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
沈多良在心中反覆地确認辛恬的話,懷疑自己是否有聽錯。
他注視着對方認真無比的眸子,一顆心受到動搖。
他原本想要忽視那份蠢動,憑着意志力度過夜晚,沒想到她卻開口說想要幫助他。
兩人四目相對,他不得不承認,對她真的産生一種渴望。
她的意願就像蜜糖的誘惑,他再怎麽有克制力和強烈的道德感,都可能在瞬間瓦解。
他掙紮着、抗拒着,試着整理混亂的思緒。一會兒,他終于開口,“這是我的問題,跟你無關,你不需要負責任。”
他拒絕她,讓她很受傷。
當下,她感到丢臉,整個臉都漲紅了!
她無地自容,“對不起……讓你為難,相信你對同性還是比較能接受吧!”
辛恬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對,居然會因為他對自己起了反應而心生喜悅和期待。
她承認自己被他吸引,不知為什麽,待在他身邊有種莫名的安心和幸福,尤其是被他那雙深邃眸子盯着,她有種像是正被他疼愛的錯覺。
她不是沒和男性相處過,但只要面對他,就有種異樣的情感自體內溢出。
明知他是同志卻還産生悸動,這是最要不得的事情!
海叔的提醒話和警告湧上,讓她的腦袋稍微清醒過來。
“晚安!”辛恬羞怯地抓起被子,一倒叫床就将自己埋進被子裏。
她瘋了不成?居然對一名同志産生愛戀?!辛恬真想快點消失掉。
沈多良因為她的舉動而內疚,他知道自己的拒絕傷到她。
她必定是鼓是勇氣、壓抑羞恥才會開口說要幫他,而他卻這麽直接地拒絕,見鬼了!他究竟在想什麽?這明明是可以向她證明自己不是同志的好機會,他卻還放棄。
可是,他不想乘人之危,尤其她心中還對他抱持着不信任。
他不知道她是不是了解兩人現在的處境?倘若他抱了她,是可以證明他并非同志,但重點是,無論他是雙性戀或是異性戀,都不能除去他們兩人之間有了親密關系的事實。
求後,他們該如何面對彼此呢?
沈多良是個做事認真有計劃的男子,偏偏在這節骨眼,他的腦袋卻什麽都沒有。
室內的靜默仿佛讓人想室息,沈多良的情欲還是沒有減緩。
越是心疼她,越想感覺她的存在,體內有股熱浪似乎快要沖出來。
難道他對她真的産生情愫?還是只是一時的意亂情迷?
他欣賞她,在意她,想起兩人的互動和交談氣氛,不曾有過的滿是強烈地湧上胸口。
陣陣奇妙的溫暖漩渦将他包圍,她的一舉一動和甜蜜笑靥不時湧現上來。
沈多良還未察覺心境變化時,身不就先有了動作。
他靠近辛恬,隔着被子道:“對不起!是我不對!”
他的聲音十分輕柔,辛恬的身子泛起熱意。
她一直覺得他的聲音很特別,沒有多餘的男性鼻音,穩重又清澈,如同大海般廣闊,教人陶醉,無法白拔。
辛恬慢慢地将被子拉下,對上的是他染着濃郁的情欲之眸。
她無法移開視線,深深地注視着他迷人的眸子。
“我可以抱你嗎?小恬!”他突然如此要求。
她的心怔了怔,随即是甜蜜與感動,眼眶沒來由地一陣熱,她的心不由自覺地淪陷在他的溫柔舉動裏。
他的手撫上她的面頰,輕輕地碰觸,深情地凝視着她。
她無法思考,無法移動,等着他進一步的碰觸。
當他的唇貼上她時,四肢傳來驚人的戰栗,就像有無敗電流在體內亂竄。
她閉上眼,意識變得模糊,在他的引導下開啓唇瓣,接受他的入侵。
她沒有經驗,但是在他的碰觸和一次次的含吻下,體內湧現許多勇氣。
她忘了一切,忘了兩人才剛相識,忘了他是海叔為她請來的臨時伴侶,忘了和他之間只是僞裝的關系。
是什麽樣的氣氛和悸動讓她變成這樣?對他的渴望和期待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出現?辛恬的腦子亂了,什麽都無法思考,一心只想沉浸在與他的親吻裏。
