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我提前回家,一起吃晚飯

林恩去二零區折騰了一宿,累得夠嗆。到家以後他連英嫂準備的早餐也沒吃,上到二樓主卧倒頭就睡下了。

姚洲和他在同一張床上躺了沒多久,一個電話打進來,這時候剛過早上七點。

林恩睡得還很沉,姚洲拿起手機走出卧室,接通以後對面傳來白越之的聲音,“姚老板,沒打擾你休息吧。”

姚洲算算日子,白越之也該聯系自己了,他應了句,“你說,白總。”

白越之很直接,問今天什麽時候有空見一面。

這就是要答應姚洲的提議了。

以他們各自的身份,拒絕可以采取很多種方式,但應允就需要面談細節。

姚洲說了個時間,白越之同意了。

通話結束後,姚洲在走廊裏站了會兒,又折返回卧室。

林恩仍然睡着,姚洲在床邊坐下,慢慢俯低身,直到貼近林恩的後頸。

林恩渾然不知有人靠近,他閉着眼,睡得神情酣然。

此時并無任何外界的刺激針對他,但姚洲仍然聞到了一絲幽淡的花香信息素。接着他做了一個連自己都沒想到的下意識舉動。

他吻上那處腺體,想給林恩留下一個短暫标記。

盡管他很快意識到這個行為的不妥,停住了,但心裏那個已然清晰的想法無法再被忽略。

婚後的一百多天時間,林恩用一些事證明了他不是一個一無是處的Beta,他大多時候的安靜,他不合時宜的清高,他偶爾為之的孤僻,他沒有掩飾好的對于姚洲的仰慕......不管在外人看來這些是不是吸引人的地方,但姚洲覺得都可以接受。

姚洲想要占據林恩的整個人生,而且不會再等了。

上午十點,姚洲提前到達修車廠的倉庫。

倉庫門半開着,姚洲推門進入,蘭司坐在監控屏幕前。其中有一處監控畫面顯示異常,蘭司正在與分管這一區的負責人通話。

姚洲走到飲水機前倒了一杯水,然後坐回沙發。

蘭司很快與對方聊完,挂斷電話,轉椅帶着他轉向姚洲這邊。

姚洲沒問他監控怎麽回事,蘭司處理這些問題一貫讓人放心。

“來多久了?”姚洲問。

“沒多久,半小時吧。”蘭司說。

姚洲把紙杯裏的水喝完,捏扁杯子扔進牆角的垃圾桶,說了句,“高澤送你來的。外面沒看見你的車。”

蘭司愣了下,自從上一次他們在倉庫裏拔槍打架,已經過了十天。

這十天裏很多事情都在變化,盡管表面看來一如從前。

現在蘭司和高澤住在一起,這其中當然有很多原因,腺體受損是主導的因素,但也夾雜着當事雙方都絕口不提的感情。

蘭司沒接話,姚洲的視線轉向他,又說,“十幾年前地下城的局勢比現在複雜得多,高澤有他的迫不得已。你要想找我,不管是打架還是聊天,我都有空。”

盡管仇恨如鲠在喉,蘭司也不會否認,姚洲作為上司或朋友,是願意讓人追随的那種。

過去的四年裏,蘭司數度為他出生入死,不是只為了掩飾身份那麽簡單。

蘭司沉默了會兒,換了個話題,開門見山地問姚洲,“白越之是來取代我的嗎?”

說完,他偏頭看了眼門外,一輛黑色的轎車正慢慢駛進來。

白越之在某種方面和蘭司很像,同為操作系的Alpha,名下有一間情報公司,是擅長分析與交際的那類人。

蘭司認為以自己這樣懷有異心的身份,姚洲就算繼續用他,也該提防着他不會給他重要的職權了。

然而姚洲看着他,笑了笑,對他說,“蘭司,那四年裏我沒看走眼,你也沒有。西區沒人能取代你。”

姚洲說完站起身,經過蘭司身邊時拍了拍他的肩,繼而走向門口,去迎接白越之。

和一周前的見面一樣,白越之帶的人手很精簡,這次來西區他連保镖和助理都省了。司機替他開了門,他獨自從車上走下來。

姚洲站在倉庫外的屋檐下等他。十二月的天,風吹得很凜冽,白越之穿着薄呢風衣,帶皮質手套,理短發,面容英俊瘦削,走在鋪滿落葉、環境簡陋的修車廠後院裏,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姚洲等他走近,不疾不徐地說,“我派了個車隊去隧道口迎接白總,看來是錯過了。”

白越之走了另外一條不必出示身份證明的小路。他的警惕還是有的,和西區大佬會面這種事一旦被傳謠,對白家的影響必定是負面居多,他必須慎之又慎。

白越之知道姚洲是有意提及車隊的事,他笑了下,脫掉手套與姚洲握手,說,“姚老板客氣了,不必講究這些排場。”

說着,他擡眼打量姚洲身後的鐵皮倉庫,感慨道,“以前不知聽誰說過,西區的會客廳是一間倉庫,我只當是說笑,沒想到今天親眼見到了。”

