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葉秋娘很快就把所有的香蕉餅給烙完,這才端着盤子坐到小木桌旁坐下來。

看着明柔像只小倉鼠一般細細地嚼着,嘴巴一直沒停下來過,心中一種滿足感油然而生。

“很喜歡吃?”

“喜歡,啾啾要經常做香蕉餅才好。”明柔擡起頭,眯着眼睛沖着她笑,完全忘了方才的怨念。

“好,往後都給你做。”

“啾啾真好。”

“早上洗衣服還順利嗎?”

葉秋娘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外面曬的衣服,洗得幹幹淨淨,可中午阿陶回莊子上的時候跟她說了上午明柔打水的事,一聽說小姑娘打水沒打好,差點就哭了,葉秋娘一顆心忍不住揪了起來,心疼得不行。

明柔原本早就忘記了早上的事情,如今聽到葉秋娘提起,當時的種種立即就湧上了心頭,眼眶瞬間就紅了,只想縮到她懷裏,想讓她和往時一樣那般安慰着自己。

只是熱度剛蔓延到眼眶,卻瞧見葉秋娘手上還沾着白白的粉,長長的發靠近頸邊那裏微微有些汗濕,眉間帶着一絲的疲憊,看到這一切,原本滿腔的委屈瞬間化開消失在喉間。

“順利,洗衣服對我來說可不就是輕而易舉的嗎,哪能難得倒我呢。”

下巴擡得高高的,可配上眼角還未消散的紅色,看起來讓人又憐又愛。

若不是阿陶事先跟她說早上的事情,若不是這些年來朝夕相處,可還真的要被她給騙過去了呢。

葉秋娘笑笑着看着她,沒說什麽,順口又是一頓誇,把小姑娘給樂得找不着北。

飯後兩人洗浴收拾完自己,坐在院子裏,趁着太陽還沒下山,明柔拿出今天的勞動成果,一個小方盒子,沖着葉秋娘道:“啾啾,我來給你塗胭脂吧。”

葉秋娘靠坐在屋檐的長椅上,任憑吹來的晚風揚起她的發梢,懶懶地應了一聲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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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時的葉秋娘總是耐心的,溫柔的,或者在某種場合下會變得十分淩厲,但這樣慵懶的樣子卻是明柔不常見的,只覺得這樣子的她說不出的勾人。

明柔喜歡鼓搗胭脂這些玩意兒,審美自然是不同于一般人,只覺得此時的啾啾就像是古代仕女圖中走下來的人兒,但又不同于仕女的呆板冷清,她整個人是溫軟的鮮活,越細看越覺得好看,讓人移不開眼睛。

看着葉秋娘一副請君随意的樣子,明柔咽了咽口中的唾沫,慢慢才将心思轉回來,将小盒子打開,裏面是泥狀的嫣紅,因為剛提煉出來不久,還沒幹。

沒有刷子,明柔直接上手,細長的食指輕點了一些顏色在指尖上,她趴到葉秋娘的膝蓋上,左手固定住對方的下巴。

“啾啾,不許亂動了。”

葉秋娘聞言,定住腦袋靠在身後的木板牆上,沒有出聲,目光柔柔卻地看着她,似乎是在無聲地邀請。

明柔被她這麽睇着,不知為何心中升起一抹羞意,輕咬着下唇,将蘸着紅藍花汁的手指輕輕抹在對方飽滿的唇上。

葉秋娘的唇形極其好看,上唇沿着唇線呈現很立體的形狀,中間的唇珠相對豐滿,嫣紅的色彩沾染在細嫩的唇肉上,像是一幅清雅的水墨畫暈染成了色彩絢麗的水彩畫。

明柔眼睛裏都是葉秋娘的唇,用指腹将那一抹色彩細細塗抹開,勻到唇上,中間厚兩邊薄,面面俱到又層次分明。

葉秋娘本是放任思緒神游天外,直到明柔伏到她的膝蓋上,少女身上清新的氣息鑽進鼻孔裏,讓她根本無法忽視,特別是下巴被細長的手指固定住,葉秋娘沒辦法轉頭,只能垂下眉眼,緊緊盯着眼前的小姑娘,在自己唇上作亂着。

鼻尖的呼吸很輕,明柔的手在經過的時候卻還是感受到了呼吸裏的熱度,讓她的指尖忍不住有些發燙,但還是忍住心中的異樣,将手上的活兒給弄完。

“你很熱嗎?”

