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洪德道人
從段淮幽說完那一句話,整個車廂就一直很安靜,除了導航某度,全程都沒人出聲。
段淮幽在安靜開車,言燼靠着車窗補覺。只有李子維,在霸總的威懾和全程冷暴力中,坐立不安,瑟瑟發抖。
李子維:誰能告訴我我做了什麽,他們又要做什麽???
欲哭無淚.jpg
怕言燼腦袋磕車窗上,段淮幽把車速控制得很慢。回程這一路開了兩個多小時,比去的時候慢了一個多小時。
進了市裏,前排兩人開始合計去哪裏。
倆人一致覺得,做這種事情去文具店不太好,絕對會被藍姐扔出去。
言燼提議說去他家,段淮幽又死活不同意。
糾結再三,段淮幽把車開進了市中心某高檔小區一座三層獨棟的地下車庫。
下車後,段淮幽熟門熟路繞過停放在此地的十幾臺豪車,帶着兩人找到隐蔽的直梯。
“這是我在市裏的其中一套房産,雖然不常住,但是每周都有保潔打掃,可以供咱們暫時落腳。”段淮幽用指紋打開了大門,邀請兩人進屋,“就不用換鞋了,拖鞋還得找。”
言燼從上電梯就一直睜着好奇的眼睛東張西望,看哪裏都新鮮,一副沒見過世面的亞子。
他确實沒見過如此豪宅,但真正讓他好奇的是段淮幽的生活環境。兩人認識幾個月了,言燼還從沒來過段淮幽家,都是老板主動上門被服務的。
而另一個人就不這麽想了。
李子維根本顧不上好奇欣賞,他現在就想知道這倆人要幹啥!!
他戰戰兢兢坐在沙發上,看着那兩個人一會兒“你喝不喝水”,一會兒“這個怎麽用”,像是根本把他忘了。覺得長痛不如短痛,一咬牙先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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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到底想幹什麽?”
正在廚房研究煮茶器的兩個人神色具是一頓。
半天,段淮幽若無其事地放下手裏的玻璃壺,整理着自己挽起的袖口,走出來坐在沙發另一側。
姿态之自然,氣質之優雅,完全看不出他剛才已經把正事忘得一幹二淨了。
言燼吐了吐舌頭,留在廚房把茶煮上,才坐在了段淮幽旁邊。
被兩個人這麽盯着看,李子維更坐立不安了,一米八幾的男人,縮手縮腳地說:“你們別……別這麽看着我,我……我不能私自給師父接活兒的!”
他想來想去,這兩個人要找他師父,不外乎就是玄門那點事。可他真的不能私自決定嘛。
段淮幽沒出聲,言燼看孩子快吓出個好歹了,不忍心再吊着他,問道:“你昨天晚上在于家施的術法是你師父教的?”
李子維老實點頭:“工具都是我師父給的,步法也是他教給我的。”
言燼:“你師父就沒告訴你這套術法是做什麽的?”
李子維心虛地瞄了眼一直沒出聲的段淮幽,吞吞吐吐道:“告訴了,是……借他人運勢增強法力的。”
什麽?
段淮幽坐直了身子,眼神瞬間鋒利無比,像是要刺入李子維的心髒!
言燼也十分驚訝,他觀察了一天多,這個李子維明顯是個本事不大膽子還小的傻憨憨。
兩人先前都以為他是單純被利用了,卻不想他竟然是知情的!
李子維不知道為什麽對面人的表情都變了,只能咽了口口水把話說完:“我從小就對玄門法術充滿了興趣,奈何天賦不高,靈力不足,連最簡單的術法都用不了。”
渾渾噩噩了二十多年,他也已經長大成人,本以為這一輩子都與玄門無緣了,卻不想遇到了改變他的恩人。
“我師父很厲害,他跟我說他也天生靈力低微,但卻自創了一套輔助性的術法。”
李子維說到他師父,連剛才的害怕都忘了,肉眼可見的興奮起來:“師父說萬物皆有運勢,而這運勢是可以被借用的,只要運用得當,它就是比靈力更好的驅動術法工具。”
段淮幽直直看着他,憤怒到一定程度,反而平靜了:“那你知道運勢被借走,那人會怎麽樣嗎?”
李子維沉默半晌,輕輕點了下頭:“運勢被奪,輕則命格變輕,遇到各種倒黴事,嚴重了……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說完看兩人臉色不好,又急急補充道:“但是我每次都只借一點點,而且只找全場看上去運勢最好的人借,丢那麽一點運勢,對他們來說就像掉根頭發一樣,絕對不會有任何影響的!”
