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阮茉的眼圈又湧上了一陣澀意。

真讨厭這種能把人給感動了的浪漫啊, 周子珩這個男人還特別會說。阮茉見過很多表白之中的男人,千篇一律在求婚時單膝下跪,說着海誓山盟, 說一輩子只愛一個人,讓她嫁給他吧!

可周子珩一句“嫁給我”都沒發誓出來,他用一而再再而三的貶低,将兩個人的關系裏的地位瞬間拉出很大的差距。阮茉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他則甘願俯首稱臣。

還說什麽, 女主視角先婚後愛、男主視角暗戀成真。真的好煩人!阮茉嘴角往下一拉, 很不合時宜地在想着周子珩什麽時候知道了她最近好喜歡看先婚後愛的肉肉/文。

“那如果,我不同意呢。”她歪着腦袋, 看着跪在地上的哥哥。

她的手卻沒有收回, 違背了她剛剛說出去的那個問題。

周子珩捧起阮茉的右手,将那戒指拿了出來。

雪山冰晶融化,星鑽光明。他将那鑽戒一寸一寸,套在了阮茉的無名指。

好像在說, 他不會同意求婚被拒的。

周子珩穩了穩鑽戒, 重新擡起頭。

半晌,他忽然就起了身。

當街抱住了阮茉。

大三巴的牌坊就在身後, 阮茉的肩胛骨抵在了冰涼的石壁上。八月末的風已經微涼, 能聽到遠處的草叢之中,也有早秋的蟲子奏響名叫的樂章。

他狠狠親吻着阮茉, 輾轉反側,從嘴唇的一角親到另一角。大手用力繃緊,快要将女孩子的腰都給揉爛了。

阮茉被迫承受着周子珩的吻, 被迫張開了嘴,感受着上下唇被對方的撥/弄帶起的酥麻。

要是這一刻能天老地荒就好了。

大三巴交響樂團齊刷刷起身, 所有人拍着手,為相愛的人終于要在一起了而鼓掌。

漫長的接吻後,周子珩松開了阮茉的唇。

兩個人都閉了閉雙眼,呼吸顫抖着。許久,周子珩又用力攬了下阮茉的腰肢。

難得帶有一些地痞流氓的蔫壞架子。

像高中校園裏那些校/霸争搶三好學生乖乖女。

“那哥哥就一直親下去。”

“說一次不同意,哥哥就親小茉莉一百下。”

“兩次不同意,兩百下。”

“以此類推,直到小茉莉同意為止!”

“……”

“哎呀你好煩!”

……

……

……

澳門有很多好玩的地方。

剩下的幾天,兩個人就像是一對普通的情侶。

牽着手,在澳門的兩個島子上來回逛吃逛吃。

周子珩還專門去舊貨店買了個索尼的老式膠卷相機,記錄下了阮茉在澳門街道上的燦爛時光。一卷膠卷展開,每一張裏面都有着阮茉開心的笑容。

倒數第三天,阮茉拉着周子珩坐往來氹仔和本島之間的跨海橋巴士上時,忽然就看到了圓圓落日下的澳門塔。

傳說上面有蹦極這種極限運動項目。

阮茉好想玩。

她骨子裏是有點兒變态基因所在的,那年從游輪高層跳海,下墜那一刻,她居然心生出了一絲莫名的快感。

“哥~”

“……”

周子珩:“叫老公。”

阮茉:“……”

求婚成功了,周子珩就開始“強迫”阮茉改稱呼。

床上要澀澀地叫大哥哥,跟小哥哥點頭問好。

白天就要叫“老公”,“哥哥”在白天是不頂用的。

阮茉想玩蹦極,于是便立刻改口,

“老公!”

旁邊兩個留學生小姐姐滿臉姨母笑看着他們。

周子珩揉了揉阮茉的腦袋,問她又怎麽了。

喊的這麽歡快,絕對有貓膩。

阮茉對着窗戶,一指那落日下的澳門塔。

“我好想玩蹦極哦~”

“……”

周子珩又揉了下阮茉的腦袋。

阮茉打斷了他,

“玩!”

“玩!!”

“玩!!!”

阮茉猜的不錯。

周子珩确實不想讓她玩。

很早以前阮起京夫婦養阮茉的那十二年,夫婦倆人就不讓阮茉碰任何會出現失重作用的東西。

阮茉小時候去游樂園,最多去看看最後的煙花。

後來到了周家,周子珩更是不讓她碰一丁點兒會失重的事情。

她墜過一次海,就愛上了那心髒不規律跳動的刺激。

所以在周子珩拒絕的話說出口前。

她就開始要挾周子珩。

一口一個,“玩!”“玩!!”“玩!!!”

本來阮茉還以為要跟周子珩持久戰。

但沒想到,這一次,周子珩忽然就在她三聲“要挾”下。

很順利地同意了。

“只是哥哥今天沒辦法陪小茉莉玩。”

周子珩溫柔地笑着。

說道,

“我們大後天走,哥哥明天下午也有點事情,要出去一趟。”

“我們明天晚上再去玩,好不好?”

阮茉想都沒想,就答應。

“好!!!”

