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尋找線索
小院側屋，偌大的土炕上被滿當當十幾個盤子占去了一半。
盤子裏盛着各式各樣的葷菜，有米家二老上午現殺的雞鴨鵝，還有陸紹特意托人從山外面買來的烤乳豬、松鼠魚、醬骨頭等等。種類之齊全，估計過年也沒有這麽豐盛。
而在這堆盤子後面，正長坨坨懶洋洋癱着一只黑色大貓貓。
大貓已經吃得差不多了，此時正閉着眼睛在陽光下養神，胡須一顫一顫，尾巴一甩一甩，能看出是非常享受了。
這麽個龐然大物在屋裏，其他人的生存空間被侵占的差不多了。米家三口人只能委委屈屈站在炕旁邊，神情恭敬且拘謹，随時準備為這不好惹的祖宗服務。
盤腿坐在大貓側後的陸紹成了屋子裏唯一擁有座位的人，不過其他人并不羨慕。
米華悄悄擡頭看了眼面色嚴肅的自家老公，只見陸紹雙肩一聳一聳，兩手一上一下輪流動作——
正一臉認真地将老貓剛包紮好的傷腿擡起來輕柔捶打按摩，手法之熟練，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雇來的專業技師。
一時間心中滿是憐憫：畢竟，誰會羨慕一個捶背丫鬟呢。
……
言燼和段淮幽進屋時就看到這樣一幅和諧又詭異的場景，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哽了半晌，言燼才咬牙切齒吐槽：“你還挺會享受啊。”
老貓晃晃耳朵，睜開一只眼睛懶洋洋說：“我這不叫享受，這叫給他們一個了結因果的機會。”
看對享受階級深惡痛絕的小保镖暫時沒心情理他，段淮幽湊到陸紹旁邊小小聲提醒：“剛才小言跟我說了，你們在院子裏跟他誠心道歉之後，因果就已經消失了。”
所以這頓飯和按摩，都是這老家夥诓你們的。
他沒點透，但陸紹也聽懂了，不過這人倒是沒有一點被诓的不悅，還是笑眯眯的，手上的動作也沒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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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見老貓正在和大師鬥嘴沒往這邊看，也湊過去小小聲說：“與因果無關，這事确實是我不謹慎在先，讓他被困了那麽久，也沒理解他的求救之舉，能為他做這些，也只勉強算得上補償。”
段淮幽看他沒有半分怨怼，倒是有些刮目相看，溫和笑笑沒再多言。
……
“我和老板準備下午去村子裏走走，老貓就先留在這裏，放心他不會随意傷人的。”言燼只刺了老貓兩句，回歸了此行的正題。
米華欲言又止，不太想他們離開，雖然暮玄看上去挺講道理的，但是妖怪就是妖怪，說不準什麽時候就發狂傷人了。言燼不在，他們幾個毫無自保之力。
言燼看出了她的顧慮，笑笑安撫她：“不用擔心，暮玄本是長期在人類社會居住的妖，若不是此次渡劫回山，說不定還能在大街上遇到呢。況且他與陸紹因果已了，絕不會再貿然傷人。”
米華還想說什麽，言燼擡手打斷了她，側身擋住兩位老人的視線小聲說：“你老公的問題是解決了，但你父親的還沒有頭緒，我們也是想去找找線索，總不能讓老人一直拖着吧。”
聽到與父親有關，米華的眼神閃了閃，神情一瞬間很複雜，她似還想說什麽，糾結半晌還是什麽都沒說，只請求他們早點回來。
言燼看着她比昨晚還要深一個色調的因果線，眼中帶了些不耐，敷衍點了下頭，帶着段淮幽出了門。
華村的面積很小，村裏的路基本上都是村民踩出來的小土路。只有村中間的有一條還算整潔寬敞的的大路，也是村子的主路，說是柏油路，但不知多少年沒人維護，再加上用的材料估計也不好，現在到處坑坑窪窪，已經沒有柏油路的樣子了。
言燼和段淮幽自走上這條路就一直左蹦右跳蛇形走位躲着各種大坑小包。
一路沉默，段淮幽偷偷瞥了眼小朋友的臉色，确定他的情緒還算正常，沒再被米華影響，這才開口詢問：
“你想從哪裏查起？”
言燼擡頭望着這個老齡化嚴重的村莊，一時也不知從何入手。
他曾想過甚至基本确定要放棄米元生，打算解決了陸紹的事情就和米華攤牌離開。
可昨天段淮幽說，米華父女是無法面對自己的惡，所以寧願選擇死亡。
他覺得有道理，但也更好奇，到底是怎樣的惡，能讓人連死亡都能接受。
再加上陸紹面對自己的因果時那種坦然樂觀的狀态，他承認不想看着這家人沒有一個好下場，哪怕米元生罪有應得，但起碼，試試能不能幫米華一把。
“要不就村長家入手？”看他半天沒回答，段淮幽以為他也沒頭緒。
言燼下意識“嗯”了一聲，然後才反應過來老板在問他話：“你說什麽？”
又走神了……
