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進府裏去,車停在街尾拐角處的胤礽撇了撇嘴,伸手就要去推車門。

胤禔趕緊拉住他的手:“太子爺你要做什麽呢?”

“自然是去會會淩普。”

“我跟你一塊去。”

“你去做什麽?莫名其妙,你覺得你适合出現在這地方嗎?”

“你的耳朵……”

夏天到了,尾巴還能勉強藏衣服底下,耳朵不能用暖帽壓着,瓜子帽根本蓋不住,胤礽這麽下去,是想吓死淩普嗎?

胤礽側着頭想了一下,又坐回了車裏去,吩咐外頭的小林子:“去送個口信到淩普府上,就說孤要見他,就在外後候着,讓他過來。”

小林子領命而去,胤禔徹底無語了:“太子爺,你知不知道外頭跟着的侍衛奴才都是爺的人,淩普很有可能認識他們,若是被他看到了他不會起疑心嗎?”

“孤知道,”胤礽淡定道:“所以孤讓小林子去傳話,路九和王二他興許見過,但小林子這種名不見經傳的小太監他一定不記得。”

他話說完,就直接吩咐外頭的侍衛太監全部退避三舍,去前頭街角的涼茶鋪子裏歇着等候,沒事別過來。

胤禔無奈,只能随他去了。

一刻鐘過後,一肚子疑問的淩普單獨跟着這眼生的小太監出了府來,見街尾處果真停了輛車子,這便走了過來,試探着問道:“太……太子爺?”

“淩普,見了孤還不請安嗎?”

胤礽的聲音自阖上的車門裏傳了出來,淩普一聽就趕緊跪了下去:“奴才給太子爺請安,太子爺您今個兒怎麽出宮來了?”

“沒什麽事就出來轉轉,你方才去哪裏去了?”

淩普四處看看除了小林子站在離得有一定遠的地方把風沒有其他人,這才壓低了聲音回道:“爺,奴才是去給您買您要的東西,奴才特地挑的小店,沒讓人給發現……”

車裏的兩個對視一眼,越加猜疑起來,胤礽不動聲色道:“幹得不錯,既如此,東西拿來給孤吧。”

淩普趕緊雙手捧上塞在懷裏的藥包,一旁的小林子過來接過上車送到胤礽手裏又退了下去。

“行了,這裏沒你什麽事了,你回去吧。”

打發走了淩普,胤礽吩咐小林子趕車離開。

胤禔笑問胤礽:“你就這麽拿了他的東西你不怕那假太子之後問起淩普穿幫呢?”

“有什麽關系,”胤礽滿不在乎:“到時候他只會以為是淩普在說謊或是淩普撞了鬼,孤管他呢。”

回了王府之後,胤礽将那藥包往桌上一擱,沖胤禔道:“看看這什麽。”

胤禔狐疑地湊上去,藥包上原本該貼着寫着藥名的紙條沒了應該是被人給撕了,于是他小心翼翼把繩子解開,打開了那藥包,很普通不起眼的黑褐色藥草,撚起來聞聞沒多大味道,放嘴裏舔舔略帶苦澀。

胤礽皺着眉道:“什麽都不知道你舔什麽舔,你就不怕是毒藥被毒死?”

胤禔笑了:“太子爺這是在擔心爺?”

“……”

“放心,一般的藥材店是不讓賣毒藥尤其是劇毒之物的,普通的毒性舔一口也死不了。”

——孤才不是在關心你,你不用解釋這麽多。

最後胤禔還是傳了那相熟的李太醫前來,對方也聞過嘗過那藥之後,看胤禔的眼神當下帶上了幾分驚恐,被他這麽一盯,以至于胤禔都開始懷疑那當真是什麽見血封喉的巨毒之物了。

“王……王爺身子可是有什麽不适?”

“這不是爺的藥,你直接說吧,這藥是做什麽的?”

