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再吻一次

蜻蜓點水的一個吻, 甚至說不上是吻,親一下而已,唇瓣碰一下唇瓣, 很輕很溫柔也很生澀,但足夠令人心蕩神怡。

沈常樂對于親吻的記憶并不多。和陳嘉歲在一起的時光, 永遠是矜持和青澀的, 兩人最出格的一次也不過是那年初雪,兩人在雪中輕輕碰着對方的唇瓣,心髒跟着砰砰跳了下。

或許那幾秒就是她的初吻。

很令人出乎意料, 她親上路聽野的瞬間, 仍舊有一種初吻的喜悅,羞澀,怦然心動。和陳嘉歲身上清正的皂香不同,路聽野身上的白檀香氣是溫暖而濃郁的,是橫沖直撞的, 像一張捕捉蝴蝶的蜘蛛網, 沾上就迷失其中,掙紮不開。

沈常樂覺得自己瘋掉了, 她在親一個比她小四歲的弟弟, 她腦子一發熱,把這層玻璃紙給捅穿了。

很快,觸碰的地方開始一點點升溫, 兩人僵硬地維持着這種默不作聲的觸碰, 有點像是較勁, 又像是在沉默不動中等待。

較勁久了總有一個人會受不了。

沈常樂騎虎難下, 她大腦空空, 不知道是該繼續進一步還是該淡定的退回?

地上的面湯已經徹底冷卻了, 聊勝于無的一點荠菜肉絲香,雷聲從卧室的窗戶縫裏傳進來,密密麻麻的雨滴敲打在耳邊,像噼裏啪啦的煙花炸裂在耳邊。

沈常樂覺得雨聲都在催促她,催促她結束這又暧.昧又刺激又尴尬的局面。

還是決定退一步,不是她不敢進,是怕吓到路聽野,她擡手輕輕推了一下路聽野的肩膀,她是示意路聽野退後,沒想到路聽野擡手就抓住她的手腕,另只手環住她的細腰,把她往前一扣,嵌上他石更得像山一樣的胸膛。

沈常樂倏地睜開眼睛,對上了路聽野在燈光下幽邃的眼瞳。

沈常樂心髒突地跳了下,背脊有些涼瘆。

他居然沒有閉眼,他從頭到尾全程都在盯着她。

沈常樂雙肩瑟縮,此時正好有道悶雷劈下來,靜止的唇瓣開始傳來細細密密的動響。路聽野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開始發瘋地沖進來,狠狠撬.開她的齒關,手臂上的青筋一點點猙獰,沈常樂感受到肺裏的氧氣被擠壓,從沒有過的窒息感。

伴随着這驚險地一躍,周圍的空氣熱得讓人心裏發慌。她不過是想親他一下而已,卻不曾想驚動了一座沉睡的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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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常樂心想,路聽野或許從來都沒有畏懼過她,他所有的做小伏低都只是假象,等着最後跳躍式地一擊即中。

心髒劇烈運動,砰砰砰地,快要鼓出來了。軟糯的,潮濕的she頭卷着她的she尖,吮出酥麻的痛。

在這駭人的雷雨夜,陰森詭異的城堡裏,兩個人在昏黑的走廊裏接吻,到最後都有點較勁的意味,都不想輸,都想讓對方先服軟,所以也就越來越肆.無.忌憚,越來越癫.狂。

親到後面沈常樂覺得有些虛脫,沒辦法,他太高了,地理位置她太不占優勢,踮腳仰頭太累。她踩在棉花上的雙腳被迫一寸寸後挪,直到背脊磕在牆壁上的浮雕裝飾,很快,路聽野摟腰的手改換墊在她的脊後,讓她靠在他的手臂上,這樣一來,浮雕就不會磕疼她。

緊接着,他兩只手臂都去摟她的背,虎口一用力就把纖細的沈常樂整個提起來,她的腿環在他勁瘦的腰上,嚴絲合縫似的嵌合。

臺風讓氣溫驟降,樓道裏不知從哪裏來的一絲詭異的穿堂風,吹在兩人身上,卻一點也不感覺冷,反而熱,熱得汗涔涔。

世界在下雨,他和她管不着。

他們只知道,他們在接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沈常樂都覺得自己的口腔都發木了,路聽野才退後一毫米,氣息不穩,聲音低啞:“.......姐姐的嘴好軟。”

she頭也軟。

“.......放我下來。”

“乖姐姐,再來一次。”他喘息了一聲。

“............”

