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啧
俗話說, 有仇不報非君子,東山再起,一雪前恥, 無疑是丁馳的最終目标。
原本他是沒什麽思路的,不知道應該從哪裏開始做起, 但擺在眼前的現實生活告訴了他。
話說,秦老太爺很關心夏舒呈,知道他們現在身無分文,就一日三餐的派秦彥過來送飯, 這讓丁馳壓力很大。
且不說夏記是讓他給禍害沒了的,如今他已經長大了,作為一個即将成年的男人,本應該承擔起養家的重任,可他卻讓夏舒呈過上了被人接濟的日子, 他簡直無地自容。
于是,他決定想辦法掙些錢, 先解決它和夏舒呈的溫飽問題。
關于賺錢的方法,丁馳目前還沒有別的路子, 所以思來想去之後,他翻出了之前沒賣掉的那些文玩核桃, 背着又去了琉璃街。
他是在那兒跌倒的, 也該從那兒再爬起來。
天氣依然炎熱, 琉璃街依然喧嚣, 丁馳依然在此前那家樂器店前擺了個攤子。
不同的是,吃過那次大虧之後, 丁馳明白了一個道理, 世界上根本不會有天上掉餡餅或者一夜暴富之類的好事, 想成功,必須腳踏實地,任勞任怨。
熾熱的夏天,在陽光的暴曬下擺攤兒很辛苦,樂器店的老板跟秦家關系不錯,看他不容易,給他支起了一把傘,丁馳很感激,送了老板一副核桃。
那是整個上午從他攤子上出去的唯一一副,除此之外,沒賣出去半件東西。
中午秦彥過來了,看他那樣子就知道沒賺到錢,從口袋裏拿了張大票遞給他:“我來看會兒攤兒,你先去吃點東西吧。”
丁馳沒接,他不想去吃東西,沒有胃口。
“ 哎呦。”
秦彥見他有些沮喪,拍拍肩膀安慰道:“ 擺攤兒本來就是這樣,攤子這麽多呢,哪能都呼呼大賣啊。”
是啊。
丁馳想,琉璃街上的攤子太多了,相同的物件比比皆是,價格相當的情況下,賣出去多半需要靠運氣,可運氣又不是每天都有。
所以,還是要讓自己的東西有特點,與衆不同,足夠吸引人才行。
“ 喂,想什麽呢?”
秦彥見丁馳愣着走了神,又拍拍他:“ 快吃飯去吧,被呈哥發現你餓着肚子,他可又要跟你生氣了啊。”
“…”
丁馳揉揉鼻子,問秦彥:“ 他吃飯了嗎?”
“ 吃了。”
秦彥說:“ 呈哥你還不知道嗎,甭管發生多大的事兒,照樣該吃吃該喝喝,心比海還寬呢,誰跟你似的,遇到點事就沒完沒了的過不去。”
“…”
丁馳又問:“ 他現在在家裏做什麽呢?”
“ 我來的時候正澆花呢。”
秦彥說:“ 這會兒應該睡午覺了。”
“…”
好吧,夏舒呈确實是這樣的人,好像什麽都可以不在乎,什麽都可以不放在心上。
除了他。
這麽一想,丁馳心情忽然又變好了點,至少夏舒呈沒有因為失去的太多而郁悶難過。
不過雖然心情好了,但丁馳還是不想去吃東西,他想賺到錢以後再吃。
這時,前面忽然傳來一陣轟隆隆的動靜,丁馳擡頭一看,發現是個挎鬥摩托車,騎車的人是賀春生,旁邊挎鬥裏還坐着一個小姑娘,紮着雙馬尾,看上去十三四歲的樣子。
“ 丁馳!秦彥!可找着你們了!”
熄火之後,賀春生立刻跳下車跑了過來:“ 怎麽回事啊,夏記古董行怎麽突然改玉錦記了,夏老板呢?”
“…”
丁馳和秦彥相視一眼,由秦彥做了簡單解釋。
賀春生聽後非常生氣,憤恨道:“ 他們怎麽能這麽無恥,你們等着,我回家告訴小陸 ,讓他一定為你們讨個公道!”
丁馳記得賀春生口中的那個“小陸”,知道那确實是個挺厲害的人物,可他也知道,當初白紙黑字的合同是他簽下的,如今又木已成舟,大概再厲害的人物插手也無濟于事。
“不用了。”
丁馳說:“ 這件事是我的過錯,理應由我來承擔,而且這個公道,我也想靠自己讨回來。”
“ 啊?”
賀春生聞言看看秦彥,見秦彥沖他點了點頭示意,只好長嘆一聲道:“ 那好吧,不過你們以後怎麽打算的啊,怎麽還在這擺起攤兒了?”
