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複蘇之厄（上）
“我在人質群裏看到克勞德·威廉姆斯了。查爾斯主教遇襲後被捕， 克勞德是否有再出現過？”
以上便是雪倫詢問天陽的話， 而天陽搖了搖頭，代表當下b世界線中，克勞德的情況與a-2世界線沒有區別。這麽一來， 事情就顯得非常微妙了。
查爾斯·威廉姆斯樞機主教， 是一個名為“伊甸園”的組織的首領之一，這個組織的目的是通過人體試驗，恢複人類自然生育的能力。在查爾斯被捕後，這個組織大部分的情況已經被政府掌握，并開始進行清繳。而查爾斯的家人除了克勞德之外， 全部都被控制住了，處在監視之下。克勞德現在卻出現在了這裏， 成了新大陸教分子的“人質”，他真的是人質嗎？這幫恐怖分子是不是新大陸教分子還有待确認。假設克勞德當真成了新大陸教分子的“人質”，那麽新大陸教抓他做什麽？他有什麽特殊之處嗎？
這麽一想，雪倫當真想到了一點。由于克勞德擁有遠超常人的生殖欲望，雪倫一直都懷疑，查爾斯拿他自己的親孫子做了實驗。會不會是因為這個，克勞德才會出現在這裏？
“我得靠近點，最好能竊聽到他們的對話。”雪倫說道。
“喂，等等，你現在靠過去一定會引起對方懷疑的，咱們倆無故離開崗位，如果被人發現了， 總得找個借口吧。”天陽攔住她道，“我剛才聯系過警方了，費了番口舌才讓對方相信我的身份，大概五分鐘後，警方就會發動總攻，咱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盡量保證人質的安全，不要節外生枝。”
“這麽說，警方看來是不打算保這些人質的生命安全了。”
“嗯，歹徒提出的交換條件确實是我。抓到了角谷聰子，警方已經确認了這幫歹徒的身份。他們是新大陸教東部分支的激進派，領導人都是日裔。日本列島沉沒了上百年了，這幫日裔希望借助利莫裏亞大陸的力量使海平面下降，讓日本列島重回海平面之上，讓他們能夠回歸家鄉。角谷聰子就是東部分支的領頭人物之一，那個男的……”天陽指了指那個和克勞德說話的首領人物道，“名叫西野正道，是角谷聰子的義兄。”
“還真是新大陸教……”雪倫輕聲道，這是她第一次接觸到新大陸教的核心分子，從前她圍繞着新大陸教展開調查，但是這個組織如煙如霧，相當難查，數年來都沒有進展。
“新大陸教抓克勞德也是讓人費解。”天陽同樣陷入了疑惑，不禁搖了搖頭，“總之，咱們不要輕舉妄動，眼下這幫人正頭疼于角谷聰子被抓了，注意力全然不在人質的身上，咱們只需各個擊破，就能最大程度地削弱對方的力量，保護人質安全。”
雪倫卻沒有說話，她突然蹲下身子，匍匐着向首領西野所在的位置靠近。天陽吓了一跳，忙不疊俯下身子，抓住她道：
“喂，你幹嘛？”
“竊聽。”雪倫說道，“放心，我有分寸。”
說着，只見她居然匍匐着來到了人質群的邊緣，擡手将一個小玩意兒塞到了其中一個人質的手中，低聲說了一句什麽，那人質點了點頭，然後雪倫便退了回來。
“你要吓死我啊。”天陽氣不打一處來。
“我說了我有分寸，現在只需要靠人質的傳遞，幫我把竊聽器送到靠近西野所在的位置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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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質的傳遞比想象中還要快，人在極度恐懼的情況下，會失去理性判斷，盲從于大多數，并進行模仿。雖然傳遞最開始，很多人處在彷徨無措的狀态中，突然間手中被塞入一個東西，一時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但是很快，他們就理解了傳遞這個東西的意圖。雪倫叮囑第一個傳遞人，傳遞給右前方的下一個人，并輕輕撞對方一下。接下來幾乎所有人都是這麽做的，他們被蒙住眼口，不可視不可說，但卻可以用這樣簡單的動作去理解對方的意圖。