品嘗一次就難以收手,沈多良一手拉下辛恬身上的被子,另一手滑進她的腰下,将她的身子帶起。
辛恬的雙臂環住他的脖子,順着他的意思坐起,兩人唇瓣有默契地無法分開,伴随呼吸緩緩地交纏。
情欲的氛圍越來越明顯,悶人感覺到發熱發燙的血液正肆無忌憚地流竄着,一股濃烈欲火準備點燃。
辛恬一顆心緊張又雀躍,她沉浸在他溫柔又甜蜜的親吻裏。
沈多良充滿耐心,十分體貼地引導她該如何響應,辛恬的理解力很快就讓氣氛變得更加熾熱。
她大膽地回應,身子覺地貼上他。
沈多良的浴袍已經退到腰處,他雙手滑叫她的背,力道一收,結實的肌肉抵上她的胸部。
不可思議地,他居然清楚聽見她急促的心跳,還有她的體溫與幽香,全部透過單薄內衣迅速染上他的身子。
反覆的纏繞無法滿是悶人的渴望,沈多良小心地拉下辛恬身上的衣物,唇舌移開,朝她下巴而去。
辛恬仰頭,輕輕呻吟,放松的雙臂滑向他的手臂,感受他肌肉的美好觸感與脈搏的跳動。
沈多良有耐心地在她細致的肌膚上撒吻,留下淡淡的紅印,最後來到她美麗的雙峰,欣賞着她那對挺美又飽滿的酥胸。
他雙手撫上,順着她的胸形移動畫圓,自外圍慢慢地朝中心推揉過去,接着用拇指按揉中心的蓓蕾。
“嗯啊……”辛恬渾身一怔,咽喉發出甜美的呻吟,四肢發顫,渾身發熱。
沈多良傾聽她的美聲,繼續愛撫她的身子,最後以舌取代手,反覆地以去挑逗她的美珠,然後親吻、含吸,帶給對方更多的戰栗與愉悅。
辛恬難以克制地輕晃身子,發出性感鼻音,“嗯……”
兩人感受到體內按捺不住的火熱,然而沈多良依舊有耐心地給予辛恬更多的愛撫,她的緊張與害怕伴随他的溫柔引導慢慢地消火。
辛恬的本能引爆,主動叫他索求更多的溫柔與悸動。
沈多良将辛恬的身子放回床上,将她的衣物全部退去。
一開始她還有些抗拒,緊接着在他的輕吻下,她放松身體決定将一切交給他。
翌日,八點整,沈多良清醒過來,房裏只剩他一人。
他吃驚地起身,另一邊的床位是空的,只留下一封信和一疊紙鈔。
他抓起信,仔細閱讀,裏頭是簡單的道歉和道別。
辛恬為昨晚的行為叫他道歉,并且向他表示,同學們已經承認他們,一早大家就離開飯店,而她也決定離開。
她不想叫醒他,以免尴尬。她說很感謝他的幫忙,雖然賠不起他的眼鏡,但該付的錢她還是如數交給他,希望一切能畫下句點。
沈多良一看就明白對方的意思,畫下句點的意思很清楚,昨夜之事就當是一場夢,他們兩人之間的關系沒必要再進一步。
辛恬對他抱持什麽樣的想法離開,這點沈多良很清楚。
她認定他是雙性戀,是一位能和同性、異性都發生關系的人,而她一點都不介意這樣的他,甚至還對他感到抱歉。
他是她第一個男人,而她不在意,也不需要他負責任。
其實憑他的調查能力,不難查出辛恬的去處和聯絡辦法,只是他真的想要再見她嗎?
不!該說他有那份勇氣去找她嗎?
真是好笑,他居然會害怕面對她,因為她對他而言是個驚喜,是份意外,是一位初次見面就能打亂他多年來總是保持規規矩矩生活和思緒的女人。
沈多良用信将紙鈔包好,然後下床進入浴室梳洗。
片刻,他恢複一如往常的自己,只是脖子上的領帶已經不見,他想起那是被辛恬塞進她的皮包裏。
他感到好笑地搖了搖頭,将辛恬留給他的信和鈔票撫平後,小心地放進口袋,接着頭一甩,冷峻表情乍現。
他挺起胸,筆直地離開房間,在服務生的幫忙下,招了輛出租車離開飯店。
誠如辛恬所言,就讓一切都畫下句點吧!
沈多良在車上如此地警告自己,這只是一夜情,沒什麽大不了!
辛恬選擇提早離開是對的,因為這是一段誰都不需要負責的意外。
沈多良拚命地壓抑內心的不安與胡思亂想,他用盡一切調整自己混亂的思緒。
待出租車到達沈宅時,他的情緒已經恢複平靜。
他做回自己,做回那穩重又一絲不茍的自己。
管家趙叔見到他回來,趕緊詢問他是否需要用早餐。
沈多良發現還沒九點,“我大哥在嗎?”
