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時間一晃就過了十二點半。

潤雪有些困了,懶懶地打了個哈欠,琥珀色的眼眸氤氲起薄薄的霧氣。

“時間也不早了,那明天見?”嚴路主動說。

潤雪困困地點頭,細白的臂彎托着露露,貓咪被好心人投喂着,分量着實不輕。

抱幾分鐘還好,十幾分鐘下來居然有些吃力,潤雪一時間在心裏感嘆自己是不是太瘦弱了點。

“抱着還挺重,看來爸爸要鍛煉下手臂的力量了,不然以後就抱不動你了。”

潤雪單手撐着貓咪的屁股和尾巴,另一只手兜着小貓的腋下。

嚴路有些驚訝:“沒想到你還會正确的抱貓姿勢。”

許多人在抱貓咪時,貓咪都會掙紮,多數原因都是姿勢不對,貓咪懸空吊着會很沒有安全感,最好用另一只手來保持穩定。

“嘿嘿,我很聰明的好不好。”

難得聽見嚴路誇他,潤雪要是有尾巴,估計這會兒早翹到了天上。

這些小知識還是上輩子他雲養貓時,在視頻裏學的。

“露露,來,給媽媽說聲再見。”潤雪晃了晃貓咪的白襪子。

“喵嗚~”露露很給力地叫了聲。

被冠以媽媽稱呼的嚴路:“…………”

他扯了扯唇角:“你為什麽是露露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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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你想當爸爸嗎?”

“也行啊,大方地讓給你,那我就是露露的媽媽好了。”潤雪無所謂地開玩笑。

忽地,潤雪輕咳一聲,明明都差不多清醒了,又很不要臉地裝醉道:“那我這樣不就算是你的老婆啦?”

“……”

“…………”

兩人對視半晌,緊接着彼此都立馬挪開視線,不約而同地感覺到一絲荒謬和慌亂緊張。

潤雪的臉頰連着頸側的那一片皮膚都微微發燙,逃跑似的,他連忙說:“不說了,我要帶露露回家了,拜拜。”

跑出巷子時,潤雪懷中抱貓,淡淡的月光落在他的身上,襯得他膚白賽雪。

潤雪清瘦的背影消失在夜色裏,嚴路才緩緩動了身子。

回到家裏後,嚴路翻出上次還沒有做完的物理競賽題,打算繼續做。

他的手機擺在桌面上,決定再過一會兒問問潤雪安全到家沒有。

期間,喝得醉醺醺的嚴一平回來,踹開他的房門:“你他媽哪裏搶來的錢交給醫院一萬多,老子之前問你要的一千呢?!”

嚴路漠然地看他一眼,冷聲道:“沒有。”

許是喝了點兒貓尿,嚴一平一邊咒罵着交不出錢那只貓就被被想活了。

完全沒注意到嚴路徹底暗下的眼神。

嚴一平見兔崽子無視自己,一個箭步走到嚴路面前,粗糙的手拎起嚴路的領口:“老子白養你這麽多年,臨到頭讓你拿點錢都給老子甩臉色,你都給那個臭女人花多少錢了,反正她遲早都要死——”

話還沒說完,嚴一平整張臉被揍得變形。

一顆牙齒濺落到地面,他狼狽地跪倒在地,嘴巴裏滿是血,張開嘴叽裏咕嚕地說着什麽,嚴路騎在他身上揮拳,漆黑的眼底裹挾着濃烈的赤紅。

耳朵像是裹了層薄膜,嚴一平的求饒和粗喘被隔絕在外。

被酒精完全腐朽的身體完全抵不過狂風驟雨的拳擊。

嚴一平用盡渾身力氣反抗,也只是在混亂中揍到嚴路的下颌角一拳。

“我要報警,報警,你家暴,這天下還有沒有王法了,當兒子的不孝不義,竟然對自己的爹拳打腳踢,哎喲喂。”嚴一平痛斥。

嚴路扭身拿起放在桌下的扳手。

“嘭——”的一聲砸在嚴一平的臉側,刮過男人的耳朵。

整個房間都安靜下來。

嚴一平嘴巴哆嗦着半天說不出話,他滿嘴的血腥,顯得極為狼狽。

“我最後再說一遍,你要是還想繼續住在這裏,就別再惹我。”

“要不要我給你說幾個未成年殺父最後判了幾年的案例?”