“回王爺的話,”于是太醫也就知無不言了:“這藥……是壯陽藥,且不是一般的補藥,藥性十分之厲害,可以讓服用的人立馬重現馬上雄風,但是對身子傷害卻極大,若非萬不得已實在是……不行了,一般是不會用這個藥且還一次開這麽大的劑量。”

“……”胤禔聽着,只感覺一滴冷汗自額頭慢慢滑落了下來,同時一陣惡寒之感從腳底升到了腦門上……

☆、疑慮

打發走了依舊一肚子狐疑的太醫之後,胤禔關上門轉身就條件反射一般躲開了從屏風後面砸過來的枕頭。

他就知道,胤礽一定會生氣,且這次是生大氣了。

胤禔小心繞到屏風後頭去,見胤礽滿眼風雨欲來的怒氣,動了動嘴唇,幹巴巴地擠出一句:“也許……是給別人用的。”

“難不成給毓慶宮的太監用?”胤礽沒好氣反問。

“……”

“孤遲早有一天要将他抽經扒皮。”胤礽咬牙切齒。

胤禔摸摸鼻子,忍不住感嘆:“他到底是做了什麽啊……”

做了什麽?自然是□/絲男一朝穿越成高富帥皇太子忘乎所以得意忘形,全毓慶宮的女人(包括宮女)都玩遍了,還讓淩普在宮外找不三不四的來取樂,身子掏得太快,廢掉了便是理所當然。

要說他們這些個皇子三妻四妾有幾個女人甚至娈童都不稀奇,且還有康師傅那個上梁不正的帶頭,但到底他們都是知道節制的,即使是胤礽,當年人人說他風流,其實比起康熙,也不過如此,他的子女也大多是在被圈之後生的,在那之前,他幾乎大半的心思都放在了争權奪勢上頭,他又不是鐵打的,哪裏來的那麽多的精力,那些不好的名聲其實有很大是他人故意抹黑他的成分在。

但如今這個假太子倒是好,來了這裏不過三兩年而已,就把他原本的身體給整垮了,而且還坐實了皇太子風流成性放蕩不堪的傳言。

胤礽想起來就心裏不痛快,又不免有些慶幸,如今他自己有了這小狐貍的身體,對原來那個已經被假太子玩壞了的殼子,也是半點提不起興趣來了。

他還嫌髒嫌惡心不是?

不管怎樣,胤禔還是找了安插在假太子身邊的眼線來問,禀報事情的人也頗為無語:“爺沒說要注意太子爺的私生活,奴才便就沒提這個……”

“他還會出外城去逛窯子?”

“第一回是佟府的慶複帶他去的,不過太子爺不能時常出宮,就私下裏吩咐淩普到處給他搜羅美人來養在外頭的莊子上,但清白的良家子畢竟難找,而且還得掩人耳目不能太高調了,所以淩普給找姑娘的很多都是出自青樓的……”

變成了狐貍趴在胤禔肩頭的胤礽越聽越惱火,最後一氣之□子一歪,就這麽栽了下去,幸虧胤禔反應及時,雙手接了住,抱在懷裏心有餘悸,然後又實在是覺得有些好笑。

胤礽不耐煩地甩尾巴,胤禔趕緊讓禀事的人退下去,胤礽跳上床,牙齒扯下床幔去變身換衣服,胤禔的聲音自外頭傳過來:“你說慶複他會不會是故意的?該不會是故意想着把太子爺的身體給弄垮才帶他去那種地方的吧,倒是那假太子見花迷眼真的上了他們的當了……”

胤礽正在扣衣裳扣子的手頓了住,随即冷笑:“他們找死。”

胤禔撇了撇嘴,假太子戰鬥力太弱,從前還沉得住氣慢慢熬慢慢磨的人這一回也有些急功近利了,可惜動作越大死的越快。

第二日,胤禔一大早帶了小狐貍進宮去請安,在乾清宮門口碰到同樣前來的假太子,對方一臉菜色,一副精神萎靡之态不停地打着哈欠,胤禔看着直皺眉,明明是同樣一副相貌,怎麽芯子裏的人換了便會給人如此天差地別的感覺,面前這個,即使不走近,遠遠瞧着都讓人覺得厭惡。

