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餘歲感覺自己上學都沒這麽累過，他還記得小時候，他爸總是逼着他做各種沒用的事情，十來歲那幾年是最難熬的，每天都有提琴課、書法課就算了，還要補文化、上口語、參加體育鍛煉。
考大學的時候餘光輝也有意讓他走德藝雙馨的道路，不過最後讨價還價一番還是算了，沒有逼着餘歲讀兩門八竿子打不着的專業，他在商學院那邊壓力已經很大了，感覺每天都在被同齡人push，然後這兩天更是直接拉滿了，差點兒被霍邱山這個死老頭折磨到整夜整夜的暈厥。
霍邱山在這裏呆了五天，除去有一天晚上餘歲從進門那一刻就開始睡覺以外，其餘四天每天都在做愛。
餘歲的課上完了，回家成了最不想做的事情，他每天進屋之前都想先探個究竟，看看霍邱山到底在不在裏面。
而霍邱山也像裝了雷達一樣敏銳，每次在他掏鑰匙的時候就過來了，開門的時候笑得有多和藹，晚上下手就有多狠毒。
最後一天晚上餘歲實在是受不了了，他說自己很困很困，再不睡覺就要死了，霍邱山笑着親了他一下，倒也沒有拒絕，然後半夜的時候把他搖醒了，又要跟他“聊天”……
“是真的聊天，別胡思亂想。”
他都要走了，也不知道有什麽好聊的，今天下午的飛機呢，現在已經淩晨一點了還不睡覺。
“可能是因為又要分別了吧，反正就是睡不着。”
餘歲已經迷迷糊糊的睡了三個小時了，他在旁邊好像老僧入定一樣坐着，舉着手機刷個沒完，精力簡直過分充沛了一點，“你不睡那我也不睡了嗎？早上還有課呢，別來煩我……”
“十點不是還早嗎？就算兩點再睡，也還有八個小時。”
“……”
“起來說兩句話，叔叔一個人真的沒法入睡。”
“……”
餘歲忍着，不想在深夜裏發火，他四肢并用的爬進了霍邱山懷裏，蔫巴巴的哼了兩聲，強打精神陪他聊天。
“說吧，聊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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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不看着我，怎麽聊？”
霍邱山把他的腦袋扶起來，堅持了一秒鐘，很快又倒下去，這孩子真是讓人苦惱，跟他說兩句話都難了，也不知道怎麽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這話說的，好像你是我爸一樣……”
“我要是你爸，你現在應該精神抖擻的站着跟我說話。”
“別裝了，霍知行才沒這麽聽話呢……”
“小的不聽話，大的也不聽話嗎？難道我連自己的孩子也管不住了，叔叔沒這麽差勁吧？”
“……差勁死了，讓我睡覺！”
霍邱山不想讓他睡覺，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睡不着也不想看他高興，餘歲得跟他一起熬夜才行，要不然他總是覺得別扭，更加無法入睡。
“所以……我要陪你熬到幾點？你困了我們再一起睡，是這個意思嗎？”
“也不一定是熬，聊聊天，時間會過得很快。”
“我都好幾天沒休息過了，你別惹我。”
“聊天又惹到你了？我連呼吸都是錯的嗎？”
“……”
“為什麽會這麽累呢？我感覺你也沒有很忙啊，叔叔年輕的時候也是這樣過來的，比你更早出國，一個人，什麽事兒都要扛着，根本沒有這麽誇張。”
霍邱山年輕時什麽樣不清楚，但是餘歲敢肯定的說，他絕對沒這麽累過，這老東西就喜歡賣慘，一股狐貍味，又是沒安好心的一天。
“你不要太會聯想了好嗎？再這樣下去，我不做點什麽都對不起你似的。”
“我就知道你是這種人，還裝……沒勁透了！”
“好話賴話都讓你說了，我當然沒勁了，不然你讓我說兩句，給我個機會行不行？”