他們都交往永遠不會以犧牲對方私人時間為腳踏石。

阮茉這些日子每天中午前也會去見一些澳門的合作方。

畢竟澳門的中醫藥實在是太牛掰了。

晚上兩個人又是過度疲勞。

其實每天晚上都會到三四點,但今天又多了一個小時。

當周子珩抱着阮茉去洗完澡,才洗到一半,阮茉就抱着花灑睡過去了。

原本阮茉第二天也沒有要見到合作方,周子珩出去了一趟,中午就回來了。回來時阮茉還在睡覺,周子珩拿着座機叫了些餐,很快酒店管家就推着餐車敲了敲門。

“謝謝。”

他接過管家的餐車,關上了門。

然後推着餐車,去了距離主卧最遠的那間卡拉OK廳。

十六浦的最豪華套房一共有五個小房間,麻将房餐廳以及專門唱歌的都有。周子珩将餐車推了進去,卡拉OK廳裏,紅木桌面上放着一個用木漿紙包裹的藥瓶。

上面貼了黃色的貼紙,用繁體隸書從右到左寫着密密麻麻的字。周子珩打開給阮茉叫的粥,手往後一推。

便把唱歌廳的房門給閉上了。

與外面隔絕。

阮茉睡了個懶覺,睡得相當舒服。

下午兩點鐘,她才從柔軟的大床上爬起來。

周子珩坐在旁邊的沙發上,檢查着晚上出去蹦極要攜帶的裝備。澳門塔上開蹦極運動的老板一聽說是周子珩要來玩,趕緊問周先生,需不需要今晚清場?

“不用。”周子珩研究了半天那蹦極的方式。

早些年他在歐洲闖蕩時,別說系着繩索的蹦極。

從直升飛機上直接往下跳,他都幹過。

但事關小茉莉,他感覺區區一個蹦極。

危險指數都暴漲了十萬倍!

所以必須認真對待!周子珩拒絕老板清場這種特權要求,但防護裝備要再升三個度,一定要确保阮茉的平安!

“你能聯系到再加厚三層的防護服嗎?”

“頭盔、護腕、護膝、護肩。”

“能!”老板爽快答應,

“周先生還需要什麽嗎?”

周子珩頓了一下。

指了指防護衣的胸口處,

“心髒這個地方,”

“秘密安一個心率檢測器。”

“……”

“……行!”

老板沒問為什麽要在胸口處安心率監測儀,周子珩也沒解釋。周子珩翻着老板給準備的裝備,耳邊忽然響起一聲嚎叫。

“啊啊啊啊啊啊!!!”

他的思緒被捎了回來。

轉頭,就看到小茉莉跪在床上。

還穿着他白色的寬大襯衣,披散着長發,兩根腿間還有着青紫色的掐痕。

翻箱倒櫃,四處找東西。

“……”

阮茉什麽都看不清,她突然找不到隐形眼鏡了。

是的,這麽多年過去了,阮茉依舊每天都會戴隐形眼鏡。阮茉是個絕對的大美人兒,可也有那麽一丢丢減分的地方——

她近視的特別厲害!

往日阮茉丢東西,周子珩都會笑眯眯看一會兒,再幫她找。

然而隐形眼鏡卻是個例外。

只要阮茉丢了隐形眼鏡,周子珩絕對會第一時間沖過去,給她一起找。

今天找了半天都沒找到。

“怎麽辦啊……”阮茉嘟着嘴,很不開心。

沒了隐形眼鏡,她連周子珩基吧是大是小都分不清了TvT。

周子珩也納悶隐形眼鏡去哪兒了,但也真的找不到。半晌,他拿起大衣,從裏面掏出兩個新的隐形眼鏡小瓶。

蹲在阮茉面前,看着跪在床上的小姑娘。

溫柔地道,

“要不今天,先換個新的吧?”

“啊……”

阮茉瞬間一臉不情願。

她可能是眼球比較敏銳,對隐形眼鏡特別挑,只喜歡用非日抛用了一段時間的。每一次開新的隐形眼鏡,她都要跟新鏡片磨合好久。

阮茉嘴巴都快撅道鼻子尖上去了。

周子珩揉了揉她的腦袋,

“快去洗臉刷牙,戴好眼鏡去吧!”

阮茉拿着新鏡片。

不情不願下了床。

她嘤嘤了一會兒,實在是不願意戴新鏡子。

嘟嘟囔囔,随口說了句,

“哎呀要不以後我戴框架眼鏡就是了!”

她也沒懷疑過為什麽這麽多年,她都沒曾嘗試去戴一下鏡框眼鏡。

周子珩不動聲色。

盯着阮茉什麽都看不清楚的眼。

小茉莉的瞳孔底部,沒有了隐形眼鏡的遮掩。

在陽光下,逐漸泛出了一點兒淡淡的藍色。

阮茉又轉了過去身,蔫了吧唧繼續抱怨新眼鏡。周子珩依舊沒回應,他重新拿起裝備防護衣,重新低下頭去看着說明書。

腦海中卻閃現着無數個混亂的畫面——

尼爾斯先生那雙藍到讓人過目不忘的眼眸。

那個跟阮茉有着一模一樣像是海洋一樣蔚藍雙眼的美麗女人,還有那個跟阮茉有着一模一樣“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氣質、永遠風度翩翩肆意潇灑的男人。

他們牽着那個小姑娘的手,微笑着喊着他“阿珩快過來,晚晚又哭着找哥哥了呢!”

最終卻葬送在了屠刀下。

最後是十七年前,他悄悄站在醫院的角落裏——

看着那激光,穿透了女孩的雙眸。

徹底打散了那片蔚藍色的海洋。

“......”

“行了,趕緊洗漱吧,”

“再磨磨唧唧,飯都好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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