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
段長川和白素相互牽着, 一路把人送到了青鷺宮的通道口。
樓梯窄小,只容得下一人通過,他們只能一前一後地往上走。
等到快要觸到門口時, 段長川腳下停住, 提醒她:“到了。”
女人就轉身過來。
燭光自兩人身後照來, 在牆上映出攢動的影。
“我可以把布取下來了嗎?”
她指指自己的眼,問。
“可以。”他說。
女人就将他松開, 擡手去解那綁在後腦的繩結。
白色的綢布, 一圈圈地落下。
不經意間碰到頭頂的發簪……頓時, 發絲如瀑布般垂落, 長長的,落在細窄的腰。
“過來。”
她彎彎唇角, 望着他,說。
段長川聽話過去,疑惑:“做什麽?”
擡頭,見女人已經張開了雙臂, 對他說:“來抱抱。”
聲音輕快、溫柔, 滿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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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忍不住瞪大了眼。
“不抱嗎?”
見他不動,她又笑着問。
少年就彎彎烏黑的眼,雙眸對視間, 擡步邁上了石階。
後雙臂環上了她細窄的腰。
兩人相互抱着……牆上分開的影, 都融成一個。
段長川腦海裏忽得湧進一個記憶的畫面……似乎也是在這樣昏暗的地方,點着燭火。
年幼的他剛剛睡醒, 迷迷糊糊間聽見父皇與母後用氣音講着小話。
循着聲音望去,看見的便是父皇抱着母後的樣子。
母親依偎在父皇的懷裏, 父皇雙臂将她攬着, 撫在她的發。
已經褪色許久的記憶……
再回想時, 竟也記得清晰。
他甚至記起來,那是他們講的小話似乎是……
父皇淺笑着,說:“都是做娘親的人了,怎麽還朝朕撒嬌。”
母親說:“做了娘親,臣妾也才剛過十八歲的生辰。人前端着皇後的架子也便算了,在陛下面前也要如此嗎……再說,臣妾也只是想陛下抱一抱,又沒失什麽體面。”
“好好,你想抱多久便抱多久……”
那時的父皇如是說。
回憶漸漸抽離……
段長川抱着女人的手臂,忍不住又微微地收緊。
【所以,她想要抱抱,其實也在同朕撒嬌嗎?】
是了……她一個弱女子,而今不過二十一歲的年紀。
好不容易出宮一趟,沒玩到什麽有趣的東西,反倒受了許多委屈。
【朕是她的夫君,該更體貼一些,也該給她更多的安全感。】
這樣想着,段長川微微擡起下颌,朝人緩緩湊近了……
唇瓣落在她的頰邊,留下一個淺淺的吻。
“今晚沐浴過後,朕會來你的青鷺宮坐坐,你……記得做好準備,接駕。”
他遲疑了很久,終于說。
兩只耳朵在燭光下都泛着充血的紅。
聽見女人響在耳邊一聲氣音的笑,說:“臣妾恭候陛下。”
似是分外高興。
段長川聲音低低地應了,後将她放開,按開了密道的開關。
門無聲地打開……
光自外面投來,吹來一陣淺淺的風。
“回去吧,晚些時候見。”
“嗯,晚些時候見。”
……
晚上。
入夜後,明聖殿附近的浴室。
偌大的水池,蒸騰着袅袅的霧氣……新鮮的熱水順着管道流入,發出嘩嘩啦啦的聲響。
段長川獨自坐在池水邊上,皮膚都蒸出漂亮、通透的紅。
“哎……”
少年長長地舒出一口氣,靜靜地往下沉了沉,讓水沒過口鼻。
苦惱。
為什麽當時腦袋一熱,就說出“去青鷺宮坐坐”這種話來……
現在好了,白素肯定已經開始做接駕的準備了,他過去後,如果真的只是坐一坐……
呃,會被說“不行”的吧。
或許,白素并不知道“過去坐一坐”意思是,想給她一個龍嗣?
可宮裏哪個不是人精,單反白素和人叮囑一句,也能告訴她是何意思。
自打出生以來還沒有開過葷的皇帝陛下,比初次歷經人事的小姑娘還要緊張。
原本他是想拿教習嬷嬷給的畫本好好複習一遍,再過去……誰知那畫本子,竟然只畫到“脫衣”,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他都想當場把書給撕了。
教習畫本,教習畫本,為什麽到了脫衣就戛然而止啊?
