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上次老師說了要開運動會,最近這幾天男女體育委員都在安排報名的事情。
奈何十班成績拔尖，整個班級數來數去,51個人都很難湊齊必須參加的運動項目。
女生那邊還好,章可欣發動賣萌可憐求求了的表情，班裏女生都很給面子，參加了一些項目。
女生裏最難的要數長跑1500米，就只差這個項目還空缺着人了。
十班學習氛圍濃重,大家對運動會這種東西參與感都不是很強。
比起運動會獲得榮譽,那兩三天休息時間更讓他們期待。
男生這邊,段凡每次課間都在班裏大聲哭喊：“還有人對運動會感興趣嗎？”
……
休息大課間,段凡又一次站在自己的板凳上,手裏捏着運動會的報名單,大喊着：“求求各位英雄好漢,看看有沒有感興趣的項目吧。”
他手裏的報名單上,稀稀拉拉寫着幾個人名,還全都是那種比較簡單的項目。
報名單裏有潤雪的名字。
段凡非說潤雪上次給嚴路拿藥跑得飛快，讓他至少要報個接力賽。
段凡作為體育委員,自己已經參加很多項目了,數量達到上限，要是他有分|身術,恨不得自己一個人包攬。
求了一圈無果,段凡哭喪着臉去找班長，班長周霖笙沒辦法，只能以身作則又填了個100米接力賽。
回到座位上,段凡的眼神移向嚴路。
“我已經報了1500米了,愛莫能助。”嚴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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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凡捂着胸口悲痛欲絕：“37.5度的嘴怎麽能說出這麽冰冷的話？”
“诶，3000米缺人,要是我能上我都自己上了。”段凡嘆了口氣。
他沒報3000米，主要是因為在長跑前，他還有好幾個項目，到時候肯定已經很累了，硬撐着身體跑3000米到時候萬一再出岔子。
女子1500米也還缺人。
他知道章可欣也在為這件事情發愁。
腦中靈光一閃，段凡忽地就想到一個能激勵班裏同學報名的好方法。
于是，段凡決定肩負起體育委員的榮譽，他準備自費一個168王者傳說皮膚，誘惑那幾個經常和他一起組隊玩游戲的同學。
至于女子1500米嘛，段凡直直地看着嚴路的臉。
許是段凡的眼神太過灼目，正在低頭寫作業的嚴路都若有所感。
嚴路：“？”
他微微感覺到不妙。
段凡深吸一口氣，扯着嗓子喊：“有沒有男生要報名3000米的，獎勵一個168皮膚，不想要皮膚的話，金額可兌現。”
“還有，女生1500米也還缺一人。”
“大家放心，不走班費，168元我自掏腰包。”
“還有，報名長跑的女生也可以選擇這個錢……”怕這個獎勵不夠誘惑，段凡直接賣隊友：“或者讓嚴神當一日男友！”
“競争激烈，大家速速報名啊！”
段凡剛放出大招，課間還算是安靜的教室裏像冷水濺進油鍋，蹭地一下炸開。
十班其他同學腦子轉得飛快，都在想要不要拿這個獎勵。
段凡則直接被嚴路摁在了座位上，嚴路的眼神漆黑又冷冽。
段凡被看得直打哆嗦，顫抖着聲音說：“嚴神，你看這也是為班級做貢獻不是。”
“但是你放心啊，說不定女生們還是會選擇168元獎勵啊！”
段凡主要是想到高一時，嚴路班裏的體育委員也用了這招，一下就有女生報名長跑，效果立竿見影。
嚴路如墨漆黑的眼眸盯着段凡，視線鋒利如刀，段凡咽了咽口水，慫得想立馬撒腿就跑。
“不行。”嚴路淡淡地說，“不過……我可以一對一輔導一天。”