正毫不顧忌伸着懶腰打着哈欠的假太子似乎是察覺到了有人在看自己,眼睛斜過去就見胤禔表情古怪看着自己,當下就不爽了,白了他一眼,大步先進了乾清宮去。

康熙也才剛起,看到太子和胤禔兩個一先一後進來原本還比較高興,但轉眼又瞧見假太子眼睛上那挂着的兩個碩大的黑眼圈,頓時又蹙起了眉,于是假太子跪下去之後便也沒有讓他起來,不悅問道:“你昨日很晚睡嗎?怎麽一副恹恹無精打采之态?”

假太子在康熙面前還是很收斂的,低着頭裝可憐回話:“兒臣昨晚看折子看晚了,今早才沒多大精神,兒臣以後會多注意的。”

胤禔實在是覺得好笑,你看折子,你認識折子上的字嗎?

胤礽在他的袖子裏滾了一圈,深表贊同。

假太子當然是不認識的,就算是惡補天賦不高那些蝌蚪一樣的滿文看起來也還是十足吃力,尤其還都是文绉绉的詞,所以每一回康熙留他下來幫着處理政事,假太子便就開始找各種各樣的理由撤退,或者使眼色給身邊的太監讓他偷溜出去搬救兵來,當然康熙其實很忙,乾清宮總有大大小小的官員進出,假太子要随便找個借口避嫌也完全不是難事,所以這招屢試不爽一次都沒有被拆穿過,至于搬回毓慶宮去的那些,則便都是叫他的槍手給幫忙搞定了。

“你看了一晚上?”康熙的眉頭深蹙着,想了半晌,說道:“那你倒是說說都看了什麽,有何收獲。”

假太子一聽就愣了,從前他每一回叫慶複幫處置了這些東西都會要他再口述一遍見了康熙該說的話以及所有康熙興許會問到的問題然後死記硬背下來,勉強還能混過去,但昨日慶複壓根沒進宮那些折子自然是沒看反正本來也不是這麽急的事情,沒想到這會兒找個蹩腳借口倒是把自己給坑了了。

康熙看他支支吾吾說不出個的所以然來,眼裏閃過一抹疑慮,末了打斷了他:“罷了,累了就回去先歇了吧,身子要緊。”

假太子如蒙大赦,趕緊謝恩。

胤禔的心沒來由地一沉,方才康熙那個眼神,總給他一種說不出的詭異之感,難道他也發現了什麽?

雖然康熙說是讓假太子回去歇了,但不過假太子也不敢就這麽走,還是強撐起精神上朝,但不過一場早朝下來從頭到尾都在神游天外心不在焉甚至別個官員激情慷慨陳辭,他找機會偷偷打瞌睡。

一直低着頭眯眼睛的假太子似乎是沒注意到,康熙幾次若有似無從他身上飄過的眼神和眼裏的探究之意。

胤禔暗自心驚,沒來由一陣緊張,對康熙這樣的眼神他實在太熟悉了,別個兄弟也許現在了解得還不夠透徹,但多活了一輩子的人尤其是上輩子印象深刻的那些噩夢,實在是不能不讓他介意,那是康熙要算計他們這些兒子時運籌帷幄的眼神。

袖子裏的小狐貍顯然是沒看到的,這會兒趴在胤禔袖子裏一邊聽群臣吹牛打屁,一邊啃瓜子仁咯嘣咯嘣響十足的惬意,好在是那些官員聲音大,把他吃東西的聲響給掩掉了,但胤禔聽着依舊是無語凝咽。

小狐貍你也未免心太寬了一些吧?

