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37
餘歲落地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和霍邱山煲個電話粥先，他不管兩個人之間有沒有時差，也不在乎別人的目光。
葛施華一直陪他到公寓門口，把他送進屋了，又在客廳裏坐了一會兒。
到家之後他們又聊了半個小時，一直聊到餘歲的手機發出電量過低的提示音，葛施華才看見他露出遺憾的表情。
聊到這種忘我的程度屬實是超出了葛施華的預料，他知道霍邱山很會騙人，但是沒想到這麽有耐心。
等到餘歲挂掉電話之後用一種吃驚的眼神打量他時葛施華才意識到有多危險，他怕自己再不把餘歲從泥潭裏拉出來，以後分開只會更加難過。
上次鬧“烏龍”之後葛施華就更讨厭霍邱山了，因為他意識到霍邱山有多能撒謊，會蠱惑人心。
雖然當時餘歲找他理論的時候他表現得十分誠懇，只說是陳年的故事被自己記錯了，講的時候添油加醋了一些，但實際情況根本不是這樣的，他不僅沒有添油加醋，也絕不會記錯。
程新就是被霍邱山害的一無所有，就是從頭到尾都是赤裸裸的受害者，他爸也不是所謂的“投了點小錢”進去，是損失了真金白銀，為了保住面子才把話說的好聽一點。
一開始葛施華也給他留了點兒臉，不敢把事情講的太過真實，可惜霍邱山這種人的臉皮比城牆還厚，不用鐵棍敲打根本不起作用，所以葛施華耐心的等啊等啊，一直等到他們來了英國，因為這樣餘歲才不會被霍邱山幹擾，或者說，就算受到幹擾，也不至于像在國內那樣失了智般的信任到底。
他坐下來和餘歲溝通，把之前講過的事情講了一遍，餘歲不相信他，認為他在無理取鬧。
葛施華皺着眉，聽他說完後一直在搖頭嘆氣，他講到嘴唇都幹了，餘歲還是不信。
最後他實在沒辦法了，使出殺傷性武器，這個武器就是程新本人，他打了個電話過去，叫程新幫忙解釋。
餘歲全程處在很懵逼的狀态，因為他根本不認識程新，也不懂葛施華要幹嘛，聽到電話裏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吓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啪的一下挂了電話，連那聲你好都沒聽完。
葛施華見他這樣抗拒，繼續嘆氣，有些生氣的說，“我又不是在害你，你跟他說兩句話，聽聽當事人的真實感受都不行嗎？”
餘歲不想聽，暫時不需要，他已經邁過這個坎了，葛施華還非要讓他倒回去再走一遍，他不想和霍邱山吵架了，也不想再擁有嫉妒之類的小情緒了，他連續飛了十幾個小時，累的手都擡不起來了。
“那既然已經邁過去為什麽不敢聽？是怕聽到實話嗎？還是說你打算自己騙自己，就這樣跟他耗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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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話明明霍邱山已經告訴他了，可是餘歲現在腦子很亂，感覺自己又回到了原點，當初第一次聽他講的時候也是這樣，現在更亂了，他感覺自己在重新經歷拉扯。
“我說了，這事兒我絕對不可能騙你，上次你質問我的時候我為什麽心虛的承認，那是因為霍邱山在你身邊，我知道你當時已經聽不進去我說的任何話了，所以我特地留着，等到今天才敢告訴你真相。”
為什麽等到今天？真相又是什麽？搞得緊張兮兮的的，餘歲有些不舒服。
“你不用這樣，要是實在是不情願，就當我是騙你的好了，不想聽我就走，你以為我打聽當年的消息很容易嗎？你以為程新那麽好聯系嗎？我辦了多少事情，找了多少關系，你呢？一顆心吊死在他身上，連朋友的勸告都聽不進去！”
葛施華這樣嚴肅起來很有威懾力，餘歲嗫嚅着，不敢拒絕了，他把手機電充上，乖乖的坐好，葛施華好像真的有話要說，那麽他确實應該好好的和朋友交流。
“你還知道我是你朋友？認識你這麽多年了，你真的把我當成朋友嗎？霍邱山說什麽都是真理，他有證據嗎？他敢跟我對峙嗎？你真是……真是瞎了眼了！”