聽聞，段凡感恩戴德，差點直接跪下抱嚴路的大腿：“好兄弟啊！”
他相信，學神一天私人專屬輔導，想必也有着極大的吸引力。
教室裏仍舊熱鬧。
所有人都在權衡是接過艱難的長跑拿獎勵，還是在運動會那兩三天悠閑地看戲。
“才給一百六十八。”張濤不屑地說，“這麽少打發乞丐啊。”
坐在張濤後面的王林本來就有些想報名3000米，聽到這話，擡起來的屁股又貼了回去。
張濤的同桌是個戴眼鏡，斯斯文文的白淨男生。
上次他就說過張濤的不是。
現在聽見張濤這麽瞧不起，忍不住蹙眉說：“什麽打發，你別把話說得這麽難聽行嗎？”
“體委本來就是自掏腰包，你還想要多少？”
“我說我的，你管那麽多幹嘛，關你屁事。”張濤語氣惡劣，翻了個白眼，“娘娘腔。”
“你——”蘇子文被氣得面頰通紅。
張濤嗤笑：“說你一句還臉紅，更他媽像女的了。”
不僅是後排的王林在勸架，坐在張濤周圍的女生也覺得被冒犯了，忍不住小聲嘀咕，說張濤不要臉。
“你別和他見識，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一個女生安慰蘇子文。
蘇子文強忍怒氣，只希望期中考試快點兒來，張濤本來就是十班吊車尾，平時還偷偷翻他桌子抄作業，到時候最好被換下去。
教室這個角落有些不太平，其他同學也沒注意到。
大家都在熱情地讨論和調侃。
“我靠，168皮膚？我要，我要，大家都別和我搶啊！”
段凡：“你要你過來報名啊！”
“可是3000米也太累了點兒啊，會累死人的，段凡，能不能商量個事？”
段凡：“什麽事？”
“直接給我個168皮膚吧，就憑我們之間那堅不可摧的交情。”
“滾滾滾，你小子別想着空手套白狼！”
段凡心裏忍不住吐槽，還堅不可摧的交情，平時就沒說幾句話。
再說，要是這交情真的情比金堅，怎麽不見來報個3000米。
……
潤雪帶着他和嚴路的檢讨書去了三樓，交給了教導主任。
一回來就聽見前排有兩個小姑娘在小聲地說話：“你要報名長跑嗎？你不是對嚴路……”
“哪有，你聽誰說的，我對他可沒意思！”
“我又沒說你對他有意思，你急什麽急。”紮着馬尾辮的女生偷笑，輕輕地撞了撞女同桌的肩膀。
莫名聽到了一些女生之間的小八卦，潤雪癟癟嘴，他望向教室最後排還在寫寫畫畫的嚴路，忍不住腹诽嚴路：憑着一張臉到處拈花惹草！
兩個女生還在繼續交談：
“哇，你真的不報名長跑嗎？嚴神當一日男友哦！”
“你快看，”女生扯了扯暗戀嚴路的同桌，“你再不去王玥就要起身去了！”
“真的不沖一把嗎？！”
聽聞，潤雪先是一懵，懷疑自己耳朵出了些問題。
報名長跑能讓嚴路當一日男友？！
潤雪想起來，之前嚴路确實自己說過，他高一的時候運動會上就有一日男友這個獎勵。
潤雪心裏一驚，再次擡眸就瞥見坐在位置中排的王玥已經起了身。
潤雪：“！！！”
他連忙跑向段凡的位置，搶先在王玥之前，搶過段凡手裏的報名表，聲線透着幾分急迫：“我報、我要報名長跑！”
“在哪裏簽字呢，我來！”
話音落地，周圍人都紛紛安靜下來，王玥順手把手裏的酸奶盒扔進垃圾桶，有些驚訝地看着潤雪。
潤雪不差錢，都還報名3000米。
這是在為班級做貢獻啊！他真的！感動死了！
王玥回神後啪啪啪地鼓掌，她起了頭，其他人也紛紛鼓起掌。
教室裏響起連綿起伏的掌聲。
作為視線的焦點，潤雪被大家贊揚的眼神看得有些臉紅。
他也不是……為班級争光啊。
主要是想讓嚴路當他一日男友啊！
潤雪撓撓臉蛋，白皙細膩的臉頰被他撓出兩抹紅痕。
嚴路驚訝地看着潤雪：“你确定你要報3000米長跑？”
