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放假那天傍晚, 方夏從方宇龍手裏接走座機,放到耳朵邊,聽見一聲熟悉的“夏夏”。

賀嘯磊的聲音聽着比半年前更沉穩了點, 可能是在外面待的了。

方夏回到椅子上,吃着自己做的飯,淡淡“嗯”一聲。

然後就有了今天的見面。

賀嘯磊給她帶了新衣服,和他最近的新寵足球,讓她換上衣服玩一玩。

方夏穿的是條牛仔長褲, 沒有一點松緊性, 玩不了,只好換上他提前帶過來的運動短袖短褲。

和賀嘯磊一樣, 她也喜歡足球, 初中賀嘯磊進校足球隊之後,她也進了學校足球隊,還差點被俱樂部簽下。

方夏現在也很遺憾,當年她要是被簽下了, 現在就算不能達到賀嘯磊的高度, 也肯定能掙不少錢,完全不用在家裏受方家那三口子的氣。

賀嘯磊手裏拎個紙袋, 原本裝的是方夏身上的運動衣和運動鞋, 現在裝的是方夏換下來的衣服和鞋子。

賀嘯磊很得意,“這個足球怎麽樣?”

“還可以。”方夏語氣淡淡, 兩只腳來回颠,除了剛上腳的時候有些生疏掉下過三四次,現在已經可以五分鐘保持在腳上。

她想時間保持更長久一點, 但不行,褲腰太大, 她需要停下提褲子。

賀嘯磊說:“我之前給你打電話你沒接過,我不知道你現在的尺碼,以為你會再高一點 ,胖一點,碼子就買大了一號。”

賀嘯磊擡手比比方夏頭頂,好像和年後他走的時候沒差別,一點個子也沒長,身上別說再胖了,好像還更瘦一點。

方夏對衣服鞋子的要求不高,能穿就行,“回去緊緊就行了。你別給我打電話了,我平時不在家,那個電話我接不住。”

“那我給你買個手機怎麽樣?”

“不怎麽樣。”方夏說,“這身衣服我就收了,你別再給我買東西了,也不用給我打錢,我不用,等我成年了,我自己會掙。”

“你為什麽不用?”賀嘯磊回來就是給她說這個事兒,“你要是不用,我拼個命掙那麽多錢幹什麽用?”

方夏不和他吵,“你自己留着,反正我不會花。”

“你真是能氣死我!”賀嘯磊瞬間怒意上臉,氣得臉紅脖子粗,雙手叉腰說,“不是都說長兄如父,大姨沒了,我就是你爹,我掙錢給你花應該的!”

方夏皺皺眉頭,幹脆不和他說話了,專注颠腳上的球,很久沒再玩過了。

趙西延和陶可非到跟前的時候,兩個人就是站得挺近,但互不幹涉的狀态。

方夏注意到前面停的大車轱辘,三天兩頭弄髒她褲子,是誰的車再熟悉不過。

她沒擡頭,旁邊賀嘯磊正一肚子氣,從球隊氣回來,又接着被她氣,當即皺眉質問:“你們幹什麽的?”

陶可非花癡望着賀嘯磊英俊潇灑的臉龐,身材看着也特別結實,好man哦,嗓音嬌柔婉轉道:“你好,我們是方夏的同學,你是方夏哥哥嗎?”

方夏怪異擡頭,趙西延雙臂搭在車把上,同樣怪異扭頭,都沒見過她這麽忸怩的姿态,在楊崎面前還是正常的呢。

“我是她爹!”賀嘯磊叉腰喘氣說。

趙西延臉色轉綠泛青。

陶可非吃驚張嘴,好年輕的爸爸。

方夏:“……”

翻個白眼,“這是我表哥。”

“親的嗎?”趙西延看着他倆長的一點也不像,而且這男生說話太口出狂言了,完全沒有尊重方夏和方夏爸媽的意思。

“當然不是!”

賀嘯磊對方夏跟外人介紹他身份的感受非常矛盾,他很讨厭當方夏說他們是表兄妹時,外人立刻純潔起來的目光。

就像現在,方夏說出來後,這個看着腦子有點問題的女同學目光立刻轉變,原本眼神還在懷疑他們是不是男女朋友。

但他又因為這個身份,得以和方夏接近,擁有外人不可能擁有的親近。

眼見趙西延和陶可非沒有走的打算,方夏颠高球接到手裏,和他們介紹:“他是我大伯母娘家那邊的侄子,算親的,叫賀嘯磊。”

又對賀嘯磊介紹:“這是我同學,趙西延,陶可非。”

陶可非雙手捧臉,“賀大哥是我們學校的嗎?我怎麽沒在學校見過你呀?”