朝會結束之後,康熙已經離開了,一衆官員陸續退下各自回去辦差,假太子成美夢中醒來,又打了個哈欠擦掉嘴角不知覺間流下的口水,懶洋洋地晃出了乾清宮去。

胤禔就在外頭候着他,見到他出來,笑着走上前去:“太子爺,借一步說話?”

假太子壓根看不上他,不耐道:“有話就在這裏說。”

胤禔看看官員都走得差不多了,他跟太子單獨說話也沒人敢偷聽很自覺地都走開避嫌,這便勾起嘴角直說了:“太子爺這些日子似乎精神頭不太好?”

“沒有的事。”

“太子爺……有的事情,還是節制一些的好,別傷了自己便宜了別人。”

假太子一怔,猛地轉頭看向他,眼裏有一瞬間的驚慌閃過,随即強作鎮定,轉開眼:“孤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胤禔笑笑:“為兄是好意提醒,還望太子爺好自為知。”

話說完,他拱了拱手先行走了,假太子心下驚疑不定,一時又不敢肯定胤禔是不是知道了什麽,但難免惴惴不安就是了。

“二哥,方才大哥跟您說了什麽?”

不知何時走上前來的胤禛恭謹地問假太子,假太子冷冷橫向他,想到胤禔的那句‘便宜了別人,’嗤道:“跟你有關嗎?什麽時候孤的事情都要跟你彙報了?”

上車之後變回人形的胤礽連衣服都來不及換就一腳踹胤禔身上去:“誰準你去跟假太子說那些有的沒的?你還暗戀他不成?!”

胤禔笑着抓住他踢到面前來的腳踝,送到嘴邊親了親,一只手伸着他的小腿一路摸上去,看着他裸/露的漂亮的身體,眼裏全是暧昧,最後手停在關鍵位置,欺身上去在已經眼神起了變化微微張唇喘着氣的胤礽耳邊道:“我是為你好,他畢竟還是皇太子的身份,太出格了壞的是你的名聲。”

胤礽冷哼:“不用。”

“不用什麽?”

“不用管他。”

胤禔驚訝地微微張大了眼睛:“你說真的?你是想……”

“孤再考慮考慮。”胤礽煩躁地打斷他的話,閉起了眼睛。

胤禔看着他的樣子,心裏一下有些不大好受,而之前在朝上看到的那些想了想便沒有與胤礽說出口。

☆、太子爺的想法

回府之後,胤禔看府上管家正在招呼人把一車子的絲綢器具運進裏頭去,好奇之下随口問起他:“府上怎麽又要添這些了嗎?還一次添這麽多?”

管家笑着禀報道:“爺您忘了?這幾個月各府爺家的阿哥陸續都滿周歲了,這都是給備的賀禮,免得厚此薄彼了,奴才就一塊給置辦了,省得送的時候手忙腳亂。”

想起來了,他的那些個弟弟紮堆在去年一個接着一個地往外蹦兒子,從三到七,個個都有,從出生、洗三、滿月、百日一直送到周歲,胤禔想起來就肉疼。

倒是胤礽圍着那對賀禮轉了轉,輕敲了敲下巴,突然就問胤禔:“連老七的兒子都出來了,你到底打不打算生兒子?”

胤禔笑着,手裏的扇子柄勾起他的下巴,一派風流纨绔之态:“你給爺生?嗯?”

胤礽冷笑:“孤若是當真能生,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閹了你。”也省得這個時不時就發情的突然又撲上來壓着他胡攪蠻纏讓他不甚其擾。

“閹了爺誰j□j?明明在床上的時候叫得還挺大聲……”

胤礽白他一眼,對這人越來越厚臉皮和下流的功夫真是無話可說。

胤禔笑着嘆了嘆氣,突然又恢複了正經,認真道:“現在這樣也挺好的,做什麽一定要生兒子,生得多操心得更多。”

胤礽緊緊盯着他:“你當真是這麽想的?”

“是啊……”

“當真不想當皇帝了?”

“無所謂,反正也輪不上我。”胤禔聳肩攤手。

“若是有機會呢?”

