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
霍邱山收到了餘歲的信息，但是沒有第一時間回複，因為他正在宴客，家裏來了朋友。
文彥跟着他後爸來家裏拜訪，也就是說，就算只是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霍邱山也不能拒絕。
老朋友敘舊沒小孩兒什麽事情，霍邱山叫了霍知行過來，文彥就跟在他屁股後面瞎逛。
霍知行不了解他們之間的糾葛，更不了解他爸的情史，他只是道聽途說，從小就知道他爸是個不怎麽長情的男人。
小時候爸媽還沒離婚那段時間，家裏也有過挺溫馨的時光，但奈何霍邱山閑不住，也沒人能管得了他，所以後來就自然而然的分開了，偶爾跟他媽打個電話，大部分時間在父親的教養下長大。
霍知行不怎麽愛跟野花野草摻和，尤其是來路不明，身份肮髒的那種，文彥這樣連親爹是誰都不清楚的野種是他們所最不齒的，所以他沒什麽好臉色，把文彥請到一邊就離開了。
沒禮貌的事情他做過很多，霍邱山也從來沒說過他什麽，他們姓霍的骨子裏都是很傲氣的，霍知行也有他爸那種瞧不起人的基因。
文彥被他丢在一邊也并不生氣，笑嘻嘻的，順着霍知行來時的路重新走回去，他特意等着呢，就是為了偷聽霍邱山打電話，剛才他都看見了，霍邱山在回複餘歲的消息。
雖然手機屏幕反光，但是霍邱山臉上的表情騙不了人，文彥活了二十來年了，別的不敢說，察言觀色的本領一流。
霍邱山跟朋友聊過天以後就上樓去了，閑聊也沒個盡頭，他趕緊撥了個電話回去，餘歲已經到家了，在被窩裏躺了很久才等到他的回複，他不想跟葛施華聊下去了，怕自己一直都在死犟，堅持做錯誤的事情。
霍邱山在電話裏問他怎麽哭了，餘歲主動把程新的事情講了出來，他想知道霍邱山到底是不是也愛過別人，比愛他更深，比對他更好。
“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字面意思！！”
“行。”
“行是什麽意思！你不解釋！？”
“我不解釋，确實給他買過東西，車子房子，鮮花，手表，這些事情，我都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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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邱山把他的心挖出來還不夠，還要在上面割出一道道口子，餘歲呼吸不過來了，感覺自己要被氣死了。
“那我給你買的琴又要怎麽解釋？大大小小送過的禮物又要怎麽解釋？幫你請你的老師，英國陪你過一周年的紀念，替你爸擦屁股，找人和江宏打官司，這些又要怎麽解釋？”
“我不要了！你說清楚！！”
霍邱山老是一副他在無理取鬧的樣子，餘歲在被窩裏尖叫，根本壓不住火氣，他逼問霍邱山，想知道到底發生過什麽，當初他們也這麽恩愛，那現在是不是假的。
“你小聲一點，不要那麽激動好嗎？前幾天還好好的，怎麽突然一下又提這個了？”
“我不提你就不告訴我是嗎？！葛施華不跟我說我就要一輩子蒙在鼓裏！！你氣死我算了！大騙子！！我要殺了你！！”
“就因為給他買過這些，就認定我不夠愛你？”
“那你說啊！解釋清楚！不準再避重就輕！！”
霍邱山不想在電話裏說，很無力，這種感覺很不爽，他已經一把年紀了，受不了尖叫和争吵，他需要餘歲安靜下來，認真的聽他講話。
“我叫人來接你，你現在起來換衣服。”
餘歲不肯，他已經去過很多次了，這次寒假在霍家待了太久，他爸媽早已經認為他和霍知行綁在一塊兒了，可是真相根本不是這樣的，他愛的是霍邱山，不是他兒子，他不想再騙了，受夠了一次次的撒謊。
“我知道你現在很難受，但是電話裏就是講不清楚啊，當面說，我才能好好的跟你溝通，你這樣一直大吼大叫有什麽意思？成年人了，學會跟我講道理好嗎？”
“講什麽道理？你是不是又騙我過去上床？”
“想聽什麽道理就講什麽道理，程新也好，前妻也罷，你想聽哪段我都告訴你，之前不說清楚就是怕你像現在這樣困擾，每段感情都是不一樣的，你何苦拿自己跟他們比較。”
“我不比怎麽知道你愛不愛我？你騙我怎麽辦？你對我不好怎麽辦？你給他買了那麽多東西，送我什麽了？葛施華嘲笑我，他說我就是你的毛絨玩具！！我就是你的玩具！你玩兒我是不是！！”