賀嘯磊臉色臭臭,“我早不上學了。”

“啊?”

方夏舉舉手裏的足球,“他現在專業踢足球。”

“哇——”陶可非又是崇拜地望着賀嘯磊,“那你好厲害哦,會踢足球。”

賀嘯磊皺眉掃一眼方夏,哪來的花癡同學,她怎麽就不對他花癡一下,好歹回來之前他還被隊友拉去做個spa美容,現在皮膚狀态很不錯。

趙西延也微不可察地皺皺眉,會踢足球怎麽了,他還會打籃球呢,方夏怎麽介紹的時候語氣這麽驕傲自豪。

趙西延和賀嘯磊說:“我看過你的比賽,上周末那場,央視轉播了。”

賀嘯磊巨驚訝,“你看了?”

“對。”趙西延誇的不情不願,“踢的很有水平,特別是最後進的那個球。”

那個球賀嘯磊吹好幾天了,他更想跟方夏吹,就是擔心吹過頭重燃她的足球夢,一直憋的很辛苦,立刻就想和趙西延吹,勁都起來了,意識到跟前的方夏,生生将一股勁咽下去。

趙西延注意到方夏輕微皺起的秀眉,幾秒後,她只是淡淡的一聲:“打比賽了啊,贏了麽?”

“贏了。”賀嘯磊努力放平語氣。

“哦,那還不錯。”方夏平靜誇一句,注意力放到趙西延和陶可非身上,看見陶可非車籃裏的卷子,“你們去學習去了?”

“哦,不是。”陶可非和趙西延一樣趴在車把上,小架車她可以很輕易地趴上,“我們去楊崎家玩去了,卷子是趙西延拿的楊崎的。”

車籃是橫豎線條編制而成,縫隙寬大,方夏輕易就能看清裏面是什麽卷子,化學符號和物理圖形很容易辨別,剛奇怪趙西延一個文科生要楊崎的卷子幹什麽,突然想到放假時陶可非向她抱怨的補課。

應該是給陶可非補課用的。

方夏這樣想着,掃一眼趙西延從過來就有些凝重的面色,她很少在趙西延臉上看見這樣的表情,看來陶可非的成績讓他很憂心。

也是,那晚他自己都說過,以陶可非目前的成績,想考一個北京的專科都困難。

他總不能為了陶可非讓自己的大學降級,只能努力拉動陶可非的成績往上爬。

方夏忽然間明白為什麽陶可非喜歡楊崎,趙西延不但不努力阻止,給外人的感覺還是一種随意不在乎的姿态了。

楊崎對于陶可非來說就是一塊吊在嘴邊卻吃不到的肥肉,趙西延需要用這塊肥肉來吊着陶可非,激勵陶可非努力奮進,讓陶可非追逐楊崎去北京,這樣他才能有機會和陶可非在一個城市上大學。

反正楊崎對陶可非沒意思,陶可非也追不上,他根本不用擔心。

吃過楊崎的苦了,陶可非才能明白他的好,他的甜。

方夏心裏啧啧有聲,趙西延可真夠狗的。

也挺能忍辱負重。

畢竟不是哪個男生都能親眼看着自己喜歡的女生每天當着自己的面去追求另一個男生。

最起碼賀嘯磊就不行,方夏初中和賀嘯磊一個學校,一塊在足球隊踢足球的時候,桃花被他掐得死死的。誰對她有一點意思,她自己還沒感覺到,他先去威脅警告去了。

趙西延一直在暗中觀察方夏的表情,就她看卷子的這半分鐘,可以說是風雲變幻。

她不是不喜歡學習?怎麽對卷子這麽鐘情。

上次是看他的卷子看出渴望的意思,這回對着楊崎的卷子,內心可能在攪動漩渦?

她到底什麽意思?

趙西延一開始覺得方夏這個人還是比較好懂的,現在怎麽越來越難以捉摸。

趙西延故意問她:“這兩天怎麽沒在圖書館看見你?”