霍邱山來了性質，非要跟他聊自己年輕時的故事，一會兒是他爸為了鞭策他怎麽無所不用其極，一會兒是他在校園裏怎麽因為小事出名，還有家裏狗死的時候他媽是怎麽騙他的，在他幼小的心靈裏種下了童年陰影，等等等等，都是特別繁瑣細小的事情，完全沒有傳說中以雷霆手腕著稱的霍總那股兇神惡煞的感覺，像編的似的，讓餘歲對他的濾鏡碎了一地。
“什麽意思？不相信我？”
也不是不相信吧，就是覺得怪怪的，餘歲還以為他要講那種特別高大上的東西，比如為了某某企業上市，如何抓住間諜，然後手刃黑心助理，鏟除異己，最後成功坐上霍家主人的寶座，卻成了孤家寡人，感嘆高處不勝寒等等煩惱。
“……”
“不是嗎？這些都沒有嗎？”
“你讀書讀傻了？”
“……”
霍邱山用一種“你沒事吧”的眼神打量着他，餘歲本來是滿懷期待的，結果被他看得臉紅了起來。
好吧，也許是他想太多了，但是這樣也太好笑了吧，為什麽堂堂霍總會因為碗碎了哭的那麽傷心？不是很拽嗎？不是很牛嗎？他也會哭？餘歲還是有點兒不相信呢……
“這一段不信，還是剛剛說的全都不信？”
“這一段吧，我想像不到你哭起來什麽樣子……”
“那要我演給你看嗎？叔叔好多年沒有流過眼淚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哭得出來。”
“不是啊，我就是想聽聽背後的故事，為什麽一個碗碎了就要哭呢？就算你媽媽很苛刻，也不至于因為碗碎了就特別嚴肅的懲罰你吧？”
霍邱山也不太記得當年的事了，只記得碗碎了，他媽生氣的打了他一頓，大概是平常過于嚴苛了，給他留下了陰影，所以為了避免懲罰，他就主動的流淚了，開啓了自我保護機制，形成一種條件反射。
“不對啊，那你最後不還是被打了嗎？”
“哭了打的輕一點，不哭打的重一點，程度不一樣吧，所以才會流淚。”
“那……你也沒有變成那種很嚴肅的父母啊，說明你爸媽對你的影響還是很小的嘛！”
“大概，全都體現在霍知健身上了吧。”
“你對霍知健這麽嚴格，對霍知行那麽寬容，你不怕他們有意見嗎？以後你老了，兩個人都不搭理你怎麽辦？”
“不是還有你嗎？再說了，我看你就挺懂事的，你哥好像也沒什麽意見。”
餘歲仔細的想了一下，好像說的也對，他家也是這樣。
他爸對他哥要求更嚴，從滿月抓周開始，一直到結婚都還管着，雖然對他也有要求，但總體來說是相對自由，還會征求他的意見，讓他自己選喜歡的學校。
想着想着餘歲就陷入了沉思，趴在他肩膀上，歪着脖子嘆氣，看來還是老二幸福，沒那麽多彎彎繞繞的算計，只需要快快樂樂的成長。
“看的這麽開？”
“不然呢？回去找我爸打一架嗎？”
霍邱山被逗得笑出聲來，悶悶的，從胸膛傳遞出共鳴。
餘歲聽見他的聲音，耳朵有些發癢，輕輕的在胸口蹭了兩下，繼續說道，“你小時候過的很苦嗎？為什麽聽起來不是很開心的樣子……”
也不算苦，富二代裏面算勤勞的罷了，放在普通人裏肯定沒法比較，因為根本不在一個層面，至于開心或者難過，那些私人的情緒完全取決于他自己，霍邱山感到開心的時候也會微笑，不過他肯定不如餘歲笑的多就對了，因為他看起來很适合開心，笑着笑着，會讓人感受到同樣的快樂。
“馬屁精……”
馬屁精親了他的額頭，餘歲像被鬼附身了一樣莫名其妙的紅了臉頰，然後主動送上自己的嘴唇，別別扭扭的吻了上去……
“可以嗎？”
霍邱山伸手摟住他的屁股，眼神裏都是笑意，兩個人對視的時候，餘歲躲開他赤裸裸的目光，他不拒絕也不主動，于是霍邱山扶着雞巴插了進去，舒服的呼出一口濁氣，感嘆還是這樣更好，更有聊天的氛圍。
“你鋪墊這麽多，不會就為了這個吧？”
“當然不是。”
“那是什麽意思？你好奇怪啊今晚……”
“大概是舍不得你吧，有些東西憋久了，不自覺就溢出來了，攔都攔不住，很想要發洩。”
雖然他說這話有僞裝的嫌疑，但餘歲還是信了大半，畢竟霍邱山看起來好帥好帥，這麽感性的一面，應該只有他一個人見過吧？