過了好久,沈常樂被路聽野抱回到卧室,她擁着被窩,看着路聽野忙前忙後。

路聽野輕車熟路地找到空調遙控,把暖氣打開,又不知從哪裏找了一塊抹布把地上的湯汁擦幹淨,把碗拿去浴室洗幹淨,等明天再送回去,不一會兒又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是路聽野在洗澡。

房間裏還是很詭異,但沈常樂已經不怎麽怕了,神思也松懈了下來,坐着坐着就滑了下去,陷在松軟的被窩裏。路聽野平時洗澡絕不會這麽久,今晚不知道為什麽,格外久,浴室門再次打開的時候,沈常樂差不多快睡着了。

“睡了?”路聽野步子很輕,踱過來,走到床邊,低頭親了親沈常樂淩亂的鬓發。

“......嗯。”她眼皮皺了下,過會兒又打了個哈欠,調子懶懶的,“.......你也快來睡吧。”

好不容易有了困勁,還不睡,那就真的睡不着了。這雷雨天,随時都能把人震醒。

再沒有人說話,空氣倏地又沉靜下去,雷聲也沒有了,只剩下大雨頂撞世界的聲音。

“我今晚能睡在你床上?”路聽野忽然又開口。

沈常樂已經快睡着了,有點不耐煩地動了下,喃喃嗯了聲。

“....嗯.....”

問那麽多做什麽,死小孩,煩死了.....

路聽野抿唇,“......那我能睡你嗎?”

“........................”

又是短暫的安靜。

沈常樂頭昏腦脹,擡起軟綿綿的手,扇了一巴掌過去,“閉嘴,不然就滾。”

翌日仍是滂沱大雨。城市裏的人們狼狽地穿行在風雨中,車輛疾馳而過帶起兩行飛濺的泥水,天色黯淡陰沉,氣溫也降了不少。

下午,城堡內随處可見用人們忙碌的身影,和昨晚近乎詭異的安靜截然不同。惡劣天氣不帶來任何影響,拍賣會和慈善晚宴照舊舉行。

沈常樂早在拍賣會舉行之前就把她看上的那匹“黑騎士”訂下,按理說是不可能走這個後門的。

俱樂部經理親自把合同送來沈常樂的卧房,一個勁兒地在邊上拍馬屁。

“沈小姐,您別怪我多話。傅先生對您可真是特別。這匹純血馬之前就有好幾個外國的客人盯上了,其中還有個從沙特來的土豪,對這馬是勢在必得。您一開口,傅先生立刻就交代我們把這匹馬從拍賣名單上劃掉,專門給您留着,就是怕有人沒眼色,跟您搶。”

若是上拍賣臺,誰知道這匹馬能拍到什麽價格,保守估計,傅先生替沈小姐省了小八位數。

沈常樂哪裏不知道這經理心裏想些什麽,斜眼看着經理,“噢,是嗎?”

經理覺得自己馬屁拍到位了,眉飛色舞:“是啊是啊!我還從來沒見過傅先生對哪個女人這麽上心呢,您可是第一個。”

沈常樂:“那他怎麽不幹脆送我,還讓我自己掏四千萬買?你家老板對女人都這麽摳摳搜搜的嗎?”

經理:“................”