頭上忽然傳來的聲音,讓明柔下了一跳,她忙将手收回來。

“沒有……沒有啊。”

明柔不知為何有些心虛,話語間也有一點點的結巴。

卻見眼前投下一片陰影,擡起頭的時候,發現啾啾已經向自己傾身下來,下一秒鼻子下面一抹清涼撫過,鼻尖下面冒出的細細的薄汗被葉秋娘拇指間輕輕擦去。

“不熱還出汗了呢,坐上來,我給你扇扇風。”

明柔腦子裏一片暈暈乎乎的,也不知該用什麽來形容此時的心情,只覺得啾啾對自己實在是太好了,她頗有些撒嬌地賴在葉秋娘的膝蓋上,仰着小臉笑嘻嘻地道:“不,我就趴這裏。”

葉秋娘無奈,拿起一旁的薄扇輕輕扇動,清爽的感覺迎面撲來,讓明柔覺得渾身舒暢。

“啾啾,你真好看。”

葉秋娘聽她這麽一說,唇角微微勾起,臉上似乎透着一點點的不自在,緊接着嗔了她一眼。

“跟誰學的,油嘴滑舌。”

“才沒有,我說的是實話。”

葉秋娘和她鬧了幾句玩笑後又問道:“明日還要去田田家弄胭脂嗎?”

“去的,只是這個花汁不好保存,一點也不粘稠,塗在唇上一時候是好看,不要一會兒幹巴巴地就會掉下來,要是冷天,怕是塗不了多久就全散沒了。”

聽到明柔這麽一說,葉秋娘拿過她的小盒子翻來覆去的看了幾眼,看似随意地道:“加點蜂蠟混進去,又濕潤又粘稠,也不容易幹。”

明柔一聽瞬間眼前一亮。

“啾啾,你怎麽知道要加蜂蠟進去的?”

“先前我們跟先生習字念書的時候,先生的書齋就有一本游記,我偶爾翻了一下,恰巧就看到有一篇游記是專門介紹魏國當地的蜂蠟,細膩粘稠,而且味道極香,就有人用來儲存增色,且近乎能食用,想來是可以用于你這口脂的調制,不管成與不成,姑且試試。”

明柔聽到葉秋娘這麽說,頓時兩眼亮晶晶:“啾啾,你好厲害,為何我偏偏不見那本游記——不管了,明日我就找田田去弄。”

葉秋娘只當兩個小姑娘一時興起想要搗弄這些東西,說完之後就不再與她糾結這個。

倒是明柔興奮過後又忍不住想起明府的那位翰林老夫子,如今自己走了,先生應該也被趕出門了吧,如此想着,便問了出來。

葉秋娘道:“先生本就是為了大小姐而請的,如今大小姐不在了,先生自然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

明柔心中一陣惋惜,畢竟這些年來,都是一路追随着先生的腳步,明禮知恥,也不知道日後還能不能想見。

“大小姐不必過于惋惜,人與人之間哪有那麽多的羁絆,總是有分離的一日。”

明柔一聽瞬間就不認同高興了:“至少我與你的羁絆是一輩子的,我是不會放你走的,啾啾,你不會不要我了吧。”

說到後面,竟有些惶恐起來,抱住葉秋娘的膝蓋緊緊不放。

葉秋娘感受到她不安的情緒,忙直起身子将她摟住,拍了拍她的背道:“早之前叫你收了賣身契你不聽,這會兒又變得誠惶誠恐起來,讓我如何說你呢。”

明柔埋在她的懷裏,蹭着她肩膀,悶悶地道:“留着賣身契有什麽用,你若是想走還是會走。”

“除非我要逃進深山老林,否則這賣身契如何沒用。”

“你那麽能幹,總能賺到錢給自己贖身,再說了,我也不想我們之間靠着一張賣身契來維系。”明柔說完,心中十分不爽。

葉秋娘聞言卻笑了,摟着她單薄的肩膀,撫着她的頭發道:“無需這般惶恐,我說了,這輩子會一直跟着你,除非你不要我了将我趕走,否則我是要賴着你的。”

