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車輛停在醫院外。
潤雪被抖了一下的車身鬧醒,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一擡眸是嚴路鋒利的下颌角。
“唔?我在你肩膀上睡覺了嗎?”
“謝謝哦。”潤雪聲音含糊,像才睡醒的小貓。
頭發也睡得有些亂,嚴路擡手幫他理順。
意識逐漸清醒,潤雪悄悄地看他枕過的位置,在嚴路肩膀上并沒有找到可疑的濡濕痕跡,他心裏微微松了一口氣。
“這不是我上次來過的醫院嗎?”潤雪望向窗外,有些驚訝,“你媽媽也住在這邊啊。”
嚴路點點頭:“嗯。”
“這樣啊。”潤雪乖乖一笑,“那我先讓司機去停車,我待會兒在大廳随便找個位置等你吧。”
嚴路拉開車門:“好。”
……
醫院裏,即使是午間,也有許多病人早早來打卡排隊。
潤雪順便找了個長椅坐下,掏出手機玩。
閑着無聊,他剛打開之前下載好的5V5游戲,準備随便玩一會兒,這段時間一直都在補課學習,腦子有點兒累。
手機屏幕彈出邀請,周梓雅邀請他。
潤雪戴上了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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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淨的笑聲傳進耳朵裏:“潤雪,我倆一起玩啊?”
潤雪:“可以啊。”
肩膀卻被人拍了拍,潤雪擡頭,是一位頭發半白的老人在問他骨科科室怎麽走。
潤雪掃視一周,看了眼醫院的引導牌,給周梓雅說了聲讓她自己先玩。
周梓雅:“咦,你不玩了嗎?”
潤雪:“我先去做個好人好事。”
他把手機揣兜裏,直接帶着老人坐電梯去了三樓。
……
嚴路在醫院附近買了一束包紮得很精致的白玫瑰。
值班的女護士認識他,還笑着和他打了聲招呼:“又來看你媽媽了?她剛吃完午飯,你直接去房間看看吧,最近她情況都挺不錯的。”
“謝謝。”嚴路薄唇小幅度了勾了下。
男生颀長的背影拐進走廊,值班引導護士才收回視線。
嚴路母親沈桉之前還住在多人病房,前不久嚴路身上有了些多餘的錢後,便給母親換到了雙人病房。
午後溫暖的陽光灑進淺色系的病房,空氣裏漂浮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提前也知道兒子要來看望,沈桉今早特意還打扮了一番,嘴唇上塗了潤唇膏,想讓自己看上去更精神點兒。
房門敲門被推開時,沈桉望向門口,兒子手裏還拿着一束白玫瑰花。
“小路,你過來看媽媽啦?還買了花呀。”沈桉欣慰地笑着。
沈桉年到中年,歲月在她身上留下痕跡,但歲月不敗美人,即使身患重病,氣色虛弱,但整體給人的印象卻是美麗溫和的。
“嗯,媽。”嚴路把手裏的花遞給她,“最近身體有沒有好點兒?”
“都挺好的,透析也一直在做,藥也一直在吃,雙人病房還比以前更安靜點兒。”沈桉接過花嗅聞了一下,柔順的發絲拂過花朵,她不緊不慢地起身,去衛生間接回來水,簡單地把白玫瑰插在花瓶裏。
“我隔壁床住的李奶奶,這會兒在樓下曬太陽。”沈桉說,“我一切都挺好的。”
“你呢,你的學業如何?還有嚴一平最近有沒有為難你之類的,等媽媽身體再好點兒,我接着就去法院起訴離婚。”
嚴路在病床邊坐下,拍了拍他媽媽的手背。
“離婚的事慢慢來,也不着急一時。我也都挺好的,學習也一直年級第一,最近給潤雪補課他家裏人也很照顧我。”
“嚴一平最近沒怎麽找我。”猶豫片刻後,嚴路把最近嚴一平好像發跡了的事情告訴母親。
沈桉疑惑:“就他成天都不工作還能有錢?估計最近贏了吧。”
“媽媽聽護士說,你還存了不少醫藥費?”
