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可能！”幾乎連想都沒有想，路寧脫口而出，“你看我媽那樣，她是會在外面亂找的嗎？”
“都說了你別急，我不是說她在外面找，是說她是不是有其他事情。你想啊，老爺子的态度咱們先不去評論，就是你們家太後這态度也有些古怪啊，別人都打上門了，她也只是找你哭訴，老爺子給她個電話，她就又回去了，這……就說咱們兩代人中間有代溝吧，但這也太不好理解了吧。”
路寧咬着自己的手指，眉頭緊鎖。是的，這一點是她最不能理解的。剛才她一直勸自己的母親不要回去，起碼也要提一些條件，但她爸的電話一個接一個的打，她媽就扛不住了，到最後她攔都攔不住。
“那你說，她會有什麽事？”
“我怎麽知道？你想想你們家最近有什麽事？”
路寧用力的想了好一會兒，也沒想出來：“這幾天內的，也就是我和王銳了，再早一點的，則是那個房子。可我和王銳的事是不說了，那房子的事也解決了啊。”
“真解決了？”
“什麽意思？”
秦菲菲嘆了口氣：“我是不知道了。但你剛才說，阿姨也提到了房子是吧。你看現在社會上的報道，還有咱們身邊發生的那些事，多少都是因為房子？不提別人了，就說我吧，不也在為房子發愁？”
“你愁什麽，那不是王亞鵬應該操心的嗎？”
“指望他？”秦菲菲撇了下嘴，“他現在調部門了，過去還能幹個私活，每個月多拿個兩三千，現在只有靠那點工資了。你說一個月三千夠幹什麽？夠幹什麽？”
“你不是說三千不少了嗎？還說你們單位很多小姑娘才拿兩千呢。”
秦菲菲瞪了她一眼：“男人和女人能一樣嗎？再說這錢真的要看怎麽花，人家沒結婚的當然可以緊巴點，但要結了婚那花錢的地方可就多了，特別是等有了孩子。路寧啊，我真後悔，早知道房價會漲成這個樣，當初我就是借，也要和你一樣買套房子啊。”
“我的不就是你的，而且這房子當初也多虧了你才能還房貸。”
秦菲菲看着她，過了好一會兒嘆了口氣：“你要是個男人，咱倆就都省心了。好了，不說這個了，繼續說你們家，我是不知道那房子的事到底如何，不過既然阿姨提了，我覺得你還多留留心，那可是三大套房子，都快五百平方了呢！就算按照咱們老家的價格，賣出去也是好幾百萬！”
路寧點點了頭，但心中還是沒有怎麽重視。雖然說不上如何有錢，但她也算是被富養大的，和很多像她這樣的女孩一樣，在經濟上，她是沒什麽明确概念的。雖然她早就開始掙錢，雖然她也獨立生活了好幾年，可認真來說，她還是沒有為錢財太過發愁過。小時候家裏有，大了自己也算能掙，雖然一件奢侈品都沒有，可每天生活的也很滋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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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套房子，是很值錢，可在她來看，也就是三套房子。她知道秦菲菲最近也不太好過，稍稍驅散了心中的郁悶，就和她分手了。回到家，她撥通付小惠的電話，付小惠的聲音聽起來很正常：“我正和你爸在你小姑這兒呢。”
“我小姑那兒？”
“嗯，在你小姑攤上呢，你爸和你姑父喝點酒，我和你小姑說說話，你等一下啊，你小姑要和你說話。”
路寧拿着手機有些發懵，她的腦中不由得浮現出一個場景，人來人往的夜市上，小姑一個人在攤位前涮牛肚，如果有客人的話，她還有可能再去烤幾串腰子或者羊肉串羊板筋什麽的。在旁邊的小桌子上，她的父親和小姑夫面前放着酒杯，地上放着酒瓶，桌子上放着涮好的牛肚、羊肉串什麽的，也許還會再有兩盤小菜。而她的母親呢，則站在火爐邊，可能幫着她的小姑搭把手，也可能只是站在那裏閑聊，有人來的時候，幫着收收錢，照顧照顧生意。
這樣的場景不單是她的幻想，曾經她也是那個場景中的一員。在她小時候，最高興的事情就是能在晚上去找小姑，她一直覺得小姑家烤的羊肉串是世界上最好最好吃的。十串羊肉串，夾着灑滿了芝麻的燒餅，再配上一碗江米甜酒，那真是想起來就要流口水。所以一直到現在，走在夜市上，看到有烤羊肉串、涮牛肚的，她還充滿了親切感。