明柔得了她的保證,這才破涕為笑。

到第二日的時候,葉秋娘和昨日一般時候起床,出門之前也記得給明柔做好早膳。

粥熬好架在火爐上,小黑鍋的蓋子上放着昨日未吃完的香蕉餅,熱氣從下邊升騰上來,餅子也跟着變得溫熱。

明柔起來的時候葉秋娘已經走了好一會兒,她用完早膳就開始洗衣服,有了昨天的經驗之後,一切都變得輕松很多,就連打水也格外順利,等阿陶到的時候她已經把衣服曬好了。

昨晚上回來,葉秋娘又從莊子上拿回了兩套衣服,一粉一青,雖然都是舊衣服,但明柔長得水靈靈的又俏皮可愛,如今換上這一身粉色的舊衣裳,也能襯得她更加粉嫩。

明柔見到阿陶來了,甜甜地叫了一聲阿陶哥哥,吓得阿陶有些受寵若驚地直擺手,惹得明柔心裏又忍不住笑他兩句傻子。

阿陶幫她把旁邊的水缸給裝滿水後,兩人這才朝鐘田田家走去。

誰知明柔前腳剛進踏進院子,不知從哪裏沖出一直長脖子的雞,嘎嘎嘎朝她直奔過來,見人就啄。

明柔吓得趕緊轉身就跑,那長脖子的雞見她跑,登時來勁,撲騰着翅膀跟在她後面緊追不舍,明柔不小心被它啄了幾下,嘴中哇哇大叫:“阿陶哥哥救我,大雞要吃我。”

阿陶見狀趕緊追上來要擒住那跑得飛快的大鵝,可誰知大鵝左右撲騰,身子卻靈巧得很,阿陶一時候也沒捉得住。

明柔被大鵝追得連滾帶爬,連鞋子都給跑掉了一只,吓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就在這時,屋裏沖出一個青年,沖着大鵝迎面而上,一把捉住它的脖子,高高提起,大鵝翅膀撲騰了幾下終于安靜了下來,青年把大鵝給提溜起來丢到家裏的棚子裏。

出來之後才拍拍手上的草屑道:“你別怕,這只大鵝從小就這樣,脾氣壞得很,以前二妹就被它給啄哭過幾次,往時家裏一直關着它,今日可能不小心把門給打開了讓它給跑出來了。”

而外邊的這一陣動靜也引來屋裏的幾個人,鐘田田方才就是被大鵝吓得魂飛魄散不敢出來,如今見到大哥把這兇狠的東西給制服了,這才火燒屁股地跑出來,拉着明柔是手對她左看右看。

“柔柔,你沒事吧,這大鵝兇得很,我都不敢靠近它,它有沒有啄傷你了?”

明柔方才也是被吓着,倒也被咬傷,不過這會兒仍是心有餘悸。

她搖了搖頭道:“還好,沒啄到我,但确實兇得很。”

就在這時,方才捉了大鵝的青年走過來,手中正拿着明柔方才給跑丢的一只繡花鞋子,秀氣的鞋子在他粗大的掌心中更顯得小巧玲珑,見到大家的目光都盯他手上,瞬間黝黑的臉更是漲得通紅,道:“原來你是二妹的朋友,家裏大鵝方才吓到你了,實在是對不住。”

說完躬下身子将鞋子給放到她跟前。

明柔如今十三歲,快十四歲了,還有兩年就及笄,也是個正當年齡的小姑娘,此時一只小巧的玉足就這樣暴露在眼前,自古男女有別,鐘林見到這樣的情形,不由得也有些許的不自在。

明柔搖了搖頭道:“原來是大鵝啊,我還以為是一直長脖子的大公雞,不礙事不礙事。”

說完接過鞋子套在腳上,小腦袋卻一直頻頻轉向草棚子裏的大鵝。

原來這就是大鵝啊,戰鬥力這麽強,若是跟它混熟了,是不是就可以養在家裏看家護院,倘若真有壞人來了,這鵝這麽機警,定能提前發現,以它這暴脾氣,勢必是能把壞人追個幾裏地。

越是這麽想,就越對鐘田田家的大鵝念念不忘。

然而不知想到了什麽,這才又轉過身子緊緊盯住鐘林。

原來這人就是田田的哥哥,對啾啾有意思的那個人。

在确認這個信息之後,明柔方才因為鐘林出手相救而生出的好感瞬間直線而下,想也不想就沖着鐘林道:“我姐姐已有婚配了,你不要再對她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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