“啊?”胤禔一愕,再看胤礽還當真是很認真在問,不免失笑:“勉為其難還是可以的。”

胤礽冷嗤了一聲,不再跟他廢話,轉身進了屋子裏頭去。

胤禔跟進屋子裏去的時候,他正在對着鏡子擺弄自己的耳朵,眼裏充滿了怨念。

胤禔站在他身後看着,好笑道:“有那麽讨厭嗎?”小狐貍敏感的耳朵,他可是喜歡得很。

胤礽道:“若是這個能收起來,孤現在就去毓慶宮殺了那假太子然後剁碎了喂狗。”

胤禔聽着一個哆嗦,好意提醒他:“太子爺,那是你自己的身體,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就算你不屑老爺子,也好歹替皇後額涅想想。”

胤礽冷哼,身前身份再高貴的死了不也還都是一坯黃土。

看出他眼裏的不屑,胤禔再次提醒:“那假太子興許就是個不死鬼呢,你跺了你自己的身體指不定他又去別處搶身體了,我看還是得讓他魂飛魄散比較靠譜。”

“只要不敗壞孤的名聲,孤管他去跟誰搶身體。”胤礽說着又皺了皺眉,咬牙切齒罵道:“該死的老四。”

若不是他從旁蠱惑,那假太子也沒這麽大膽子做這麽出格。

胤禔笑着附和:“他是該死,不如直接做了他?”

胤礽斜睨他:“怎麽做?你能确保做到萬無一失不被發現不留下蛛絲馬跡?”

胤禔嘆氣,可惜老四那個四肢不勤的,除了部衙、皇宮和府邸三處就幾乎不去其它地方,即使随康熙出外也大把人跟着,他們想要下黑手都不行。

所以說做了他也不過是兩人之間的逗笑而已,實際點的法子還是讓他暴露野心自取滅亡。

問題的麻煩就在于,要對付老四倒不是多大的難事,但現在他跟假太子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要動老四難免會牽扯到假太子,雖然胤礽對那家夥恨得牙兒癢,但對方又頂着自己的身份,實在不是不能不在意。

胤禔像是看出了胤礽的心思一般,走上前去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安慰:“別擔心,總會想到辦法的。”

難得的,胤礽沒有拍開他的手,反倒是身子往後仰,肩膀抵着他的肩膀微側過頭,目光複雜地看着他,眼裏的神色像是在探究他一般。

他們倆個頭幾乎一般高,這個姿勢倒是正合适,就是胤礽這會兒過于嚴肅和意味不明的眼神讓他有些莫名其妙。

“怎麽了?”

“要是我一輩子都這樣,耳朵尾巴都收不起來呢?”

“那我養你一輩子。”胤禔毫不猶豫道。

胤礽眼裏的神色變得深邃了起來,半晌,輕推開了他:“孤不需要。”

“小狐貍,”胤禔無奈靠上去攬緊他的腰,臉貼過去與他耳鬓厮磨:“別覺得有負擔,我樂意的。”

“其實我有法子……”

“什麽?”

胤礽的嘴唇動了幾動,話又吞回了肚子裏去:“算了,以後再說吧。”

第二日,宮裏傳來消息,康熙給幾個小阿哥都指派了差事,安j□j了部院,連十一歲的十四阿哥都不念書開始參與朝政了,胤禔聽得愣了一愣,老爺子這是在着急什麽?

胤礽卻似乎半點不為所動,趴在窗臺上咯嘣咯嘣啃果仁,任他外頭翻天覆地,他只管自己填飽肚子逍遙自在。

兵部自準噶爾平定了之後倒是清閑了不少,不過因為之前的戰功赫赫也算是炙手可熱,所以胤禔也沒想到康熙會把之前并不算起眼甚至低調得過分了的十二阿哥胤祹給指進來。

看着被人引進來給自己問安的老十二,胤禔雲裏霧裏地随便跟他敷衍了幾句,就打發了尚書去招待他。

胤礽從窗臺上直接跳到了桌上來,這麽遠的距離他也能一步落穩,韌性倒是越來越好了,胤禔卻是看得膽戰心驚,趕緊把他抱了過來,摟進懷裏:“小狐貍你小心一些。”

“吱吱……”

——不用你管。

“我說,我問你啊,老十二當真跟你不是一條道的?”