這幅畫面她實在是太熟悉了、太有感覺了，因此放在這裏的時候，她也更無法接受。在早上的時候，她的母親還來找她一把鼻子一把淚的哭訴，在中午的時候，她還氣的想要殺人，而到了現在，他們竟然坐在一起吃飯，而且聽起來很愉快？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是她現在在做夢，還是早上在做夢？
她正想着，那邊就傳來小姑親切的聲音：“寧寧啊，吃飯沒乖。”
“……還沒。”
“怎麽這個點還沒有吃飯啊，你奶奶給你說什麽，吃飯這個事可要注意，你一個人在外面，又沒跟着大人，買着吃本來就不好了，要再不按時按點，更不好。”
“我吃不下。”
“怎麽了乖？”
關切的語氣，卻帶着不解的疑惑，路寧的火再次被點燃了：“任誰被鎖在自己家門外都不會高興的吧！小姑你說我怎麽了？”
“哎呀，乖，這是大人間的事，你小孩子就別跟在中間攙和了，趕快去吃點東西。”
“小姑……”
“我讓你媽給你說，嫂，寧寧還沒吃飯呢！”
路寧還想說什麽，那邊付小惠已經接過電話了：“寧子啊，你怎麽還沒吃飯呢，都這個點了。”
“媽，你！”
“哎呀，什麽事都沒自己的身體重要，先去吃飯，吃了飯再說別的。”
“媽，我現在怎麽還有心情吃飯，你那邊到底怎麽樣啊。”
“真是小孩子，什麽事啊，先去吃飯！”
付小惠那邊态度堅決，路寧那邊只有一種無法溝通的感覺，在付小惠又一次催她去吃飯時，她草草的應了一聲，挂了電話。一挂上電話她就想找秦菲菲，但是想到她和王亞鵬最近的矛盾，到底沒有打過去。她也沒有心思吃飯，胸中的一塊什麽東西憋的她只想找人訴說。但是她的朋友實在是太少了。雖然她上學的時候人緣還不錯，但那些人緣也只維持在求學期間，畢了業，大家也都慢慢散了，雖然和幾個留在省城的同學還有聯系，但那也只限于同學會上說幾句話，平時聯系都很少，更不要說這種家庭隐私了。
在網上她倒是有不少的好朋友，但網絡畢竟不是現實，一些話不好說也不能說。就在這個時候她的手機一震，是王銳發過來的：“睡了嗎？”
就仿佛看到救命稻草似的，她立刻撥通了王銳的電話：“你在做什麽？”
“沒什麽，剛下了課，正準備找地方吃飯。”王銳一邊說一邊向外走，他先把東西放在車上，然後跨坐在上面，“你晚上吃的什麽？”
“什麽都沒有吃。”
“咦？”感覺到路寧的語氣不對，王銳停下準備發車子的手，“怎麽了，和阿姨生氣了？”
“不是……”
路寧不知道怎麽說，張張嘴，最後只是嘆了口氣，王銳道：“別和阿姨生氣，她都是為你好，你說這世界上誰對你最好？只有你的父母，我現在這麽說，将來你有了孩子，你也許會和你的孩子最親，但對你最好的，還是你的父母。”
“我知道……唉，我這一天過的，就像在夢裏似的，你現在在哪兒？來接我吧。”
王銳猶豫了一下：“那好，你在哪兒？”
“我知道，但我不知道你家在哪兒啊，好吧，寧寧，等我到了菊城再給你打電話。”
雖然內心糾結，但聽了這話路寧還是笑了起來：“什麽啊，我現在在省城呢。”
“咦？你早上不是……”
“就不興我回來了？”
“好好好，我現在就去找你。”
現在已經是九點多了，就算是省城，主要幹道上的車輛也少了，王銳很快就來到了路寧這裏，兩人來到附近的小館子裏，點上飯，王銳道：“吃吧，天大的事也不能不吃飯啊。”
路寧動了動筷子，又放了下來：“我真吃不下，你吃吧。”
“到底怎麽了？”
“你吃吧，吃完再說。”
王銳扒了兩口飯，停下：“要不這樣，再給你要一碗粥吧，不吃飯，喝點粥總好吧。”
路寧點了點頭，王銳給她要了一碗木瓜粥，粥上來後，路寧推給王銳，王銳道：“你喝吧，我不喝。”
“你為什麽不喝，分給你點呗，我一個人喝不完。”
“那是女人喝的。”
“喲，女人喝的你就不能喝了？”
“我怕懷孕。”
路寧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王銳道：“你看你笑起來多美，這麽漂亮的小臉蛋就該多笑笑，愁眉苦臉的多吓人啊。”
路寧低下頭喝粥，心裏總算不那麽煩悶了。吃完飯，兩人慢慢的在街上走着，這個時候，天已經冷了，但拐着王銳的胳膊路寧卻并不覺得怎麽凍得慌，王銳的肩很寬，她把頭放在他肩上，只覺得安心。
“王銳，今天我媽那态度是有原因的，并不是針對你。”在快到家的時候，她輕輕的開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