坐在一旁學着打領帶的路聽野笑出聲來。

沈常樂拿起筆龍飛鳳舞地簽了名,瑩白如嫩蔥的手指輕輕把鋼筆帽蓋上,瞪了一眼路聽野,嘴上沒停:“傅老板好歹身價百億,沒想到四千萬都舍不得,難怪這麽老了都沒找到女朋友,原來是太摳了。”

想到昨晚的古堡驚魂,她就一肚子窩火。

經理只想求這位姑奶奶可別說了,傅先生怎麽得罪這位公主了,毒舌起來真是要命啊。沒等沈常樂繼續陰陽怪氣,經理拿着合同灰溜溜走了。

趕走了馬屁精,沈常樂還是愉悅地把購置合同收了起來,這匹帶給她好運的瘋狂小野已經是她的馬了,是她最貴的坐騎,比布加迪還要貴。

沈常樂繼續對着鏡子化妝,點彩刷輕輕掃過側頰,帶出一點點微醺的淡粉,正畫着妝,目光卻不知不覺往路聽野那兒瞟去。

鏡子裏,坐在她身後的路聽野正低着頭,專心致志打領帶,手指清瘦,骨節清晰一如竹節,頭發往後梳上去,露出極為流暢的額骨,鼻梁高挺,像日出照耀的山脊。

嗯.....

這也是她的馬了.....

就是不知道能堅持多久。

想到昨晚的如熱浪的吻,沈常樂有點心猿意馬,腮紅不小心多了,她抿着唇,不再看路聽野,很是正經地拿幹淨刷子把多餘的腮紅掃掉。

窗外的天色越發昏沉,烏雲蔽日,夜色圍剿最後一點點黯淡的光。路聽野好容易把新學的梅羅文佳結打好,抄起床上的西裝穿上,一邊扣西裝的第一粒扣子,一邊朝沈常樂走來。

少年挺拔的身軀在鏡子裏一寸寸清晰放大,沈常樂淡定地拿唇筆描摹着精致地唇瓣,路聽野走過來,一句話也沒說,俯身就在沈常樂耳邊親了一下。

沈常樂塗口紅的姿勢一僵:“...........”

這什麽操作?

他還挺狂野?

沈常樂愠怒地掃過他:“路聽野,我有批準過你可以随便碰我?”

路聽野笑了起來,除了那顆虎牙長得有點尖尖以外,每一顆牙齒都很整齊,也很白,所以笑起來的時候格外有少年感,像個小惡魔。

“......我親女朋友還需要批準?”

沈常樂聽見他那嘴裏堂而皇之說出女朋友三個字,用一種又好笑又奇怪又你有病的眼神看着路聽野,直到把他看得渾身不自在起來,她這才輕飄飄開口:“我什麽時候成你女朋友了?你還挺敢想。”

路聽野和她對視幾秒,見她的表情不像是開玩笑,随後凝重地直起身子,一本正經地看着她。

“.......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看你不爽的意思。

沈常樂繼續描唇。偌大的化妝鏡,四周鑲着燈條,明亮的燈光照着她光潔如玉的皮膚,讓人想伸手去觸碰,又怕碰壞了。

路聽野就這樣站着,一言不發,神情逐漸凝重。

“沈常樂,你什麽意思。”

沈常樂動作一滞,這話聽上去是發脾氣了?還連名帶姓都出來了。她掀起眼皮,不輕不重瞪了鏡子裏的路聽野一眼,兩人的目光在光潔的鏡子裏相撞,撞出一些熱浪般的溫度。

不和他對視就沒什麽,一和他對上目光,沈常樂的腦海裏就無法不去回想昨晚瘋狂的場景。

要命。

路聽野的臉頰也多了一些很難察覺的紅暈,他聲音淡淡的:“那你親我?”

“我想親你就親你。你管得着麽。”

路聽野被她氣得擰緊了眉峰,也破罐子破摔:“那我也想親你就親你,你管得着麽。”

沈常樂:“...........”

路聽野:“你親我就算了,還讓我睡在你床上過夜,你做這些撩撥人的事總給得我個理由吧。你不能把人這麽玩了又丢到一邊,也許你以前對別人是這樣,但別人守你的規矩那是別人的事,我不可能,你必須給我一個理由。說服我。讓我認可你這種......”

路聽野咽了下,一字一頓:“渣女行為。”

沈常樂早就知道路聽野不是什麽善茬,倔起來跟頭牛一樣,還喜歡一個人躲着發脾氣,搞的好像是她狠狠欺負他一樣,牙尖嘴利,又不怕死。說實在的,她手裏有什麽牌能挾持住他?