小狐貍吊起眼睛斜睨他,甩了甩尾巴,對這個問題拒絕回答。

胤禔尴尬地摸摸鼻子,小狐貍這态度還當真是讓人苦惱,不過話又說回來,當初那個步軍統領托合齊,太子黨人,還是老十二的親舅舅,雖然十二面上看着與世無争,但保不齊他背地裏和胤礽會有不可對人言的關系呢,而且老四那個小心眼的甫一繼位就将他的爵位從郡王降到貝子,再降到鎮國公,實在很值得懷疑。

吃飽了的胤礽趴在他的腿上開始打哈欠,過了半晌又翻過身換了個姿勢,四仰八叉讓他給自己揉肚皮,胤禔看着十足好笑,也還是如他所願,給眯着眼過于舒服的小狐貍撓起了癢。

下午,到了回府的時辰,胤祹又特地來跟胤禔打個招呼才準備走,然後還順手送了包瓜子仁給他的小狐貍,笑眯眯道:“早上來的時候看到大哥的小狐貍一直在吃這個,想着小狐貍應該會喜歡,趕巧我知道一間這瓜子仁做的好的鋪子,晌午的時候回府了一趟路過就給小狐貍買了。”

胤禔嘴角抽了抽,替小狐貍接了過來,然後三言兩語把他給打發了走。

胤礽眼巴巴地瞧着他,胤禔不爽道:“再吃你真要變豬了,不許吃。”然後便把東西塞進了自己荷包裏。

胤礽白了他一眼,懶得跟他計較。

抱着小狐貍上馬車回府,等到胤礽撲進房裏變了身換了衣服伸手向伸出手讨要那包瓜子,胤禔才終于是哭笑不得道:“你還在惦記那個啊?那東西有那麽好吃嗎?”

“老十二買的比別處的好吃,拿來,那是孤的東西。”

胤禔一聽這話越加狐疑:“那你就說實話,你跟老十二到底是什麽關系?”

“兄弟關系,”胤礽沒好氣:“還能有什麽關系。”

“那這包瓜子是什麽意思?”

胤禔的語氣已經帶上了酸意,胤礽聽着也覺得分外可笑,幹脆就照實說了:“沒你那麽瞎想的,你當人人都跟你一樣專挑自己兄弟下手?孤跟他是有幾分交情,但也不過是點到即止,沒有深交,他更沒有幫過孤什麽,老四對他下刀子,那是他自個小心眼多疑,跟孤沒一點關系。”

胤禔半點不心虛,小聲嘀咕:“誰說就只有我一個……”

“什麽?”在喝茶的胤礽一時半會還沒聽清楚他的話。

胤禔趕緊搖頭:“沒什麽。”

胤礽也懶得理他的神神叨叨,放下了茶盞,叮囑他:“既然老十二進了兵部,你以後就給孤多關照着他便是,就算不能拉為己用,也好過多個搗亂的。”

胤禔懷疑愁他:“太子爺你這是在為爺盤算?”

“有何問題?”胤礽淡定道。

“當然有問題,”胤禔提醒他:“我要是多個助力,那就是給你多添個搗亂的……”

胤礽冷哼:“是給那假太子和老四,不是給孤。”

胤禔聽着他這意味不明的話,挑了挑眉,心裏漸漸有了某種猜測,但卻沒有再問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這周要更2w字

☆、不消停地折騰

一大早,胤禔才起身,還沒用膳明珠就匆匆上了門來,說是出事了。

明珠火急火燎,胤禔卻是不緊不慢,一面給因為明珠的突然出現而不得不便回小狐貍所以很不高興的胤礽喂吃食,一面懶洋洋地問他:“出什麽事了?”