“我沒去。”方夏說。

那天賀嘯磊打電話要和她見面,她一直在糾結要不要見,沒敢去圖書館睡覺,怕被守在外面的賀嘯磊抓個正着,躺在家裏做個會出汗的屍體,逃避幾天現實。

今天實在躲不過去了才出來。而且賀嘯磊飄洋過海回來找她,她不能真的一面也不見。

賀嘯磊聽着兩人熟稔的交流,仿佛二人自成一個圈,他想插都插不進去,心情不爽地皺眉頭,“你去圖書館幹什麽?”

賀嘯磊了解方夏,大姨走後她不直接辍學就夠好的了,何況是主動去圖書館學習。

“你管這麽多呢。”

方夏對趙西延和陶可非說:“你們還有事沒有?先走吧。”

陶可非越看賀嘯磊越覺得他超級man,她不想走,她想多和帥哥待一會兒。

趙西延踢踢她車轱辘,一點眼色勁都沒有,沒看人都開始催了嗎?嫌我們倆電燈泡。

“走了。”趙西延聲腔冷硬。

陶可非滿心不情願地說:“那我們回去了,拜拜。”

“拜拜。”

等人走了,賀嘯磊對方夏說:“走,我帶你去吃飯。”

方夏不去,她不想再花賀嘯磊一分錢,身上的衣服鞋子沒辦法,他提前把吊牌剪掉了,退不了,他又穿不了,只能她收下。

“你自己回家吧,我也回家了。”方夏把足球還給他。

賀嘯磊濃眉高皺,嚴肅說:“方夏,合着我剛才說的你都沒聽進去是吧?”

方夏不想吵架,別過臉淡聲:“我聽了,但不合适。”

廣場上都是人,賀嘯磊拽上她胳膊到一個角落裏,壓抑着怒氣說:“你這也不要那也不要,你也不看看你回去之後過的都是什麽日子,你說你能過得很好,我還真以為能多好,能吃胖長高呢,衣服都買大一碼,你瞧瞧你現在,瘦不拉幾跟個猴子似的,比跟着大姨的時候瘦了多少?你就不能對你自己好一點,這樣大姨在天上看着也心安啊!”

他說一千道一萬,方夏還是那句話:“我不要。”

不是她自己的東西,她不會要。

“明年我成年了,我會自己打工掙錢。”

賀嘯磊拳頭緊握,牙腮繃硬,“方夏!你要氣死我是吧?!”

方夏抿抿幹燥的唇瓣,“我沒有。你安心在俱樂部踢球,注意勞逸結合,照顧好自己的身體,你要是真能踢出來名堂,你爸媽和大伯母在天上看着也能欣慰。”

“你真是能氣死人!”

方夏推掉他的手,“我回去了,你也早點回俱樂部訓練。”

賀嘯磊氣的直喘粗氣,“明天早上八點,我去找你,在學校旁邊給你買一套房,別跟着你爸媽住了。”

方夏情緒終于有了起伏,回頭淩厲怒視:“我不搬,他們生了我,活該養我!我就在那住着,誰膈應誰還不一定呢。”

“你幹嘛非給自己找不自在啊!”賀嘯磊就不明白了,方夏父母重男輕女,有了兒子恨不能沒有她這個女兒,省的再多掏一分錢,她也讨厭她父母,兩看生厭的日子,幹什麽非得湊到一塊,每天擡頭不見低頭見。

“我就不走,都是親生的,憑什麽就得我搬出去,方宇龍在裏面住着?他們必須養我到成年!”

方夏對他說最後一句話:“別再給我打錢了,你打了我也不會花,留着錢以後自己娶媳婦吧。”

賀嘯磊爸媽都沒了,唯一對他好的親人大姨也沒了,給自己攢點娶媳婦的錢吧。

賀嘯磊哼一聲,跟在她身後走,“現在不就攢着呢,每個月我都打,打到你願意的那天,看看到時候彩禮錢有多少。”

路上都是人,聽見賀嘯磊這麽肆無忌憚的話,紛紛側目,方夏無語罵他:“你真不要臉。”

“娶老婆要什麽臉?”賀嘯磊說得像個地痞無賴。

方夏不再搭理他,快步往前走,從身後的腳步聲和地上的影子辨出賀嘯磊離她有多遠,不再讓他多接近一米。

此後幾天,賀嘯磊再打電話叫人,方夏也不會出去,就算賀嘯磊在樓下拿東西砸窗戶,她也不會探頭多給他一眼。

方夏對賀嘯磊沒有男女之情,何況他還是大伯母的侄子,她一直都是拿他當哥哥。

絕不會多生出其他情感。

趙西延每天都去圖書館學習。

陶可非去找他多少次都沒在他家找到人,一問林姨,都是早出去了,還背着書包,看樣子是學習去了。

陶可非很稀奇,趙西延什麽時候刻苦到這種程度了?