兩人對峙中,嚴路冷冷地俯視,膝蓋緊壓着躺在地面的嚴一平。

薄白的眼皮在剛才的争執中濺上了幾滴血,黑發黑眸,整個人背對着光,表情沉浸在黑暗中,眼神淬着寒光。

有那麽一瞬,嚴一平絲毫不懷疑嚴路真的有想過殺了他,就像是從地獄而來索命的修羅。

“瘋、瘋子,跟你媽一樣,都是瘋子。”

嚴一平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把推開嚴路,屁滾尿流地爬回自己的房間裏,緊閉上裏屋的門。

隔着空闊的客廳,兩間卧室相對。

嚴路望着那扇木門,很久才丢開扳手,緩慢地起身。

桌面放着一面鏡子,鏡面清晰地映出嚴路此刻的模樣。

渾身寒意,眼皮上鮮紅的血跡奪目。

瘋子麽。

嚴路喉結滾了下,擡手用手背擦拭血跡,整個眼皮都被鮮血染紅。

他頓了下,這才伸手去拿桌面的紙巾。

恰好手機震了震,是潤雪的視頻通話。

嚴路舔了下幹澀的唇,胡亂地擦幹淨手上的血跡,挂斷了潤雪的視頻請求。

……

另一邊,潤雪抱着貓從地下車庫走出來,見通話被挂斷了,不明所以地歪着頭。

【嚴路:我剛好要去洗澡,就不接了】

潤雪一手抱貓,一手費力地打字:【哦哦哦,好呀,那你先去】

放好手機後,潤雪抱着貓走進別墅裏。

作為幾千人大型企業的管理者,潤淩琛血液裏流淌着的不是咖啡就是濃茶。

很多時候處理工作,基本都要比潤雪遲點才睡下。

見書房還亮着燈,潤雪抿唇一笑,把貓咪裝在書包裏,敲響了房門。

懶洋洋的腳步聲逐漸靠近,門一開,潤雪就跳到他爸面前:“爸,我有女兒了!”

潤淩琛倒吸一口涼氣:“你把別人肚子搞大了?!!”

潤雪臉色瞬間變得麻木:“爸,你加班加糊塗了吧,我怎麽可能搞大別人的肚子,這輩子都不可能的。”

潤淩琛先是松了一口氣,又緊皺起眉間,他兒子剛才那句話是不是有些不對勁。

什麽叫這輩子都不可能?!

潤淩琛都還沒搞明白,潤雪故作神秘地轉身。

潤淩琛:“?”

眼前的書包忽地動了動,一個毛茸茸的貓貓頭鑽出了書包鏈條,兩只白手套攀在書包縫邊緣,沖着潤淩琛奶聲奶氣地喵了一聲。

“爸,你孫女是不是很可愛。”潤雪獻寶似的炫耀他書包裏的貓咪。

貓咪擡起單只爪爪往前伸,搭在潤淩琛的手背上,老男人的心尖尖蹭地就軟了。

一脈相承,作為潤雪的親生父親,潤淩琛完全無法抵抗這種弱小又軟萌的生物。

猶記得在潤雪很小的時候,每次潤雪穿着毛茸茸的連體動物睡衣,噠噠噠跑過來要他抱,潤淩琛心裏總會軟成一片。

那個時候妻子還笑他,說他公司幾千人肯定不知道自家老板在背地裏這麽溫柔。

“可愛。”潤淩琛想起妻子的音容笑貌,眼睛微紅。

“露露把你可愛哭了?!”潤雪震驚。

潤淩琛才醞釀起來的滿腔愁苦一瞬間被噎了回去。

“……”

潤雪就知道他爸肯定不會反對他養貓。

在任何事情上,潤淩琛對潤雪總是擁有着無限的寵溺。

後來嚴路還調侃潤雪,說他從小到大被溺愛着長大,沒長歪還真是個奇跡。

那時,潤雪狠狠地咬了嚴路一口,并且大言不慚道:“我生來就是大大的好人!”