于是大概三分鐘後，那小玩意兒被送到了最右前方的那個人手中。那個人正不知到自己該怎麽辦時，雪倫突然按動了自己的對講耳機，輕聲說了一句：
“不要動，就這樣待着。”
那個人當真僵在了原地，一動不敢動。
“什麽黑魔法？”天陽震驚了。
“我給他們的那個竊聽器上有一個無線連接的小話筒，僅此而已。”雪倫聳了聳肩，面無表情地回答道。
天陽不禁笑了，是她一時沒反應過來。
雪倫調試了一下竊聽器，将手環與對講耳機聯結起來，天陽便逐漸能聽到西野與克勞德說話的聲音了。
“小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我的耐心是有限的。”這是一個渾濁滄桑的男聲，應當是西野的聲音。
“可是我是真的不知道……”克勞德周身都在顫抖。
“你自己的女人在哪兒你能不知道？我不想和你浪費時間了，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再不說，我就折了你的大拇指。”
“不要……不要……”
随即，雪倫聽到了克勞德恐懼的嗚咽掙紮聲，衣服窸窸窣窣摩挲的聲響。
“三……二……”西野開始拖長聲音倒數。
“我……我真的不知道，她……我和她那晚上過床之後，她就……就失蹤了，我也……我也找了她很久，她上過醫院，對她上過醫院……婦科，婦科……”恐懼使得克勞德說話斷斷續續，夾雜着抽泣和驚懼的顫音。
“咔啦”一聲令人牙酸的骨折聲傳來，随即克勞德凄慘地大叫起來，響徹整個航站樓二樓。人質群受到了刺激，很多人發出了嗚咽哀嚎聲，彼此顫抖着縮在一起。便聽四方監視人質的歹徒吼道：
“都不許動，老實點！”
“你以為我們是從什麽渠道得知你女人的事兒的？如果不是知道她在醫院的檢查結果，我們會來找你？你的種在她肚子裏生根發芽了，小子，你了不得啊，上百年來，第一個能讓女人懷孕的男人，你站在了男人的頂峰啊。”
什麽！雪倫差點彈身而起，天陽也是震驚得張大了嘴。
克勞德讓女人懷孕了？！懷孕了！
“懷孕了”三個字猶如驚雷一般在她們腦海中炸響，久久回蕩不去。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天陽道，“即便，即便克勞德有了生育能力，那個女人，那個女人又為什麽會……難道她也……”
“是米蘭達，是她。”雪倫只覺得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是自己的錯，都是自己的錯，她沒有把米蘭達的事放在心上，任由事态發展，才會發生這樣的事。那天米蘭達沒有去咖啡館赴約，她無論如何都該去找到她的。
“雪倫，這件事不是一件小事，這是轟動整個人類社會的大事。新歷69年之後，人類就再也沒有出現過自體受孕的女性，如今103年過去了，米蘭達是百年來的第一個人，她的身份極其微妙，也極其重要，将會是決定人類社會未來走向的最關鍵的人。”
西野和克勞德的對話還在繼續：
“我再問你一遍，你要是再不回答，我便再折斷你的食指。你女人在哪兒？是不是被送去科學院了？！說！”
“嗚……呃……”克勞德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來了，嘴裏意味不明地嗚咽着。
“頭！發現突擊隊蹤跡，正從西側潛入進來！”就在此時，落地窗邊的觀察員突然報告道，西野當即站起身來，按動對講機。
糟糕！雪倫和天陽心中一凜。尚未等她們有所動作，她們身上的對講機就已經響起，西野的聲音從其中響亮得傳了出來：
“木魅組，你們立刻去開機關。”
她們藏身的位置瞬間暴露。
“怎麽回事？你們躲在那裏做什麽？”西野當下發現了異狀，指着她們所在的位置問道。
