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
過年了，餘歲開始懷疑人生，因為他發現每一個同齡人都很優秀，連霍知行的績點都比他高。
走親訪友的時候餘歲裝死，裝到葛施華家裏，他總算好受一點，因為葛施華沒有那麽多攀比心，正好他又是個廢柴。
兩個人客客氣氣的打了招呼，問好之後，葛建軍走走過場誇了他幾句，然後葛施華帶着他上樓聊天，躲過了無聊的應酬。
進屋的時候餘歲還有些拘謹，他來葛施華家裏太少，不如去霍知行那裏頻繁，葛施華看起來就很穩健，房間裏也整齊的不得了，他看着幹淨到沒地方下腳的屋子，好像僵住了一樣正襟危坐，渾身透露出一股邪勁兒，看得葛施華起雞皮疙瘩。
“……有這麽嚴肅嗎？”
“有。”
“那我不正襟危坐要怎麽坐啊？”
葛施華給他演示了一遍，像上炕一樣，脫了鞋子就坐進沙發裏了，“你現在裝給我看又有什麽意義？在英國的時候，我連你塞在鞋裏的襪子都見過了。”
“……”
“你跟霍邱山怎麽樣了？你爸看樣子好像還不知道。”
“你咋知道他不知道？”
“面色紅潤，聲音洪亮，看起來不像被你氣死過一遍。”
“……”
葛施華也變了，變得毒舌，變得尖銳，餘歲很不喜歡朋友們的變化，他受夠了霍知行的愚蠢，沒想到來了這裏還要忍受葛施華的嘲諷。
“我沒嘲諷你啊，實話實說而已，本來就建議你不要公開的，這是好事，沒必要嘲諷。”
“哦……那你聽說江宏的事情了嗎？真不是我們不想公開，他也是沒辦法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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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騙子嗎？好像是聽說了，最近有人在和他打官司是嗎？”
“其實霍邱山也想過公開的……是我怕我爸受不了，你也知道，降壓藥，又不是救心丸，至少等事情結束了再說，就這幾天我爸還在為了後面的工作發愁呢，要是名聲毀了，就算把江宏送進去也沒什麽意義。”
“霍邱山不幫你嗎？”
“幫啊，但是不得一步一步來嘛，所以我說等以後嘛，等我爸又變得生龍活虎了，我肯定第一時間就告訴他了。”
“……”
葛施華用一種很無奈的表情看着他，餘歲受夠了這種表情，啪一下砸過去一個抱枕，“為什麽我感覺你在可憐我？”
“沒有啊……”
他都心虛了，還敢說沒有！餘歲覺得他莫名其妙，又砸了一個枕頭過去，“你還不說實話？”
“什麽實話，這就是實話啊……”
“你是不是覺得我會一直幫着霍邱山說話，根本聽不進去別人的意見，所以不想告訴我？”
“……”
“我沒有，我不是那種人！你說吧，說出來我分析分析！”
“我不想說，背後嚼舌根不好，我不喜歡幹這種事情。”
“那你還拉我上來？”
“不是你給我遞的眼神嗎？”
“明明是你先看我的！”
“你一進門就笑的那麽勉強，還需要看？”
“……”
餘歲的不開心寫在臉上，所有人都看得出來，難怪葛建軍只是敷衍了幾句就不誇了，這也太尴尬了，他來別人家做客，竟然擺出一副臭臉，大過年的，沒被扔出去真是好運……
“沒事啊，我爸又不是小氣的人，他就喜歡你這種沒心眼兒的，好相處。”
“你罵我？”
“……”
“真當我傻啊！”
“誇你善良，你聽錯了。”
“哼！我現在只希望葛叔叔別生氣，我真的沒有特意來你家找茬！”
葛施華當然知道他不是來找茬的，是來找垃圾桶的，是來傾訴他偉大的愛情。
“你別這麽說呀，搞得我像綠茶似的……”
“要是我有對象，那你就是綠茶。”
“綠就綠吧，你先告訴我，到底要說什麽！”
葛施華猶豫起來，雖然只是八卦，但是也有些不好意思講，畢竟無憑無據的，講出來總感覺是他在嫉妒，可是他又沒有嫉妒，只不過他爸怎麽說的他就說出來了，原封不動的，一個字都沒改。
餘歲聽完以後皺着眉思索起來，上次程老板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了，他沒想到還有後續，程新在霍邱山那裏雖然已經是過去式了，可是這個過去如果對霍邱山來說很重要呢？會不會他是有心敷衍，所以才故意用幾句話蓋過？
“太好了，你總算開竅了！”
倒也不是開竅，只是覺得煩躁，餘歲沒事兒的時候也會在霍邱山那裏打聽他的往事，只不過關于前任的信息很少，除了他那個前妻，別的人好像都只是玩玩。
“有可能連前妻也只是玩玩。”
“……”