沒有。

他一個不求名不求利不求財甚至連臉都不求的人,比她更無所畏懼,比她遇到過的所有男人都無所畏懼。

沈常樂絲毫沒有惱怒,只是笑了笑,問:“我就親下你,怎麽就渣女了?你昨晚不也挺爽的?”

路聽野見她還笑得出來,實在是被氣得夠嗆,都什麽時候了她還在笑,難道她一點都不覺得這是一件挺嚴肅的事嗎?還是她以前也是這樣,想親哪個男的就親了,無所顧忌,無需理由。

路聽野想到這又飛快止住自己的思緒,不能這樣毫無根據地猜測,對她很不尊重。可又怎樣?她也沒打算尊重他。

算了,反正在她心裏,他也就是小狗小貓般的存在。他甚至比不上那匹馬,好歹馬在大小姐心裏有四千萬。

路聽野重重嘆了口氣,很喪。

潋滟的琥珀色眼睛像被霜打過的花,蔫了吧唧。

沈常樂就這樣看着鏡子,把路聽野所有的表情都收盡眼底,本來還不想笑的,現在是真的忍不住了,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路聽野氣得哼了聲,雙手抄兜,冷冷地轉身。

沈常樂皺了下眉,“過來。”不高不低地兩個字。

鏡子裏,路聽野的背影像群山中最秀麗的那一座,線條冷峻難馴,讓人格外想看着他那鋒利的背脊彎下來,低下來,跪下來。

“最後一次,過來。”

沈常樂不輕不重又說了一句。

路聽野頓住。幾秒後,轉身,一邊折回一邊說:“又要玩什麽。”

玩你。沈常樂在心裏想。

沒什麽比你更好玩了。

路聽野在沈常樂身邊站定,沈常樂已經塗好了口紅,那是一種櫻桃肉泡在酒裏,已經糜.爛掉的紅色,比梅子紅要醉人,比大紅又多了一抹輕佻放縱,完美地适配着她妖冶的五官。

她身上穿着等會兒參加晚宴的禮服,今天下午品牌方派門店店長親自送過來的,送到的時候那店長的鞋裏都可以劃船了,可價值百來萬的禮服卻穩穩妥妥地放在裏三層外三層的盒子裏。

深藍色的v領綢緞長裙上繡滿了無數璀璨的比米粒還要小的珠子,在不同的光線下會顯出不同的藍色,宛如波光粼粼的銀河。

路聽野仿佛被她極盛,極肆的光芒閃住了,眼睛不受控地眯了下,心裏不受控地有些堵,他極力咽下那些令她發笑的心酸情緒,心想這樣很丢人,不想被她當成一個笑話。

她一點也不當真,那他至少看起來也不要那麽當真。

路聽野那雙淺色的眼睛冷冷淡淡地垂着,嘴角沒有弧度,唇形并非一般男人那樣薄,而是帶點飽滿的弧度,他沒有說話,也不看沈常樂,等着她發號施令。

沈常樂:“再過來點。”

路聽野皺眉,冷冷地看着她,對峙幾秒,他彎下背脊。沈常樂擡手就掐住他的喉結,捏了一下,揚起眉梢看他,充滿了挑釁的神色。

一個想征服一個不想被征服,兩股氣在相互較勁。

路聽野的眼神越來越冷,直到最後變得有些扭曲,即将接近臨界值的時候,沈常樂低低笑出聲,扯住他的領結把人帶過來,仰頭輕輕啄了一下他精致的唇瓣。

“一開始說當我的狗,又想做我的黑騎士,現在目标更遠大了,想當我男朋友?”

路聽野依舊看她。

沈常樂沒什麽意味地把玩着他打的領結,把領結扯散,然後又給他系上,一邊系領帶一邊說着,聲音低柔暧昧:“弟弟怎麽一點都不經玩,就這種本事還想做我的男朋友。那豈不是沒幾天就要被我氣哭了?”

“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當我男朋友很慘的。”

“你确定你想好了?”

作者有話說:

路聽野:我只想問,當男朋友可以睡你嗎?

沈常樂:不可以。只能被騎。

路聽野:好,臉給你騎,弟弟也給你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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