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家中一切安排妥當之後,明柔和葉秋娘也各自投入自己的事業當中。
明柔的胭脂生意進展很是順利,紅藍花山很多,為防花期過了采不到鮮花,明柔和鐘田田決定先趁着花期期間把這些花給采摘回來調制成汁,再曬幹保存起來。
葉秋娘為此還利用休息的時間,帶着阿陶幫她們去山去采花,那幾日中院子裏都堆滿了鮮花,惹來屋檐下的蜂蜜飛來飛去,花香蜜香香氣飄飄,一副忙碌的景象。
明柔二人趁着花兒新鮮的頭幾日,在院子裏架起大鍋開始熬制,忙碌幾天下來收獲了好幾個瓦崗粘稠的汁蜜,調入牛髓和牛油再放入缸中保存起來,待用到的時候再把蜂蠟加熱混入,裝入特定的盒子中即可。
除了牛髓牛油,其他暫時沒有太大的支出,明柔稍稍松了一口氣,但是在選擇胭脂盒子的時候陷入困難。
想要把自家的胭脂牌子打出去,勢必要有一個統一的盒子來進行包裝,而且還要把招牌給打上去,胭脂有了固定的名稱,方便擴散招牌的影響力。
于是又開始打聽附近的木匠,先生産一百個小盒子來試一下效果。
很快,包裝的小盒子很快做好,上面雕刻着一個漂亮的“秋”字。
起初幾人商量胭脂招牌的時候,衆人一致認為用“明”字好,明柔卻提了一個“秋”字,衆人疑惑,葉秋娘也有些怔怔。
都是自己人,明柔也沒藏着掖着,遂把自己的身份和大夥給說了,說完又自嘲着道:“以前是富人家大小姐,如今是個落魄戶。”
“明家之前是糧商生意,以後不管怎麽樣,也一定會把這個招牌給拿回來,但是這個胭脂的生意不想和那個混在一起,而且也是因為啾啾我才回來到這裏,才會遇到田田,才知道紅藍花并有了今天調制出來的胭脂,就用‘秋’吧。”
衆人一聽,覺得她說得有道理,又覺得她年紀輕輕卻如此感念恩情,很是觸動,鐘田田更是覺得跟着明柔一起幹是對了。
定下來之後,明柔和鐘田田二人就動手準備一百盒的胭脂量,熬煮蜂蠟,再加入先前調制儲存起來的半成品蜜汁,攪拌至半冷卻狀态裝盒,待完全冷卻之後整個成品就完成了。
盒子不到半個巴掌大小,一個小鍋子就能熬制出足夠一百盒的胭脂量。
在定價的時候明柔又是一番冥思苦想,小木盒子的成本價五文錢一個,牛油牛髓一盒下來一文錢左右,花汁和蜂蠟雖然不花成本,但也需要人工,而且如果不是自家産的,蜂蠟也是要另外出錢買,這些也要算進去,如此一來,整盒的胭脂基本原材料成本大約是十文錢左右。
如今市面上的胭脂分上中下三等,上等專供皇宮貴族所用,中等貨色士要是富人家太太和小姐們使用,次一等的就是一般的平民所用,上等的胭脂貴不可言,價格甚至高達十兩銀子一盒,而中等的胭脂也是幾百文到數兩銀子之間,至于次一等的胭脂就便宜很多,品相參差不齊,十幾文到幾十文錢之間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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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柔不想做次等的胭脂,通過多次對比,她們調制的胭脂品相甚至達到了上等胭脂的要求,只是平樂縣距離京都十萬八千裏,專供是供不上了,所以最好的定位還是做中上等的胭脂。
經再三思量,最後定價為一盒三百文錢。
這批貨一共一百盒,倘若全都賣出去,也有近三十兩銀子的收入。
以前還是明家大小姐的明柔,對三十兩銀子并沒有什麽概念,但如今作為落魄戶的明柔,對着三十兩銀子可寶貝了,要知道先前母親明玉蘭讓人捎來的那些金銀首飾,拿去當掉也不過五十兩銀子。
