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很會說情話(二更)

湯煦正趴在桌子上睡覺,腦袋枕在自己的手臂上,頭頂蓋着件薄外套,隔絕了刺眼的陽光。

他太困了,睡得迷迷瞪瞪的,根本沒聽到那同學喊他的聲音,那同學叫了好幾聲,依舊一點兒反應都沒。

得虧他昨天跟同桌自我介紹了一下,同桌知道他的名字,見他遲遲不起來,同桌拍了拍他的肩膀,喊他:“湯煦,外面有人找你。”

湯煦這才被拍醒了,從桌子上擡起頭,迷迷糊糊地應了聲:“诶,這就來——”

雖然醒了,但那股困勁兒還在,湯煦把身上的外套随手一丢,揉着眼睛往教室外走,一邊走一邊兒嘟囔道,“誰這麽讨厭啊,沒看我正睡着嗎?”

跨出教室的門,湯煦忽然愣住了,困意全無,他的嘴唇張了又張,有點兒難以置信地喊了聲:“——陸柏清?”

走廊裏人來人往的,但湯煦一眼就看到了陸柏清。

陸柏清的外貌确實優越,脊背挺拔,身形高挑,在人群中是格外耀眼的存在。

不遠處有幾個女生似乎想要和他搭讪,但架不住他一副淡漠而疏離的表情,猶豫着沒敢上前。

聽到聲音的瞬間,陸柏清應聲回頭,看到湯煦之後,他臉上的冷漠便消失不見了,唇角掀起,勾勒出淡然的笑意。

“陸柏清!”湯煦又喊了一聲,小跑着到他面前,一臉震驚地問他,“你怎麽在這兒啊?”

“早上六點十五分的高鐵,三個小時,九點十五到的長桐,”陸柏清很自然地解釋道,“從長桐高鐵站到這裏大概是一個小時,坐的是公交車。”

“……哦,噢,”湯煦很認真地聽他講,又很快反應了過來,“不對啊,我的意思不是‘你坐什麽車來的’,是‘你為什麽要回來’?”

陸柏清表情依舊淡定,很平靜地笑了下,說:“今天剛好沒事兒,我就回來看看你。”

“你猜我信你不?”湯煦才不信他說的,很無奈地看着他,“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兒嗎?仨小時的高鐵加一小時的公交,就是因為沒事兒幹?”

“仨小時的高鐵加一小時的公交,當然不是因為沒事兒幹,”陸柏清擡眸看向湯煦,淡淡糾正道,“是因為後半句,我想回來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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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煦一下子就愣住了,眼睛眨了又眨,到底是沒忍住,別過頭,罵了個髒字兒出來。

他想到陸柏清是有事兒回來的,但沒想到是因為他。

“是因為我昨天的消息?”湯煦很快意識到了問題,懊惱着解釋道,“我昨天真沒什麽事兒,我就是剛來不太适應……哎我不該那麽晚還給你發消息的,還讓你特意跑來一趟。”

想見陸柏清是一回事兒,湯煦是真的沒想讓他跑過來,從首都到長桐這一路太折騰了,湯煦覺得很沒有必要。

“你下次別再過來了,要來也先給我打電話,等我同意再來,”湯煦擰着眉頭,很認真地叮囑陸柏清道,“我已經不是那個什麽都沒經歷過的小少爺了,這對我來說都不算是事兒了。”

“對你來說不算事兒,對我來說算,”陸柏清淡淡地挑了下眉,語氣還挺理所當然的,“我男朋友不适應新環境,我憑什麽不能回來看看?”

湯煦偏頭看着陸柏清,他的喉結上下滾動着,一時間有太多的情緒都溢滿了胸腔。

尖銳的上課鈴很突兀地響了起來,把湯煦到嘴邊兒的話給摁了回去,也把倆人間旖旎的氣氛吹散。

“行了,先回去上課吧,”陸柏清拍了拍湯煦的肩膀,又很快松開了,輕輕地推着他背說,“有什麽事兒等你放學再說。”

湯煦于是被推着推進了教室裏,都沒來得及再跟陸柏清說一句話。

進教室的好幾分鐘,湯煦的情緒都靜不下來,一直想往教室外面看,想去看陸柏清的身影。

陸柏清就站在窗戶邊兒看他,目光溫溫柔柔的,指了指前面的講臺,用口型說:“聽課。”

湯煦很快反應了過來,不再去看陸柏清了,努力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講臺上的老師身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陸柏清就在身邊兒的緣故,這一整節課湯煦聽得都很順利,明明之前他一個字都聽不進去的,現在卻很輕松地就跟上了老師的節奏。

下課鈴打響的時候,湯煦甚至還有點兒意猶未盡,沒想到時間能過得這麽快,好像呲溜一下就結束了。

課間休息,馬上放下課本,又去找陸柏清,倆人站在走廊邊兒上,陸柏清攬着湯煦的肩膀,說:“上課的時候就好好聽課,別想那些有的沒的。”

“我當然好好聽課了,我後來都沒再看你了好吧!”湯煦馬上瞪着眼睛反駁道,“你都沒發現我後半節課聽得很專心嗎?”

