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故時居所

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一百二十平的老房子,面積不小,但對于一個四口之家來說也算不上寬敞。

室內的裝修還是十幾二十年前流行的款式,除了長期無人居住積累的灰塵外,房間整體很整潔,看得出這個家的主人很珍惜這裏。

言燼站在門口,細細把這個被自己遺忘多年的家看過一遍,神色頗為懷念。房子裏的一切都沒變,仍是自己最熟悉的樣子。

……只是本應和睦生活在這裏的一家四口,如今只剩自己一人。

最無法接受現實、最痛苦的那段時光早已經過去了,雖然現在重回舊地還是有些難過,但是言燼心中更多是懷念而不是傷心。

“進來吧,滿地的塵土,早知道帶個口罩來了。”也不用換什麽鞋了,言燼領着段淮幽進了屋。

段淮幽沒說話,只是默默從上衣口袋裏掏出兩個沒拆封的一次性口罩,把其中一個遞給言燼。

言燼沒想到他會随身帶着口罩,懵逼接過來,擡頭一看,對上了老板默默偷看又帶着些邀功意味的小眼神。

他好像從那眼神中腦補出了一個可可愛愛的的鳳眼小人,正叉着腰神氣地說:“你老板,就是這麽周到,快誇我!!”

這麽想着,言燼方才還有些沉重的心情頓時被哭笑不得代替了,差點笑出聲來。

段淮幽從進到屋子裏就一直偷偷關注着小保镖的臉色,雖然事情已經過去很多年了,但畢竟是自己最親的親人們,哪怕嘴上說着過去了,但是再次回到舊居,心情想必還是難過的。

他就這麽關注着,想着要在他需要的時候及時送上自己的安慰,卻不想他只是難過了一小會兒,等戴上口罩的時候,那雙泛着點點憂傷的圓圓眼睛就已經重新恢複精神了。

段淮幽有些驚訝,但更多的是放心和驕傲。

他的小保镖本就是這樣的人,樂觀又積極,眼睛永遠都會向前看,不會放任自己沉浸在過去的痛苦中。

他永遠都讓自己生活在陽光下。

兩人目标明确,武裝好自己後,直奔着言燼師父的書房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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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棟老房子是三室兩廳的構造,書房是從主卧中隔出來的一個面積不大的小空間。

主卧是言燼師父和師娘的卧室,裝潢是很老套的夫妻房間模式,所有的家具都是木制镂花的,顏色也頗為複古。

兩人路過卧室的時候,段淮幽停頓了片刻,四處打量了一番,有些奇怪地問道:“你師父和娘沒有婚紗照的嗎?”

一般的夫妻房間,床頭上方的牆壁上都會擺上兩人的結婚照,再不濟也會在床頭櫃上擺個相框之類的。但是這間卧室裏,竟然一張雙人照都沒有。

言燼停下腳步看了一眼,就知道段淮幽問的是什麽了,無語道:“我失憶了诶,你忘了?”

段淮幽頓悟,言燼失去了關于師父師娘的很多記憶,婚紗照這種細致的問題應該是不記得了。

他罵了句自己傻,準備繼續往書房去,卻見言燼停在原地,一手托着下巴,作沉思狀。

“怎麽了?”

“我在想,”言燼食指和拇指摩擦着自己的下巴,“家裏面可能真的沒有師父和師娘的照片。”

段淮幽有些疑惑。

言燼:“我的意思是,我師父和師娘沒照過相,所以他們不光沒有婚紗照,應該連單人照都沒有。”

“你想起來了?”

“沒有。”

“……”

對話戛然而止,言燼一擡頭就看到了自家老板看傻子一樣的眼神,趕緊解釋道:“我不記得他們倆,但我記得我哥啊,在所有關于我哥和一家人的照相記憶中,沒有任何模糊的部分,說明他們兩位從沒參與過照相這個活動。”

還能這樣反推?段淮幽眼睛一亮,長見識了!

言燼看着段淮幽驟然亮起的雙眼,有些想笑,又怕他開口尬吹,趕緊拉着人走:“诶呀,先別管照片的事了,找線索最重要啊!”

半拉半拽來到書房門口,言燼握着門把手,竟然有一絲絲的緊張。

他剩餘的還算完整的記憶中,并沒有關于這個書房裏面的任何記錄。他不知道是自己的記憶又出了問題,還是在一起相處的那麽多年中,他竟真的從來沒進到過這個地方來。

不論是哪種原因,都說明這個書房中的內容,不簡單。

他有預感,走進這間屋子,他會得到很多信息。

手掌微微用力,多年沒有轉動過的門把手發出輕微的“咯吱”聲,随後只聽“咔噠”一聲,言燼動作定住了。

“怎麽了?”段淮幽趕緊上前去,難道這門把上還有機關不成?

言燼僵硬着脖子轉頭看他,表情幽怨地吐出四個字:“門,上鎖了。”

QAQ

……

段淮幽焦急的表情定格,然後被尴尬取代,他摸着脖子“哦”了一聲,覺得一驚一乍的自己好像那個大冤種。

用腳趾想也知道,這麽重要的屋子,不上鎖才奇怪!

“那怎麽辦?你有鑰匙嗎?”

言燼搖搖頭:“我從前應該只知道這有一個書房,但是沒進去過。”

他現在也有些頭疼,剛來的時候完全沒想鑰匙這碼事。現在怎麽辦,放棄嗎?還是直接把門鎖踹壞?