她跟林姨打聽好趙西延早上出去的時間,偷偷跟在他後面,看到他徑直進了市圖書館,在一樓自習區找個桌子坐。

竟然是真來學習的。

陶可非還是不相信。

離補習班開學還有幾天,陶可非天天偷摸跟去圖書館,非常震驚趙西延竟然真的一直在學習,不是看書就是做卷子。

她都快相信趙西延轉性,真的熱愛學習了。

直到她在補習班開學前一天,看見頂着個沒睡醒的困倦臉進來的方夏。

一切謎團都迎刃而解了。

陶可非立起生物書擋臉,只露一雙“精明銳利”的眼睛監視前方——方夏去她之前睡覺的牆角,搭上外套,側臉埋進臂彎睡覺,趙西延等人睡着之後,終于挪動坐了幾天的桌子,坐到方夏對面。

陶可非猛拍大腿!

她就說她猜的沒錯!

趙西延太可惡了!

她喜歡楊崎從沒對他藏着過,他不但藏着,還拿她的成績威脅她!

陶可非想去抓個現行,又有點害怕趙西延會生氣,最後只掏出手機偷拍個照片,等回頭有機會威脅趙西延!

她也擁有他的秘密了!陶可非興奮又滿足地捧着手機離開。

方夏一直等到昨天賀嘯磊出國回俱樂部,今天才敢來圖書館睡覺。

将近一周沒睡過好覺,她只想一覺睡到天黑再回去。

腦袋被什麽東西抵了下,肩膀也被戳了下,方夏緊皺眉毛不耐擡頭。

趙西延揚起準備戳她的黑筆,“我說,中午都要過去了,你一直睡不餓嗎?”

大中午自習區幾乎沒人,趙西延小聲和她說話。

方夏聲音很虛,怒火裹在黏糊的軟音裏,“不吃。”

說完就重新趴下,立刻睡着。

趙西延震撼于她的入睡速度,過了會兒确定她是真睡着了,自己去路邊面館随便吃了碗牛肉面,回來方夏還在睡,一直到日落西沉,才悠悠轉醒。

臉上壓的都是紅印子,但臉色看着确實比早上過來時好一些了,不蒼白冷臭,很紅潤。

方夏醒會兒神,腿腳緩過麻意有了知覺,拿下肩上外套,直接起身離開。

還沒走幾步,手上的外套被拽住。

她回頭看一眼外套上抓着的那只手,掌心寬大薄骨,指骨幹淨勻稱,也很熟悉。

順着小臂往上,果然是趙西延,正坐在椅子上。

“你還沒走啊?”

方夏眼角下垂看他,瞧起來好像還沒醒好神,給趙西延一種迷糊的感覺,怪可愛的,聲音也很平和。

趙西延突然覺得方夏睡覺多也挺好的,睡飽了睡醒了,這會兒多可愛。

“時間還早。”趙西延問她,“你現在就走?”

“啊……差不多吧。”

方夏想起來他前段時間讓自己做他飯搭子的事,“你要是去吃飯麽?我先上個廁所。”

她一天沒上廁所,現在膀胱都要憋炸了。

“行。”趙西延松開她外套,收拾東西,“等我一下,我也去上廁所。”

方夏這一覺睡了太久,頭蒙頭疼,腿腳也沒什麽力氣,走得很慢,趙西延又拉她手上的外套,牽着她往衛生間去,像牽個孩子,特別是方夏比他矮了一個頭的情況下。

方夏看着被兩人拉扯的白色外套,心想要是有一天被趙西延拉壞了,她要不要讓他賠。

他沒讓她賠過鞋子,雖然是在明知道她賠不起的情況下。她是不是也不好張口讓他賠?

