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美人榻是蛇蠍場

(一)

公叔翎凝視那破碎的簪子半晌,淡淡一笑,“我就說她哪來的錢養死士。”

人到了一定的位置,許多事情不需要自己去做,下邊的人便已經替他查好辦好。

公叔翎沒有主動派人查姬飛煙,但是他的手下早已經将飛煙養死士的事情告訴了他。

公叔翎叫來貼身侍衛禦風,将碎簪交給了他。

“立刻去買一支一模一樣的來。”

禦風雙手接過點頭稱是。

“将軍是不想打草驚蛇麽?那屬下這就去盯着那些死士。”

公叔翎搖了搖頭,有些疲憊的扶額。

“我是不想追究。”

禦風一驚,那大膽的燕國女人賣掉将軍買的百越石去養死士,将軍竟然不想追究?

“如今世道亂。”公叔翎嘆息道:“她也該有一些自己的人。”

禦風暗暗撇了撇嘴,什麽是寵女人寵到沒有底線,他今天才算是開了眼界。

禦風施了禮便下去了。

*****

西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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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杏一邊給田寧兒揉肩,一邊一臉鄙夷的打量屋裏的陳設。

将軍府實在是和秋杏想象中不一樣。

“小姐,這将軍以前還是王爺身份呢,秋杏看這府裏怎麽也不過如此。”

田寧兒閉目養神,“非要弄得金碧輝煌才能顯出他的厲害來?不然,将軍這叫有錢也花在刀刃上,他的實力,不需要靠這些裝潢來顯示。”

秋杏嗤笑道:“小姐還沒做侍妾呢就開始為将軍說話了。”

“找打!”

接着,田寧兒讓秋杏找出齊王送的上好的衣裳首飾,認認真真的打扮了一番。

坐在鏡前。

田寧兒不無緊張的問秋杏。“尚能入眼嗎?”

見過了那紅衣美人和紫衣美人,若是硬用什麽花容月貌形容田寧兒,便太過虛假。于是秋杏道。

“女兒家,都是三分長相,七分打扮。小姐打扮起來好看極了。更何況小姐可是大王派來的。将軍捧着還來不及,怎麽敢不喜歡?”

田寧兒腦中浮現出那紅衣美人。

那張美如妖的臉。

那雙煙雨蒙蒙般的灰眸。

她的神色愈發沉重,半晌,只見田寧兒拆下了自己的發簪,褪去自己的外袍。

起身穿上了素而不失優雅的雪緞長裙。

頭發上插了一朵鮮活素雅的栀子花。

“将軍吃慣了世間極品佳肴,清粥小菜才更顯出沁人心脾來。”

“小姐實在是秋杏生來見過最聰明的人。”秋杏眼睛放光的誇贊道。

于是秋杏守着她聰明絕頂的小姐。

從中午,幹坐到了半夜。

“這個公叔翎欺人太甚!簡直不把大王放在眼裏!”

“秋杏!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你不知道麽!這些話到了将軍耳朵裏,你有幾個頭也不夠殺的!”

田寧兒自己也等的窩火,但還是不得不壓着。

“你去打聽打聽。将軍今夜是宿在紫衣美人那裏,還是紅衣美人那裏。”田寧兒咬着嘴唇,沉聲道:“我要看看到底是誰給了我這個下馬威。”

“是!小姐。”秋杏轉身出去。

一打聽才知道,雖然那紫衣的紫蘇是正牌夫人,可這府中真正受寵的只有一位。

灰眼睛的那個姬飛煙。

好一位獨寵!秋杏的一雙細眉擰在一起。

本以為奉大王之命到了這将軍府,以後可以跟着田寧兒安享榮華富貴,再不用看人臉色。

誰想到竟遇上這麽個獨寵!

秋杏快步回到自己的屋中,穿上一身夜行衣,而後從一個深深的匣子裏掏出一塊麝香。

“我倒要讓你們看看,誰給誰一個下馬威!”

