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物歸原主
摸索半晌,言燼終于找到了幡上符文的薄弱點,他揮揮手說:“你們離遠點,我要開始破了它!”
玄術白癡二人組自覺後退兩步。
段淮幽想提醒下施法要小心,誰知道這邪術師是不是還存了陰招。
結果還沒來得及開口,一股強大的靈力就從言燼站的位置爆發出來。
他還納悶言燼出手怎麽這麽快,一點準備都沒有。直到被洶湧的靈力直接拍飛出去撞到牆上,又被同樣飛出來的言燼狠狠壓在身下,段淮幽才一邊疼得險些窒息,一邊下意識想:啊,原來不是他啊……
“咳咳!”言燼手支着身體爬起來,随手扒拉了下滿頭塵土,頂着巨大的靈力威壓驚疑道:“這什麽情況?!”
“什麽情況我不太清楚,”段淮幽生無可戀的聲音自身下傳來,“但我知道你要是再不起來,我可能就被壓斷氣了。”
言燼這才發現自己是壓在段淮幽身上的,趕緊爬了起來,心裏還嘀咕着怪不得手感又熱又有彈性,怪舒服的。
兩人狼狽爬起來,被滿屋子靈壓頂地睜不開眼。
“這是怎麽回事,是解術出問題了?”段淮幽面對着言燼,多少給他擋着點。
言燼眯着眼觀察了一下,否定道:“不是,我還沒來得及動手呢。”
說着眼尖瞥到了剛才還放着洪德道人,現在卻空無一人的的牆角,頓時明白了:“是那老家夥,他掙脫了!”
言燼懊惱道:“大意了,這是他的老巢,怎麽會一點後手都沒有就被咱們抄了!”
“先別管那些,先想想他到底做了什麽,我擔心他還有後招。”段淮幽也憋氣,但現在最重要的是解決眼前的問題。
這麽一會兒,飛到後門那邊的李子維也爬起來了。他左右一看,對師父的熟悉讓他一眼找到了目标:“他還沒跑,在神龛那裏呢!”
言燼聞言看過去,果然,那洪德道人正站在刻着年輕将軍的神龛前,帶着詭異的笑容盯着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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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燼生生打了個冷戰,當然不是被那笑吓的。而是被入目的一大片紅色:這間小屋的地面上,不知何時竟出現了一個鋪滿地面的血色法陣。而這逼人的靈壓正是從這法陣中噴發而出的!
“這到底是什麽?”
李子維艱難挪到他們身邊,沖他們喊:“這是我師……洪德道人積存的所有運勢!他每次要施法時都是用的儲藏符中的運勢,我一直不知道他把那麽多借來的運勢存在哪裏。”原來竟用這種方法藏在了屋子裏!
用血腥氣激起運勢本身的活氣,引發靈力的混亂和碰撞,言燼難以置信地睜大雙眼:“這瘋老頭竟然是想炸了這裏?!”
這時候加強靈壓,不光是他們,連洪德道人自己也跑不了。
只是被人發現了他的老巢,真的至于賠上性命嗎?
言燼理解不了,段淮幽也十分費解,他沖那邊扯着嘴角瘋笑的老道喊道:“瘋道士!你知道非法傳播□□加上蓄意傷人頂多十年封頂,根本判不了死刑嗎?你着什麽急去下面報道!”
那老頭根本沒管段淮幽在喊什麽,他瘋瘋癫癫大笑,嘶啞着嗓音問他們:“你們知道我今年多大嗎?”
他嘿嘿笑了兩聲,“我今年才三十五!但我已經是一個老頭子了!”
三人目瞪口呆,洪德道人沒再解釋,又瘋狂嘶吼道:“這麽多年,你們是第一個親手打到我的人,敢把我的臉按在地上,老子就要整死你們!我才不管什麽判幾年,反正老子也活不了多久!”
面對瘋子,根本沒什麽好說的,段淮幽閉了嘴。
言燼垂下眼眸,冷靜觀察着整個法陣。
師父曾對他說過,法陣是玄門術法中最靈活的手段,範圍可大可小,威力可強可弱,可以很顯眼也可以完全不被人發覺。
但是不論是何種法陣,都會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這弱點有可能是陣眼,也有可能只是全陣中靈力運轉最慢的那一點。
言燼閉上眼用心感知,整個法陣的形态清晰出現在他的腦海中。血色的符文被淡藍色的靈力所取代,在整個法陣上靈活游走。
這些靈力以一種流暢的運轉方式一遍又一遍滑過整個法陣,經過每一個轉折時都毫不凝滞。但言燼知道,總會有一個地方是不一樣的,或許慢,或許快,或許根本就沒有靈力,而那一點,就是言燼所尋找的!