“看上去……”言燼磨了磨字眼,質問他:“什麽叫看上去運勢好?”
李子維下意識看了眼段淮幽,吶吶道:“我不是靈力低微嗎,沒法肉眼看到人的運勢。但這種東西不用術法也能知道。人群裏面穿的最好、精氣神最足,最成功的那個,運勢一定是最好的。比如……”
“比如我。”段淮幽揉了揉眉心,淡定補充。
李子維點頭。
……言燼徹底無語了無語,扶額指着自家老板說:“當時在場的所有人裏,他的運勢最低。”
李子維呆愣了,然後果斷否定道:“不可能的,昨天出門前,我師父還特意交代我,那天我會遇到一個運勢很強的商人,讓我直接借他的運。
我師父卦很靈的,他不可能出錯!”
運勢很強的商人?
段淮幽和言燼對視一眼,心中有了計較。
看來那位所謂的師父,應該是算到了段淮幽會去于家,特意派了好騙又弱雞的李子維去施法偷運。
真是好狡猾的老賊!
言燼看着一心為師父正名的李子維,心頭有些不忍,提點道:“你就沒想過,有沒有一種可能,你師父騙了你?”
“???”李子維眼睛都立起來了,騰一下站起身,生氣喊道:“不可能!你們什麽意思?沒憑沒據為什麽要侮辱人?我師父怎麽可能騙我!”
看着臉都氣紅了的李子維,言燼嘆了口氣,擡手把他拽回沙發。李子維不理他,氣鼓鼓地把臉轉向另一邊。
言燼被他小孩子一樣的賭氣方式逗得哭笑不得,放緩了語氣跟他解釋:“你先聽我說完……”
十幾分鐘後
“就是這樣。”言燼端起段淮幽給他倒的茶水潤了潤幹澀的嗓子,總結道:“我們認定你的師父有重大嫌疑,他就是我們要找的邪術師!”
對面李子維已經呆住了,他一下子接受了太多的信息。起初還下意識要為師父辯解,聽到後面已經開不了口了。
如果他們說的是真的,那教自己借運施法之術的師父,确實有很大嫌疑,甚至……
他想到師父從不讓他進自己房間,還有那些神秘的客人,以及來路不明的巨款……
很有可能就是他做的。
所以在段淮幽心平氣和提出希望他能帶他們去找師父的時候,他沒有拒絕。
從小就對正義又厲害的玄門人士異常欽佩,相信掌握術法就可以拯救更多人的李子維,還是想要親眼看到真相。
親眼看看這個手把手把自己帶入玄門的道士,是不是真的像他們說的一樣,是個徹頭徹尾的邪術師,對他的好也只是在利用他。
坐了沒有一個小時,只喝了一杯茶的幾個人又上了段淮幽的車。
這次段淮幽叫來了自己的司機張師傅,李子維被迫坐在副駕駛指路,而段淮幽和言燼并排坐在了後座。
“對,現在已經基本鎖定嫌疑人了。”段淮幽拿着手機跟哥哥聯系,“邪術師孟洪德,也就是聞人餘口中的洪德道人,現住在北城區恒源二街264號。我們開車需要45分鐘。”
段嶺晨“嗯”了一聲,一邊拿平板打開導航看路況,一邊對一家自家弟弟交代:“我這邊可能會比你們晚上十分鐘。
找到地方先別急着出手,分析一下情況。
如果那人你的保镖可以對付,那就盡管出手,打成什麽樣哥哥都能給收場,如果不行,就等等我。”
段淮幽對老哥的安排表示贊同,兩人沒有多餘寒暄,利索挂斷了電話。
最後話筒裏還傳來段嶺晨的聲音:“小王小林!帶着我前段時間買的法器,趕緊出發!”
……
……
小字軍團,真是辛苦你們了!
