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的人
本以為會當場挨一頓毒打的時尋綠聞聲愣了愣,眉眼罕見地帶上些許迷茫,片刻後下意識低頭看了一眼長睡不複醒的雲亭:“.........”
呼吸均勻,小臉紅撲。
對方還睡着,想象中突然睜開眼将他護在身後霸氣地對清衍說“這是我的人不許碰”的情況并沒有出現。
#論理想和現實的差距#
思及此,時尋綠恨恨低頭捏了捏雲亭的臉,指尖碰到一手膩軟,尤嫌不夠,在雲亭唇上咬了一口,在對方緩緩皺起眉時,又安慰性地舔了舔。
雲亭慢慢安靜了下來,在他懷裏抱着尾巴,安靜地蜷成鲛人團子。
片刻後,時尋綠折騰完雲亭,才穿好衣服悄然離開,關上門跟着清衍出去了。
清衍心中有氣,帶着時尋綠走到客棧的後院時,趁周遭四處無人,轉身猝不及防地沖時尋綠揮出一鞭,寬大的衣袍下,細長柔韌的鞭子嘶嘶裹挾着勁風破空而來,割裂了周遭的空氣,鞭尾如長了眼睛般直直地抽向時尋綠,帶着不将人抽的皮開肉綻決不罷休的架勢。
時尋綠:“......嚯。”
他側身敏捷地旋身躲開一擊,腰間險險地擦過鞭身,漾起淡淡的灰塵。
清衍見一擊不成,轉身将長鞭舞的如白蛇如素練,一圈一圈在空中嘶嘶吐信,緩緩試圖絞緊時尋綠,卻被時尋綠迅速閃開,指尖夾緊鞭尾,長鞭瞬間繃緊。
時尋綠毫不示弱地對上清衍冷厲的眼神,眸間熠熠生輝,在打鬥中絲毫不落下風。幾乎是同時,清衍眯眼,猛地收回長鞭,時尋綠随之轉身,馬尾在空中劃出一條恣意飒爽的弧度,足尖輕點,輕盈地踩着長鞭,飛升近前,竟劈手将清衍手裏的長鞭奪了下來。
清衍:“..........”
他承認自己雖然在氣頭上,但理智尚存,所以放水了,本來只是想随便教訓以下時尋綠,但沒有想到,時尋綠的進步竟然如此之大,竟能從他手上徒手躲過鞭子。
再也不是半年前那個被他狠狠抽倒在地上卻倔強地爬起來的少年了。
清衍現在心情複雜,非常複雜。
不僅有自家大白菜被拱了的苦澀,還隐隐有一種事情超脫他意想之外的不受控感。
若是雲亭在此,一定會得意地脫口而出道:“是我調教的好。”
以他那樣的性子,怕是絲毫不會去想自己的言辭又多惹人誤會。
半晌,清衍動了動喉結,艱難開口道:“你又突破了。”
時尋綠挑挑眉,檐下緩緩滴下的水滴光亮剔透,映出他鮮活顧盼的神色。
身形邤長,眉眼清俊。
他不僅爽快地承認了,還将長鞭重新扔回清衍懷裏,還順便補充道:“就在昨天晚上突破的。”
清衍:“........”
我并不在意你是什麽時候突破的好嗎?!
根據修仙界一條不成文的潛規則,修為低者和修為高者雙修後,會加速突破的速度,一方越強,則另一方修為提升的境界越高。所以一般修士選擇道侶,都會挑選和自己水平差不多的,防止被反向采補。
但雙修畢竟是一條投機取巧的道路,很容易導致道心不堅走火入魔,得不償失,所以除了合歡宗人會首先選擇雙修修煉,大部分人都不會選擇雙修這條道,更重要的原因是雙修雖然能提升修為,但見效很慢,怎麽着也得可持續性地花個幾十年甚至上百年,像時尋綠這種雙修一晚上就能突破至金丹的,清衍還是第一次見。
其實,以時尋綠的實力來說,升至金丹也就是這幾天的事,卻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他稀裏糊塗和雲亭雙修,助對方渡過發情期,自己也陰差陽錯地突破了。
“罷了。”清衍收了長鞭,負手背在身後,長嘆一口氣:“或許這就是天意吧。”
時尋綠直覺清衍話裏有話,忍不住問道:“長老,可否告知我,嬌嬌的尾巴是怎麽回事?”
聽到嬌嬌的昵稱時,清衍眼尾一抽,挑眉觑他:“我憑什麽告訴你?”
雖然時尋綠也沒做錯什麽,但.......
清衍心底就是有火,眯眼反問:“憑什麽?”
有時相見不如不見,兩個人在一起,在某些時候,只會互相傷害,倒不如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可時尋綠偏偏就是與雲亭見了,還見的十分深入。
時尋綠在某些時候顯得非常不要臉,大喇喇道:“憑我剛剛和他睡過。”
看他那個模樣,似乎還十分驕傲,恨不得拿個喇叭到村口循環播放。
清衍:“........”