“有話好好說啊，罵人幹什麽……”
葛施華不僅罵他，還連霍邱山一起罵了，反正天高皇帝遠，誰也管不着他們，他不相信霍邱山手能伸這麽長，毀了一個程新不夠，有本事連他葛施華一起毀了。
“幹嘛呀你，搞得這麽義憤填膺……就算，就算真的有什麽，那不也是我被騙了嗎？你在這兒嗚嗚渣渣個什麽勁兒啊？”
“我是為了誰？不是為你嗎？你真的沒良心，跟你做朋友，倒了大黴了我。”
葛施華自認倒黴，卻還是忍不住關心他，其實人有時候确實挺犯賤的，越得不到越想要，甚至把關心搞成習慣，他忽然很後悔當初對餘歲鐘情，換個人的話，說不定早就修成正果了。
“你、你有話好好說行不？別老這樣啊，搞得我很緊張……”
“這麽緊張嗎？那你待會兒可別哭啊，我告訴你真相，你自己冷靜的思考，也別給霍邱山打電話，千萬忍着，把今晚熬過去了，想清楚了再做決定。”
他這樣說，餘歲更緊張了，抓過來一個抱枕，緊緊抱在懷裏，連腳指頭都抓緊了，恨不得把眼睛摳出來放桌上。
“其實，程新來講比較好……好像，我不太會說這些……”
“……”
餘歲都準備好了，他臨陣怯場，這會兒他恨得牙都快咬碎了，抓起手機就砸了過去。
“你冷靜點啊！我又沒說不能講……”
“那你倒是說啊！莫名其妙來這麽一出，誰受得了啊！”
“我、我……這是第一視角啊，我怎麽說啊！我又不是程新，我說不出口啊……”
“說出口你還搞這麽大的陣仗！？你玩兒我呢葛施華！”
真不是故意搞成現在這個樣子，但是葛施華确實說不出口，他已經把第三視角的故事講得很清楚了，只不過被霍邱山曲解，這個老狐貍不僅把自己摘的一幹二淨，還把髒水往人家程新頭上潑，簡直是罪無可恕、罪惡滔天！
“你這樣講的話，我會認為你喜歡程新……”
“……我沒有。”
“把你倒是說啊，幹嘛吓我？我很無聊？我看起來很閑是不是？”
“……”
葛施華還真的不是想逗他，是話到嘴邊了說不出口，就算他知道霍邱山出軌了，也沒辦法像程新那樣言之鑿鑿的講出來，人跟人是不一樣的，沒有經歷過根本無法擁有那種絕望的語氣。
“他出軌了？”
“不是現在，我是說以前，跟程新在一起的時候，當然了，現在有沒有我也不知道……”
餘歲深深地蹙着眉毛，不相信他現在說的話，霍邱山出什麽軌了？他怎麽可能不知道呢？
“我說了，不是現在，是跟程新在一起的時候，程新自己告訴我的，我總不可能再編一個這種故事騙你吧？”
是，他是不可能編，但是程新有可能啊，明明是他自己被捉奸在床了，反過來潑霍邱山的髒水，這樣下去什麽時候才有個盡頭？他們要無止無休的互相诋毀下去嗎？
“霍邱山是這麽告訴你的？你相信他嗎？”
“我為什麽不信他？不信他信誰？信那個人嗎？程新？我根本不認識他就要信他？”
“我……沒話可說了，我只能這樣告訴你，如果你想通了，可以給我打電話，我可以安排你和程新見面，但是不要再挂人家的電話了，他本來已經向前看了，是我費盡心思把他拉回來的。”
“謝謝你，我不需要。”
“你沒有聽他講過當年的事情，所以不能理解很正常，他當時跟我聊起這些事的時候，那種絕望和無助我隔着屏幕都能聽見，哦，對了，我還特意關注了他近幾年的動向，自從被霍邱山毀掉以後，他就廢了，現在只在一個中型企業做開發，技術部的工資雖然不低，但他并沒有過得很好。”
“……”
餘歲最聽不得別人賣慘，畢竟他沒有強大的心髒，連自己過得慘都接受不了，所以他不信葛施華說的這些，他要親自和霍邱山問個明白。
“你确定要去問他是嗎？”
“我除了問他還能怎麽辦？”
“你不信程新，也不信我，是不是除了他，你的人生就沒有活下去的動力了？”
“……”
餘歲不理他，認為他是危言聳聽，就算霍邱山錯了，也不至于錯的這麽離譜。
“好吧，那你就去問他吧，我走了，你先收拾收拾屋子。”
“……”
葛施華對他失望，這失望中包含着一絲絲理解，但是再理解也不能回頭，因為他不想讓餘歲經歷一遍程新所經歷的事情，明明當年他也是顆冉冉升起的新星，完全是因為霍邱山才隕落的，所以沒有任何理由和借口可以幫他洗白，程新那種人，有強大的自愈能力都沒法恢複如初，餘歲是什麽？他連扛行李都嫌費勁，叫他恢複，不如把他丢到火爐裏重來一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