潤雪簡單地說了下貓咪受傷的事。

“爸,你明天剛好帶着露露去見阮阿姨呗?”

“看,你兒子我好不好,還特意給你們制造見面機會。”

潤淩琛心有所屬之人阮田是獸醫,在市裏一家私立寵物醫院工作,剛好可以給貓咪看病。

潤淩琛唇角的微笑加深,揉了揉兒子的腦袋,一口答應。

說完貓咪的事情,潤雪回房間前,先去儲物間裏找了個大小合适的紙箱,又回卧室挑了一件最柔軟的小毛毯墊在裏面,還把上次嚴路給他夾的娃娃放在紙箱裏。

“恭喜我家露露,從今往後要榮華富貴十五年啦!”

“喵?”露露歪着頭。

“笨蛋貓貓,爸爸家裏超級有錢,周末帶你去shopping!”

“喵嗚~”

貓咪懶懶地躺在柔軟的貓窩裏。

貓貓不懂什麽是榮華富貴,它只知道自己有了個溫暖的家。

***

翌日清晨,面對一桌子豐富的早餐,潤雪并沒有第一時間入座。

而是拿着阿姨做的貓飯去喂貓咪。

蹲在貓窩邊,潤雪戀戀不舍地撸了好久貓,才拎着書包坐上車。

今天早上是語文早自習,潤雪打了哈欠走到座位上,在抽屜裏翻出優秀作文積累素材本背誦。

除此之外,還要複習昨天做過的課外文言文的重點詞彙釋義。

本來就沒有其他同學聰明,潤雪覺得任務有些艱難,他想着先完成後者任務。

“逮,及、至。”

“切峻,急切嚴厲……诏書切峻,責臣逋慢。”

“bu慢,一聲。”

段凡扭頭給潤雪糾錯,“你沒注音嗎?認字幹嘛只認一半?”

潤雪不太好的學習習慣還沒被完全糾正過來。

聽聞,他耳朵紅了紅:“抱歉,我就下意識那麽一念。”

他連忙拿出厚字典,準備查這個生僻字擴寬知識點。

“你啊。”

段凡痛心疾首,“學習态度不端正,遇到不會的字就查字典,以後不能老是認半邊,知不知道?”

“嗯嗯,我以後不會再這樣了。”潤雪乖乖認錯。

“知錯就改,善莫大焉。”段凡戳了下潤雪的臉蛋,綿軟的臉蛋被戳出一個酒窩:“诶,還挺好玩。”

潤雪:“…………”

他是毛絨玩具嗎?戳什麽戳。

輕輕地拍開段凡的手,潤雪疑惑道:“你不是在背作文嗎?也能聽到我背錯了?”

“是啊,這不是很簡單的事情嗎?”段凡聳了聳肩。

完全不能一心二用的潤雪呆滞了幾秒鐘:“一心二用,很簡單嗎?”

“當然啊,大家應該都能做到吧。”

段凡看向周圍一圈同學,大家齊齊點頭。

“看吧,他們一邊早讀,一邊還能聽我們聊天。”

潤雪雙眼迷茫了一瞬,發覺自己好像真的有點呆。

“你這表情真夠傻的,繼續背吧,加油!”段凡給他加油打氣,轉身繼續忙自己的事。

提前到教室裏的學生陸續多了起來。

有在慢悠悠吃早飯的,有在趕作業的,還有一起背誦古詩詞的,極為熱鬧。

潤雪還沒背完文言文,埋着頭正專心着——

忽地,整間教室詭異地陷入極安靜的氣氛。

潤雪也下意識閉緊了嘴巴,像這種特殊時刻,其實在學生時代很常見,就是莫名其妙地安靜。

潤雪以為這次安靜和之前沒有什麽不同。

直到他擡起眼——

拎着純黑色背包,嚴路長腿跨進教室。

那張臉在燈光下仍舊俊美無俦,只不過和之前相比,唇角連着下颌暈開了一團比硬幣還要大一些的青紫。

嚴路低垂着眼睫,沉默地走向自己的座位,拉開書包拉鏈,把兩盒牛奶放在潤雪桌子上。

潤雪呆住。

“嚴神,你的臉這是怎麽了?”段凡有些擔心,“和別人打架了?”