你看到這個拳頭了嗎,下一秒就會落到你的臉上。
時尋綠瞥着他的神色,慢慢收了吊兒郎當的笑容,認真對清衍道:“我想知道。”
關于雲亭的一切,我都想知道。
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安排的明明白白,時尋綠十分讨厭這種感覺。
兩個人在一起,就應該坦誠相待,共度苦厄,從沒有自顧自抽身而退的道理。
這對誰都不公平。
清衍顯然也想到了這個,知道瞞着他只能讓兩個人受到更多的折磨,便将那日明徽對雲亭的話又重複了一遍,但還是謹慎地省去了琉璃心的事,只告訴時尋綠,他是雲亭的情劫。
會死的那種。
時尋綠:“........”
他怎麽也沒有想到雲亭疏遠他的原因是這個,做了好久雲亭是魚妖之類的心理假設,但沒想到竟是因為他是雲亭的情劫,愣了好久。
清衍嘆氣:“怕了吧,怕了那就........”
時尋綠擡起眼,不可置信地指指自己:“我是戰神?”
清衍:“..........”
往日裏溫潤如玉的清衍長老今天格外暴躁:“是是是!”
滿意了?!
時尋綠嘴唇動了動,喉結滾動,許久,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就在清衍以為他會退縮時,他忽的笑了:“既然如此,我上輩子能護他,這輩子也照樣能。”
清衍提醒他:“上輩子雲亭是慘死。”
時尋綠面色不變:“說不定是掌門他老人家算錯了。”
他老人家都幾百歲了,腦子糊塗算錯也很正常吧?
時尋綠超大聲bb。
清衍聞言瞪着他,面上明晃晃的寫着你在說什麽豬話,順勢掏出玉簡:“那我現在發玉簡給他老人家,你自己問。”
“別。”時尋綠手疾眼快地從清衍手中奪過玉簡,也心知道算錯的可能性低了又低,接近于零。
“離掌門遠點吧。”清衍語氣聽不出情緒:“這對你們都好。”
好.......嗎?
在時尋綠沒有喜歡上雲亭,不,甚至在沒有遇到雲亭之前,要是有人說,你會害死他,時尋綠只會離雲亭越遠越好。
但是這個人是雲亭........
“不行。”時尋綠忽然擡頭道,聲音不大卻足夠清晰堅定:“我不會害他的。”
“若他注定會死.......”
時尋綠平靜道:“那我會先死在他之前。”
少年的情愛熱烈而莽撞,像流入藍海的溪流,稍不留意便随着風掀起接天巨浪,但大部分時候,卻在心底歸于風平浪靜,只有在看到那個人時,才暗潮湧動。
時尋綠實在想不到,自己有什麽理由能要了雲亭的命。
想來是沒有的。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雲亭活着。
清衍一時沒了話。
他嘴唇動了動,似乎是想說什麽,半晌後又什麽都沒說,看着時尋綠認真且專注的臉,頭一回覺得,也許雲亭也許是不幸,卻又是極其幸運的。
時尋綠說完話,一時又無言,似乎是短短幾個字便掏空了他全部力氣,默默垂頭,指尖下意識地緩緩摩挲着玉簡上“落霞孤鹜,秋水長天”八字。
嗯?
這寫的什麽?
時尋綠好奇心盛,仔仔細細看了半天玉簡上的字,忽然問道:“你們在找折霁?”
清衍一時不查,玉簡落到了時尋綠的手上,無奈時尋綠已經将玉簡看完,只道:“嗯。”
落霞孤鹜,秋水長天.........
時尋綠只在高中語文課本上看到過這句詩,揪着發帶想了半天,勉勉強強從記憶的角落裏翻出那麽點原著的劇情,想來是原書作者沒什麽文化,又想凹逼格,只能挑挑揀揀,從古詩裏抽了一句話當做線索。
但是來到這個世界太久了,很多劇情他已經記不清了......
落霞孤鹜,秋水長天,漁舟唱晚,雁陣驚寒........
落霞,秋水,漁舟,雁陣......
時尋綠的眉頭皺的能夾死蒼蠅,反複默念這幾個字,忽然,思緒如黑夜一陣驚雷,豁然照亮了他的思緒,時尋綠忽的擡頭問清衍:“這四周,每一寸土地你們都搜過了嗎?”
清衍肯定道:“都搜過了。”
時尋綠聞言眉眼微展,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書中是架空的時代,清衍他們不知道這首詩的完整詞句,也能理解。
這波啊,在大氣層。
時尋綠指尖緩緩摩挲着上面的字,語氣淡淡:“我想,知道折霁在哪。”
清衍豁然擡起頭,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你知道?”
時尋綠挑挑眉,馬尾上原本屬于雲亭的藍色流蘇玉珠發帶輕輕垂落在肩,微風吹起,如潇潇竹葉,飒飒輕響。見清衍對他的态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時尋綠抿唇樂了,笑聲清淺,點頭彈了彈玉簡,漫不經心“嗯”了一聲:“我能找到他。”
清衍聞言,瞳孔驟縮:“為什麽幫我”
時尋綠笑了笑:“我不是幫你。”
我是替我的人,做他想做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入v啦,斷斷續續寫了兩個月,我不容易,追更的大家更不容易(哽住)感謝大家一直以來的陪伴與支持,明天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