霍邱山哪敢玩他，氣得青筋暴起，扶額嘆息，“你先過來好嗎？叔叔有點累，今天一整天都在應酬，你過來了我們細說，我這就叫司機去接你，霍知行也在車上，你跟他聊會兒閑天，不要一直那麽緊繃。”
“我不想看見他，你自己來。”
“又怎麽了？”
“我不管！你不來我就不去了！我不想撒謊了，我受夠了！”
“……”
霍邱山已經把怒火堆到天靈蓋了，還是得好聲好氣的跟他講話，他不怪餘歲，只是很煩葛施華這小子，還有葛建軍這個老東西，為了點兒舊賬，把他搞得焦頭爛額，真他媽的讓人不爽，這種感覺令他咬牙切齒的煩躁。
“你聽我勸好嗎？不是叔叔不想來，是家裏還有客人，霍知行會去接你的，你再忍最後一次，不要沖動行事，況且，就算我現在親自來接你又能說明什麽？你爸能信嗎？你媽能信嗎？你的家裏人恐怕只會認為我們是一時興起而已，根本不會像你這樣認真待我。”
“……”
“挂了電話我就叫車去接你，最快半小時，最晚也就四十分鐘，你先起來換身衣服，不要穿睡衣過來，我這邊還有客人。”
“我不……”
他還在哭，霍邱山聽起來更心煩，煙都抽不過來了，恨不得一口吸掉一整包，“別哭了行嗎？有事好好說就行了，你想聽，我就告訴你，以前不說就是怕你像現在這樣，陷進情緒裏面，老拿別人的标準和自己比較。”
餘歲還是不願意，翻了個身，哭的稀裏嘩啦，“我不想要霍知行，就要你……”
“換衣服，穿那件白色的毛衣過來，記得加個外套，外面在飄雪。”
“霍邱山！”
“挂了，我去叫車，不許哭也不許鬧，一會兒進門乖乖的，給我留點兒臉。”
霍邱山快速的挂了電話，然後果斷叫來了司機，還有霍知行，也一并送進了車裏。
然後他看着窗外碾過雪地的胎痕，靠在椅背上嘆氣，十分的疲倦，十分的不耐煩。
大約過了十來分鐘，文彥聽不到聲響了，知道他結束了，敲了敲他的房門。
這時霍邱山才發現他在偷聽，更加強烈的感受到情緒起伏，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失控過了，越看越煩，連這種婊子也要來煩他。
“我又沒惹你……路過而已，你自己沒關門……”
上次已經給過他教訓，這次看起來順眼多了，不過莫名其妙敲門進來肯定沒有好事，霍邱山太了解這種賤骨頭，什麽樣的人都敢來威脅他了，真的是受夠了無聊的把戲。
“我沒有，我真的不是來威脅你的！我已經知道錯了，不會糾纏，上次，是我不該，但你不也有錯嘛，幹嘛怪我一個人……”
霍邱山很疲憊，他不想把精力花在無關緊要的人或事上，文彥最好有話直說，他不打啞謎，也不愛跟低賤的人打交道。
“我怎麽就低賤了？就你高貴，就你厲害？我爸也很牛啊，他可從來不像你這樣自命不凡……”
後爸也算爸？他還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他讓我叫叔叔，我不好意思，叫爸爸挺好的，我們都覺得這樣很親切。”
“你有事沒事？沒事滾出去。”
霍邱山在等人，不希望餘歲到家的時候他還在這裏，可是車才剛剛開走，一來一回至少得個把小時，文彥不想走，他覺得還有點兒時間。
“說清楚，不用打啞謎。”
“你……你是不是硬了？”
“出去。”
“生氣的時候就會這樣，我知道的，有時候我也會，你別害羞嘛。”
“滾出去。”
“我可以幫你，就像之前那樣，你把我當成餘歲也沒關系，反正那天晚上都叫錯了，我無所謂的。”
他的目的性太強了，不用多說，霍邱山已經知道他想幹嘛，栽贓陷害這種事霍邱山見得多了，他在商場浮沉的時候，文彥還在玩泥巴。
“那你跟他分手了我再來，我是真的喜歡你，你別不信我。”
“是我叫你爸來接你，還是你自己出去？”
“霍叔叔，你真沒意思，當初可沒有這樣冷漠，請我喝酒的時候那麽熱情，摸我大腿，還親了我一下呢……”
外面還有人，霍邱山不好打他臉，只是送客的時候踹了他幾腳，很用力的踢打，差點兒把文彥踢成殘廢，然後他俯身把地上的文彥攙扶起來，将一瘸一拐的小孩兒送回樓下。
“這、這是怎麽搞的！？”
文彥不敢說，霍邱山也沒回答，只愣了一秒鐘，他立馬反應過來，“我下樓的時候摔了一跤，霍叔叔路過，把我扶起來了。”
然後他們就走了，着急忙慌的去了醫院，大過年的，這很不吉利，文彥他媽倒是有本事，把不吉利的事情也講得動聽。
一家人和和氣氣的來了，又和和氣氣的走了，霍邱山也笑着，把朋友送到門口，門一關他立刻冷靜起來，笑容不再，擡起一條腿把玄關處的大花瓶踢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