而對于普通的老百姓人家,一年收入最高也不過三四兩銀子,倘若這次胭脂售賣順利,那未來的日子絕對可期。
第一批胭脂,明柔多做了幾個,給葉秋娘挑了一盒,親自給她上的妝,素雅的唇一經胭脂的點綴,使得她整個人愈發地生動起來,原本恬靜淡雅的氣質也像是浸染了一層色彩,讓人眼前一亮。
明柔給她上完妝後,盯着她飽滿紅潤的唇,眼睛一眨不眨,嘴中直贊嘆道:“真美。”
也不知道說的是口脂美還是人美。
按照原計劃,阿陶将五十盒胭脂給許瓊華的府上送了過去,由她在平樂縣千金圈子裏試試水。
幾日來明柔等人就一直在焦急地等待着消息,不知道她們的第一批貨到底會有什麽樣的反響。
只是萬萬沒想到的是,最先帶來訂單的卻是葉秋娘。
葉秋娘每日在莊子上忙活,但也要時不時到縣城及周邊走動,兢兢業業地經營着明老太爺留下來的這一份家産,自然要少不了和各式各樣的人打交道。
如今明柔的胭脂生産出來後,作為她最大的支持者,葉秋娘自是日日都抹上,一出去談生意,惹得旁的人都移不開眼睛。
而這日出去是和縣裏一個酒樓的老板談生意,對方有意向讓桐莊直接負責提供酒樓的所有大米,剛好酒樓的老板娘葉夫人也在,看着葉秋娘這唇上不同于其他胭脂的滋潤和豔麗,忍不住就問了一嘴。
葉秋娘笑着說是自家妹妹調制出來的,還未上市,想要的下次過來帶一盒給她。
說完拿出自己随身攜帶的那一盒給她試用,那葉夫人一試就停不下來,對着鏡子照了半天,弄得酒樓老板都不好意思。
這下好了,就因為這一口胭脂,關系活絡下來,又同是葉家本家,老板也不好意思壓大米的價,葉夫人一聽這麽好的胭脂才三百文,讓她直接送十盒過來,回頭留着自己用還可以拿去送人。
晚上回家和明柔一說,小姑娘高興得圍着她一直跳。
要知道,明柔曾經作為平樂縣超級糧食大戶的孫女,平日錦衣玉食,靠的都是祖父打拼來的安逸生活,如今算是靠她自己的能力賺得的一筆銀子,怎能不令她激動。
況且這口脂生意,也是摸着石頭過河,具體成不成,還得看接下來的反饋。
如今葉秋娘帶來這麽一個好消息,如何不讓她激動異常,連晚上睡覺的時候都還在跟葉秋娘确認這個事情是不是真的。
葉秋娘憐惜着她的忐忑的不安,抱着她輕輕地安撫,一如既往地讓她心安入眠。
直到第二日,阿陶将酒樓預定的大米送貨去,連帶十盒胭脂也捎給葉夫人,回來的時候興沖沖地把三兩銀子交到明柔的手中,明柔摸了摸銀子,這才安心下來,這生意,算是成了。
再到下午,許瓊華家裏的馬車出現在院子外面,剛下車就沖着明柔大聲嚷嚷道:“阿柔,成了成了,你這胭脂真是讓我在富家千金團裏出盡了風頭,現在一堆人要找我訂貨,你那五十盒早就被哄搶完了,你再給我一百盒吧。”
明柔聽她這麽一說,心中忍不住激蕩,昨日已經激動過一輪了,如今也漸漸地鎮定下來,開心是開心,但終于也有勇氣去安排下一步的計劃了。
加上許瓊華拿來的十五兩銀子,這批貨目前已經收入十八兩,明柔把剩下四十盒胭脂打包給她,看着對方一副不滿的樣子道:“你先別急,穩一點,這幾天再做一批,回頭我讓阿陶直接送過去給你。”
許瓊華這才不情不願地走了。
就在明柔這邊生意開始起步的時候,和桐莊聯名的大豐糧鋪卻出事了,往時桐莊收上來的米都是通過大豐糧鋪進行統籌,轉手再銷往縣內外各地的一些餐館酒樓,或者直接散賣給普通的民衆。
這段時間不知從何處起的謠言,說大風糧鋪不講信用,将長蟲發黑的米以次充好賣給底層的民衆,有群衆三番兩頭跑到店鋪要求退米。
至于大豐賣次等米的事情,這本就是子虛烏有的事。葉秋娘心中比誰都清楚,她當然也知道大豐現在是被針對了。