趁着夜色。

秋杏潛入了廂房。

果然這得寵的女人姬飛煙就是金貴,這會兒她的侍女正在為她連夜熬煮着明早的藥湯。

秋杏走過去從背後擊打小月的脖頸,暗暗将小月放倒,臉上閃過一抹狠厲的笑。

正在她準備将麝香放入藥湯裏時,她聞見那藥湯的味道不對。

麝香明明在她手中。

怎麽藥湯裏也有麝香的氣味?

秋杏仔細翻查了一番姬飛煙所喝藥湯的藥渣。發現……

這竟然!

真真切切的是一副避孕的湯藥!

*****

次日一早。

飛煙又來到樂府。

聽鐘離春說,有位趙國的侯爺想要見她。

如今燕齊對峙,她要将目光投向更多的地方。

樂府平日裏進行正常的歌舞。

飛煙走進庭院,只見那位來自趙國的貴客已經完全融入了歌舞伎的氛圍之中,忘乎所以。

他身穿月白色大氅,身材高大,腰際垂一精雕細琢的明黃色玉佩。

此刻他正捧着橫笛,吹出合着他們的歌舞的曲。

這一曲《江山碎》悠長凄婉,晨光下有飛花打着旋飄落。

白衣舞姬頭戴面具,悲怆的舞姿如呼之欲出的悠遠哀嚎。

此情此景,交融成凄美的圖畫。

飛煙有些看呆了,緊接着竟一腳踩空!

笛曲戛然而止,飛煙下落的身軀落進那男子懷裏。

若有若無的……檀木的香氣。

男子低頭看飛煙,驚豔的屏住了呼吸,旋即,臉上溫和的一笑。

她盈盈起身道謝,自一雙灰眸打量他,目光如水,波瀾不驚。

他五官英俊。穩重而成熟,身上有着四十歲男子能達到的巅峰的魅力。

這位貴客請她來難道就是為了讓她聽這一曲《江山碎》?

男子淺笑盈盈,似乎毫不因為這份怠慢而感到抱歉。

“如今的人忙亂,鮮有人能坐下來聽上一首曲子。趙恒多謝姑娘。”

“對于江山碎,趙侯爺是否有除了吹奏哀婉的曲子以外的想法?”

飛煙緊緊盯着這位衣着華貴的男人。

他眼中閃過光亮。“想不想到能不能之間,有一個必要的因素。”

“什麽因素?”飛燕問。

他從一旁的侍從那裏捧起一個匣子,滿滿一匣黃金,在陽光裏燦燦生光。

“姑娘願不願意與趙某交個朋友。”

飛煙看着這一匣黃金,心中暗喜。

把紫蘇送走的盤纏有了。

“除了這些,飛煙得請侯爺再做一件事以表誠意。”

“姑娘請講。”

“将飛煙的朋友帶出齊國,避開公叔翎耳目,在趙國好好安置。”

“沒有問題,飛煙姑娘的朋友,便是我趙……恒的朋友。”

飛煙笑得別有深意,目光落在這名自稱趙恒的男人所戴的玉佩上。

這枚玉佩價值連城,他又出手闊綽。

他的身份真的只是一個默默無名的侯爺?他又想從她身上得到些什麽?

飛煙凝視那玉佩上細密的雲紋,卻沒有問這些。

既然是他找到她要合作,那便讓他先将紫蘇的事辦妥了再說吧。

(二)

當日回到将軍府,飛煙感覺到府裏的氣氛有些壓抑。

心口悶悶的,總覺得要發生什麽事似的。飛煙若有所思的回房,看到桌上的茶具忽然想起來。

今天的藥還沒有吃!

想到昨晚……飛煙不由又燒紅了臉。

公叔翎的性子當真是把榻上也當戰場。

戰到她不求饒不休。

叫來侍女,侍女卻跪在地上支支吾吾。

飛煙只擔心着喝晚了會不會沒有效用,有些着急地問,“藥呢?不是讓小月提前熬上?”

腳步聲傳來。

是公叔翎快步從外頭走進來,他怒火中燒。

哪怕是虎贲将軍沒找回來,都沒見他生氣到這個程度。

“藥!是這放了麝香的藥麽!”

