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這一次期中考試的成績無疑給潤雪極大的自信心,在以前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考500分以上的這一天，而嚴路幫助他讓這件事成為現實。

潤雪笑盈盈地看着被他戲弄的嚴路。

“我也覺得自己超級厲害,現在才學多久,就能考這麽多分了。”潤雪面帶笑容，完全壓抑不住開心愉悅的心情。

“那是，說不定到明年夏天，你還真能一鳴驚人。”段凡欣賞着潤雪的分數,啧啧稱奇,鬼知道嚴路在平時是怎麽教導潤雪的,還真能把學渣拉起來。

段凡看了眼教室前面的鐘表,快要上課了,他起身說要去衛生間放個水。

“我考了521分。”潤雪看向嚴路又說了一遍。

嚴路喉間溢出一道低低的“嗯”,潤雪雙手托在腮邊,像是等待老師誇獎的幼兒園小朋友。

“要不要回去送你一朵小紅花？”嚴路饒有興致地挑眉。

“你說什麽呢。”潤雪臉蛋蹭地紅透,課桌下,擡起腿踢了下嚴路的腳踝。

嚴路笑而不語，“剛才我沒聽錯,你不是說521。是那三個字。”

潤雪本來還想繼續裝傻充愣,可當嚴路那雙深邃清冽的黑眸一動不動地望過來時，潤雪還是下意識紅了臉。

......

期中考試一結束,各科任老師在第一時間就把試卷評講完了。

于老師在課堂上,借這次機會教導那些還沒有把學習放心上的學生，讓他們早點收回玩耍的心思。把一切注意力都放在接下裏的高中生涯中。

“我知道你們有的人還覺得高三離自己還很遠。”于華立在講臺上，老生常談着,一遍又一遍重複教學生涯裏,快說厭倦的勸學話。

“對面那棟樓的高三學生等翻個年，很快就要搬走了。”于華說,“到時候我們就會搬過去。”

“現在離高考還有段時間，我知道你們在學習上都很優秀，比起年級上其他班級的學生，你們确實是前列。”

“但高考可不是只和同一個學校裏的競争對手比賽，而是整個燕市，乃至全國。”

“這次考試成績也出來了，成績下降的同學自己下去反思一下。”

嚴厲的話說完了，于華又開始表揚。他一如既往地表揚前面幾個成績拔尖的同學，還有幾個進步最快的學生，其中就有潤雪。

潤雪站在自己座位上，邊聽着于老師誇獎，邊被全班同學行注目禮。

那畫面別提多讓人尴尬和羞窘了，上輩子潤雪主持重要會議時都沒這麽緊張。

總結結束後，于老師說了輪班的事，這一次十班有5個學生掉到了年級50名外，張濤缺了一門考試，總分更是落到年級總排名靠後位置。

按照學校的規定，張濤要去普通班。

“今天晚自習第一節 統一換班，其他同學自由安排晚自習。”

“再過兩天我按照最新成績重新調整一下座位。”

時間很快就來到晚上，需要換班的幾個同學簡單地收拾書包。

除了張濤，其他幾個學生并沒有覺得太難堪或者難受，十班和九班老師都一樣，只不過是換個新的環境學習。

再說了，高中成績本來就有波動，這點兒起伏都無法接受，那等高三每一次大考，豈不是心态都要崩？

所以，要換班的幾個同學心理接受良好，收拾書包課桌的時候還和同學說說笑笑，約定好平時課間休息或者中午去食堂吃午飯，還是要一起。

比起說說笑笑的這幾位同學，張濤同桌和張濤并沒有什麽好說的。

相反，張濤同桌有種謝天謝地，他終于走了的暢快。

“你看見我考這麽差，要換到普通班，很開心吧。”張濤忽地出聲。

同桌正在專心做生物題，在心裏嘀咕自己也沒表現得這麽明顯吧。

“談不上開心，我和你又不太熟。”

張濤沉默着，手指攥緊了書包肩膀，想在離開前說一句他之後肯定會再考回來，又覺得這樣更丢臉。

這兩天他其實很不好過。

他被排擠了，以前和他還能談上兩三句話的同學，這兩天都在躲着他。

他就這麽無惡不作？！同學全都拿他當洪水猛獸？

張濤扭頭看了眼教室後排，潤雪低着眼，嚴路正在給他講題。

憑什麽那種學渣也能進十班，他這次考得差，潤雪也不是年級前50名。

自己必須走，潤雪卻能留下？

......

張濤越想越覺得不公平，他不是沒見過靠關系走後門進好學校的學生。

可這也是第一次這麽恨。

那些走後門的學生和他沒關系，潤雪和他有關系！

潤雪憑什麽？！

于老師見幾個同學都收拾好了，準備帶他們去隔壁班。

隔壁班要來十班的學生也收拾好了書包課桌，正在走廊外候着。

張濤跟其他同學走出教室，張濤想了想，捏緊拳頭走到于老師面前。

于老師看着他，想到張濤做的那些事以及最近兩天班級上的風言風語，心生憐憫和同情，現在換一個班級融入一個新集體對張濤來說，可能要比留在十班更好。

“我和九班班主任打過招呼了，要是到時候同學還是疏遠你，有什麽困難就和老師講，我們學校老師都會幫你的。”

幫我就是直接公開他做的那些事？

張濤一時間惡心壞了，只覺得面前這老師的嘴臉醜陋，惺惺作态。

“嗯……”