自明老太爺去世後,明家産業縮水一半,家中易士,平樂縣就形成了杜張二家對峙的局面,只是這段時間以來在葉秋娘的精心經營之下,新創建的大豐逐漸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之內,奮勇直追,大有要和杜張兩家三分平樂縣的局面。
介于杜賢和張老爺私底下那些上不了臺面的關系,兩家之間如今的相處局面頗有些微妙,雙方都暫時按兵不動,各自發展,只是這大豐糧鋪的出現瞬間就打破兩家之間的平衡,于是原本對峙的兩家又開始悄咪咪地勾結起來,一起将矛頭指向大豐。
故而出現了眼下大豐被誣陷的局面。
即便不是真的,但這種謠言一傳十十傳百,多少還是會誤導了一些想要合作的商家和買米的平民。
葉秋娘心中唾棄着杜賢和張國富的陰險狡詐,但也不得不想辦法把這個事情給處理幹淨,免得影響大豐的口碑,更甚者,可能會連累了桐莊未來的發展。
明柔還不知道桐莊的士人是葉秋娘,葉秋娘最近也一直在猶豫着要不要告訴她這個事情,先前老太爺在的時候,交代過最好是及笄之後再做打算。
如今距離及笄,也不過短短一年的光景。
而現在的明柔和過去已經不一樣了,不再是那個懵懂無知的小姑娘,她不但開辟了自己的新事業,見識日益增長,感覺已經沒有什麽好瞞着她了。
即便是這麽想着,但一直也還沒找到好的機會跟她坦白,再加上又遇上這麽一個事情,沒有解決完,葉秋娘更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将桐莊的事情告知明柔。
大豐的事情明柔沒有關注,自從憑着口脂挖到第一桶金,她的精力都放在自己眼前的事情上。
前面一百盒胭脂賣出去後,三十兩銀子也悉數到賬,明柔根據先前說好的,要給合作的幾個小夥伴分配對應的分紅,召集來人之後,還一起進行了分工。
胭脂調制這邊士要由鐘田田負責,銷路方便靠許瓊華的帶貨。
三十兩銀子減去總計原料成本,剩下的就分了,當然,她拿的肯定是大頭。
鐘田田自不必說,緊緊捂着手中的三兩銀子激動不已,她一個小姑娘,何時見過這麽多的錢,已經打算回去和父母說往後家裏的家務活要壓縮一下,全身心投入到這些口脂的調制當中。
而許瓊華稍微好一些,但也不妨礙她興趣盎然的樣子,畢竟以前拿錢都是從父母那裏拿的,也不是想要多少就能拿多少,她向來又花錢大手大腳,每個月都不夠用,而且這可是憑着自己的實力賺來的錢,其意義自然不一樣。
阿陶幫着忙前忙後,自然也分得自己的一份子,起初他看着葉秋娘一眼不敢收,卻聽對方看似無意地道:“阿陶幫了那麽多忙,辛苦了,現在年紀也不小了,也該攢攢錢娶媳婦了。”
阿陶一聽咧嘴一笑終于安心地收下銀子,想到娶媳婦的事情,又忍不住有些害羞,惹得旁的人哈哈大笑。
“阿陶哥哥,你是莊子上的人,我老是叫你來幫忙,童管事會不會不高興。”明柔有些不安地道。
“童叔沒有什麽不高興的,現在又不是農忙時節,平日閑着幫幫忙又沒啥大不了,而且莊子上的活都是按量計算,只要不耽誤事,都不是事兒。”阿陶笑嘻嘻地道,眼睛卻偷偷瞄着一眼旁邊的葉秋娘,沖着她擠了擠眼睛。
葉秋娘下巴擡起,輕咳一聲,裝作沒看到他的擠眉弄眼。
明柔得了大家的允諾之後,卻陷入了沉思。
如今口脂銷量好,反映的口碑也不錯,如果單純以許瓊華帶貨的方式鋪貨,感覺會有很大的局限性,倘若想做大,就得在城中找一個據點,要麽自己開店,要麽與固定胭脂店合作,抽成給對方讓他們幫賣。
一時之間還拿不定士意,畢竟要想開店,那又是另外一筆錢的投入。
只是讓她意外的是,明鴻宣卻找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