因為增生導致的。
繼而秦醫生把手裏幾張比較能說明情況的CT交給林恩,并用一種帶有明顯誘導的方式問詢他的意見,“目前看來,最好的治療方案是通過服藥和手術促進腺體分化,讓你成為真正的Omega。如果保持現有的身份,對你日後的生活而言會有很多不便。”
秦醫生說完,上身前傾,指着影像單上的其中幾處陰影,“增生的情況比較嚴重,你需要盡快做決定。”
林恩完全愣住了,他根本沒想過自己要成為一個Omega,心裏一下變得很空,先是将手裏的CT來回地看了幾遍,而後求助似地看向姚洲。
Alpha的神情還是一貫的鎮定,他撫了撫林恩的背,問他,“要不要聽聽醫生的治療方案。”
然而在短暫的沉默後,林恩說出了一句讓姚洲和醫生都感到意外的話。他的聲音很低,但并不猶豫,他說,“我想保持現有的性別,不想成為Omeg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