全班的人都豎起了耳朵。

嚴路只是很淡地說了句沒什麽,坐下後拿出語文書默默地上自習。

見狀,盡管班裏同學心裏有萬般好奇,也只能繼續背課文。

段凡見同桌不打算細說,尊重他,也沒繼續追問。

後排的潤雪捏着溫熱的牛奶,戳了戳嚴路骨骼清峋的脊背。

嚴路側身扭頭,眸光落在潤雪的臉上:“怎麽了嗎?”

“你說怎麽了。”潤雪小聲咕哝,“你唇角怎麽腫了,和人打架了嗎,可是昨天晚上……”

明明嚴路已經到家了啊。

想到這裏,潤雪心裏咯噔了一下,眼神充滿了不可置信,難道嚴路和他爸打起來了?

“沒什麽,一點小傷。”嚴路說,“過兩天就消下去了。”

潤雪:“所以,你是和……”

他聲音都放輕了許多:“和他打架了?”

沉默了幾秒鐘,嚴路才點頭。

坐在一邊的段凡滿是疑惑:誰?哪個他,為什麽連潤雪都知道,他竟然不知道?

……

下課鈴聲一打響,潤雪就以百米沖刺的速度下樓梯,沖過緩坡。

他喘着氣推開醫務室的門,值班的女醫生吓了一跳。

“藥,我要拿藥。”潤雪表情凝重又緊張。

女醫生心髒一下就懸了起來,如此緊張的情況,難不成是有同學犯了哮喘之類,她連忙打開藥櫃問:“同學,你要什麽藥?”

“呃。”潤雪反應了一秒,“應該是可以活血化瘀的藥。”

女醫生:“…………”

“哦,是同學扭到腳了嗎?”

嚴重的話可能會傷到骨頭,需要過來讓她仔細看看。

潤雪搖頭,指着自己的嘴角說:“他這裏被打了一拳,腫了。”

“……”

“…………”

女醫生覺得這孩子風風火火的,被打了一拳應該也不算嚴重,于是拿了瓶消腫的藥水。

憶起嚴路臉上還有一道抓痕,潤雪又要了一張創口貼。

他看了眼玻璃櫃,指着那一盒漂亮的卡通創口貼:“我要兩個帶貓咪圖案的。”

女醫生神情複雜,伸手拿藥,刷潤雪的飯卡。

……

拿到藥,潤雪又以百米沖刺的速度飛快地跑回教室。

校園裏,老于看見他,還想打一聲招呼,潤雪下一秒就不見人影。

老于尴尬地站在原地:“這孩子,在學校裏橫沖直撞幹什麽呢。”

不過跑得還挺快,等到秋季運動會,得讓這孩子出出力。

離上課就還差兩分鐘,才劇烈運動過,潤雪白皙的面頰暈開兩抹薄紅。

“我給你上點兒藥。”潤雪跑向嚴路。

嚴路看着那一口袋藥水,微微驚訝:“你是去……買藥了?”

潤雪重重地點頭,額間有一層細細的汗珠:“不、不然我幹嘛跑那麽快?”

“我靠,你速度這麽快?”段凡插話,“校醫務室有點距離啊。”

嚴路還以為潤雪下課跑那麽快是着急去衛生間。

“所、所以……”潤雪還在喘氣,“我累得不行呀。”

“別說話了,馬上就要上課了,先上藥吧。”

話音剛落,預備鈴打響,在走廊外放風的學生打鬧着進教室。

潤雪才剛把藥水瓶擰開。

傷口并不嚴重,嚴路想建議不然等下節課再上藥,可瞥見潤雪頸側、鎖骨的一圈細汗,便說不出口了。

潤雪站在嚴路身前,微微弓着身體,上藥的動作很溫柔。

“我會輕點兒的。”潤雪輕顫着眼睫,眸色極認真。

嚴路:“嗯,麻煩你了。”

“不麻煩。”

潤雪說,“他怎麽可以打你啊。”

