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來自歲歲的心疼

“一件衣服而已?!”謝言清還沒說話,林蔓就先急了,“清清的傷不是你弄的?!”

她也讨厭謝言久,但從前礙于謝承,只能忍着,可原則性的問題她不能退讓,反正她有信心謝承會站在她這邊。

謝言久涼薄的一眼掠去,像才發現他受傷似的:“哦,可能剛剛不小心碰到了吧,畢竟剪刀又不長眼。”

孕婦情緒浮動太大不好,但林蔓也被氣的快站不穩,謝言清眼裏含着淚扶着她,哆哆嗦嗦地看着謝言久,俨然一副被惡霸刁難的柔弱姿态。

謝言久才懶得看他裝模作樣,眉頭一橫要趕他們母子滾出去,謝承就回來了,林蔓等到救星,當即便喊了他過來。

謝承從林蔓和謝言清那知道全部原委,再看看現在明顯謝言久處在上方的局勢,他其實很煩處理家裏這些雞飛狗跳的事,也希望謝言久能和林蔓母子和平相處。

秉着能盡早解決就解決的心思,他命令謝言久:“給清清道歉。”

“憑什麽?他把我房間裏貼的畫都撕了!”

“撕了你再重新粘好不就行了,再說你整天就知道畫那些有什麽用,你媽又不可能回來,你看你弟弟,這次b市數學競賽拿了一等獎,你有那個時間不如做些正事。”

提着袋子的手不自覺攥緊,謝言久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心涼,他很難想象這樣薄情的話會是從和母親結婚多年的男人口中說出的。

畫是可以重新粘好沒錯,但紙上的撕痕卻永遠也無法複原,就像人的心,一旦受了傷,也不是一點甜言蜜語就能挽回的。

長睫輕輕顫了顫,謝言久擡眸盯着謝承,輕聲道:“你這樣說,是不記得今天其實是我和媽媽的生日了嗎?”

這是五年前母親選擇在這天結束生命後,他就再也絕口不談的一個日子,更不會給自己慶生。

謝承愣了愣。

不需要再等這個答案了,謝言久知道,他不可能記得。

“老公,我......我肚子好痛!”林蔓手撫着挺起的腹部,沒骨頭似的往謝承身上倒,謝承自是顧不上回答謝言久的問題,轉而去關心林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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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言久只覺辣眼睛,呵斥他們出去前,謝承冷聲警告:“如果你小林阿姨出了什麽事,波及到孩子,我跟你沒完。”

謝言久冷嗤:“您放一百二十個心吧,她當了這麽多年小三還活得好好的,命大得很,老天都嫌她晦氣不要她。”

謝承太陽穴突突直跳,瞪了謝言久一眼,謝言清也在他幾次三番挑釁後再裝不下去小白花,臨出門前看他的眼中也滿是怨念。

謝言久全然不當回事,人走後他就坐在桌邊,把被謝言清撕碎的畫紙倒到桌上,拿了膠帶,垂頭悉心重新将它們粘牢,仿佛這樣,那些撕痕能淡一些。

屋外晚風驚動樹枝,“沙沙”的聲音接連不斷,一茬茬海浪似的,常人或許愛聽這種聲音,但對此刻的謝言久來說只會平添煩躁。

他擡眼望向外面,天色已經完全黑沉下來,方才折騰那一通,現在已經八點多了。

他起身去窗邊将窗戶重新推回去,并沒留意自家窗底下有道快速躲藏到一邊的小小人影。

環境重新恢複靜寂,他坐回桌邊繼續忙碌,八點半,窗戶被人輕輕扣響。

起初他以為自己聽錯了,可敲窗戶的聲音一直不停,謝言久心頭煩悶,椅子因着他急促站起的動作向後“刺啦”地在地上摩擦,不知是什麽人在跟他惡作劇,他走到窗邊準備教訓下對方,再度推開窗,下方卻突然冒出來一個人。

溫辭歲舉起右手,眉眼間笑意盈盈:“嗨。”

謝言久低下眼注視他,他今天戴了頂駝色貝雷帽,純白小吊帶,外罩件淺藍針織開衫,仍是雙馬尾打扮,洋溢着青春朝氣。

從胸口到脖頸蝴蝶結的地方有幾條帶子,沒被外衫遮住的部分在黑夜裏白的發光。

“給你帶的,祝你生日快樂。”溫辭歲将左手的小袋子示意給他看。

謝言久不禁怔愣,暖流從四肢繞到心房,緩緩淌過全身,他方才将眼神從溫辭歲的皮膚上移開,本就驚訝不已的內心頓時如遭重擊。

溫辭歲出現的太突然,所以先前在自己房間裏發生的事......他不會都聽去了吧?!

他不僅沒做好這麽快就再見溫辭歲的準備,更不知如果溫辭歲真的聽見,自己該怎麽辦。

“黑森林慕斯,我想你肯定會喜歡。”溫辭歲将蛋糕從袋子裏取出來遞給他。

謝言久:“你怎麽知道?”

溫辭歲卻無法直說他買的就是他曾偷吃,還說好吃的那個蛋糕:“嗯......直覺吧。”

“那你怎麽過來了?”

溫辭歲雙手橫放在窗沿上,下颌抵着手臂,揚起臉:“一天沒見,我想你了。”

溫辭歲的臉就近在他眼底,明明知道他在撒謊,謝言久卻也感覺自己被撩的心跳好像加速了一拍。

溫辭歲提議:“我知道一個地方,我以前心情不好的時候會去那玩,要不要和我一起?”