說到不講排場時,白越之的語氣還是虛以應付的那種;再說起倉庫,他的感慨卻帶了幾分真誠。

從無到有的人,白越之也見過不少,但能把一個白手起家時用着的倉庫一直沿用至今,姚洲的行事風格可見一斑。

白越之與姚洲一同走進倉庫,裏頭倒是很明亮整潔的一間大屋子,造價昂貴的皮沙發擺在正中間,屋頂挂着吊扇,一整面牆的屏幕實時監控着西區的各個角落。

蘭司坐在監控屏幕前,見到白越之進來,就和上次一樣,他起身,笑着打了個招呼。

白越之回以點頭,然後在沙發裏坐下,姚洲坐在與他隔着茶幾的另一邊沙發裏。蘭司沒有加入談話,全程只在一旁看監控。

白越之沒和姚洲來那些彎彎繞繞的,表現出很實幹的一面。

上一次的見面稱不上多麽愉快,白越之是帶着一些顧慮來的。聊了一陣子,姚洲就事論事的态度說服了他,白越之漸漸放下成見,合作的條件大致談妥後,他從大衣內兜裏掏出一份名單,攤開放在姚洲面前。

“現在五名候選者已經完成聯盟內部的注冊,這幾個名字姚老板應該不陌生。你要入席,就要挑落一個下來,再取而代之。”

停頓少許,白越之撿起茶幾上的一支筆,指向其中一個名字。

“這個人是名單上最難搞的,錢和人脈都不缺,一旦他起勢,你在聯盟內部将很難與之抗衡。”白越之的聲音透着冷靜,筆尖端端地指向“林崇基”三個字,“要趁早期把他拉下馬。”

姚洲盯着那三個字,陷入短暫的沉默。

幾個月前,姚洲接到他送來的相親邀請函,再後來,姚洲娶了他最小的兒子帶回地下城,最近一次見面,是在兩個月前林家以私募基金的名義舉行的晚宴上,姚洲沒帶林恩赴宴,獨自去了,林崇基對他頗為客氣。

而現在,姚洲要把林崇基從候選人名單上剔除,将他取而代之。

白越之提到林崇基,當然有他的私心。他們兩家同為上城區的權貴,一旦林家倒下,白家或有利可圖,但不能否認林崇基是姚洲通往聯盟的一塊絆腳石。白越之說得沒錯,待到林崇基勢力做大,要再除掉他就不容易了。

這時候一個不合時宜的念頭突然蹦出來。

——林恩對此會怎麽想,姚洲心說。這件事應該瞞着林恩嗎?

白越之離開時臨近正午,姚洲送他上車,約定了下次面談的時間。

黑色轎車駛離修車廠的後院,姚洲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新傳入的訊息。

是林恩發來的,說自己上完網課了,問姚洲下午有什麽安排。

姚洲沒有立刻回複林恩,他叫住了十幾米開外正要走進倉庫的茉莉。

因為剛從二零區回來,茉莉通宵沒睡,人看着有些倦意。

姚洲先問了幾句有關動亂的後續,茉莉都回答了。姚洲站在倉庫門口沒有進去的意思,茉莉也陪他在門外站着。

接着姚洲提到了一位茉莉熟識的外科醫生,說要請茉莉引薦。

茉莉心下了然,沉吟後問姚洲,“林恩知道嗎?”

姚洲說,“我會和林恩談。”

茉莉不明顯地嘆氣。

她自身也是Alpha,可以理解那種無法實現标記的感受。

也許很多Omega都會把能被姚洲這樣的S級Alpha标記視為一種榮寵,但林恩身為Beta,也會這樣認為麽。

從B轉O不是小手術,姚洲提到的那位外科醫生曾是茉莉的醫學院同學,業務能力是過硬的,但名聲并不好,屬于拿錢幹活的類型,不講什麽醫德。

茉莉說,“我幫你聯系秦醫生,在這之前你應該問問林恩的意思。”

姚洲的态度看着不顯急躁,但他說出的話讓茉莉有些吃驚。

“一周以內我帶林恩去見秦醫生。如果他的預約滿了,可以加錢請他安排一個時間。”

茉莉帶着些許不贊同的神情看着姚洲,一面又想起剛才在門外聽到的談話內容。

當時白越之正在倉庫裏和姚洲讨論一份名單,茉莉在門口聽了幾句,不願打擾他們,就去隔壁的修車廠轉了一圈。

茉莉沒有明确聽出那份名單上都有些什麽人,但結合姚洲的反應,茉莉有點頭緒了。

“我們的下一個目标是林崇基?”茉莉問姚洲,“所以你急着标記林恩。”

——要對付他的家人,還要通過手術實現标記。這對林恩意味着什麽?茉莉不由得心下一沉。

姚洲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以他這樣的身份,沉默本身就是種答案。

在和茉莉敲定醫生預約後,他便掏出手機,沒讓林恩久等,回複了一條信息:我提前回家,一起吃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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