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如今桐莊邊上小塊的地都用來種植紅藍花了,山上野生的紅藍花也還是繼續作為原料在使用,眼下正是花期,因為生産擴大,莊子上也已經安排專人工負責原料的采摘,明柔不滿足于目前的這幾種花色,心想着到山上去看看,運氣好的話也許發現其他的花卉品種,說不定還能開發出新的胭脂來。
往時阿陶會陪着一起去,但今日他急着去送貨,山上離莊子也不願,到處都是自己人,明柔也沒在意那麽多,帶着鐘田田就上山去了。
直到傍晚的時候都沒回來,葉秋娘還沒回到家就覺得眼皮子一直在跳,心中一股隐隐的不安。
回到家的時候果然沒見到明柔她人,再去到鐘家,也不見鐘田田,問了鐘家人,說是早上就去了後山。
葉秋娘心中一跳,帶上阿陶和幾個壯漢直接往山上去。
天色越來越暗,幾人分散在山頭叫着明柔和鐘田田的名字,均沒見到回應,莊子上和村裏的人見狀也跟着上山到處找人,最後在山坳處發現了現在昏迷中的鐘田田。
背回家後灌了一碗溫水人才悠悠醒過來,一開口就是謝大。
這個時候葉秋娘如何還不知發生了什麽情況,帶着人就直接去了謝家,可家中卻只剩謝母摸着黑在煮晚飯,一問三不知。
忽然聽到有村民說午間的時候見到陳老三趕着驢車外出,車上鼓鼓一大包,也不知道裝的是什麽東西,他剛出莊子不久,謝大也跟着出去了。
等葉秋娘一行到了隔壁的陳老三家,家中一個人都沒有,老婆孩子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走的,整個家值錢的東西也不見了,看樣子是跑路了。
葉秋娘氣得火冒三丈,吩咐人直接将這屋子砸了。
謝家那邊謝母還不知道發生什麽事,罵罵咧咧地将村民往外趕,葉秋娘想到謝大夥同陳老三将明柔擄走的事情,再想到當初家裏弄蜂蠟回來做胭脂時這母子二人貪婪的嘴臉,心中一陣厭惡,讓阿陶等人将她趕出莊子,阿陶罵道:“毒婦,桐莊容不下你們母子二人了,滾得越遠越好。”
謝母遠遠看着自家那小木屋火光一片,像發了瘋似的逮了人又撕又咬,阿陶等人也懶得跟這潑婦理論,直接将看守糧倉的幾條大狼狗放出來,謝母瞬間吓得屁滾尿流,趁着夜色往城裏的方向逃去。
山腳的小院子燈火通明,葉秋娘徹夜未眠,阿陶和童管事等人都在,幾人滿面愁容,看着葉秋娘在屋子裏踱來踱去。
“主子,不然就直接上門去把人搶回來吧,反正杜賢一介贅婿,他能怎麽樣。”
“不行,杜賢如今剛把人給搶過去,定是請了一些能人來看家護院,硬碰硬容易被栽贓陷害,更甚者還會令我們處在被動的境地。”葉秋娘臉色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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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就這麽讓大小姐被那男人給綁了去卻什麽都做不得嗎?”
“當然不是,不過眼下大小姐回去之後,府上還有夫人和奶娘她們,段時間之內也不會發生什麽大事,單單營救按理說問題不大,可想要徹底解決這個事情還是需要費一些功夫。”
衆人聽她這麽說也不敢吱聲,一時之間無計可施,被葉秋娘給遣回家睡覺。
她自己則坐在家中小木屋中半宿未眠,看着屋中的布滿着兩人生活痕跡的大大小小物件,心中不舍之情湧上心頭,明明昨晚上,就在這張床上,兩人相依相偎濃情蜜意,柔兒還纏着她一遍一遍地親吻着,可是才過去不到一天的時間,人卻不見了。
從明府出來的這三年多,她們每天晚上一張床上睡覺,可如今離開了彼此,葉秋娘根本沒有辦法入眠,也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姑娘,此時是否已經安寝。
明柔白天上山的時候,意識到被尾随的時候已經來不及反應,直到後腦勺被一棍子打暈了過去,等她醒來,人已經在以前熟悉的地方熟悉的院落,一時之間一陣恍惚,有一種恍如隔世之感,似乎自己三年多來在桐莊的那段經歷就像是做了一個夢一般。
她當然知道那不是夢,昨晚上,前晚上,甚至是前晚上,她身邊都是柔軟的她,鼻尖是她淩冽的清香,唇上也是令自己欲罷不能的味道,這些都真真實實地存在過的,并被一遍一遍放在腦海裏,一次次地反複咀嚼回味過的。
“啾啾——”
明柔捂着腦袋坐了起來。
“大小姐——”聽到她的聲音,門口那裏傳來一聲驚喜的聲音,奶娘的身影出現在床邊,“這天殺的下那麽重的手,都流血了,還疼不疼?”