他是不會給人脫衣服嗎!他明明是不會剩下的步驟好吧!
不知道白素會不會……
他覺得自己現在,像極了學堂裏被夫子考校時,什麽都沒有學好、寄希望于鄰座同學的差生。
這樣想着,少年忍不住又苦着臉嘆出一口氣。
“陛下,您好了嗎?方太醫叮囑過,您泡泉水的時間不宜過長,如今一炷香已經過去了,再泡下去對身體不好了。”
長樂遠遠地站在門口,提醒他。
段長川無奈起身,說:“朕現在出去。”
【算了,早晚都要來一回的。早一些也好,總比一把年紀了還人事不知的強……】
少年心裏默默安慰自己。
後披好外衣,徑自出了門。
“傳朕旨意,擺駕青鷺宮。”他說。
一道道的通報聲,便傳了下去。
“陛下擺駕青鷺宮!”
“皇上擺駕青鷺宮!”
……
不同于先前時候,都是散步時過去,或者是夢游的時候悄悄過去。這一次,段長川是“擺駕”過去的,昭告天下:朕要臨幸皇後了。
一身明黃衣衫的少年,坐在高高的步辇上。
随行的宮人多達百人,分列兩排,安安靜靜地走着。
一路到了青鷺宮。
侍從、丫鬟們層層通傳進去,步入正殿……看見只穿着潔白亵衣的人,從卧房匆匆地出來。
身上還帶着未幹的水汽,花香撲滿鼻。
“臣妾恭迎陛下。”
女人膝蓋微彎,行了個淺淺的禮。
“免禮。”少年聲音沉穩,後揮退了所有人:“不必伺候,都下去吧。”
頓時,所有侍奉的仆從都如潮水般退下。
門“吱吖”一聲關上。
空蕩蕩的殿廳裏,只剩段長川和白素兩個人。
幾日未見,青鷺宮有了些許的變化。大大的殿廳裏,擺放了一個大大的陳列櫃,櫃子上擺放的,都是厚薄相間的線裝書。
分門別類,放得整整齊齊。
而先前用來做裝飾的各類瓷器、玉器,則只留下四五個,分放在了桌上、茶幾上。
整個房間看起來不似女子的寝殿,倒更像是一位學士的書房。
“你最近讀了許多書?”
段長川站在書櫃前,一一掃過。
女人就站到他身後,溫聲回應:“每天閑着沒什麽事做,就幹脆看看書了。看了個四五本,長了不少見識。”
段長川随手拿起一本《論語》。
書有一些使用過的痕跡,白素應該看過。
出乎意料的,裏面并沒有什麽特別的批注,反倒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符號,看也看不太懂。
從第一頁到最後一頁,都有标記。前面的比較多,到後面漸漸稀少,但基本每頁還是能看見一兩個。
“這是什麽?”
他按捺不住心裏的好奇,指着書上的奇怪字符,問:“是什麽特殊的标記嗎?朕看你前面标記多一些,後面不太有……是前面的內容更能引發深思嗎?”
白素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探頭看來。
看見那一排排标注的拼音字母之後,她:……
她是看完千字文三字經之後直接看得論語,那段時間識字還不太行,很多字不認識,就往論語上都标了拼音……
一大把年紀了,還在努力學識字的“小學雞”,也是非常的不容易。
這種黑歷史,自尊心極強的Alpha怎麽可能認真解釋?
她幹脆直接把書抽走合上,故作深沉:“這個是一種博大精深的符號……等以後你就知道了。”
然後把書放回了書架。
摸摸他的腦袋:“好了,白天被那一群人論政論的頭疼,晚上還要和我講論語嗎?讓腦袋休息休息吧。”
少年輕輕地“哦”了一聲,後任由她牽着,回了卧房。
“已經戌時了,是不是到你睡覺的時間了?你想怎麽睡?”
女人聲音自然地問。
段長川聽見問話,原本已經平緩一些的心緒,又猛得緊張起來。
【你想怎麽睡……】
這是将問題丢回給他的意思嗎?
她想……按他的意思來?