雪倫走出來，做了個攤手聳肩的動作，試圖蒙混過去。然而新大陸教分子不是白癡，西野立刻拔槍，雪倫當機立斷扭身向後一撲，将天陽撲到，随即震耳欲聾的槍聲在背後響起。伴随着西野開槍，所有的恐怖分子全部集中火力掃射向她二人。雪倫和天陽彼此協力，千鈞一發之際，躲到了一根鋼筋水泥柱之後。密集的子彈在身後掃射過來，鋼筋水泥柱就像被無形的獠牙啃噬一般，體積瞬間縮減，四周頓時陷入一片煙塵之中。
“雪倫！我掩護你，你先撤！”天陽扯着嗓子在大喊，同時端起了手中的AK47。
“等等！”雪倫一把抓住她，這麽密集的掃射中，她們根本沒辦法從柱子後面移動出去，而如果己方一直沒有火力壓制對方，她們就會面臨被敵方徹底包圍的絕境。1分鐘內如果不能撤退或者有效殺傷對方，她們很有可能會有性命之憂。她可不希望天陽掩護她丢了性命。
她一手抓着天陽不放，一手從自己的背包中摸到了一個長條狀的東西，拿了出來。天陽一看登時無語。
那是一把折疊雨傘……
“你跟在我身邊，別亂跑！”雪倫大吼道，随即撐開了傘。
“你瘋啦！！！”天陽炸毛了。
“相信我！”雪倫沒有多做解釋，而是用力捏了一下她的肩頭，然後舉起傘遮住身子，躬身，以戰術行進的标準動作沖了出去。
天陽一咬牙，迅速跟上，躲在了她的身後。
子彈雨點一般打來，冰雹一般砸在傘面上，卻無法穿透傘面，這把傘的面料竟然是防彈面料，而且傘骨非常結實，可以承受相當大的沖擊力。再加上雪倫機械右臂的巨力加持，使得她們能夠在槍林彈雨中毫發無傷地行進。
“你居然有這種神器！”天陽簡直想仰天大笑。
“你知道，咱們英裔出門總會帶傘。”雪倫突然幽默了一把。
“哈哈哈哈哈……”天陽大笑起來，這句話成功地戳中了她的笑點，半開玩笑半宣洩興奮感情地喊了一聲，“I Love You！”
“I Love You Too。”雪倫沒有多想，順勢回道。
話音剛落，二人已經來到扶梯邊緣：
“跳！”雪倫大喊，随即身子一轉面向子彈密集的方向，弓步蹲防，舉傘格擋子彈，天陽則在傘後完成了一個漂亮的跑酷動作——反身支撐旋轉跳，越過欄杆後，落下同時擡起雙手扒住邊緣，止住下墜，雪倫彼時非常有默契地從欄杆邊緣撤退三步，随即助跑一躍，身軀縮起成團，完全藏在傘後。然後筆直地從欄杆上方躍了下去，從天陽身後落下，她舉起傘來以作緩沖，雙足穩穩落地。将傘丢在一旁，她舉起雙手，上方天陽立刻松手，從欄杆邊緣落下，被雪倫一個公主抱穩穩接住落地。雪倫抓起傘，和天陽并肩一起沖了出去，後方追兵已然潮水般湧了過來。
“這可真是風水輪流轉。”天陽一邊跑一邊道。
“我抱你才是真正的公主抱。”雪倫道。
“哈哈哈哈哈……你不要逗我笑，沒看到我在逃命嗎！”天陽今天莫名其妙地老是被戳笑點，眼淚都快笑出來了。
沿着通道跑出去五十米遠，後方子彈又一次密集掃來，而雪倫的傘似乎有些支撐不住了。雪倫看到邊上有一條通道，便立刻拐了進去，天陽當即跟上。
“喂！你剛剛是不是說了你愛我。”天陽突然問。
“我沒說！”雪倫當即迅速否認。
“我就知道你不會承認，你這個混蛋。”
雪倫忽然擰開了通道側面的一扇門，然後擡手抓住天陽把她拽了進來，反身帶上門。由于她手沒松開，天陽慣性向門後沖，然後又被反拽了回來，兩人面龐當即緊貼在了一起，如果不是有面罩擋着，恐怕已經零距離接觸了。
“噓。”雪倫豎起食指隔在二人唇部面罩之間。
天陽輕微地喘息着，雙手不由自主地抓緊了雪倫腰間的衣物，心髒在狂跳。門外，嘈雜的腳步聲和敵人的呼喊指揮聲似乎正在遠去，她全身心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根抵在她們唇間的手指上。
黑暗中，天陽終于忍耐不住內心勃發的情感，輕聲道：
“怎麽辦，我想吻你。”
她看到雪倫那雙蔚藍的眸子微微眨了兩下，随即垂下眼睑回道：
“忍着。”
真是如她所料的回答。
作者有話要說： emmmmm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