已經搞清楚狀況的明柔問道:“奶娘,我昏迷多久了?”
“午後送過來就一直沒醒來,估摸有半天了。”
明柔望了望外面的天色,有些着急地道:“啾啾肯定急壞了,奶娘,要想辦法給啾啾送信,田田是跟我在一起的,她有沒有事?”
“大小姐別着急,秋娘一向聰穎,肯定知道你被送到這裏來了,眼下我們這些人都不能随意出入府,等夫人過來了再想想怎麽辦吧。”奶娘連聲安慰道,數天前才見的面,沒想到這麽快又見面了,卻不想是以這種方式見到對方。
明氏雖然被禁足不能出府,但在府中還是可以自由行動,下午的時候知道明柔被打暈了送回來,氣得去找杜賢大鬧一場,兩人少不了動了手,明氏臉上也被扇了幾個巴掌,好在杜賢如今見明柔被弄回來,心情還不錯,沒太為難她。
明氏受了氣,心中對杜賢的恨已經達到了頂峰,但無奈自己一個弱女子,身後無從所倚,這氣也就白白地受了,回來的時候臉頰上高高腫起,緊随其後的穆嘉年心疼不已,但卻無計可施,只能默默地跟在一邊。
剛進明柔的院子就聽到說女兒醒來了,明氏也顧不上臉上的疼痛,快步朝房中走去。
母女二人見面,少不了又是一番心疼流淚。
明氏心疼着明柔被親生父親派人打暈擄了回來,明柔則心疼她被打成這副模樣,今日才一見面就這樣了,往日自己不在的時候還不知道被打成什麽樣子,二人哭了一番之後才靜下來說話。
明氏似乎看出了她的擔憂道:“你莫慌,今晚就讓阿年安排人送信去給秋娘,到時候看看勇什麽辦法把你給送出去。”
明柔看着一旁的管家,有些不确定地望着自己的母親,雖然上次一行人走後,葉秋娘也将她娘和管家的事情和她說了,但明氏看人向來不準,也不知道眼前這人怎麽樣,況且他又是杜賢親自請來的幫手,能否信得過還是個問題。
只是不待她懷疑,穆嘉年就躬身道:“夫人,大小姐,如今外邊已經被官府的士兵圍住了,一時半會兒還出不去,也不宜輕舉妄動,不過大小姐如今在府上,暫無大礙,營救不急于一時。”
“官府的人?”明氏愣了一下,先前從桐莊回來的時候,杜賢就說了要将明柔許配給縣令的公子,莫非二人已經私下商量好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了,縣令居然派人來幹涉一個商人家宅後院的事情。
如此想着,心中忍不住發慌道:“官府的人向來不插手家宅私事,莫非杜賢那狗男人是鐵了心要把你賣給縣令的兒子當媳婦。”
明柔大吃一驚:“娘,您說什麽?”
明氏趕緊将上次杜賢的話跟她們幾人說了一遍,明柔聽完臉色也沉了下來:“他沒有資格左右我的婚事,我一個也不嫁。”
自己這輩子只可能和啾啾在一起,旁的人,一個都不可能!
“柔兒你放心,只要你不喜歡,娘就是拼了這條命也不會讓這件事發生的。”
明柔見到明氏眼中急切的光,心中一暖,母親跟以前真的太不一樣了,如今的她處處維護自己,甚至連命都不想要了,上前摟住母親道:“娘,啾啾會想辦法帶我回去的。”
說完眼睛一轉道:“如果實在聯系不上啾啾,還可以聯系另外一個人。”
“何人?”明氏忙問道。
“縣太爺還有一個女兒叫扶水瑤,倘若她能來見上一面,消息傳送的事情就可以解決了。”
明氏聽她這麽一說,有些不敢相信地道:“那人我知道,官府中一些事情都是由她經手,幾年前我跟在爹的身邊便見過一面,那時候她還很年輕,但已經是個頗有手段的女子了,不過你是如何識得官府中人的。”
明柔懶得解釋這些細節,只道:“娘,到時候管家叔叔若是去縣府家送信,記得找到扶姐姐,把我的事跟她說一聲,啾啾就知道咱們府上是什麽情況了。”
明氏見她說得如此篤定,也不再追問,女兒現在還經營着一個胭脂店和作坊,本事要比自己大得多,聽她的準沒錯。
而一旁的穆嘉年聽到明柔稱呼自己做叔叔,像是被得到人可以一般,興奮得滿臉通紅,好在夜色掩蓋了他亢奮的狀态,他壓住心情,躬身道:“大小姐放心,到時候若是老爺吩咐去縣衙那邊辦事,仆定會将信送到扶小姐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