丁馳沒回答,畢竟還沒有想好。
秦彥說:“ 先賺點吃飯錢呗,什麽打算都得一步步來啊。”
“ 哎,也是。”
賀春生表示理解,見丁馳看上去挺郁悶,安慰他說:“ 沒事兒,否極泰來嘛,就先從小生意做起,慢慢再尋找機會呗,只要堅持不懈,就肯定會有出路的。”
“ 就是啊。”
秦彥也說:“ 聽說呈哥當年也不是上來就開店的,也是從小生意一點點積累起來的。”
“ 我們家小陸也是,大老板們好像都是這麽白手起家的。”
賀春生笑着沖丁馳揚揚下巴:“ 我看好你哦。”
丁馳:…
秦彥也笑:“別光看啊,先來支持一下我們的生意,買兩串核桃呗。”
“ 沒問題。”
賀春生回頭去把車上那小姑娘給抱下來,領到攤子前笑滋滋的向兩位介紹:“ 這我媳婦兒,讓她來挑。”
什麽?
媳婦兒?
秦彥和丁馳同時瞪大了眼睛,用看禽獸的眼神看着賀春生:這小丫頭才多大啊就媳婦兒?
“哈哈。”
賀春生大概看出了他們所想,笑着沖他倆聳聳肩:“ 實不相瞞,她還在媽媽肚子裏的時候我就已經預定了,我的童養媳。”
啪!
小姑娘直接在賀春生肩上打了一下,并撅起了嘴,賀春生見狀,趕緊又笑嘻嘻的哄:“ 哎呦錯了錯了,我才是被預定的,你的童養夫,嘿嘿嘿。”
只見聽了這話,小姑娘才滿意了似的,沖他翻了個白眼兒然後回頭對丁馳和秦彥笑了笑,大大方方的自我介紹:“ 你們好,我叫鄭開心。”
“ 額…”
秦彥第一反應是要去握手,但見人家小姑娘覺得不合适,伸出去的手又立刻抽回來,撓撓頭,笑呵呵道:“ 開心,好名字。”
丁馳不太會客氣,直接指了指攤子上的核桃對小姑娘說:“ 你挑吧,挑到喜歡的送給你。”
鄭開心很明顯對他的核桃不感興趣,在攤子上巡視一圈,撇撇嘴:“ 都長的一個樣,太普通了。”
“ 你就随便選一個嘛。”
賀春生說:“ 大不了選好之後,我幫你鑽個眼兒,再穿條皮筋上去,別人都當手串,咱們當紮頭繩,到時候再用紅筆寫行字上去:開心寶寶專屬,怎麽樣?”
“那好吧。”
小姑娘一聽感覺不錯,當時就美滋滋挑了一串。
丁馳就這麽觀察着他們,忽然就有了個想法,他立刻對小姑娘說:“ 筆寫的字一磨就掉了,我幫你把名字刻上去?”
賀春生問:“你還懂雕刻?”
“ 懂一點。” 丁馳直接問:“ 瘦金體可以嗎?”
“ 可以。”
鄭開心把挑好的核桃遞給丁馳,笑着說:“ 我最喜歡的字體就是瘦金體。”
丁馳接過核桃,取下了脖子上挂着的刻刀…
兩分鐘後,交還給鄭開心,對她說:“ 你的專屬定制,保證這世界上不會有第二個一摸一樣的核桃。”
鄭開心接過去一看,發現小小的核桃棱紋那麽點地方,不僅刻着精致隽秀的三個字,底下還雕了一根栩栩如生的桃花枝。
“ 好好看!”
鄭開心激動的向賀春生展示,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如此一來,丁馳似乎就尋到了如何讓自己的東西變的與衆不同又足夠吸引人的方法。
陪着鄭開心驚喜了一會兒,賀春生注意到了丁馳手裏的刻刀,那是把折疊刀,一個刀柄,兩頭刀刃,一個大刀,一個小刀,都很鋒利,他問丁馳:“ 你這把刀看着有些年頭了,是個老物件嗎?”
“ 不算吧。”
丁馳說:“ 是頭兩年夏舒呈給我做的,刀還是我自己磨的。”
“ 噢。”
賀春生聞言點點頭,一臉疑惑的嘟囔了句:“ 材質看着跟我在博物館裏見過的一個腕刃好相似啊。”
丁馳沒在意,把刀收起來挂回了脖子裏。
這時,來了個讨人嫌。
“啧,這老話是怎麽說的來着,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陳老板搖着蒲扇,一臉欠揍相的晃悠了過來:“ 小子,這回服了沒?”
服個屁!
丁馳想上去抽他。
但他忍住了,夏舒呈說過,要時刻記得自己來琉璃街是做什麽的,萬事以完成自己的任務為主,若是遇見什麽貓貓狗狗,只要不太過分,就不用在意,直接無視就好。
不過,丁馳不打算無視。
據此前幾次接觸,丁馳注意到這陳老板是個愛貪便宜的小人,心眼兒很多,看上去很精明。
可他聽夏舒呈說過,往往看上去越是精明的人,實際上就越是個傻子,聰明反被聰明誤,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所以,丁馳決定跟這個傻子做筆買賣,畢竟他估摸着今天也很難開張了,他又不太想原封不動的把這些核桃再給被回去。
于是,丁馳琢磨了片刻後,迎上前去,沖陳老板神秘一笑:
“ 陳老板,來,咱倆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