也對……他是皇帝,這種事當然要按他的意思。
想到此處,少年清清喉嚨,說:“呃,先侍奉朕脫衣吧……”
出口,聲音幹巴巴的,就差把局促寫到臉上了。
女人發出一聲氣音地笑,縱容地說了聲“好”,後上前一步為他解下衣袍。
繡金的龍袍被挂到一邊,段長川坐上床沿,忐忑地等着。
白素給他摘了環佩和項鏈……
白素給他脫了鞋……
白素給他拆了發簪。
之後,沒了動作。
繼續坐等的段長川,等了好久也沒等到自己想要的……
腦袋裏緩緩打出幾個:???
擡頭,女人正對着他上下打量。
心下不由得又是一緊:“你……你在看什麽?”
“在看你還有哪沒伺候好,該脫的地方我都脫完了吧。”
段長川看看自己穿的完好的亵衣……
非常的疑惑。
雖然他對這方面不是很懂,但他至少知道,兩人同房,衣服是不能穿的啊。
這麽簡單的常識,白素該不會連這都不知道?
他現在感覺自己很像……
呃,很像一個什麽都不會的差生,滿心寄希望于鄰座的同學,結果發現鄰座的同學比自己還差。
這感覺……五雷轟頂差不多也就這個程度吧。
“衣……朕的衣服,繼續脫。”
他磕磕巴巴地下令,心裏更緊張了……
一會要自己來主導嗎?
教習嬷嬷當初怎麽說的來着……
少不更事的少年,心裏忐忑着,瘋狂過“小黃畫本”。
【應該是先用那個這樣……再用那什麽那樣……最後再那樣,大概也許可能,就差不多了?】
不管了,朕天賦異禀,朕這麽聰明,肯定可以實踐出真知!
段長川在心裏暗暗給自己打氣……
面前忽然出現一張豔麗的臉。
才發現,是白素半蹲到了他面前,狹長的美目正探究地望着他。
他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向後仰。
“你……你不給朕寬衣,望着朕做什麽?”
下一刻,女人緩緩起身,朝他湊近了。
細長的手指,輕輕落在他的衣襟上,後一路緩緩地向下,最終留在他的小腹上。
“段小川,你是不是想要了?”
帶着氣音的聲音,尾音微微上揚……
說話時,烏黑的眸子裏,是遮掩不住的笑意。
段長川只覺得一股熱氣,随着那人的指尖蹿向下腹,酥酥麻麻……
一直沖到了尾椎骨。
“朕……朕來找你侍寝,當當……當然得要……”
他說。
連聲音都是顫的。
“哦,原來你是找我來侍寝的啊……”
女人眼底的笑意更濃了,緩緩朝他逼近了,單臂拄在床上,将半個身子都撐在他上方。
另一只手穿過他的腰,在他的系帶上輕輕一拉……
随着繩結解開,身上的衣服也不受控制地往下滑。
眼看自己衣領劃開的越來越大,連鎖骨開始外露……
他連忙伸手,将自己衣領扯住。
手忙腳亂……
耳側被一片柔軟,輕輕燙過。
“陛下可知道我是誰?”
慌亂間,他聽見白素問。
少年擡眸,不解:“朕當然知道……你是丞相的庶女,頂替妹妹出嫁,如今是朕的皇後。朕知道命你侍寝意味着什麽。”
話音落下,身前的壓迫感倏得全部消失。
耳側被燙過的位置,傳入一聲低低淺淺的笑。
女人起身,将他衣領都攏住了。
說:“臣妾替陛下把衣服穿好。”
段長川:…………?
她為什麽……?
“你……難道不想要一個皇嗣嗎?你在宮內無依無靠,若能誕下一位皇嗣,這宮中便無人再敢欺負你。”
“白素,你不想要一個皇嗣嗎?朕可以給你。”
少年烏黑的眸子裏,滿是疑惑。
他不明白……白素既已嫁給他,又親口說過,會站在他這一邊。
為什麽他想賜她一個孩子,她卻又不要?
但女人,只是規規矩矩地為他穿好衣服。
目光深深地落在他的肚子……說:“我确實想要一個皇嗣,而且,是非常想……但不是現在。”
“乖,你還沒做好準備,我怕會吓到你。”
她這樣說。
段長川更:???
作者有話說:
現在的段長川:她一個女人,能怎麽吓到我?
後來的段長川:……QAQ(QAQ)(QAQ)...
明天再精修改錯字!我又好困……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