少年眼睛裏滿是心疼。

嚴路心口微動,解釋道:“其實也不怎麽疼,他還要比我更慘一些。”

“我打掉了他一顆牙。”

潤雪手指頓了片刻,誇張道:“呃,好吧。算你更厲害。”

又抹了點藥水,潤雪後知後覺地說:“不是,又不是比較誰的拳頭更硬,你被打了會疼啊。”

嚴路有些忍不住笑,扯到傷口,他又微微蹙起眉。

潤雪連忙叮囑他別笑了。

唇角被棉棒一下又一下地輕拭,嚴路擡起下颌,窺見潤雪眼裏的心疼。

上完藥,潤雪湊得更近,還微微張開了唇。

嚴路眼皮一跳,漆黑的眼眸泛了下光芒。

一陣很輕的風吹拂過他的唇角,溫溫熱熱。

“呼呼~”潤雪說,“等藥水晾幹就好,你不要去碰它哦。”

距離極近,嚴路呼吸都不由地變慢。

他盯着離自己極近的唇,耳後根微微發燙,有些不自在地挪開了眼睛。

喉間發出一道低啞的“嗯。”

“還有這個。”潤雪拿出那兩個創口貼,粉色,還帶着貓貓圖案。

可愛稚氣的創口貼傾斜着蓋住嚴路挺括的眉骨位置。

嚴路:“……”

他覺得自己好像有必要提醒潤雪,自己的眉骨只是有兩道血痕,完全不用貼這個。

“哇,貓貓圖案果然可愛。”潤雪眼睛綻放着寶石絢麗的光芒。

“好了,上課了。”潤雪收拾好那一口袋藥,回到座位。

作為嚴路的同桌,段凡在瞥見嚴路額角的那張粉色圖案時,很沒有同理心地笑出聲。

嚴路冷冷地看他一眼。

段凡肚子都笑痛了,最後還是老師走進教室裏,他才收斂起笑。

下課後,四中校草這張眉骨貼着粉色創口貼的照片就被班裏某人拍下,發到學校的論壇裏。

【标題:點擊就看嚴神反差萌】

【1L:嘶哈嘶哈,顏值暴擊,為什麽會有五官每一寸都長在我心巴的男神啊啊啊啊!】

【2L:嚴神還是一如既往帥氣啊,不過這創口貼怎麽來的啊?】

【3L:聽十班的人說,校草今早嘴角帶着傷來上課,我靠,他是和人打架了嗎?是不是被敲詐勒索了?】

【4L:嗚嗚嗚,所以是哪個女孩子給嚴神貼的?我是不是要失戀了】

【5L:不是啦,是潤雪給他貼的,放心,你的男神還是你的男神】

【6L:嘿嘿,那可不一定哦,你們不覺得他們看上去很不清白嗎?!】

周梓雅上傳了另外一個角度的圖。

視角在潤雪的身後,少年清瘦的身影遮擋住嚴路,又微微低着頭,靠得很近,乍一眼看過去,兩人就像在接吻。

【7L:啊啊啊啊啊,刺激啊,在教室裏當衆接吻嗎?嘿嘿嘿嘿嘿,快給我看看。】

【8L:樓上,知道你嘴巴快笑得裂開了,不過麻煩收斂點】

【9L:我靠,我剛才在樓下,不知道什麽東西從我身邊閃現過去,看這件衣服的顏色,原來是潤雪啊,所以剛才他跑那麽快是去買藥了?!!】

【10L:完蛋了,我怎麽感覺我暗戀還是要無疾而終了,嗚嗚嗚嗚】

……

自從嚴路貼了那張粉色的創口貼後,只要出了教室門,就能引起不少注意。

雖然以往的他也是人群中惹眼的那位,可那些眼光可不像今天這樣,想笑又不敢笑。

“其實我眉上的劃痕不用貼創口貼。”嚴路說。

潤雪:“為什麽不用,你眼皮那裏就是有傷痕呀。”

嚴路微抿着唇道:“那個傷口不算傷口。”