段淮幽好脾氣一笑，把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言燼摸了摸下巴，這個村子歷史太悠久，比起流水的村官和支書，确實還是鐵打的老村長更加了解情況，于是點頭同意。
明确了目的地，段淮幽找路邊曬太陽的老太太問了位置，徑直帶着言燼往村東頭的老村長家去。
“村長姓華，今年快七十了，妻子早亡，兩個孩子都在嶺城市裏工作。”段淮幽把問來的消息分享給言燼，“本來也想把老人接去城裏享福，但是華村長不樂意，一個是不想給孩子們添麻煩，另一個也是放不下村裏的一群老弱病殘。”
“他從二十多歲就做華村的村長，馬上就五十年了，是貨真價實的老資歷，誰家的事都知道一些。”
言燼點點頭，華村長相當于村裏的百事通，如果連他都不知道米元生的情況，那其他人就更不知道了。希望這次運氣好一點，能問出些線索。
不然他就真要帶着老板去嶺山裏大海撈針了。
村子面積本就小，兩個男生腳程又快，不到五分鐘就已經站在了村長家大門口。
華村長家的院子收拾地十分整潔幹淨，和米家的大小格局差不多。正對院門是三大套北京平，一套正房兩套側方；側方旁邊蓋出三兩個小屋子用來做雜物間和牲畜房。
段淮幽提着早先準備好的一件奶和一箱八寶粥，敲響了深紅色的院門。
剛敲了兩下，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自院中傳出：“誰呀！”
兩人還沒來得及回答，正屋的厚門簾便被撩起來，一個瘦瘦小小但是精氣神十足的老頭探出半邊身子張望，看到門口真有人，趕緊三步兩步邁下三階臺階，腿腳利索趕來開門。
一邊走還一邊大嗓門地詢問：“看你們面生啊，來找我什麽事，進山玩迷路了？”
老村長一看就是個熱心腸的人，言燼對精神矍铄的老人很有好感，笑眯眯回答：“不是，我們是米華的朋友，她說每次回村都要來看看您，這次正趕上家中有人生病脫不開身，所以拜托我們來拜訪您的。”
這話倒不是言燼編的，米華确實說過華村長非常受村裏人愛戴，每個走出去的年輕人回村都會特意來探望他。
老村長也确實沒懷疑，一聽是米華拜托的，臉上的笑意更加明顯，三兩下解開門鎖把兩人迎進來。
又聽米家有人生病，神情帶上了擔憂：“誰病了，是米老頭嗎，嚴重嗎？”
言燼拍了拍老人粗糙幹裂的手安慰着：“是陸紹，就是感冒了有點發燒，早上已經好很多了，您不用擔心。”
村長松了口氣：“那就好，最近降溫，山裏是冷了點，小陸這小子看着挺結實，還是給凍着了。”
言燼尴尬笑笑，總不能說是被大貓吓生病了吧。
進了屋，段淮幽把手中的禮物放在冰箱旁邊：“米華還托我們給您帶了點吃的，我給您放冰箱？”
“這孩子，都跟他們說人到了就行，每次都不空手，非得帶點什麽，我這兒的東西都快沒地方堆了！”
說着抱怨的話，眼角眉梢卻都是笑意，看出來他對村裏的孩子們都很滿意。
他擺了擺手，毫不費力提起東西東西放到了外屋：“不用放冰箱了，外面溫度就挺低。”
老人順手拎了個暖壺回來給他們倒水：“我這屋裏也沒有茶葉，你們湊合喝。”
兩人趕緊擺手，段淮幽把老人扶到炕上：“您別忙了，我們是來看望您的，哪能讓您伺候着。”
老人笑笑也沒推辭：“你們是嶺城人吧，小華的同事？”
言燼“嗯”了一聲，也跟着坐在炕沿邊，“我們放了幾天假，想着進山裏放松放松。”
“大冬天的，山裏有什麽好玩的，要來也夏天來，景色還好點。”老人不太贊同。
言燼沒反駁，不着痕跡夾帶私貨：“其實主要是陪米華來的，她說伯父最近身體也不太好，我們想着反正也休假，就順便來看看。”
段淮幽沒坐，站在一邊看言燼三言兩語就把話題轉到了米元生身上，嘴角揚了揚，感嘆小保镖果然腳滑。
他對那造了孽的老頭沒什麽大興趣，見小保镖話題聊得順暢就沒再細聽，無聊之下視線就轉了屋子裏的家具擺設上。
村長是個很講究的人，除了占了半個屋子的土炕之外，其他的家具基本上都是老式的木質家具，雖然大多都破舊包漿了，但從花紋和材質上也能看出質量上乘，牆上的幾幅字畫也很有品味。
段淮幽看到牆角附近的一副草書，覺得還筆鋒不錯，正想湊近欣賞一下上面的印章，視線往旁邊一掃，正瞥到了一個與周圍布局格格不入的擺件。
起初只是覺得造型頗為奇特，所以多看了兩眼。就是這兩眼，讓段淮幽整個人僵硬在了原地，後背浮上一層冷汗，瞳孔因為驚懼瞬間收縮。
為什麽這個東西會出現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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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渡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