“你要是對別人也這樣的話，我立刻就走……”
“走去哪兒？我們都已經連在一塊兒了，去哪兒不都得一起嗎。”
“你說呀！是不是只對我這樣了？是不是！是不是！”
“故事有各種版本，但這樣講出來還是頭一回，哭倒也是第一次哭，雖然沒流淚，但是叔叔的心意你明白就好。”
餘歲心滿意足了，高興得手舞足蹈，差一點點從他身上摔下去了，還好霍邱山眼疾手快的把他扶住。
“還在辦事呢，注意一下安全好嗎？”
“我不，就要扭！”
他愛怎麽扭怎麽扭吧，霍邱山笑笑，也不攔着，只是倚在床頭欣賞他賣弄風騷，時不時替他調整一下位置。
“舒服嗎？”
霍邱山當然很舒服了，不出力，躺在那裏就什麽都有了，甚至希望他再大力一點，情緒更飽滿一點，不要叫的那麽含蓄。
“你……好不要臉啊。”
“你問我就答了，怎麽又不要臉了？”
“反正就是不要臉！”
“好吧，那能不能坐下去一點，叔叔很冷，你把它全吃進去吧。”
餘歲親了一下他的額頭，霍邱山坐起來，兩個人一陣摟抱，然後就真的全吃進去了，頂得他很不舒服，總是有種肚子要破了的感覺。
“怎麽不動了？”
肚子都要破了，動個屁啊！
“你不動，換我來行不行？叔叔想射精，這樣磨下去猴年馬月才能出來。”
“霍邱山……”
“怎麽？”
沒怎麽，就是想叫他，怪丢臉的，突然好舍不得他。
“別哭了，寶貝。”
霍邱山抱着他接吻的時候，忽然感受到了那種不舍和羞怯，他才發現餘歲這麽愛他，愛到不能失去他。
他們在英國的擁抱比在家裏的擁抱更加溫暖，因為這裏沒有別人，只剩他們自己。
然後霍邱山忽然的溫柔起來，比剛才更溫柔，一點一點親掉他的眼淚。
餘歲在他懷裏哭到三點，他們就這樣抱着，一直到淩晨四五點，外面的雨噼裏啪啦下着，六點鐘的時候又開始放晴，手機裏的APP顯示還有四十八分鐘開始日出，然後兩個人覺也沒睡，最後一天早晨坐在高高的屋頂欣賞日出。
風吹起來的時候有點冷了，霍邱山穿着來時的外套，把餘歲裹在自己懷裏，他們看完日出又回去吃飯，先去店裏買了咖啡，又從冰箱裏面拿出吐司加熱。
“我要去上課了，回來的時候你是不是已經走了？”
他回來的時候一點過了，霍邱山兩點左右已經坐在回國的飛機上了，這中間登機、候機、安檢之類的瑣事又會分掉一部分時間，所以确實是走了，現在是最後最後的五分鐘了。
“我送你去上課。”
“不要。”
“為什麽？”
“你送我，我就更難過了，我不想和你分開，我不想讀書了，我想回去，我就想待在家裏啃老……”
霍邱山不想做沖動的事情，他的腦子裏沒有那根弦，無法支撐他在重大決定上犯傻。
所以把餘歲送去了學校，他只是又預定了下次來的機票，餘歲上課的時候收到他的短信，看着看着又想哭了，然後毫無緣由的，把他拉入了黑名單裏。
“這是為什麽？你不高興？”
“沒有，就是暫時不想看見你。”
“好吧。”
“你在機場裏嗎？是不是要走了？”
“馬上登機了，一會兒……”
廣播聲音适時的傳來，霍邱山也在等他說再見，兩個人僵持着，最後還是餘歲認輸了。
“我把你從黑名單裏放出來了，你到家記得告訴我。”
“嗯。”
“我已經開始想你了，霍叔叔，你在幹嘛？”
“在等，等他們催我了再上去。”
“哦，那你下次來可以給我帶一包零食嗎？”
“什麽零食？”
“就是……我也不知道，你随便買吧，買什麽我吃什麽。”
“知道了，過兩天請的阿姨就到了，幫你買菜做飯，你負責吃就好了。”
“誰讓你……”
“下次來別再瘦了，太瘦了不好，太胖了也不好，健健康康的就可以了，叔叔走了，挂了吧，你自己挂。”
餘歲不想挂，癱在床上，看着書包和筆記本發呆，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霍邱山已經把他挂了，屏幕暗下去，灰蒙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