45分鐘後。
在李子維的引路下,幾個人終于在暮色降臨時順利摸到了洪德道人的住處。是一個老式單元樓的底商。
底商的鐵卷門已經被放下,看樣子是關門了,門的最上邊還挂着個黃底黑字的大招牌:
算命起名看日子
……
看着幾人無語的表情,李子維尴尬一笑:“掙點外快,掙點外快,哈哈……”
……
前門進不去,李子維領着幾人繞到後門。
後門前邊有個小院子,常年沒人打理,長滿了半米高的雜草。門旁邊還有一個小窗戶,從裏面透出點昏黃燈光。
到這裏段淮幽沒讓司機張師傅再跟着,而是派他去小區門口等着他哥,給他哥帶路。自己則跟着言燼他們趴上了小窗戶。
透過髒兮兮的玻璃,他們看到室內面積并不大。30多平的小底商裏,貼牆擺了一圈貨架,架子上是各種道家法器和符咒。
窗戶底下正對前門的地方擺了個古色古香的紅木桌子,桌子上是空白符紙和一盒朱砂。
屋子中間盤腿坐着一個身穿黃色道袍老道士,他正面朝左側的架子,不知在嘟嘟囔囔什麽。
言燼努力探頭看,發現他對面是一個神龛,上面刻的應該是道家神仙的雕像。
他在心裏一撇嘴:就這還想拜祖師爺?也不怕三尊一生氣降道雷劈了他!
洪德道人自然是猜不到有人正在門口腹诽他。他對着神龛靜坐半晌,然後站起身來,從神龛後邊摸出了一根繪着奇怪紋路的幡。
言燼眯着眼睛看了半天,發現這幡上的紋路有起聚集作用的,還有起鎖魂魂作用的,只是畫法與普通符文不同。還有一些淩亂符文,他認不出來。
只見洪德道人一手握住那只幡,閉上眼,嘴裏念了一串不知是什麽咒語,那幡竟發出淺紅色的光芒。
但光芒只閃爍了一下就熄滅了,老道睜開眼,十分不滿地皺着眉,咒罵了一句“廢物!”
趴在窗外的李子維鼻子忽然有些癢,他使勁揉了揉,納悶十一月的嶺城竟然還有蟲子。
言燼看那老道的舉動,猜測那幡百分之八十和段淮幽有關系。正想着要不要直接沖進去繳了,一陣老式電話鈴聲忽然很大聲的響了。
聽到鈴聲的洪德道人趕緊放下了手中的幡,撩起道袍下擺,從裏面純棉灰色外褲的口袋裏掏出一個老人機,眯着眼确認了來電人,然後用一根食指用力摁下接聽鍵。
“喂!周總啊!您有什麽事嗎?!”洪德道人操着老年人打電話特有的大嗓門和對面人嚷嚷。
對面不知道說了什麽,洪德道人繼續嚷道:“是!還沒成功呢!我那廢物徒弟到現在還沒回來,八成是失敗了。不過他本來就是個探路的,死了也沒什麽,我還有其他辦法!”
又是一陣沉默後,他繼續道:“您就放心吧!最晚後天,我一定把段淮幽的運勢給您搶過來!”
這句話說完,洪德道人挂了電話,繼續盤腿坐在神龛前休息。
門外,趴着窗戶的幾個人都不淡定了。
段淮幽眼神幽深,臉色平靜,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人開始憋招折騰人了。
言燼則是一臉激動:好小子!這麽多天,可算讓老子逮着你了!
而李子維……李子維哭了。
親耳聽到自己敬愛的師父罵他廢物,還說死了也沒事,就是拿他探個路……
他現在只是默默流淚沒有嚎啕大哭,已經是克制了!
“老板老板!”言燼拽着段淮幽的袖子,十分興奮地小聲道,“我們上吧!”
段淮幽假裝疑惑歪頭,也小小聲說:“我們?”
……
……
啧,怎麽還記着呢。
言燼一臉黑線:“我們,就是我們!!我需要老板的武力壓制和後勤保障!”
段淮幽對這個答案很滿意。
他點點頭,從窗戶爬下去,拍了拍手上的灰,整理好弄皺的衣服,猝不及防擡腿一腳踹飛了門。然後在所有人呆滞的眼神中笑的開心:“我們上吧!”
……
……
裏面的老道被突然飛起的門板吓了一跳,屁滾尿流地從地上爬起來往反方向跑,貼着正門玻璃門警惕往前看。
一分鐘後,門板帶起來的塵土慢慢散開,露出了其中三模糊身影。
“咳咳咳!老板,你要不要這麽用力啊!”這是被煙塵嗆到的言燼。
“我沒用力,是門板太不結實了!”這是心虛推卸責任的段淮幽。
“啊……啊啾!嗚嗚嗚……”這是一邊打噴嚏一邊哭的李子維。
“你們到底是什麽人!”眼神不好的老年人道士觑着眼睛質問。
沒人回答他,連剛才熱熱鬧鬧的雜言雜語都停了。
在這莫名的沉默中,突然,一道破風聲響起,一張符從後門煙塵中心以破竹之勢飛了出來,直奔頭面!