張濤低低地應聲，他深吸一口氣又說，“那潤雪呢，潤雪總分年級前100都沒有，他就可以留在十班嗎？”

“就因為他家裏有錢，走後門靠關系？學校當初提出輪班制不就是激勵我們學生公平競争？”

“潤雪這樣就是明擺着不公平吧，他應該去普通班。”

張濤這話一出，站在走廊外的九班、十班的學生全都驚呆了。

這世界上本來就沒有絕對的公平，就連高考也不是絕對的公平。

再說了，大家也不是沒聽過潤雪家裏給學校的投資。

就比如生物顯微鏡實驗課，高一那會兒都是好幾個人一起動手觀察标本。

這學期學校就有錢每個學生人手一臺，還有教室的破爛空調和破爛多媒體也換新了，就連學校操場塑膠跑道的坑坑窪窪也及時修複好。

要知道，那些坑窪問題在上一屆就說要解決，一直沒錢。

學校的食堂價格也便宜了不少，今年學校資助貧困生名額和獎學金名額也多了起來。

這些手筆四中的同學都能猜到肯定和那個巨有錢的潤氏集團有關系。

四中的學生或多或少得到好處，潤雪作為富二代轉校生來四中，并走後門進十班這一行為，其實并沒有好多學生憤憤不平，相反，大家更是一種看樂子的心态，偶爾還跑去嚴路和潤雪的CP樓裏頂貼。

氣氛瞬間壓抑到了極點。

于老師抿着唇，确實不知道該怎麽給張濤解釋，不能把那些成年人世界的交易擺到明面上來。

張濤破罐子破摔：“反正潤雪也不能留在十班。”

大不了到時候他去教育局舉報，再不行就把這消息放到網上，讓全國所有人都知道，燕市四中這樣知名的公立學校也有那些陰暗的交易。

在這一刻，張濤腦中只剩下要和潤雪争的憤怒和不服氣。

完全都沒有想過，他只是一個無名小卒，四中有很多辦法壓下輿論，勒令張濤轉校，甚至是開除張濤。

于華做了個深呼吸，面對學生的挑釁威脅，他說：“這件事我會和學校領導說。”

張濤點點頭：“那就好，我覺得只有做到完全公平對四中所有學生才都好。”

......

兩個班級的幾個學生互相換了座位，來到十班的新同學暫時随便在空位上坐着。

晚自習一下課，張濤說的那些話就傳遍了高二年級。

大部分學生都抱着吃瓜的心态，有學生私下說張濤可真牛，這不就是刺頭嗎？到時候要是被學校勸退，學籍都可能沒有了。

也有學生覺得張濤會被退學這事根本不會發生。

畢竟現在是網絡社會，消息傳播速度很快，稍有不慎，潤雪和整個學校都會陷入恃強淩弱的輿論風暴。

也有學生覺得張濤也太過較勁。潤雪家裏給了學校那麽多好處，而且是插班生，也沒有占十班50個名額的位置，真沒必要搞成這樣。

潤雪是真的沒想到張濤幹嘛這麽非要糾纏他。

“我真的服了，人至賤無敵，張濤怎麽就這麽賤啊，我就沒見過他這麽小心眼，這麽狗的男的。”段凡的三觀都要被刷新了。

他就不明白了，潤雪之前請客也沒落下張濤，吃海鮮自助的時候也沒見趙濤少吃幾只海鮮。

現在硬是要鬧成這樣。

段凡：“那現在怎麽辦啊，張濤要是真去網上發布那些消息，你豈不是要被網友噴死。”

段凡見識過鍵盤俠有多麽仇富。

到時候潤雪肯定會被潑很多髒水。

潤雪搖搖頭：“不知道……大不了就去普通班呗。”

段凡：“可普通班的老師沒有尖子班老師講課講得好。”

好不容易才把成績提到521分。突然換班換個學習環境，要是影響成績怎麽辦。

段凡焦頭爛額。

嚴路也緊皺着眉頭，他捏緊拳頭，只覺得自己沒用。在之前潤雪幫過他那麽多次，而潤雪遇到了困難，他卻無能為力，一種挫敗感席卷全身。鋒利的指甲壓進手心，留下一道道痕跡。

“沒事啦。到時候大不了我就讓我爸再多請些家教一對一教我。”潤雪有那麽強大的家庭給他撐腰，在遇到困難時，心态要穩得多。

段凡忽地失聲，又覺得自己這麽急幹嘛，潤雪家裏那麽有錢，還缺資源不成？

“那就好。”

晚上回家的路上，潤雪看出來嚴路心情有些不好，他的話很少。

平時嚴路的話本來就沒他多，現在抿唇一言不發，更像一個鋸嘴葫蘆了。

“還在想張濤說的那些？”潤雪抓住嚴路的手。

“嗯……”嚴路喉結輕滾，聲音很低，“抱歉，我幫不上忙。”

潤雪笑笑：“你現在才高中生，幫不上忙不是很正常嗎？”

嚴路：“你幫我了很多。”

潤雪：“那也不是我的能力啊，都是我爸的。”

他反過來開解嚴路：“等你以後大學畢業工作了，肯定就有能力幫我了。”

嚴路只是很輕地點了下頭，在心裏默默地想，會的。

他抓緊潤雪的手，修長的手指卡進少年指縫，十指緊扣着。

嚴路偏頭看向窗外，夜色濃稠，路燈暈開暗昧的光。

頭一次想讓時間再過快點兒，這種完全幫不上忙的感覺糟糕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