他清潤的黑眸亮起,語氣裏也盛着些期待,反倒顯得他更像那個想去玩的人。

反正也不想在這個家待着,還不如和溫辭歲一起出去。

===

溫辭歲帶他去了郊區一個公園,臨近九點,兩人卡着個末尾混了進去,謝言久跟着他來到一處噴泉前,溫辭歲向噴泉走近一點,噴泉收到感應就開始工作。

他蹿到跟前雙手捧起去玩水,蹦來蹦去,謝言久觀察了一會他的動作才知道,原來他踩的腳踏可以控制水柱的大小,甚至會随着他的動作改變顏色。

噴水的場景七彩炫目,他停下來轉身沖謝言久招手:“你也過來玩啊!”

“......”

溫辭歲跑過來拉他,手上的水滴到謝言久腕間,涼的他微微退縮,溫辭歲卻渾不知覺,把謝言久拖進來後就繼續自己嗨,謝言久不想掃了他的興,照貓畫虎做了做溫辭歲的動作,沒蹦幾下,注意力便全放在身畔的人身上了。

垂在兩邊的黑發鋪開在他肩頭,一跳一跳的,白衣潤濕的部分陸陸續續暈開,如同那晚雨中他故意濕身引誘自己,現在這般無意識下的情态卻更撩人。

但謝言久只是默默凝視他,眼裏是他從前面對溫辭歲時不曾有,也不易察覺的淺淡溫柔,雖然他get不到溫辭歲的點,但好像僅僅只是看着他玩的痛快,內心的滿足并不亞于自己和他一起玩。

讓溫辭歲玩了個夠,他方才握住那截細細的腕,将人從噴泉裏帶出來。

他走的很快,溫辭歲幾乎要小跑才能跟上,他兀自沒有玩過瘾:“你幹嘛?”

“今晚氣溫低一些,淋濕了會感冒。”

“哦~”其實溫辭歲都沒覺得有多冷,但還是為謝言久的話開心,“你關心我。”

少年耳根些微發燙,彼此皮膚相觸的部位也升騰起熱度,他松開手,二人走到一張長椅前,謝言久挨着他坐下:“謝謝你今天陪我,其實......我已經五年沒過過生日了。”

“那我是第一個給你過的?”

“嗯,第一。”

溫辭歲将“第一”這兩個字在心裏反複默念,它聽起來很獨特,相比第二第三第四,有着得天獨厚的優勢,能讓他在謝言久心底的分量加重。

謝言久:“還有,對不起。”

“嗯?為什麽道歉?”

“今天弧了你,白天還說了氣話。”

“我理解,你有你的苦衷。”

“所以,你都聽見了嗎?”

溫辭歲知道他緊張,便隐瞞了其實自己換了女裝回來扒牆角就趕上吃瓜現場:“我只知道你弟弟撕了你的畫,但我還是不知道你家的情況,你放心,我絕不會告訴任何人。”

“讓你知道也沒什麽,”溫辭歲再一次在他最需要溫暖的時候出現,他潛意識裏将他當成值得傾訴的對象,“他撕的畫上我畫了我媽,你看到的那個女人,她曾是我爸的秘書,倆人一次意外搞上後,

她就母憑子貴,被我爸安放在a市,每個月偷摸給她和私生子打錢照顧着,五年前她兒子快上初中,他們回了b市找上門,

這事紙包不住火了,我媽本就體弱,更是氣病過去,患了抑郁症,沒幾個月就選擇在我們生日那天結束生命。”

現實的豪門恩怨果然比故事裏還狗血,溫辭歲想起自己把謝言久從酒吧帶回家那晚,他錯喊的那聲媽,和不願喊出口的爸,原來是因為他太思念母親,又讨厭父親。

可那時自己在做什麽,自己只顧着耍惡作劇,而也是現在他才驚覺,和謝言久認識兩年,除了曾經那些争吵,他對謝言久其實一無所知。

溫辭歲今天本來就因為誤會謝言久而愧疚,這時想明白一些事,心口的酥麻翻來覆去,攪起不可言狀的酸澀。

謝言久對他的反應也不意外:“你知道我大一那年打過架吧,但其實是因為他诋毀我母親,我們高中就認識,積怨已久。”

溫辭歲記得被謝言久暴揍的那人轉了學,也聽說學校本來都給謝言久處分了,他爸捐了座圖書館就了結了,後來有他的高中校友在論壇曝光謝言久早有暴力傾向。

謝言久轉頭:“現在我這樣解釋,你信嗎?”

“信。”溫辭歲重重點頭,答得斬釘截鐵。

曾經溫辭歲也附和過他校友的言論,而今,他披着另一層身份告訴謝言久,并不是所有人都那樣想他。

想讓謝言久知道,在這個世界上也有人真心相信他,無關任何原因。

“謝謝。”少年清隽的眉眼有夜色相襯,唇角彎起一點弧度,稀釋掉氣質裏的冷意。

很奇怪,當初那個帖子出來,跟風信他有暴力傾向的人那麽多,他都沒在意過。

可溫辭歲和任何人都不一樣。

他只會在意溫辭歲是不是真的信自己,如果不是,他會不開心。

但如同溫辭歲信他,謝言久也願意相信,溫辭歲亦是真心的。

更不需要多餘言語,只此一字,便足以打敗他曾遭受過的所有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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