潤雪才不同意。

以前他只是不小心被水果刀劃到了手,嚴路那緊張架勢,直接把他受傷的那根手指包紮成粗粗的木棍。

“你是不是……”潤雪嘟起嘴巴,他低着頭悶聲道:“嫌我給你買的粉色創口貼太幼稚了。”

“可是它明明就很好看。”

每當潤雪低垂着眼睫,用一種純粹又無辜的眼神看過來時,嚴路立刻就沒轍了。

嚴路低着眉眼說:“沒嫌棄,我也覺得粉色的貓咪……好看。”

“那就這樣下樓吧。”

取得小小勝利的潤雪忍不住彎了彎眼睛,樂得要升天了。

大課間過後,但凡知道四中校草是嚴路的學生,都知道了嚴路眉骨貼了張粉色貓咪創口貼。

校醫務室。

迎來一波又一波買粉色貓咪創口貼的女生,才一個上午不到,同款創口貼的庫存都賣完了。

值班女醫生不禁嘀咕:“奇了怪了,怎麽這麽多人都要買這個,還指明要粉色的。”

一位元氣滿滿的女生付完款,順道解答疑惑:“我男神貼了這個,超級帥吧。”

她還把照片給醫生看。

女醫生定睛一看,心想小夥子确實長得挺俊。

不過要說帥,她還是更喜歡上午那個跑得滿頭細汗的少年,氣質明媚又幹淨,一看就是那種在班裏成績特別優異的乖學生。

不像面前照片裏的這個男生,竟還和人打架。

想着想着,女醫生忽地恍然大悟,原來那乖學生就是給這個打架受傷的男生買創口貼啊。

看來乖學生不僅學習優異,還有着一副關心同學的熱心腸!

教學樓四樓,十班教室裏,正在喝娃哈哈的潤雪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嚴路正坐在潤雪課桌邊給他講題。

見狀,他擡眸看向教室角落鼓鼓吹風的立式空調。

“是不是溫度開得有些低了?”

潤雪摸摸泛癢的鼻尖:“還好吧。”本來不提這件事,潤雪沒覺得冷,這麽一提,白皙清瘦的胳膊上起了不少雞皮疙瘩。

“帶了外套嗎?把外套穿上吧。”嚴路利落地轉了一圈筆。

潤雪“哦”了聲,彎腰去翻書包裏的校服外套,摸着摸着,看見前面課桌桌肚裏的校服外套。

“我要穿你的。”潤雪用下巴指了指,讓段凡把嚴路的校服外套給他。

嚴路盯着潤雪的書包,鏈條裏面隐約可見一模一樣藍白配色的校服。

“…………”

“你怎麽不穿自己的。”

潤雪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嚴路,又接過段凡遞過來的校服,套在自己身上。

不管是從版型大小,還是袖子的長度來說,這件衣服穿在潤雪身上都大了不少。

潤雪晃了晃衣袖,手指都沒能伸出帶着松緊的袖口。

他擡起手臂:“幫我往上拉一下。”

把嚴路使喚得理所當然,表情也帶着點兒恃寵而驕的意味。

段凡連同坐在周圍一衆學生都停下了手中的筆。

嗯,圍觀看戲。

大家不禁想:從嘉怡私立轉學過來的小少爺是不是太嬌矜了點兒!

那可是老于的得意門生,所有科任老師的心頭寶,穩穩保送華清的學神!嚴路才子!

“嚴路……”潤雪看他還在發呆,喊他的名字。

拖腔帶調,尾音微微上揚,聽着像在撒嬌。

衆目睽睽下,那雙膚色冷白,宛若上帝精細雕刻的藝術品的雙手覆了上去。

嚴路低眉順眼,不緊不慢地幫潤雪挽起袖口。

潤雪順着杆子爬:“還有這只手。”

嚴路修長的手指微蜷了下,道:“嗯……”

弄好袖子,潤雪還漫不經心地整理了一下領口,這才乖乖地不動了,示意嚴路繼續講題。

嚴路将那張草稿紙往自己這邊扯了扯,面無表情地繼續講。

周圍一衆看戲的群衆倒吸了一口涼氣。

為!什!麽!