“大少爺正在用早點。”趙叔恭敬地回道。
沈多良表情一凜,快步地走進屋裏。
他用力地推開飯廳的門,壓抑着怒氣,大步地來到沈安斯的位子。
沈安斯正邊吃早餐邊看着桌上的報紙,那是他的習慣,而他的表情自始至終都保持冷酷,就連沈多良出現,他都只是用餘光瞧一下,接着就繼續看他的報紙。
沈安斯表現的冷漠總是讓人退避三會,不管經過多少年,他永遠保持着一份穩重,還有不容許任何人侵犯、不容許任何人犯錯的氣勢與嚴肅。
沈多良的心思比任何人要來得細膩,敏銳的觀察力衆所皆知,只有沈安斯是他唯一看不透的人。
從小到大,他就是無法看透大哥在想什麽。
沈安斯說的話、表現出來的态度,總是教沈多良難以理解。
如果是面對二哥沈冠辰,他還比較輕松,因為二哥的個性平易近人,溫柔不做作,不管是關心他或責備他都是很直接的态度。
而大哥就不一樣了!沈多良永遠不明白大哥對待他的态度和行為。
兩人相差七歲,或許是這份差距才會讓他們之間出現代溝。
在他的記憶裏,大哥十分疼愛他,但是當母親過世後,一切都變了!
沈多良是家中最小的孩子,母親十分寵愛他,但他對母親的記憶卻只到十歲。
十歲那年開始他就很少見到母親,二哥告訴他,母親住院,需要長期治療。
他是懂事的孩子,所以很聽話地強忍那份見不到母親的渴望。
家裏只有他一個人被禁止到醫院探訪母親,他難過地認為是自己不聽話的緣故,于是為了見到母親,他努力地做個乖孩子。
終于有一天,母親回到家裏。
記憶中母親美麗的身影,甜美的笑容,都教他感動。再一次,他又成為母親心中的寶貝;然而,美好的時光十天後就宣告結束。
母親再度入院,從那時候起,他再也沒有見到母親,直到喪禮那天,他才明白,母親已經離開人世,永遠離開他,再也不會回到他身邊。
失去母親對他而言是很大的打擊,他不懂為何大家都能見到母親最後一面,唯有他見不到?
他在母親的告別式大吵大悶,最後被大哥硬是帶回家,從那時候起,大哥對他的态度就改變了!
沈多良有一陣子變得沉默寡言,他不親近人,不理會任何人,仿佛這世界就只剩下他一個人。
他是如何走過童年歲月、如何走過青春期,他自己也不太記得。
他的記憶只有大哥對他的冷漠與嚴厲,幸好,在他的成長過程裏有柯道駒這個朋友,不然像他這樣喜愛觀察人、分析人,無時無刻都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實在很難有知心朋友。
高中一畢業他就選擇和柯道駒一塊前往美國留學,當然家裏最反對的人是大哥。那是他第一次見到大哥發脾氣,同時也是最後一次。
沈多良一離開臺灣就沒有再回來過,就算過年過節或是母親的忌日,他都不曾回來,因為在他心中還有無法釋懷的心結。
沈多良看着沒有擡頭的兄長,不悅地道:“大哥,為什麽要騙我?”
沈安斯沒有馬上響應,幾秒後才收起報紙,“我沒有騙你,是你自己誤會才跑去的,不是嗎?”說完,冰冷視線移向他。
一對上大哥的眸子,沈多良的心就會出現恐慌。
他明白自己依然敬畏着大哥,雖然對他說話很不客氣,但都只限于看不見他的時候。
沈多良面對任何人都能冷靜,唯獨面對大哥會退怯。
大哥的視線總是教他不安又難過,沈多良将視線移開。
“你明明說那是土地的競标大會,所以我才會……”
“我只說有場競标大會要在那家飯店舉行,可沒說是昨天。”
聞言,沈多良怔了怔,“那……昨天那場相親大會是怎麽回事。”
“我說過,那是老爸安排的,因為我沒興趣參加,正好你回來,就讓你去參加啰!嗯……瞧你現在才回家的情況來看,該不會遇到中意的對象了吧?”
沈安斯上下地打量沈多良,忽然察覺不對,“咦?你的眼鏡呢?怎麽沒戴?”
大哥的敏銳度比他厲害十幾倍,如果沒有好好地應對,恐怕會被他套出昨晚的糗事。
“不小心摔壞了!還有,我沒參加那場相親大會,也沒遇到中意的對象,因為不想回家,所以在飯店過夜。”
“是嗎?”沈安斯露出狐疑的目光,讓沈多良心生緊張。
“我也猜到你不會出席,要不然今天的報紙應該就會提到你的事情了!”沈安斯端起咖啡,優雅地喝着。
沈多良這才察覺差點上當,幸好他反應夠快。
“算了!”沈多良擔心再和他聊下去會被看出心中的不安。
他拉了張椅子坐下,趙叔正好端着早點進來。
沈安斯依然保持一貫的态度,默默地吃完剩下的餐點。
“對了!冠辰有事找你,記得跟他聯絡。”沈安斯說完起身離開餐桌,正要踏出門口時,又補了一句,“有空就去祭拜一下母親吧!”
當門關上時,沈多良的胸口傳來一陣刺痛。
他的身子微微顫抖,堅強的眸子差點泛濕。
唉!逃避這麽多年,是該好好面對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