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奇怪圖案
山頂別墅
言燼站在別墅門口，手擡起又放下，猶豫了十分鐘，也沒敢推開面前這扇門。
且不說這棟別墅與自己的親人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讓人心生怯懦；單是昨天從段嶺晨那裏聽來的秘辛，就夠言燼望而卻步了。
昨天，段嶺晨電話通知自家不省心的弟弟帶着他的小保镖回家，三人在段嶺晨市中心的豪華大平層裏完成了各自信息的交換與分析。
段淮幽隐瞞了言燼的記憶問題，把在警局得到的消息都告訴了段大哥，而段嶺城也把手下某個小字軍團得到的內部情報分享了出來。
言燼也是在那時知道了一個讓人汗毛倒豎的信息。
“警方那裏有一條從未向外人透露過的消息，關于別墅的屍體，牆裏面加上密室中，一共764具白骨。初步判斷，最新鮮的屍體死于五年前，最早一具……在百年之前。”
段大哥不帶情緒波動的深沉嗓音回蕩在200平的大空間中，無端帶上了些驚悚感。
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将聽到的是驚悚故事的言燼和段淮幽，毫無心理準備的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要知道，百年之前這個數字，一定只是個籠統的說法。屍體只剩白骨，周圍又沒有環境作參考，年代太久遠的屍體很難确定具體年份。簡單點說就是，這具百年之前的屍體到底是一百年前還是八百年前死的，誰也不知道。
警方認為這起案件絕不可能是一個人完成的。橫跨百年的屍體，也一定有一個橫跨百年的兇手團夥，這個團夥在長達起碼一個世紀間，不停地尋找目标，殺人，藏屍。然後在不知道哪一年把屍體集中藏在了這棟別墅。
現在，受害者的身份完全無法确認，受害者間的關聯更是無從查找，更別說鎖定兇手了。
警方唯一能追尋下去的線索就是這棟山頂別墅，但查到現在還沒有任何有價值的信息。只能說，破案難度相當之大。
言燼作為一個玄術師，見鬼捉鬼都是常事。但尚在人間逗留，且需要術士出手的鬼本就不多，一次性出現一個兩個已經算稀奇，最多也沒超過十個。
他只要一想到這裏面死了七百多個不同年代的人，渾身像被電流激過一樣，從頭抖到腳。
拜托，打群架诶！七百多對一诶！誰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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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得入神，忽然，一只大手從身後拍上他的肩膀。
言燼身體一僵，冷汗直接就出來了。
“師父，你到底帶我來幹什麽，看房嗎？為啥不進去？”李子維的吊兒郎當的聲音響起。
聽到熟悉的聲音，言燼大松了口氣，随後努力調整了一下表情，端着大師的範兒轉過身去。
他的新晉傻徒弟李子維正憨憨笑着看着他，純良無害的眼神總讓言燼想起某種金色毛發的家養動物。
言燼上下掃了一眼李子維，裝作不經意地問：“東郊這邊你來過嗎，對這片別墅熟不熟？”
李子維瞪大眼睛，不可思議道：“你真的要買房啊？”心中更加欽佩了，出手就是別墅，師父果然不是一般人！
言燼心虛地幹咳一聲，顧左右而言他，支支吾吾糊弄過去，趕緊回歸原話題：“所以你對這塊到底熟不熟？”
開玩笑，小爺可是連五環外的三十平米蝸居小房的首付都掏不出來的标準窮光蛋，還買別墅，買個口口！
李子維對言燼的高人濾鏡得有好幾百米，只當他是默認了，高高興興自我推銷：“那你可找對人了，看到半山腰那幾棟房子沒？”他拍拍胸脯，“我家開發的！”
言燼一整個驚住：“你還真是富二代啊！”
昨天段嶺晨除了警局的消息外，還帶了一個關于別墅開發商的信息。
山頂別墅的開發商，李氏集團目前的老總李子辰，和段嶺晨還算有些交情。幾場酒局下來，這位最近壓力頗大的年輕總裁就把段嶺晨當成了無話不談的至交好友。段嶺晨由此知道了一些容易被忽視的小細節。
二十年前，國家新換了領導班子，開始大力支持各地新區的開發。在一次政府牽頭組織的宴會上，當時的李家當家人恰巧聽到了幾位大鱷和官員在角落裏的談話，談話中正好說起了東西郊地區的開發計劃。
李家在當時就已經開始走下坡路了，很多的新興家族都盼着李家趕緊倒閉，虎視眈眈的等着分吃他手下的資源。李家急需這樣一個東山再起的機會，對這個計劃頗為心動。
但作為一個家族的掌權人，他不可能頭腦一熱就定下這麽大的項目。所以他用了一年多的時間，成立了兩個調查小組專門用來考察項目的可行性。當所有的信息都指向可行時，他才開始下手。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萬事俱備後，竟然因為換市長，項目擱淺了。