洪德道人一個滾地勉強躲開,心中驚疑不定:
飛符力道奇大,符文靈力充足,這是宗師級別的實力啊,來者到底是什麽人?
言燼見前一張符竟然被躲開了,心道小瞧這老頭子了,向前疾跑兩步又飛出去了兩張。
洪德道人從袖子裏掏出一把刻滿符文桃木劍,厲呵一聲向前刺去。
鋒利的劍頭瞬間釘住了言燼的符紙。
老道舉着劍,終于看清了來人,竟然是個毛頭小子?
言燼一臉呆滞地站在原地,沒再出手,像是震驚于自己招數用盡竟然沒有奏效。
洪德道人深覺自己年齡大了眼神不好使,竟然把這麽個孩子當成了宗師,嘲諷一笑道:“我不知道你們是來幹什麽的,但是小朋友,你不是我的對……”
“嘭!”
剛才還嚣張放狠話的洪德道人被反鉗着胳膊重重按在了地上。
段淮幽一手緊捏住老頭子幹巴巴的手腕,一手按着他的腦袋在地上摩擦,還顧得上擡頭沖言燼邀功:“我這武力壓制,怎麽樣?”
言燼開心舉起大拇指:”牛逼!”
洪德道人被死死按在地板上,又羞又惱,猶在瘋狂掙紮叫罵:“你們是誰?你們要做什麽!”
段淮幽手掌摁着他的後腦勺給他腦袋轉了個方向,讓他正對自己的臉。
“洪德道人,這樣你還不知道我是誰嗎?”
“是你?!”洪德道人表情一瞬驚慌,又立馬質問,“不可能,這個地方我下了七層禁制,你是怎麽找到我這裏的?”
“不對!”
這老道腦子還沒退化太過,說着說着自己就想到了,“是有人帶你們來的!是……李子維!是他帶你們來的!”
被點名了,李子維蔫頭耷腦從言燼身後走出來,眼睛鼻子都紅彤彤的,一臉失望地看着自己的師父。
“是你!”老家夥一看見他,掙紮地更用力了,“白眼狼!畜生!你怎麽就沒死在于家!”
一晚上接受的打擊太多,李子維發現自己面對師父如此咒罵,心中竟然慢慢平靜了。
他低下頭扯起嘴角一笑:“估計是運氣好吧。”
言燼看這老家夥被按地摩擦嘴也不幹淨,直接摸起桌上幾張空符揉吧揉吧塞他嘴裏。
“不會說話就閉嘴!省得你再滿嘴噴糞,利用人家你還有理了!”
洪德道人被強制禁言,嘴裏還是嗚嗚叫着,眼神怨毒又陰狠,一看就很不服氣。
不過也沒人管他服不服氣,段淮幽随手從貨架上拿了根“捆仙繩”把老道的手捆了個死結,扔在一邊。幾人湊到神龛前探頭探腦。
言燼拿起那只幡仔細查看,他看不懂符文,但是通過感知也能發現,這幡裏存的,竟然是段淮幽被奪走的運勢!
應該是電話裏那個周總讓他用這個幡幫忙轉運吧,真夠不要臉的!
言燼食指和中指并攏,在幡上一寸寸摸索,尋找破解符文的方法,眼神卻不受控制地看向神龛上的刻像。
他本以為上面刻的是常規的道教三尊,這時湊近一看才發現不是。
神龛上刻着一個年輕的将軍像,這人姿态輕松随意,身穿造型奇特的铠甲,頭戴雕滿蟠螭紋的頭盔遮住了臉,頭盔正中還刻着一只展翅飛鳥。
這是誰?
在三人都被這奇特神龛所吸引時,無人注意的角落裏,洪德道人正用極其怨毒的眼神望着他們。
他吐出被涎水浸軟的符紙,毫不猶豫地咬破了自己的舌尖。然後狠狠看了一眼背對他的三個人,一口舌尖血噴到了神龛下的地面上。
既然來了,誰都別想安然無恙地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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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對李子維的評價:
言燼:他就是個弱雞~
段淮幽:整死吧。
洪德老頭:竟然沒死?
李子維:……嗚嗚嗚嗚X﹏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