飛煙心跳一滞,緊接着便聽見一聲脆響。

是公叔翎把藥碗狠狠摔在了她面前,吓得侍女渾身一抖。

飛煙此時此刻幾乎不敢看公叔翎的眼睛。

他走到她面前,“你給我把頭擡起來!”猛地勾起她的下巴。

她看着他因愠怒發紅的眼睛,心頭酸澀不能自已,她又一次讓他失望了……

飛煙袖子裏的手暗暗把指甲攥緊了掌心的肉裏。雙眉一垂,一雙灰眸便波光粼粼。

“将軍說的話,飛煙聽不懂。”

公叔翎皺緊眉心,捏着她下巴的手亦是越來越緊。

“在做什麽呢!這麽熱鬧。”紫蘇走進來,笑得明媚,把緊張的氛圍暫時沖淡。

飛煙終于落下淚來,緩緩開口道。

“重回将軍府那日,飛煙在雨中受寒,唯恐不能有孕,故讓侍女日日煎藥,調理身子,飛煙實在不知道哪裏做錯了,惹将軍這麽生氣。”

紫蘇迅速明白,是那新來的女人把飛煙服藥的事情捅給公叔翎了。

紫蘇目光裏閃過恨意,這些齊國女人真是可惡,一來就讓人不得安生!

公叔翎居高臨下,微眯的眼中有冷冷的笑意。

瞧瞧這個了不起的姬飛煙吶,跪着那麽小小的一團,心裏卻不知道在琢磨着什麽,若不是知道她賣了百越石買死士,他也許真的就被她這副模樣給騙了。

“秋杏,你過來。”公叔翎冷冷道。

在門外守着的秋杏拖着被打的半死的小月進了屋。

秋杏見到這場面,心裏為昨日大大出了一口氣,神氣的仰着頭。

“将軍,秋杏是親眼看到侍女往湯藥裏加麝香的!”

說完,還狠狠踹了小月一腳,“是不是你家小姐讓你加的,說話啊!”

飛煙緊緊盯着小月,緊張,但還有心疼。

小月留着血的嘴角輕輕扯動,看向飛煙的眼神仿佛在讓她放心。

公叔翎也終于放開飛煙,轉身對那小月說道。

“你要清楚撒謊的代價,到底是不是姬飛煙指使你!”

小月在公叔翎腳下瑟瑟發抖,一雙怯懦的眼睛裏閃過一瞬間的堅定。

“奴婢曾是雪凝姑娘的侍女,一直心底裏記恨飛煙姑娘,所以才在她的藥裏,下了……”

小月的聲音哽咽了一下,她的确曾經是雪凝的侍女,但公主殿下卻對她極好。

同是燕國人,公主殿下身在公叔翎的魔掌之中尚能堅守底線不為他生子,自己舍去這條賤命又如何!

“你胡說八道!你!”秋杏簡直不敢相信。

見公叔翎的目光冷的深不見底,飛煙趁機道。

“将軍不覺得太巧了麽!若是飛煙一直服用有問題的藥,府中為何沒有人發現?”

飛煙看向紫蘇,“紫蘇姐姐管理府中事宜向來不徇私情,定不會包庇飛煙。為什麽她早不下藥,晚不下藥,偏偏等到新人來了就出這樣的風波?”

紫蘇和飛煙交換眼神,心領神會,也道。

“是啊将軍,紫蘇也瞧着新來的女子很是不安生,該好好查查才是。”

“你竟敢污蔑我家小姐!”秋杏兩眼圓瞪,火冒三丈的沖上去。

飛煙腦中頓時閃過紫蘇有孕的事,不顧一切的擋在紫蘇面前。

就在秋杏的指尖剛剛觸到飛煙衣角的那一刻,她雙腳懸空了。

公叔翎将秋杏提起來丢開,臉色黑的不能再黑,“她是你能碰的?”

從小公叔翎就見識了女人多的地方,風波便會不斷,此刻他眉心緊鎖。

紫蘇趕忙在飛煙身後給公叔翎煽風點火,“将軍給她長點規矩!”