沈桉有些自責,“你現在還在高二,又要為我擔心,是媽媽沒用……”
嚴路沒讓她繼續往下說。
“兒子不想聽,媽也不說了。”
沈桉看着嚴路的眉眼,心裏一陣欣慰,就像是看到了孩子的生父。
深邃的眉眼就像是從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要是他秦路沒有因公殉職,而是還活在世上……
想到這裏,沈桉心裏有些難受,默默地揪住胸口前的病服。
她和秦路是一個孤兒院長大的青梅竹馬,後來秦路去參軍,又是辛苦訓練又是保家衛國,最後還被委以重任加入邊境的秘密任務。
明明等秦路最後一次執行任務回來,她和秦路都打算結婚,哪知道再聽到消息,她和秦路天人永隔。
沈桉眼睛有些紅了。
“媽?”嚴路見沈桉好像在想什麽。
沈桉登時回神,又欣慰笑笑,“等身體再好些,到時候我辦理出院,再找個工作,你也不用這麽累。”
“不用,你在醫院好好靜養就好,身體才好得快一些。”嚴路不止一次慶幸他遇見潤雪。
潤雪解決了他的燃眉之急。
想到潤雪,嚴路冷峻的眉眼不禁透着一些笑意。
沈桉藏住隐秘的悲傷,好奇地問:“笑什麽呢?有什麽好事嗎?”
她很少見到嚴路會像現在這樣,有着明顯外露的笑,想到兒子以前基本上都是沉默寡言,眉間也常常皺着,沈桉心裏就難受,都怪她沒給兒子最好的生活,現在還成為兒子的包袱。
“也不是什麽好事……只是想到了我的同學。”嚴路淡聲道。
“就是潤雪嗎?”沈桉有些好奇,她之前有在微信裏聽過嚴路給同學補課的事情。
“嗯,潤雪很照顧我,補課費也給得特別高……”嚴路開了這個頭,就有些沒辦法停住誇潤雪的話,簡單地講了這兩周住潤雪家裏的事情。
“給這麽高的補課費?”沈桉有些惶恐,“真的假的?他的家裏人也同意麽?”
嚴路點點頭:“确實有些高,所以我會好好帶他。”
不想要太多的錢,這種冠冕堂皇的話嚴路沒辦法說出口。
他需要錢,不管是後續的治療費還是其他,嚴路心裏清楚,只有自己真正地讓潤雪考上國內頂尖的大學,這才是對潤淩琛最好的感謝。
“今天中午還是他陪着我一起過來的。”嚴路忽地提起。
“那孩子呢?怎麽沒見到他?”沈桉問。
嚴路:“他在樓下等我。沒一起跟着上來,可能也是怕叨擾到你。”
“怎麽會,完全沒有的事情。”沈桉說。
感謝都來不及,怎麽會覺得被打擾。
“不然你問問他要不要上來坐着休息一會兒?”
嚴路想了下:“那我問問。”
……
收到嚴路的消息時,潤雪還在自助打印報告機旁邊。
他一連幫着好幾位老人打報告,收到了好幾句誇獎。
看見消息,潤雪驚訝又緊張地打字:【你媽媽要見我?】
【嚴路:嗯,如果你想上來看看的話,可以上來随便聊幾句】
嚴路的媽媽竟然要見他!
四舍五入算不算見家長!
兩手空空,潤雪也沒帶什麽東西來,煎熬了一會兒,他還是婉拒了。
【嚴路:沒帶東西?】
【嚴路:我想我媽不會介意,她還挺想謝謝你】
“不用謝我啊……”潤雪抓了抓泛起熱意的臉蛋,下意識往升降電梯那邊走,嘭的一聲撞到柱子上。
潤雪差點就叫出聲。
他委屈巴巴地摸着額頭被撞得疼的地方,淚花都要飙出來。
一路上都忐忑不安,潤雪還在心裏演練,見到嚴路媽媽後第一句話要說什麽。
一推開門,看見嚴路的媽媽後,潤雪腦子裏只留下了“好有氣質”這句話。
女人坐在病床上,窗外灑進來的陽光籠罩着她,溫柔又治愈。
她彎着眼眸看向他,友好地打招呼:“你就是我兒子的好朋友,潤雪嗎?快過來坐。”
“阿、阿姨,你好。”潤雪鞠了個躬才走過去。
“你額頭怎麽這麽紅?撞到了?”嚴路坐在母親的腿邊,擡手輕輕地撫摸了兩下潤雪額頭泛紅的地方。
你媽媽還在這裏啊!
