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夏舒呈往自己身上捅的的這一刀,以及狠戾的模樣,非但把洪鄲給吓懵了,也把那些鬧事的看客們給吓壞了。

作為夏清園的園主,夏舒呈與郾城各路人都有來往,在大家看來,能把一個戲園子做到現如今這樣盛大,必定深谙世故,為人圓滑。

且夏舒呈平日裏很低調,與人來往,卻鮮少與人深交,大家平日裏所見之他,從來都是和和氣氣,氣定神閑的模樣。

所以今日這一刀,衆人對其當時就改觀了。

能在郾城站住腳的,果然無一不是狠角色。

在血的震懾之下,洪鄲再無二話,夏舒呈說兩清,他只能答應,并迅速逃走。

其他人見狀也不敢再繼續留下看熱鬧,紛紛魚貫而出。

所有人都離開之後,沈長青過來扶住了夏舒呈,他眉間緊鎖,頗為不解。

在沈長青看來,他方才已經發話,言下之意明确,洪鄲必定不會敢再來夏清園鬧事,也不會敢暗地裏陰夏舒呈,所以夏舒呈是根本沒必要再來這一刀的。

“夏園主,你這是何苦?”

“是啊。”

夏舒呈眼中狠戾已經褪去,轉頭看向驚着眸子呆住的丁馳,淡淡一笑:“ 反倒是得不償失,吓到我家小孩了。”

聽到這句話的瞬間,丁馳猛地回了神,他看到夏舒呈身上在流血,臉上蒼白,笑容慘淡…

不知為何,他就那麽看着夏舒呈,腦海裏突然蹦出了一些與眼下情形相似的畫面,那些畫面充滿了血腥的味道,模糊不清,但隐約看去便足夠觸目驚心。

而随那些畫面而來的,是內心深處突然迸發的一種極其強烈的疼痛感,這種痛感迅速蔓延,讓他突然感覺自己身上也像是被豁開了道口子,身體裏的血也在急劇的往外冒,他開始覺得頭暈目眩,幾近窒息…

沒片刻功夫,他眼前一黑,人就直挺挺的倒下,暈了過去。

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暈過去了,因為人倒下了,可他的大腦卻并沒有停止運轉,越來越多的畫面和聲音開始不停的往外冒。

很混亂,各種情景,各種情形,不斷回溯,不停輪轉。

每段畫面裏都有同一個模糊的身影,他時而溫柔,時而狂躁,這一刻在竈前煮湯恬靜安然,下一刻又出現在紛亂戰場燒殺砍伐。

與畫面同時的還有不同語氣,不同情緒的,同一個人的聲音。

“謝你?呵呵,方才我好不容易死了個差不多,若非你多事,我早解脫不必再痛了,我為何要謝你?”

“看,這是我在山澗采了花,送與你,嘻嘻,你可喜歡?”

“成親?你要成親?跟誰?她嗎!”

“忤逆是大罪!你別犯傻,既然他們要我這副軀體,那給他們便是!”

“我不會死!我說過不會!為何不信我!你不許死!活過來!你給我活過來!”

到這裏,畫面裏突然出現了一柄長刀,明晃晃的反着銀色刺眼的光。

手起刀落,血濺四方。

畫面和聲音同時戛然而止。

蹭的一下,丁馳猛然間驚醒,人直接從床上彈了起來。

随着人逐漸清醒,腦海裏令他窒息的畫面陸續退場,丁馳從努力的定了定神,放才從恐懼的情緒慢慢抽離。

環顧四周,發現是在夏舒呈的屋子裏,睡的是夏舒呈的床,此刻的夏舒呈正半倚半靠的在床頭,在他身邊,凝眸注視着他。

“做噩夢了?”夏舒呈問。

噩夢?

對,是夢。

丁馳這才反應過來,原來自己剛才是做噩夢了,他點了下頭,随即,便看到了夏舒呈腹部的傷口。

似乎是剛剛包紮好,還沒來得及把衣服穿上,雪白清透的皮膚上,一抹紅格外搶眼。

想到這道傷口的出現是因為自己,丁馳很慚愧,想說點什麽,可剛要開口,忽然聞到一股清冽香甜的味道。

那味道太熟悉,太親切,幾乎是瞬間就引起了他的注意,引的他無法自控般的,下意識的去找尋這味道的來源。

他依着本能,循着湊近,最後,湊到了夏舒呈腹部的傷口處。

他發現,那似乎是夏舒呈血的味道。

奇怪,別人的血都是腥的,可夏舒呈的血卻是甜的?

丁馳不清楚自己為什麽會知道,但他就是很篤定,夏舒呈的血就是甜的,甜到…

他想吸一口。

但他知道不可以,夏舒呈剛剛受了傷,剛剛才失了很多血,他不可以。

可是,嘗不到又很難受,甚至,他開始感覺渾身焦躁,頭從隐隐作痛迅速變為劇烈難忍。

當他就快要忍不住,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要去扯開夏舒呈腹部的紗布時,夏舒呈突然擡手輕輕的摸了下他的腦袋。

丁馳一怔。

随後,便見夏舒呈把手收回去放在嘴邊,食指咬破,待血滴從指肚溢出後,就朝他遞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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