公叔翎擺手喚來下人,畢竟是齊王送的人,又沒有證據,第二天就殺了有些過分,那麽……

“賞她三十大板。”

話音一落,秋杏便尖叫着被拖了下去。

繼而,公叔翎看向飛煙,她仰着臉望着他,委屈的目光裏找不到一點破綻。

若她是冤枉的,他真該好好哄她,若不是……

她的這張臉,真當是如面具一般令人生懼!

下人上前,将飛煙的侍女小月也抓了起來。

公叔翎沒有再看飛煙,只道:“好好審問,如有問題,絕不姑息!”

公叔翎離開後,飛煙回過神,緊張地看向紫蘇,“你有沒有事?!”

若是那個秋杏真的推了紫蘇一把,後果不堪設想。

紫蘇搖搖頭,“你還是先膽心你自己吧。”

她不安的問飛煙:“方才小月把罪責攬到自己身上,她能扛得住公叔翎的審問麽!”

飛煙皺緊了眉頭,不能讓無辜的女孩子為她而死,那個秋杏,絕不可放過。

“你說這事,那個新來的田寧兒知道多少?”飛煙若有所思。

紫蘇冷哼一聲,“定是她指使的,不然一個小小的侍女哪來的這麽大的膽子。”

飛煙搖搖頭,“我看不太像,太魯莽了,證據都沒找好就輕舉妄動。”

飛煙勾勾手,讓紫蘇湊上去,細細耳語。

将紫蘇托付給趙國人,她是放心的。

紫蘇在飛煙的指示裏點點頭,悄聲道:“我定把那個該死秋杏處理幹淨,好好給新來的一點顏色看看。”

飛煙摁住紫蘇的手,示意她冷靜,櫻唇微啓,溫軟的聲音說出的卻是。

“你有生孕,殺生之事,我親自動手。”

(三)

是夜。

遍體鱗傷的小月在牢籠裏聽到了些微異樣的聲響。

接着,她看到幾個黑影打暈了侍衛,進來将她捂住嘴扛了出去。

是有人要殺她滅口麽!

她怕的幾乎不能呼吸,黑衣人走的很快,輕功閃過幾下子,便将她塞進一輛馬車。

馬車裏坐的竟然是紫夫人和一個陌生男人!

“紫夫人!你怎麽在這裏。”小月驚呆了。

“趙管家,人齊了,可以走了。”紫蘇對外頭的人說。

馬車在夜色中行進,紫蘇對小月笑着說。

“你在關鍵時刻沒有背叛飛煙,她也不會棄你不顧的,她的心很柔軟的。”

小月心頭熱流湧動,可忽然想到了什麽,有些不安。

“小月與夫人就這樣離開,真的逃的脫将軍的追捕麽?”

畢竟公叔翎在齊國可以說是一手遮天啊!

那男人摟着紫蘇,給她将薄被蓋在身上。

這個男人,竟然敢對公叔翎的夫人那麽親密!

他們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還是在公叔翎的眼皮子底下?

紫蘇看到小月目瞪口呆,笑的很甜,很溫暖。

“不用擔心,無論多棘手的事情,飛煙總有法子辦得好,飛煙就是這樣令人放心的人。”

*****

“姬飛煙就是個燕國婊子!”

“也只有你這種瞎了眼的蠢男人才會被迷的神魂颠倒!”

“竟然敢打我……我可是大王派來的人……”

“要不是大王用你,你早就和你列祖列宗躺在黃土裏了……”

秋杏獨自趴在房裏,不斷低聲咒罵着公叔翎。

似乎這樣的發洩能讓她屁股上的痛減輕一些。

就在這時,兩個黑衣死士從窗子鑽進來。

“你們……”秋杏剛一出聲,便被兩人打暈扛了出去。

入秋了,夜裏蕭瑟陰冷的很,今夜涼月高懸,一縷青雲閉月,更顯出那麽幾分詭秘。

馬廄最黑暗處。

飛煙一襲黑裙,亭亭立在一匹黑駿馬身旁,一雙灰眸淡淡瞥着秋杏。

秋杏依然用憤恨的眼神盯着飛煙。

飛煙心中輕輕一笑,看來公叔翎的三十大板也無法讓這齊國女人知道什麽叫害怕。

“你們幹什麽!”