李子辰舉着酒杯醉醺醺自諷，說可能真的是李家的氣數将盡吧，連老天爺都不幫他。
從那之後，李家每況愈下，終于淪落成了三流小企業，直到二十年過去，到李子辰手裏才慢慢有了點昔日輝煌。
“可他說自己堅持不了多久了，家族裏就他一個還在致力于振興家族，其他人早就不在商圈混了。自己的親弟弟甚至寧願沉迷道術也不來幫他。”
言燼想起昨天段嶺晨的話，和他意味深長的眼神：“他的弟弟叫李子維。”
昨天說好不帶段淮幽的時候，言燼本打算自己來調查的，但知道這個消息後，他決定把李子維也帶上，萬一能有些新收獲呢。
他這裏琢磨着能不能想辦法套點話，李子維在旁邊一臉懵逼：“什麽富二代？我跟師父提過我家嗎？”
言燼趕緊回神，故作高深地一背手：“玄門中人，想知道這些還不簡單？”
李子維眼睛裏瞬間冒出好多小星星：“師父果然厲害！”說完又不太好意思地撓撓頭，吭吭唧唧道，“其實我也算不上富二代。李家以前倒是輝煌過一陣子，但現在就是個普通小公司，全靠我哥撐着了。”
言燼：“那你還天天拜師學藝的，不去幫幫你哥？”
李子維羞愧低頭：“我太菜了，生意上的事我只能給哥哥添亂，還不如出來自己玩，少幫點倒忙。”
……
言燼竟然覺得他說的有道理。
他嘆了口氣，轉頭看別墅大門，套消息的事先放到一邊，今天的重點還是重看現場。
警方的取證在昨天就結束了，所有的人員都已經撤離，現場只剩下外圍一圈封鎖線。上山時倆人直接擡腿跨過來，李子維也不知道是真的神經大條還是不在意，完全沒有提出質疑。
言燼垂眸思考了一下，試探道：“你這兩天沒聽你哥說過山頂別墅的事？”
李子維一愣：“沒有啊，這兒什麽事啊？”
言燼觀他的神情不似作僞，應該是真的不知道，于是故意壓低聲音說：“這棟別墅裏，挖出七百多具屍體！”
李子維聽完的第一件事就是懷疑自己的耳朵：“什……什麽？多少？”
言燼老神在在擡手一比：“七、百、多！”
“卧槽？！”确定完信息的李子維直接爆了粗口，臉色也瞬間完成了由紅到白、由白到黑的漸變。
“那我們還站在這裏幹嘛？趕緊跑啊！”
看到李子維被吓成這德行，言燼反而踏實了。他慢悠悠溜達到門前面，一只手放在門把手上，做出下壓的動作，滿意欣賞到傻徒弟如川劇變臉的臉部表情後，幹脆推開了門。
“放心，之前我就看過了，這裏面一絲絲魂魄痕跡都沒有，頂多有些陰氣怨氣什麽的，成不了氣候。”
李子維并沒有被安慰到，顫顫巍巍跟在師父身後，一步一挪地往裏走。
沒鬼又怎麽樣，七百多個死人的陰氣怨氣，想搞死他這種弱雞也是分分鐘的事吧！
兩人走進客廳，明顯感覺到空氣瞬間變得陰冷刺骨。這是陣法被破壞後，沒有限制的陰氣四處流竄造成的。
言燼環顧四周，發現這棟別墅內部的風水和上次來完全不同了，肉眼可見變得陰邪兇險。
這說明藏屍體的牆壁和密室可能也是陣法的一部分，它們被警方破壞後，法陣也發生了變化。
“師……師父，咱們到底來幹什麽啊？難不成你想把這房子淨化完了低價買來住？”李子維疑神疑鬼關注着四周，總覺得陰影裏站着什麽東西。
“對啊。”言燼随口答應着，拽着他的袖子往樓上走。
李子維踉跄跟在後面，瞪大了眼睛：“什麽？師父，咱就是再有本事也不能住這房子啊，這……這妥妥的兇宅啊！”
言燼“嗯嗯”答應着，徑直往三樓藏着密室的小卧室走去。他想親眼看看那個圖案。
小卧室右邊的牆壁整個被鑿掉了，滿密室的屍體也已經被運走。如果之前沒來過，可能會以為這個小屋子本來就是這麽大的面積。
而警察說的那個奇怪的圖案，就這麽大大咧咧的印在原本是密室另一側牆壁的正中間。
圖案是暗紅色，整體呈圓形，裏面的線條乍一看像某種鳥類，仔細觀察又像是變了形的古文字，實在有些不倫不類。
更奇怪的是，言燼竟然覺得有些眼熟。
“這個是什麽圖案啊，還怪好看的”李子維湊上前去仔細觀察，還擡手摸了一下，“不過這麽古風的圖案和家裏的裝修風格也不搭啊。”
言燼語氣平靜：“哦，這外面原本還有一堵牆，是一個密室來着，圖案藏在裏面，露不出來。”
李子維“哦”了一聲，頗為不解：“自己家住還搞什麽密室，難道家裏有礦？”
言燼：“有沒有礦我不知道，但這個密室，起碼也得藏個上百具吧。”
“上百具……”李子維緩慢收回手，幽怨看向言燼，顫着嗓音試探道：“屍體？”
言燼沉默點頭。
……
……
一分鐘後，一聲尖叫響徹別墅。
“我還摸了，啊！我還摸了！！！”李子維那只髒了的手舉的遠遠的，恨不得讓它立馬消失在眼前，“那麽多屍體碰過的牆，我竟然摸了！！我唔！”
凄慘的控訴聲被憋回喉嚨裏，李子維睜着驚恐的雙眼，看向舉着手牢牢堵住自己嘴的師父。
“唔？”
“噓！”言燼剩下的那只手伸出食指放在唇中間，示意他千萬別出聲，側耳聽着門外的聲音。
整棟別墅安靜異常，連山頂的風都銷聲匿跡。
就在這落針可聞的氛圍中，金屬機闊轉動的細小聲音從樓下傳出。
言燼和李子維默默對視，皆從對方眼中看出了疑惑和沉重。
有人打開了別墅的大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