放棄是不可能放棄的,可……這是自己的家,是自己和親人以前住的地方,他也根本舍不得破壞。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到鑰匙了,之前的鑰匙師父肯定是随身帶着的,估計早就消失在那場爆炸裏了。

那備用鑰匙呢?如果有備用鑰匙的話,師父會放在哪裏呢?

“你能不能?”正在言燼一籌莫展時,段淮幽出聲了。

他帶着些小心翼翼又莫名期待着什麽的神色問:“用法術什麽的破門怎麽樣?”

說完他還怕言燼不理解,親身瞎比劃了一下:“就那個那個!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

超帥的!

言燼:“……”

槽點太多,一時不知道從何處吐起……

他頭痛地揉了揉前額,無力解釋:“先不說這咒語能不能破門,咱就是說,法術之所以稱為法術,就是因為它只适用于有靈力或者陰間的玩意兒,對沒有靈力的普通事物和普通人,是沒用的。”

看着段淮幽一臉失望,言燼雖然有些不忍心,但還是繼續道:“術業有專攻,魔法只能打擊魔法。”

段淮幽不死心:“那我也是普通人啊,洪德道人為什麽可以對我使用法術。”

言燼面無表情:“第一,他用的那不叫法術,叫邪術,辱法了謝謝。”

“第二,玄門人士,不論是道家、佛家還是其他門派,最講求的就是因果,只要對普通人用了法術,不論是善或惡,都會沾染因果。有了因果,修行的路就會多很多坎坷,因果牽絆太重甚至會一生止步不前。

所以哪怕是如圓慧大師那種高僧,作完法後都會收一大筆錢,他是缺錢嗎?不,他只是在了結因果,積善緣!”

說完還鄙視地看了段淮幽一眼:膚淺!

段淮幽羞愧低下頭:是我膚淺了……

——但我還是覺得圓慧大師是真的缺錢!

知識是普及完了,鑰匙卻還沒有着落,言燼琢磨了一下決定:“只能去其他房間碰碰運氣了,說不定能找到備份鑰匙。”

段淮幽點點頭。

兩人回到主卧室,在盡量不翻亂的基礎上仔細找了一遍。

一小時後。

“不行,什麽都沒有!”言燼翻了半天,早就一身塵土,也不怕髒直接癱坐在地上。

段淮幽也沒什麽潔癖,跟着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拽着袖子擦了擦側臉上的灰塵,心情并不平靜。可能是第一次來這裏的緣故,他覺得這個房間給人的感覺很不好。

主卧的面積不算大,兩人這一個小時基本上邊邊角角都翻遍了,但別說是備份鑰匙,這房間裏,竟然一點人居住過的痕跡都沒有!

一般有人長期居住過的房子,就算再怎麽整潔幹淨,都會留下主人的痕跡 ,比如喜歡的小擺件、偏好的床單被罩的花紋、常用家具的磨損等等。

可這房間裏,衣櫃中有不少衣服,但都是最普通的款式,看不出審美喜好,碼數也是均碼號,甚至看不出穿沒穿過;床單被罩都是最簡單的素色;整間屋子沒有一點多餘的擺設,所有的家具都像是剛上過漆,看不出任何的使用痕跡。

這不像是四口之家中的父母的卧室,更像是拎包入住的标準樣板房。

段淮幽越想越汗毛倒豎,冷汗都冒出來了,言燼卻沒感覺有什麽不對勁。他從小就住在這裏,主卧他也進過不少次,雖然每次都沒待多久,但是也潛意識覺得自己家就是這樣的,他只是在愁去哪裏找鑰匙。

就在他愁眉不展時,一旁的段淮幽忽然站起身來,轉頭看向言燼:

“你哥哥的房間是哪一個?”

言燼愣了一下,也爬起來,帶他出去,指了指對面兩個小房間中左邊的那一間:“這個,右邊是我的房間。”

段淮幽沒再說話,他走到花不盡的房門前,沒有猶豫推開房門。

花不盡的房間門并沒鎖,二十幾平的小房間同樣幹淨整潔,但是卻充滿了生活氣息。

90*200的單人床上鋪着淡藍色印着星星的床單;床對面的三層書架上擺滿了各類書籍,書桌上散放着幾個書書本本,邊上幾個樂高模型,中間還有一個筆記本電腦;書桌左側的窗臺上有幾盆已經枯死的小綠植。

雖然時光讓一切蒙上了灰色的濾鏡,但從留存的痕跡上還是能看出,言燼的哥哥花不盡,應該是一個溫暖又熱愛生活的人。

驟然看到熟悉的場景,言燼還是怔愣了半晌才堪堪回神。

他不明所以地問段淮幽:“你來哥哥房間幹嘛?難道你覺得備份鑰匙被哥哥收着?”

段淮幽剛松了口氣,他沖動跑過來,其實只是想确定自己某個荒唐的腦洞。

還好,這個房間中的一切打破了自己的恐怖猜測。

此時聽言燼的問話,只能就坡下驢:“是啊,你不是說花不盡是很靠譜的人?那把重要的鑰匙托付給他也不是不可能。”

言燼想要反駁 ,可一想起自家大哥辦事仔細認真的樣子,又覺得不是沒可能,最後還是跟着找了一番。

一刻鐘後。

言燼舉着剛從抽屜裏摸出來的十字花的鑰匙,一臉迷惑。

竟然,真的就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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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慧大師:啊啾!(是誰在背後編排老衲!)

ps:紙片人的世界沒有疫情,所以口罩不是生活必需品哦~(莫名心酸是怎麽回事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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