言燼的神識跟着靈力一遍遍游走,每一個角落都仔細地一看再看。
終于,在一個細小的轉角處,只是停滞了小小的一瞬間,被全身心觀察的言燼準确捕捉!
言燼猛地睜開眼,目光直直鎖定一處地點:“就是那裏!”
李子維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那只是貨架下方非常不起眼的一角,甚至連符文也只有輕輕的一筆,實在沒什麽特別。
他小心翼翼問:“你……确定嗎?要不咱們還是跑吧。”
屋內的靈壓已經處在一個很危險的峰值,他們沒有多少時間再阻止這一切了,還不如趁着還有時間趕緊有多遠跑多遠,說不準還能有一線生機。
言燼相信自己的判斷,也做不到放任一個人在自己面前被炸死。他沉默拾起洪德道人被擒住時掉落的桃木劍,咬牙扯破昨晚劃完還沒愈合的傷口,将指尖的血塗抹在劍尖上,然後用力一投。
那柄頗具重量的實木劍以一個驚人的速度飛向了不起眼的角落,落地時力道之強勁,劍尖直接入地三分,穩穩釘在水泥地面上。
靈力運轉被打斷,持續上升的靈壓驟然停止,然後滿屋的靈力就在洪德道人難以置信的目光中逸散開來。
幾秒種後,屋內恢複了平靜。
“大……大佬!”
李子維看着那柄深深戳進地面的劍,眼睛都直了,這尼瑪才是真正的大佬啊,那瘋癫道士算個什麽?!
段淮幽眼神也有些呆滞,雖然玄門之事他不太懂,剛才的一劍也多為巧勁和靈壓所致。但是親眼看到連人(李子維)都提不起來的小保镖竟然能如此神勇,心緒也是十分複雜。
不知自己的随手一抛竟然換來了小迷弟一枚和大佬的心塞一份,言燼上前兩步拔出那把質量十分不錯的桃木劍,走到大張着嘴、眼珠子快瞪出來的老道面前。
洪德道人看言燼提着劍就來了,竟然下意識後退了兩步。
言燼腳步一頓,哭笑不得:“這不是知道害怕嗎,怎麽剛才瘋成那樣?”難道就那麽讨厭被按地摩擦嗎?
洪德道人一梗,無話可說。
段淮幽也站了過來:“行了,你收集的運勢都散了,應該也用不出其他反抗手段了,不如束手就擒,把你身後的人交代出來,還能争取寬大處理。”
洪德道人垂着腦袋沉默不語。
李子維看不下去了,苦口婆心勸道:“師父,這又不是什麽死局,何苦堅持到這種地步呢,你……你把事情都交代清楚,有什麽事我也一定會幫你的。”
老道聞言擡頭看了自己徒弟一眼,竟然扯着嘴角笑了,他搖搖頭,滄桑着嗓音說:“你不懂,你們都不懂……罷了,我也早知道會是這下場了……”
言燼總感覺他的狀态不太對,正要開口問,卻見剛才還精神十足的洪德道人眼中的神采瞬間散盡,就那麽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師父!”李子維下意識伸手接住他的身體,言燼也趕緊沖過去,但是已經晚了。
言燼摸着洪德道人的動脈,搖搖頭:“他死了。”
“這……這怎麽會?”李子維眼圈一下子紅了。就算師父利用自己把自己當替死鬼,但是畢竟是手把手帶他踏入玄門的啓蒙老師,兩人相處了好幾年,不可能一點感情沒有。
言燼沒回答,側頭感知了一番,發現竟然完全感知不到這老道的靈魂。新死之人的靈魂一定會停在身體周圍一段時間,這種連陰氣都感知不到的情況……
他似是想到什麽,将還未止血的食指輕點在老道的眉心,一道暗紅色的複雜咒文憑空緩緩浮現。
果然!言燼的神色一暗,嘆了口氣道:“是鎖魂咒。”
這種咒文一般被邪術師用于控制傀儡:只要施咒人念出咒語,不論距離多遠,都可以瞬間奪取中咒者的生命,連靈魂也會直接攪碎,不留一點痕跡。
言燼沒仔細解釋,拉起快哭出來的李子維道:“好了,人死不能複生,這樣的結局對他來說未必不是好事。”
他面無表情瞟了眼地上的屍體:終生被人控制和身死魂消,到底哪個更好一點,誰又說得清呢?
段淮幽拍了拍言燼的肩膀:“剩下的事就讓我哥來善後吧,今天天色不早了,不如就去我那裏休息?”
言燼心累地點點頭,又忽然反應過來看了眼時間:“才七點多啊,哪就到休息時間了。剛才洪德道人打電話不是提到個周總,我們要不要往下查一查?”