段凡感動到差點兒落淚：“沒想到你才是我的好兄弟，來簽名吧。”
潤雪臉色有些紅，嚴路這麽直勾勾地看着他，是不是在想，就這麽想讓他當一日男友？明明不擅長跑步，硬是要攬下這個活。
“咳咳。”潤雪羞赧地顫着眼睫，有些不敢和嚴路對視。
他拿過段凡遞過來的中性筆，找到了3000米長跑的空格。
剛落下第一筆，纖細淨白的手腕被嚴路修長的手指握住。
嚴路語氣仍舊有些不可思議：“你确定……你要報這個名？”
“這可是3000米。”
“3000米怎麽了，我們小雪這麽有勇氣，我們應該相信他。”段凡跟着起哄，“大家說對不對。”
“對。”
“沒想到啊，潤雪你太厲害啊，佩服佩服。”
……
潤雪知道嚴路是在擔心他，不過獎勵要是嚴路當一日男友的話……
潤雪在心裏捏緊拳頭，他覺得自己可以試一試。
于是掰開了嚴路的手指，在報名表空格位置，鄭重地簽名。
“好啦。”潤雪興奮地看着段凡。
段凡：“666。”
“雖然我知道你不差錢，但是就沖你這份勇氣，要什麽168皮膚？”
“你不要皮膚的話，那我就直接給你發紅包。”
“什麽168皮膚？”潤雪蒙了，有些呆愣地看着嚴路。
段凡：“就是獎勵啊，卧槽，你沒聽到獎勵都還報名啊，在下佩服，潤雪，你太牛逼了！”
潤雪眼神更加呆滞地坐回座位。
為什麽說好的嚴路的一日男友，又變成了紅包獎勵。
潤雪在線懵逼：“？？？”
段凡：“好了，還差一個1500米，有沒有人報名啊。”
教室最前排，暗戀嚴路的女生發現王玥只是扔個垃圾，說她同桌這不是大驚小怪嘛。
暗戀嚴路的女生想起身去報名1500米。
同一時刻，女體育委員章可欣見一直沒人報名，大大咧咧地說：“算了，1500米的長跑還是我來吧。”
章可欣一起身，暗戀嚴路的女生又啪地坐回去。
她的同桌有些恨鐵不成鋼：“看吧，讓你抓緊機會，現在錯過了吧。”
……
章可欣接過段凡手裏的報名表，寫下名字：“168的獎勵我也不要，至于嚴神一日男友的獎勵……”
章可欣是覺得嚴路帥，但她又不喜歡嚴路，心裏波瀾不驚。
她正要說這個獎勵也不要——
段凡笑嘻嘻地說：“其實嚴神沒同意要當一日男友啦，我亂說的。”
“嗯嗯？”
章可欣笑罵段凡，“還能這樣啊，你這樣不就是虛報獎勵了，過分啦。”
“不過我本來就不打算要這個獎勵。”
“哈哈哈，不過嚴神答應可以專門給你輔導一天。”段凡驕傲地拍拍自己的胸脯，“我求來的。”
章可欣也笑着回答：“這個獎勵行啊，剛好我還攢了幾道競賽題，正準備之後去問于老師的。”
她看向嚴路：“那嚴神，拜托你了。”
嚴路點點頭：“沒什麽，要問的話，這幾天下課時間，你過來就好。”
章可欣笑着回了座位。
解決了最困難的長跑，段凡看着還剩下的簡單的運動項目，頓時覺得毫無壓力。
大不了他再去求求人好了。
……
嚴神身後，潤雪指尖捏着淺紫色的筆杆，表情複雜地看着嚴路冷白肌膚的後頸。
不是，那他想要的獎勵呢？
所以他這是自己沖動了沒弄清楚，還是就這樣上當了？！
3000米……
還沒有嚴路一日男友的獎勵。
潤雪頓時頭都大了，雙腿也在止不住對發抖。
貓貓在線嚎啕大哭.jpg
嚴路一扭頭，就看見潤雪整個腦袋埋在桌面上，扭過來扭過去，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
他戳了戳潤雪的發旋。
還沒擡頭，嗅到嚴路身上微甜的桃子味，潤雪一臉喪氣地擡起頭。
“幹嘛？”他的聲音都好像要哭了。
“你怎麽會想起來報3000米？”嚴路好奇地問。
潤雪癟癟嘴發脾氣：“還不是因為你！”
“因為我？”嚴路黑眸閃過一絲疑惑。