但這件衣服對她的意義不太同。

兩人在衛生間門口分開,方夏晚出來十幾秒,去洗手臺洗手,趙西延已經洗完了,多抽一張紙遞給她。

方夏接到手裏,瞅瞅他濕漉漉的兩只手,沾了水珠的手明顯更好看一些,更潤白晶瑩,特別是在頭頂明亮的打光下。

趙西延被她盯的擦手都不自在了,“……我的手有什麽問題?”

“沒有。”方夏搖頭,又張嘴猶疑說,“……你兩只手都洗完了啊?”

趙西延:???

“不然呢?”

好奇怪的問題。

“哦。”方夏點點頭。

沒頭沒腦的一個問題,趙西延拿下背上的書包拎在手裏,“你為什麽問這個?”

“沒什麽。”方夏眼珠子轉了轉,有點張不開口,但下下決心還是能說出來,“我一直以為男生洗手……都是只洗手指。”

她嘴上說着,食指和拇指還摩挲了一下比劃。

趙西延立刻就明白她的意思。

“……”

方夏不尴尬,他倒是尴尬起來了。

“……可能有這樣的,我也見過,但不是全部。”

“哦。”

方夏被他從頭到腳都散發出來的尴尬波及到,淺淺呼吸放松。

兩人出了圖書館大門,趙西延忽然問她:“你為什麽以為男生都是這麽洗手的?”

“我見過的基本都是這麽洗手的。”

“你那個表哥也是?”

“嗯。”方夏那回是冬天湊巧和賀嘯磊一塊上廁所,他嫌水冰,出來後就手指頭碰了下水龍頭的水,還故意用上過廁所沒洗完的手摸她的臉,她非常生氣地揮開了!

趙西延立刻說:“你表哥有點不講衛生哎。”

“他那個人就那樣,确實不太講衛生。”

趙西延心下不悅,不過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兄妹,她語氣怎麽這麽熟稔。

方夏不清楚青春期男生的躁動和奇怪的憤懑醋意,她也不懂,淡聲問趙西延:“你準備去吃什麽?”

“你餓了一天了,有沒有想吃的,可以給我推薦推薦。”

“沒有。”方夏不覺得趙西延這種大少爺能吃得下去她點的蒼蠅小館,“我剛睡醒,感覺還不餓。”

趙西延低頭在手機軟件上看點評,說:“西街有家王婆大蝦,口碑還不錯,你能吃嗎?”

“我就是個陪吃飯的,你按你自己的想法來就成。”方夏胳膊和手腕都沒什麽力氣,軟綿綿的,懶得拿着外套,搭到單側肩膀上,雙手插兜,自認倒黴漫不經心說。

趙西延覺得她這個姿勢特別搞笑,像路邊的街溜子,拿走她肩上的外套搭自己肩上,對着圖書館外牆玻璃照一照,身子後傾,擡手敬個小禮。

可能是長得更帥的原因,趙西延覺得他這個樣子就是放蕩不羁,靈魂灑脫,自由高貴。

方夏站在原地,無語看他在鏡子前擺pose自我欣賞,“自戀夠了沒?”

“夠了夠了。”趙西延回到她身邊,外套還搭在自己肩上,“問你一個非常容易回答的問題。”

“嗯,你說。”

趙西延将自己優越的側臉……正臉,算了,他自認三百六十度無死角,随便拿正臉看她,“你覺得我長得怎麽樣?”

方夏秀眉立刻蹙了起來。

趙西延傻眼,“你這什麽意思?”

“好看啊。”這個問題方夏确實很容易回答,畢竟學校裏認識他的人都誇他長得帥,還有說他是校草的,方夏只是下意識對這種問題皺眉,她不喜歡回答這種評價人外貌的問題。

“那你覺得是我帥,還是你那個親表哥帥?”趙西延刻意在“親”上重音,強調他們倆之間的親人關系。就算沒有血緣,也算得上是親人,只能做兄妹。

方夏眉毛又開始打架。

趙西延心裏一沉,不會吧???

方夏說:“你真幼稚。”

趙西延撓撓臉轉過頭,他也覺得他現在挺幼稚的。

方夏看一眼他肩上搭着外套,單手抄兜裝酷的樣,故意說:“你這個樣子很流氓。”

她話音一落,就拽走外套,單拎在手裏,徑自往前走,越過他後,唇角隐秘翹起。還想讓她一直誇他,少自戀了。

趙西延傻在原地。

他的放蕩不羁,高貴自由的潇灑靈魂,到她這全成了地痞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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