潤雪向嚴神請教問題,能如此理直氣壯。

要知道,他們都不敢太麻煩嚴路,就怕占用嚴路太多時間。

嚴路講題思路很清晰,看一眼便知道切入點:“問題是求異面直線所夾的角的餘弦值,要先把這兩條線放在同一個平面裏……”

草稿紙上,嚴路随手一畫,便将直三棱柱畫得極為标準。

“先建立坐标系,再構造兩條直線的平行線。”

“取AB,BB1,B1C1的中點為E、F、G,連接起來。”

“EG是BC1的中位線,EF是這條邊的中位線,這樣就能算出來了。”

“試試?”

潤雪兩眼一抹黑:“…………”

慫唧唧地看了眼嚴路。

嚴路頓了下,放慢速度又講了一遍。

重複一次後,潤雪這才聽懂,他眼睛一亮,沒花多久就把答案算了出來。

“嗯,對了。”嚴路淡淡道,“那如果要求GF的長度,又怎麽求?”

潤雪:“呃……”

他嘗試繼續做,“是不是又要建立一個坐标系啊,把這幾個點連接,再用勾股定理來求?”

“嗯,就是這樣。”嚴路的語氣仍舊很淡,但是仔細聽能聽出一點兒笑意。

“對了?我說對了?”

潤雪有些不敢相信,剛才那個問題算同系列的題吧,他居然也可以舉一反三?!

興奮得不行,潤雪直接撲到嚴路的懷裏,抱着對方的脖子晃個不停。

“看來立體幾何也不是那麽難嘛!哈哈哈,我竟然又對了!”

少年單薄瘦削,他身上的淡淡柑橘香擴散在空氣裏,清淺且甜美。

感受到少年的體溫,嚴路的雙臂忽地僵住,也不敢亂動,只是虛虛地懸在半空。

漆黑的眼眸微怔了片刻。

懷裏的人……好軟。

潤雪還在因為做對了題而歡呼雀躍,像貓似的蹭了兩下嚴路的脖子。

嚴路喉結輕滾了一下,總覺得他的手好像沒放對地方。

應該繼續懸在空中?

還是說……

嚴路做出了連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的舉動。

瘦削的手腕抵着少年纖細的腰,不輕不重地摟住了。

比剛才若有似無的觸感還要明晰,少年的腰格外纖細,嚴路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一只手臂就能完全攬住潤雪的腰。

少年還笑着。

唇紅齒白,清秀的眼尾上挑,琥珀色眼眸澄澈晶瑩,像流淌的松脂。

嚴路晃神了片刻,心跳得有些重,怦怦怦。

不知道過去多久,直到他回神,潤雪都還像個小孩似的興奮不已。

嚴路的唇角勾起無奈的笑。

其實有些想說,這種立體幾何只能算中等難度,可見潤雪這麽開心,便沒有說煞風景的話。

坐在附近的同學都從潤雪身上感覺到一絲久違的輕松。

嚴路輕拍潤雪的背:“好了,你接着做題吧,遇到不會的再問我。”

潤雪故作鎮定地坐直身子,心髒卻像浸泡在蜜糖裏,咕嚕咕嚕地冒着粉紅泡泡。

終于又抱到嚴路,吃到了嚴路的豆腐!

潤雪盯着嚴路深隽立體的五官,在心裏嘆了口氣。

有些後悔領結婚證的那幾天,怎麽沒有多依着嚴路再來幾次,他當時居然嫌棄嚴路太亢奮,還踹他。

潤雪咬牙切齒,簡直是悔不當初啊。

……

嚴路單手拎着椅凳回到座位。

段凡湊過來小聲哔哔:“嚴神,我突然發現,要是放在古代的話……”

“你就好像那種世家子弟的伴讀。”

嚴路挑了下眉,漫不經心地問:“你确定潤雪這樣子……能是世家子弟?”

後排,潤雪豎起耳朵光明正大地“偷聽”。

“呃。”段凡頓了下,“對哦,應該是纨绔子弟才對。”

“段凡!”

潤雪把筆一摔,兇巴巴地瞪了他一眼:“你中午的大雞腿和下午的奶茶都沒了!”

段凡:QAQ

雅蠛蝶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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