潤雪微微睜大眼睛,當着嚴路媽媽的面,潤雪可不敢驕傲他好像掰彎了嚴路這件事。
嚴路的母親真的很有氣質,萦繞在周身的病氣又給她添加了一絲弱不禁風感。
下意識讓人忍不住想要保護她。
這也是潤雪第一次見嚴路的媽媽,上輩子他聽嚴路說,父母都去世了,當時說這話時,嚴路的語氣也有些冷漠,并不是那種對去世親人的遺憾和緬懷。
現在看嚴路和母親關系也不錯。
潤雪心想,難不成上輩子嚴路的母親确實去世了,而嚴一平興許沒有,只不過嚴路和他早就鬧崩,形同陌路,只當嚴一平也去世了?
“怎麽還發呆?”嚴路溫熱的掌心揉揉潤雪的腦袋。
“沒、沒事,剛才只是不小心撞到柱子了。”潤雪在阿姨身邊坐下,又很輕地問了聲好。
“诶,這孩子真俊,看着也真乖。”沈桉唇角不自覺挂着笑。
潤雪被誇得有些耳熱。
“就是有些笨。”嚴路忍不住打趣。
“嚴路!”沈桉看他一眼。
“嚴路!”同一時刻,潤雪瞪了他一眼。
嚴路唇角上揚的幅度變得稍微大了點兒。
順手拿起放在桌面的蘋果,拿起水果刀削蘋果。
期間,沈桉也随意問了些潤雪學習上的事,潤雪也很乖巧地一一回答。
女人臉上一直挂着笑容,潤雪也終于知道,那個不茍言笑的嚴助理偶爾露出那麽溫柔的一面,究竟遺傳了誰。
沈桉的眼眸如墨漆黑,和嚴路疏離冷漠的眼眸完全不同,就像含着一汪湖水。
幾句話交流下來,潤雪也沒一開始那麽拘謹了。
嚴路把蘋果一分為二,分別遞給母親和潤雪。
他起身去洗幹淨水果刀,也洗去指腹不經意間沾上的蘋果汁。
回去剛坐下,唇角就遞過來一塊氧化了些的蘋果。
“你也吃呀。”潤雪擡起手,很自然地喂他。
嚴路頓了下,沒說話,只是看着潤雪的眼睛。
幾秒鐘過去,潤雪也忽地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傻事,整條手臂繼續擡高也不是,放下也不是,僵硬地扭頭去看沈阿姨。
“怎麽了嗎?”沈桉小口地咬自己手裏的蘋果。
也沒察覺到自己兒子和少年之間的暗潮湧動。
潤雪正要收回手時,嚴路張了張薄唇,随意咬了口果肉。
“這蘋果挺甜的。”嚴路漫不經心地說。
“隔壁李姐拿給我的,是挺甜的。”沈桉微笑道。
收回手,潤雪緊張地捏着蘋果。
最後還是假裝若無其事,在嚴路咬過的位置旁邊,繼續吃蘋果。
他小口小口地咬着,等吃完手裏的蘋果,耳朵早紅了一片。
……
從醫院出來,再回到家中,已經是下午三點。
耽誤了一些學習進度,也沒怎麽休息,嚴路和潤雪就鑽進了書房繼續學習。
書房、卧室窗外都能看見院子裏缤紛盛開的花叢。
有園丁拿着水龍頭在澆花。
簌簌的水珠濕潤着陽光下的花園,粉藍色的繡球花絢麗漂亮,滿天的水珠中,彩虹绮麗奪目。
書房裏彌散着從花園那邊飄過來的花香。
潤雪雪白的胳膊搭在試卷上,一筆一畫地在草稿紙上驗算。
嚴路坐在椅子上,雙腿敞開靠近,傾斜着身子去看潤雪的答案。
又嗅到若有似無的蜜桃香氣。
嚴路:“。”
斂了斂心神,嚴路這才又繼續去看草稿紙上的計算過程。
視角的緣故,字跡被潤雪的手和他手裏的筆擋住,嚴路要看就要湊更近。
“算出來啦!你看看對不對!”潤雪興奮地摔筆。
他一扭頭,柔軟的嘴唇吻住了嚴路的薄唇。
嚴路頓了下,垂眸去看。
接觸上的嘴唇溫溫熱熱,潤雪心裏一緊,下一秒瞪大了眼睛。
潤雪也沒仔細感受一下這個意料之外的吻。
像碰到什麽完全不該碰的。
整個人極速地往後退,動作太過迅猛,後腰直接撞到堅硬的桌沿。
潤雪疼得叫出來,那一片皮膚泛開火辣辣的疼,等他再次擡眼,眼睛裏也不受控制地氤氲開濕潤的水汽。
“痛……”潤雪含糊不清地咕哝了一句,精致的眉眼都輕輕地蹙起。
聽聞,嚴路眼皮更是重重地跳了下。
他拉着潤雪的椅子,将潤雪拉到自己身邊:“撞得疼了?讓我看看。”
“嗯。”潤雪聲線輕軟,顯得有些可憐。
他側身撩起短袖衣擺。
纖細的腰身暴露在嚴路的視野中,那片潔白如玉的細膩皮膚上,多出一大片紅。
嚴路心裏泛起密密麻麻的心疼,也不敢用手去碰那塊地方,就怕一觸碰會讓潤雪更疼。
“剛才反應那麽大幹什麽?”