“反正，我就聽說了這些，你自己分析吧，我先走了。”
“不許走！”
“為什麽？”
“你賤不賤啊！怎麽每次都是放了屁就想跑！”
“……因為很臭啊。”
原來他也知道很臭啊，餘歲更難受了，“霍邱山……真的給他買過這麽多東西？”
“對啊，我爸親口說的，他總不能沒事兒編故事來騙我吧？”
“好吧……”
“你也別傷心，反正那房子好像已經就收回來了，這樣算起來，只有車子給了程新，一百多萬而已，對霍邱山來說不算什麽。”
買車就算了，買房子算怎麽回事？霍邱山很有錢也不至于是個人就送套房吧？那不成大冤種了？他這麽好面子的一個人，無緣無故給程新買房子幹嘛呢？肯定是喜歡呗，要麽就是瞧上了人家的技術要拼命搶呗，總之事出有因，餘歲覺得這個前任很不簡單……
“我爸他沒說太多，但是我感覺，當年霍邱山确實挺重視這個程老板的。”
“為什麽這麽說啊？”
“他都主動追人家了，還不能說明問題嗎？又送車又送房，那肯定還有海誓山盟呗，這麽簡單，是個男人都懂。”
“那我不懂就不是男人了？”
“你別亂發脾氣，我說真的，你問問吧，也許還有些不知道的舊事，反正他們當年也這樣藏着掖着，後來程新被掏空了，又接受不了分手，一下子就崩潰了，你想想他多慘，你覺得你自己就是最特別的那一個嗎？”
“……”
葛施華一邊講話一邊拍他的肩膀，用一種沉痛的語氣繼續說，“其實，我覺得你可以跟他在一起感受一下，但是別陷太深，你懂我意思嗎？我不是那種人，要死要活的非得拆散你們，我只是……只不希望你受到傷害……”
餘歲嘆了口氣，忽然就疲憊了，他靠在沙發背上，問葛施華，“如果他真的騙我了怎麽辦啊？”
當初霍邱山跟他說了，但是一點兒也沒交代買車買房的事情，那些無關緊要的小事，幾乎每對情侶都會經歷，所以他才沒當一回事，甚至把醋味壓在心底，他知道了霍邱山主動追的程新，但是并不覺得自己掉價，霍邱山也很愛他不是嗎？他們在軟件上認識的，那又如何？低開高走，不是一樣也過了一周年的紀念日了？
“……你怎麽這麽樂觀……”
“不是樂觀，我不知道怎麽辦啊！我要去問他嗎？問了又有什麽意義？分都分了那麽久了，我問出來又多一份煩惱……”
葛施華并不覺得這是煩惱，因為他很理智，作為局外人，可以時刻保持清醒，幫餘歲捋了捋正常的邏輯思維，說，“我覺得，他這樣瞞着你肯定是有原因的，你不覺得嗎？你仔細想想啊，你都問了兩次了，還是有這麽多事情沒聽過沒見過，他如果沒做虧心事為什麽要怕你問他？退一萬步說，就斷沒做虧心事，那麽至少也是對你抱着敷衍的态度，搪塞兩句就過去了，這樣你也能接受嗎？”
“可是他……他沒有啊……”
“他對你好，對程新也挺好的，當初雖然沒有對外公開，我爸卻在私底下見過他們一次，兩個人很恩愛，可是照樣一點兒沒耽誤他們分手，分的那麽慘烈，你确定要一直相信他嗎？”
餘歲被他蠱惑了，牽着鼻子走，很快就受不了了，他覺得葛施華簡直是個魔鬼，太可怕了，太會動搖人心……
“我是魔鬼？”
葛施華都氣破音了，被他氣得發笑、發抖，他猛的站起來，深呼一口氣，心想，早知道餘歲這麽回他，他是死也不會多管閑事。
“你走吧，我看我們也沒有再聊下去的必要了。”
“我不！你必須幫我調查清楚！”
“我憑什麽幫你！死綠茶！我他媽才不幫白眼狼！”
這是葛施華第一次爆粗，至少是第一次在餘歲面前爆粗，他們吵吵嚷嚷的，餘歲怒目圓睜，葛施華也不甘示弱，反諷回去。
“你就繼續跟他好下去吧，遲早被他玩兒死！我真希望你是下一個程新，哦不，人家程新可比你厲害，得了一臺車子，你呢？霍邱山送你的毛絨玩具加起來夠一百塊嗎！”
不得不說，葛施華這樣的人陰陽怪氣起來殺傷力是不一樣的，誰知道溫潤如玉的外表下這麽尖銳，像豪豬叫嚣，瘋狂把刺紮在餘歲身上，他本來就軟弱了，現在跟個傻逼一樣哭着，葛施華還罵他蠢，逼他和霍邱山分手……
“你趁早滾！不準在我這裏哭！這麽愛他就去找他，沒必要在我這兒裝可憐！程新什麽結局已經告訴你了，無所謂信不信我，到時候別來找我就是了，我這裏不收垃圾！”
餘歲跟他吵架的聲音太大了，驚動了樓下的大人，葛建軍和餘光輝上來看兩個孩子在吵什麽，然後事情就越來越尴尬了。
餘歲被他罵了兩句，哭哭啼啼的抹淚，葛施華也傲氣，拒不低頭認錯，葛建軍氣得大罵他沒有規矩，餘光輝擺擺手手說沒事，自己兒子本來就敏感脆弱。
兩家大人和和氣氣的道了個歉，葛施華不理他了，晚飯時也坐得遠遠的，餘歲悄悄給霍邱山發了個消息，他吃不下飯，沒有禮貌的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