“嗯,我看到了,我就是提醒你一句。”陸柏清偏過頭,眸子裏很清晰地倒映出湯煦的影子,說,“我一直在外面看着你呢。”

“……這就是大學生嗎?”湯煦有點兒別扭地轉過頭,小聲嘟囔道,“你怎麽這麽會說情話啊陸柏清。”

最後一節課的上課鈴打響了,湯煦收拾好心情,回到教室裏,安安穩穩地聽完了節課。

下課鈴響,老師說了下課,湯煦立刻放下手裏的書,小跑着跨出了教室的門。

陸柏清就在教室門口等着湯煦,微笑着跟他招手:“湯煦,這兒!”

湯煦走到他身邊兒,拽着他的手腕,然後便一聲不吭地朝着樓下走去。

正是放學時間,周圍的人很多,湯煦便奮力地撥開人群,一定要走在最前面,要走得快一點兒,再快一點兒。

“這麽着急幹什麽?”陸柏清很無奈,拽着湯煦的胳膊,試圖讓他慢一點兒,說,“這麽着急往前擠幹什麽?慢慢走不行嗎?”

湯煦依舊悶聲不吭,還是拽着陸柏清往前,他帶着陸柏清擠過黑壓壓的人群,拐了個彎,走到一個偏僻的小樓道。這裏位于教學樓的側面,周圍很安靜,沒有什麽人。

湯煦把陸柏清抵在牆角,然後抱住他,主動親吻上了他。

他忍了太久了,他見到陸柏清的時候就想這麽做了,到現在終于如願了。

湯煦吻得太着急了,牙齒直接撞上了陸柏清的嘴唇,陸柏清有些吃痛,下意識地擰了下眉毛,湯煦很敏感地察覺到了,往後退了半步,有點兒不安地想要停下。

陸柏清的反應更快,伸手摁住他的肩膀,翻身把他抵在牆上,以一種不容拒絕的姿态吻上了他。

外面的天氣很炎熱,太陽照得人睜不開眼睛,但小樓道裏陰涼,不見太陽,偶爾還有一陣微風拂過。

一對兒小情侶在這兒黏黏糊糊了好一會兒,才終于心滿意足了,湯煦帶着陸柏清去食堂買飯,只可惜湯煦只來過一回,不知道有什麽好吃的,他精挑細選,左挑右揀,給陸柏清選了個……特別難吃的。

湯煦吃的是同款,吃第一口的時候差點兒沒忍住吐出來,他擡頭去看陸柏清,卻發現陸柏清的神色如常。

“這麽難吃你怎麽咽下去的?”湯煦擰眉,十分不理解,“去首都上學會影響味覺嗎?”

陸柏清挑了下眉,說:“原來你味覺是正常的。”

湯煦:“?”

陸柏清:“你之前給我做的那些東西都是這個味兒。”

湯煦:“……”

陸柏清慢條斯理地夾起一塊兒黑漆漆的,已經看不出是什麽東西的東西,很真誠地對湯煦說;“等你來首都之後還是讓我負責做飯吧,你不要再霍霍那些食物了。”

湯煦:“。”

湯煦伸出筷子,把陸柏清筷子裏的東西搶過來,一口塞進嘴裏,狠狠地咀嚼着。

挺好的,湯煦想,提前解決家務分配問題了。

陸柏清晚上還有課,不能在湯煦這兒待太久,中午吃過飯後,他便匆匆地坐上了去高鐵站的公交。

湯煦把陸柏清送到公交站,看着他上車,轉身走進教室的時候,下午的預備鈴剛好打響。

教室裏依舊又熱又悶,湯煦坐回自己的位置,翻開放在桌面上的習題冊,仔仔細細地做了起來。

到底曾經是嬌氣的小少爺,湯煦還是不太能适應這裏的環境,但如果一年後他真的能跟陸柏清一起在首都生活,那這一年的辛苦他願意忍受。

五分鐘後,湯煦再次放下了筆。

這他媽是什麽破題啊,怎麽這麽難?