嚴路喉結輕滾,又繼續說道:“之前你也不是沒親過我。”
“我之前哪裏親過你了?!”潤雪鼓着臉頰反駁,忽然想起某天早上,他把嚴路當成了嚴助理,親了嚴路的唇角。
“沒有?”嚴路漫不經心地問。
潤雪:“……”
無力反駁。
羞窘片刻後,潤雪低頭去看自己發熱發紅的後腰,耳朵完全紅透。
“家裏有藥嗎?我給你擦點兒藥。”嚴路很輕地摸了下。
這麽一碰,潤雪的腰立馬麻了,他支吾着說:“不用,就撞了一下,沒什麽大礙。”
嚴路放下衣擺,覺得有些好笑:“之前我眼睛有道劃痕,你都還給我貼創可貼。”他一瞬不瞬地看着潤雪。
對視片刻後,潤雪還是點點頭答應了上藥。
家裏常年都備着一些常用藥,也有紅花油。
拿回醫藥箱,嚴路在掌心裏倒了些紅花油,将藥油揉熱。他讓潤雪趴在床上,這樣好上藥。
潤雪跟着照做,掀起自己的衣擺,卷到了胸口位置,後背露出了一點點的肩胛骨。
後腰被撞得有些狠,僅僅才過了幾分鐘,膚色更紅,細看還有點兒腫。
“都有點兒腫了。”嚴路說,“還說不用上藥。”
潤雪正要扭頭回答,後腰倏地貼合上了一只溫熱的手掌。
掌根抵住纖細的腰骨,嚴路用力地将紅花油揉進少年雪白的肌膚裏。
一下又一下。
潤雪趴在柔軟的床上,漸漸地,一開始龇牙咧嘴,後面舒舒服服地哼哼唧唧,輕軟甜膩的聲音鑽進嚴路耳朵裏,很快就變了味。
只是揉個腰用發出這樣的聲音?
嚴路掌根忍不住一頓:“……”
又連忙反省,明明是自己想法不正經,還怪到潤雪的頭上。
潤雪舒服地趴在那兒,後腰被揉得漸漸升起熱意,還蠻舒服的。
為了更方便上藥,衣服往上卷了卷,褲腰也往下拉了點兒。
夏天衣服本來薄,五分褲的布料貼着流暢又圓潤的臀。
又見蜜桃。
嚴路眼神只是微頓了一下,又連忙抿緊唇角繼續揉紅花油。
慢慢地,嚴路的嘴唇、喉間都渴,身體好像也有些熱,血液都加快了流動,彙集到一處。
上完藥,潤雪還繼續趴在柔軟的被面上休息,輕輕晃動着小腿。
嚴路去了趟衛生間洗幹淨手心的紅花油,用紙擦幹淨手上的水珠。
在鏡子前待了好幾分鐘,那點兒要起未起的欲.望才被摁滅。
摸出手機點開浏覽器搜問題:男生對男生起了生理反應怎麽辦……
可是之前他對潤雪有好感時,并沒有這種不太正經的反應。
今天又是忍不住靠近潤雪聞氣味,又是給潤雪的腰上個藥自己都能燥熱。
猶豫片刻,嚴路換了個問題繼續搜:為什麽摸到喜歡的人的腰都會硬。
最佳回答:正常,因為你是處男,X欲比較高。
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