潤雪怕自己的聲音被段凡聽見，小聲小氣地說：“不是說……報名長跑，就可以讓你當一日男友嗎？”
嚴路：“…………”
所以，潤雪報名就因為這個？
潤雪看懂了嚴路的眼神，忍不住反駁：“有什麽問題嗎？這個獎勵很誘惑好不好。”
少年的聲線是軟綿綿的強調，細聲細語地埋怨，聽上去反而像是在撒嬌。
嚴路忽地發現，自己好像有些吃潤雪這一套。
心跳有些不聽話地加速跳動，潤雪這樣說，不就是已經在明示他了。
潤雪非常喜歡他。
想到這裏，嚴路有種被綿軟雲朵包裹的不切實際的感覺。
唇角上下抿了抿。
要是他直接回應的話，和潤雪的關系是不是就直接發生了變化？
嚴路心髒咚咚咚地跳動，每一下都跳得特別重。
“嗯……所以你是因為想要我當你的男友？”
“才報名？”
盡管嚴路也說得很小聲，潤雪還是有些緊張地看看周圍，食指靠近嘴唇，“噓”了聲。
“是啊，不然我為什麽要報名這個。”潤雪嘟囔。
嚴路的心尖更是溫溫柔柔，就像是浸泡在蜂蜜糖漿裏。
“你……很想我當你的一日男友嗎？”嚴路喉間輕滾，他忍不住問。
潤雪臉頰蹭地紅透了，雪白的頸間也漫開了血色。
他雙手指尖扒拉着筆杆，緊張得都快要把中性筆掰成兩截。
課桌下的足尖也躊躇羞赧地搓着。
潤雪含羞帶怯地擡眸，用氣音說：“是呀。”
“為什麽？”嚴路忍不住問。
潤雪張了張唇，腦袋都開始熱得冒煙，他覺得嚴路在明知故問。
“你知道的……吧。”
嚴路側身，修長的手指搭在潤雪課桌上，指尖不經意捏住那塊印有青提圖案的橡皮擦，渾身的血液都像是煮沸了。
“知道。”
“但是我還是挺想聽你說說原因。”
大課間，教室裏熱熱鬧鬧，段凡已經坐到過道那邊，指揮起其他男生打游戲。
許多女生也在聊競賽題，聊最近好看的電影。
沒人知道，教室最後排，兩個少年的情感正處于飓風之中。
潤雪擡起手，捂住自己發燙的臉頰，只覺得嚴路的眼神深邃到了極致。
知道，但是想聽他說？
潤雪心裏咯噔了一下，渾身肌肉都緊繃起來，說好要準備的玫瑰花好像也來不及了。
話題都聊到這個點上了。
潤雪蜷了蜷手指，也顧不上構想的玫瑰花帶來的浪漫儀式感。
潤雪漲紅了臉，迎着嚴路漆黑的眸光，說了四個字。
與此同時，洪亮的預備鈴聲叮叮叮地打響，直接覆蓋潤雪那句話。
鈴聲持續時間極長。
潤雪和嚴路對視，眼神分毫未移。
等到鈴聲終于安靜，教室裏也安靜了，十班的學生都回到各自的座位，翻出後兩節化學課要用的教材和資料。
“你倆聊什麽呢，還沒聊完？我剛就在對面看你倆在說。”段凡小聲問。
潤雪和嚴路眸光微動，紛紛回神。
一張臉完全紅透的潤雪又急匆匆地把頭埋下去，淺栗色的柔軟發絲随着他突然的動作輕晃。
潤雪慌亂無神地抽出化學書。
藏在柔軟細發下的耳朵也紅了一片。
嚴路到底，聽沒聽見啊。
餘光裏能瞥見嚴路已經轉身回去了。
潤雪呼吸都還是有些急促，完全不能冷靜下來，要是要知道告白會是現在這樣，他就應該在後兩天告白好了，還能送玫瑰花呢。
不不不，剛才情緒本來就到了那個點上。
潤雪微微嘟着唇，有些不滿自己剛才太拖沓了。
應該在打鈴聲之前說的……
嗚嗚嗚，嚴路究竟聽沒聽見啊。
潤雪腦子亂糟糟，完全沒辦法冷靜下來，又想到過兩天還要跑三千米，現在好像又告白失敗了，整張臉一個大寫的“喪”字。
放在桌子裏的書包發出微弱的聲音。
潤雪頓了下，摸出手機一看。
是……嚴路。
潤雪并沒有設置直接顯示消息內容，需要打開微信才能看見嚴路給他發的消息。
手指輕輕一劃——
【嗯，我聽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