不好忽悠了啊,段淮幽遺憾嘆氣,只得在言燼疑惑的眼神中掏出手機給自家哥哥打了個電話。
“喂哥,我這邊解決完了,老家夥猝死了……不是我們動的手,對,就是自己死的,等你來善後。”
段淮幽停頓一瞬,又道:“剛給你發的人,你查了嗎?”
段嶺晨正在車上往他們這裏趕,聞言想起助理小林一分鐘前發來的消息,沉聲說:“查了,小林帶了幾個人過去……一家四口都已經死了,死于……煤氣爆炸。”
……
“我知道了。”
段淮幽挂斷電話,臉色不太好看,對眼巴巴瞅着他的言燼說:“不用查了,人已經死了,是意外。”
言燼眼神一暗,他知道這不是什麽意外,而是施術者身死後導致的術法反噬。
他奪了段淮幽多少運勢,反噬後就會被抽走多少,一瞬間失去所有的運勢,絕對可以命薄到瞬間死亡。
也算是惡有惡報了。
他沒再說什麽,走到那奇特的神龛前拿起那只幡,神色複雜地對段淮幽說:“只要解了這幡,一切就都恢複正常了。”你的運勢會回來,不屬于你的因果也會還回去。
明明是好事,可言燼竟然高興不起來。
這件事情一結束,段淮幽就不再需要保镖了吧?他心中隐隐失落,自己可能要失業了。
想到這裏他又趕緊搖了搖頭,想把消極的念頭都甩出去:就算不是保镖了,他們也還是朋友啊,又不是失聯了。
至于解除術法的現在,高興就完了!
言燼擡手撫住剛才找到的突破點,剛想注入靈力,手腕卻被人輕握住了。
段淮幽順着手腕握住他修長的手指,露出這兩天反複受傷的倒黴食指。
看到那因為多次撕裂而十分猙獰的傷口,他的眼神一暗,趕緊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幹淨的手帕,動作溫柔地幫他包紮。
段淮幽一邊打着少女心爆棚的蝴蝶結,一邊低垂着眼眸輕聲道:“等這件事結束了,我還能有幸請到言大師做公司的特殊顧問嗎?”
言燼愣住了,心中一陣雀躍,又一瞬間轉為忐忑:他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想的那個意思。
段淮幽沒給他思考的機會,語氣溫柔又篤定:“能,還是不能呢?你只要搖頭點頭就好。”
大腦中一片空白,只有心聲在胸口回蕩着:他就是這個意思!
言燼不受控制點了點頭。
段淮幽很滿意,輕輕放開言燼的手,自覺後退兩步:“那麽言大師,可以開始你的表演了。”
言燼一個指令一個動作,稀裏糊塗念起了解咒的咒語。
繁複拗口的咒語落下,那幡上的符文顏色漸漸淡去,直到最後散盡。
一陣風吹過,言燼擡頭看向段淮幽,正對上了對方含着笑的明亮雙眸。
那一直籠罩于黑霧之下的張揚眉眼,終于第一次完全暴露在了言燼眼前。
沒出息的言燼又一次看呆了。
段淮幽看着呆兮兮的小保镖,起了逗弄之心。他故意把自己棱角分明的俊臉湊到言燼面前,露出一個能迷倒人的微笑:“小保镖,你在想什麽?”
“我在想……”言燼似是被迷住了,呓語般說:“不對。”
段淮幽一愣:“不對?”
言燼元神歸位,神色嚴肅道:“你身上的氣運,不對!”
他湊到一臉懵逼的段淮幽身側,仔仔細細看過一遍,确定了自己的猜測。
術法被破,幕後那人的運勢被抽取一空,于是意外暴斃;幡上的符文被解,原本錯位的因果也會回歸原處,段淮幽的運勢會回到自己身上,他被迫替別人背的惡果也會回到原來人身上。
現在黑霧已散,說明因果确實是還回去了,但段淮幽的運勢卻只回來了一點點,那一點運勢,連花花草草都趕不上!
“段大哥還有多久到,我需要确認一下。”言燼冷靜道。
“我已經到了。”還沒等段淮幽打電話确認,段嶺晨的聲音便從門外傳來。
言燼顧不上解釋,趕緊迎出去一看,竟差點被段嶺晨周身的沖天紫氣閃瞎雙眼。
段大哥的氣運一絲不差的回來了!
他一邊閉眼緩解,心中那個他一直不願想的猜測冒出頭來:
洪德道人眉間的鎖魂咒、死于意外的周總一家、無瑕疵的嶺山玉佩、段淮幽消失的氣運……
這一切的背後,還有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