明珠趕緊道:“昨晚蔣宏道上奴才府上來,說是順天府鄉試放榜之後,有考生聚衆鬧事,說考中的都是高官子弟,是考官收了那些官員的賄賂提前給了考卷答案,那些刁民考生把這事寫成了大字報到處張貼,這事如今已經驚動了皇上,蔣宏道他的小兒子也是今科參考,他也被牽涉進了這事當中……”

胤禔聽了卻是半點不意外,只問道:“那他到底是做了沒做?”

“……是有提前打過招呼,但絕對沒有外頭傳得那麽誇張,”明珠尴尬解釋道:“他兒子也是當真有些本事的,要不他也沒那麽大膽子放他兒子進朝堂魚目混珠,不過就是跟監考官說了一聲,稍微給了些好處買個保險而已。”

“吱吱……”

——做了就是做了,廢話倒是真多。

胤礽對明珠這個老家夥的德性實在是很看不上眼。

明珠其實察覺到了胤禔這只幾次三番給他不妙感覺的小狐貍眼裏的鄙視,不過卻裝着不知道而已,再怎麽說他也是飽經風雨的人,哪有被只狐貍吓到的道理,說出去還不笑掉人大牙。

于是明珠對無視掉胤礽,從懷裏取了張紙出來遞給胤禔看,正是那些考生在大街上張貼的大字報。

大學士王熙、李天馥,尚書熊一潇,左都禦史蔣宏道,湖廣巡撫年遐齡等等等等,涉及到的人倒是當真的多。

胤禔看着敲敲下巴,想了想道:“應該也不是什麽大事吧,這麽多人,還都是朝廷重臣,皇上也不能都辦了,最後指不定就是讓考官背個黑鍋然後重考,只要不是差到文章都寫不了的,應當就出不了事。”

胤禔記得當年這事最後就是這麽解決的,且他記得之後有好幾個雍正朝的重臣都是這備受争議的一屆出身的,說來若是這事真鬧大了,以後許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明珠抹着汗道:“本來奴才也是這麽想的,不過這事的麻煩就在于,那些考生從正考官李蟠的師爺那裏弄來了他收受賄賂的詳細賬簿,上頭何時何地何人送的多少銀子都記得明明白白,連錢財的去處都搞清楚了,有刁民還把他藏銀子的別莊給砸了,事情鬧這麽大,皇上就算有意護着那些人,也實在是難平民憤……”

胤禔聽了終于是詫異了,連一直埋頭吃東西的胤礽也擡起了頭,怎麽會這樣?

一個時辰之後他們上朝,看到胤祉胸有成竹地在康熙面前應對答話,胤禔才終于是慢慢回過了味來,老三這麽鎮定自若對答如流,要說他之前不知情,鬼才信呢!

然後胤禔認真想了想,雖然正副考官都是出自翰林院,但科舉考試的承辦部衙是禮部,他們是怎麽都脫不了幹系的,事情鬧這麽大鐵定是有人在背後煽動,若說是老三自己做的,他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當然不是,胤禔轉念一想,禮部的話,雖然胤祉主理禮部事務,但不代表整個禮部都是他的,若是能利用好這次機會,排除異己,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想通之後胤禔淡定了下來,老三的心思也不難猜,總歸就是看自己不順眼呗,除了那位左都禦史,榜上有名的還有好幾個是自己的人,都是身居要職,能扳倒幾個是幾個,反正能讓自己不爽他就爽了就對了。