湯煦這會兒做的是一道幾何題,之前陸柏清給他講過不少類似的題,但湯煦一直沒怎麽開竅,陸柏清這才剛走,湯煦立刻就把他之前講過的方法給忘記了。

湯煦咬着筆尾,苦思冥想着,忽然有一道聲音從身邊兒響起,小心翼翼地說,“……那個,可以試試連接P點和O點做一條輔助線,然後以OP為x軸,以OA為y軸,OB為z軸建一個空間直角坐标系。”

湯煦回頭去看,發現說話的是自己的同桌,一個很腼腆的男生,長得白白淨淨的,昨天倆人互相自我介紹過,男生名叫岑桂銘。

感覺到湯煦的目光,岑桂銘有點兒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撓撓頭說:“我看你一直在盯着這道題看,好像很糾結的樣子,不知道你是不是需要幫助……”

湯煦愣了一下,又很快笑了起來,語氣真誠道:“謝謝你啊岑同學,我正發愁不知道怎麽做這道題呢。”

“不客氣不客氣,”岑桂銘連連擺手,露出一個更加腼腆的笑容來,說,“我幾何這塊兒學的還可以,如果你不介意話,我們以後可以一起讨論問題。”

岑桂銘的性格是真的腼腆,聲音總是小小的,說兩句話就臉紅,但他的人也是真的好,每次湯煦有什麽不會的題目來問他,他都會很認真地幫湯煦解答。

他的成績很好,人也耐心,偶爾湯煦問的題他不會做,他還會很好脾氣地跟湯煦一起去向老師請教。

剛開始的的時候湯煦很不适應這裏的生活,因為第一印象的關系,湯煦對這個複讀學校很有偏見,而有了岑桂銘這個突破口之後,湯煦慢慢地接受了這裏的生活。

其實這複讀學校并沒有湯煦想象中的那麽差勁,雖然這裏的硬件設施比不上桐柏中學,但老師和同學都很好,一點兒也不比湯煦之前的那些朋友差。

而且因為大家都是複讀生,這裏的學習氛圍明顯要比湯煦之前所在的班級要好,雖說桐柏高中是長桐的重點中學,但湯煦在的畢竟是國際班,大家學習的願望并沒有那麽強烈,頂多考前臨時抱抱佛腳。

但複讀學校這裏就不一樣了,大家都是經歷過高考的人,知道高考的競争有多殘酷,幾乎每個人都是鉚足了勁兒的學,大家彼此鼓勵,也彼此競争,每天都很有動力。

湯煦偶爾會想念桐柏高中的那些同學,但也同樣喜歡這裏的氛圍,除了最開始的一段時間以外,湯煦後來再跟陸柏清視頻的時候總是笑着的,絮絮叨叨地跟他分享生活上的趣事,也纏着他要聽他講大學裏的趣事,偶爾遇到一點兒不開心的事情,也總是很快就能過去。

生活上如魚得水,湯煦的成績同樣進步得飛快,剛入學的時候湯煦的成績只能算是中等,等到第一次月考的時候,他一下子就進步了兩百多名,而到了期中考試的時候,他已經是班級前20的水平了。

複讀學校的人多,每個班有八九十個人,按照學校以往的成績,湯煦的這個排名已經能夠得到首都的那些高校的邊兒了,這是湯煦去年夢寐以求卻求之不得的。

但湯煦依然沒有松懈過,每天都鉚足了勁兒的學,甚至比去年高三那最後一個月學得更拼。

他不再滿足于僅僅是考首都的大學了,他想……

那個念頭太大了,在沒有實現之前,湯煦決定不跟任何人講。

時間一天天地過去,天氣也一天天地變冷了。

炎熱的夏天從指縫中溜走,蕭瑟的秋天同樣轉瞬即逝,仿佛只是眨眼的功夫便入了冬。

湯煦怕冷,于是早上起床就變得尤其痛苦,每天湯煦都會很苦惱地想,真的不是他故意想賴床,是床先動的手。

這天早上,湯煦在床上掙紮了好一會兒,才終于很艱難地爬了起來,太冷了,他在食堂買了杯熱豆漿,抱着暖了一路的手。

外面的天還黑着,校園裏格外寂靜,一路上都只有的路燈陪伴着湯煦,沒看到一個人影。

往常湯煦總是到的最早的那個,但今天不是,走到教學樓的樓下,湯煦遠遠地就看到班裏的燈亮着,燈光下有個模糊的黑影。

走進教室裏,湯煦才發現那個黑影是岑桂銘,他正坐在座位上奮筆疾書着,甚至沒有發現湯煦的到來,一直到湯煦在他身邊兒坐下了,他才擡了下頭。

湯煦卸下書包,有些好奇地問他:“你今天怎麽來這麽早?”

岑桂銘撓撓頭,笑得有點兒不好意思,說:“這不是快要期末考試了嘛,我感覺時間有點兒不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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