兩個死士上去就把秋杏給死死摁住。

四周頓時彌漫起危險的氣息,這裏離王府住處有些距離,可以說是叫天天不應的地方。

飛煙查過這侍女的來歷,竟是齊國官員之女,可見齊王在公叔翎身上的确下了心思。

特殊身份,那便特殊對待。

飛煙優雅的彎下腰,輕輕為秋杏脖子上套上一根麻繩,眸光一冷,猛地拽緊!

“咳!”秋杏的喉嚨裏發出奇異而微弱的聲音,因恐懼瞪大了眼睛。

眼睛裏折射出的是一個絕美的灰眸女人,笑着,将麻繩的另一端挂在了俊馬的身上。

“不……不要……求……”

秋杏的額頭因為窒息和恐懼布滿了細細密密的汗。

飛煙手中的麻繩微微松了一點。

“秋杏姑娘,說說看,你怎麽知道我喝的藥裏有麝香?”

秋杏已經憋得毫無求饒的機會,為了活命,她說:“是田寧兒……指使我的!都是她!”

她說的歇斯底裏,聲音從喉嚨裏擠出來,沙啞難聽。

飛煙勾唇一笑,在夜色中猶如鬼魅,一雙玉手,一點,一點,收緊秋杏和馬之間的麻繩。

動作穩而慢。

飛煙的聲音也緩而慢,溫柔的詭異。

“秋杏,要說實話哦。”

“咳!我說……我說……”秋杏血液上湧,憋紅了臉,痛苦至極,兩只手在虛空中胡亂抓着。

飛煙非但沒有因此放松,反而牽起馬慢慢走起來。

繩子,漸漸緊到繃直!

飛煙的目光卻越來越深,紫蘇的孩子險些因為眼前這個女人出事。

小月因為眼前這個女人受了一頓毒打,差點送命,不得不遠走他國。

自己好不容易和公叔翎建立起來的信任,也幾乎被她斷送!

怎麽可以讓這樣一個女人,死的那麽輕易?

“是我……自己……打暈了你的侍女……想給你下藥,卻發現了藥裏有……麝香!”

秋杏被勒的緊的不能再緊,額頭上青筋,眼珠子上的紅血管,都快要爆裂!

“這樣啊,那便不算枉殺了你。”姬飛煙冰冷而柔軟的聲音,回蕩在夜色裏。

話音一落,馬蹄聲起,秋杏的脖子在這一瞬間活活被勒斷!

血液迸濺!滿目的紅!

渾圓的頭顱滾落地面,黑發浸在血中。

沒了頭的秋杏,手指還微微抽搐了一下,不過很快便再無生息。

飛煙很疲憊的仰頭活動了一下脖子,脫掉了黑裙外頭的黑袍。

玉手一伸,她将黑袍遞給死士。“把這兒收拾幹淨。另外……”

她轉過身,冷眼看着秋杏的頭顱。

“用趙國人的箱子,裝我給新美人的見,面,禮。”

死士低頭領命,手腳麻利的行動起來。

飛煙立在一旁,濃重的夜色與她身上緊裹的黑裙融為一體。

有一種說法,和一個人待得久了,就會越來越像他。

她是否越來越像公叔翎了呢?

有莫名花瓣乘夜風掠過眼前,她忽然想起了一個和公叔翎截然不同的人。

如果說公叔翎給她的感覺是一個黑色的深淵,那麽那個人就是一片如雪的純白,在飛花亂舞中,訴一曲對江山破碎的悲憫。

那個趙恒吶,的确是個好人。

一個好用的人。飛煙笑了笑。

*****

田寧兒在榻上正睡着,窗口被人猛地一砸,她陡然驚醒。

她猛地坐起來,看見窗戶大開着,桌上多了一個箱子。

她小心翼翼的點亮燭火,端着燭臺走了過去。

昏暗的燭光下,她看見那箱子做工精美,圖文細致,看這風格,像是來自趙國。

她放下燭臺,打開箱子。

“啊!”一聲尖叫劃破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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