胤禔暗自想着這事有些難辦,康熙那已經震怒,下了聖旨嚴懲,沒辦法,他雖然确實不想一次處置這麽多朝中要員,但事情鬧太大,已經滿城風雨,他也不好再裝聾作啞。

朝會結束之後,被康熙訓狠了的衆官員都有些悻悻然,胤禔走出乾清宮,一直躲他袖袋裏的小狐貍忽然跳了出來,猛地沖向了落後他們幾步出來正與幾個禮部官員低聲說着話的胤祉。

衆目睽睽之下,小狐貍突然蹿出來,胤祉一下沒反應過來也吓了一大跳,下一刻才後知後覺地想起撲上來的小狐貍是何人,嘴角的笑意還來不及揚起就僵住了,胤礽在離他兩步遠的地方頓住腳步,一衆官員都驚住了,眼巴巴看着卻全然忘了反應,胤礽一瞬不瞬地對視上胤祉的眼睛,停了片刻,詭異一笑,轉身頭也不回地朝着胤禔奔了回去。

已經快被他突如其來的惡劣興致整瘋了的胤禔趕緊雙手接住他,抱起來,在一衆人探視燈一般的狐疑眼神注視下,尴尬地佯裝鎮定快速走了。

回了兵部衙門,在胤禔單獨的屋子裏歇下,胤禔才終于忍無可忍地揪住了小狐貍的耳朵:“你瘋了你!衆目睽睽之下做那種事情!現下好了滿朝人都知道爺上朝還帶着你這只小狐貍了!”

胤礽不以為然地扭過頭甩尾巴就是不理他。

最後還是早上因為被明珠打斷沒吃多少東西的胤礽被胤禔特地叫路九去打包來的飯菜香味吸引變了身坐到了桌前吃東西去了,胤禔心想着果然還是吃的對太子爺比較有吸引力,看着他吃過東西心情好了,才問起了他:“你到底要做什麽?”

“試試老三而已。”胤礽沒好氣道。

他之前一直躲胤禔袖子裏又沒看到胤祉在康熙面前回話時是個怎麽鎮定自若的态度,只能光靠着語氣來判斷,雖然有所懷疑依舊是想親自确認,便就跳了下去。

然後胤祉臉上的表情便就出賣了他,以胤礽對胤祉的了解,若是遇到棘手的事情他絕對不會那麽平靜,裝也裝不出來,所以對這事他一定是有把握的。

胤禔徹底無語:“你以後離他遠點。”

“……”胤礽對他的小氣勁也很無語:“你到底有什麽打算?他這是跟你杠上了啊?”

胤禔道:“那還有什麽辦法,皇上都生大氣了,再做什麽只怕會火上澆油,不過其實也沒什麽,就是少幾個人脈而已,舊的不去新的不來,而且這事明眼人都知道定然是有人在背後煽風點火,皇上又怎麽可能不知道,一下逼着他辦了這麽多朝中大員,他也惱,我看老三也難讨到什麽便宜。”

“那可未必。”胤礽想着胤祉應該不會想不到這一層,定然還有後招。

不管怎麽,胤禔覺得,當務之急,喂飽了小狐貍比其他什麽都重要些。

半個時辰之後,吃飽喝足的胤礽躺到了胤禔前些日子才特地叫人給打造供他歇息的長榻上去,伸手拿過窗臺上擺的他十二弟買來孝敬小狐貍的瓜子仁。

胤禔見他才放了碗筷就開始吃東西,免不得搖了搖頭,胤礽一看他嘀嘀咕咕的樣子就不爽,伸腳踢踢在自己腳邊坐下的人,問他:“老三費這麽大周折是為了找你的麻煩?”

胤禔随口道:“借機鏟除禮部的異己清洗人脈吧。”

胤礽哂道:“難道不是針對你?”

胤禔心虛地轉開眼:“我又沒得罪他,他針對我做什麽啊……”

胤礽聽着就覺得這話不像真的,眯起了眼睛心思就飄遠了,上回也是,老三無緣無故就找上了索額圖的麻煩,這次又對胤禔出手,他最近的行為有些反常啊?

而且似乎就是從他們一塊外出那次開始。

“那次在保定他應該起疑心了吧,若是他當真相信毓慶宮那個是假的孤在你身邊,會起了心思倒也正常……”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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