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抽屜裏的一小包毒藥

晚上, 白素去沐浴了,段長川就自己坐在書房裏看書。

他剛才在外面走了不少的路,這會累得昏昏欲睡, 手上雖拿着書, 腦袋卻一點一點的。

平日裏最愛看的策論, 這會都覺得看不下去,眼皮還越來越重。

索性把書往桌上一放, 不看了。

招呼守門的小太監:“長樂。”

長樂立刻躬着身子進來, 恭謹地說:“陛下, 奴才在呢。”

少年探頭看看外面關好的殿門, 聰慧的小太監便立刻會意,把書房的門也關上了。

後站到他面前來, 問:“陛下是有什麽吩咐?”

段長川搖搖頭,拍拍榻下的蒲團,說:“沒什麽要緊的,你先坐下, 朕有幾句話要說與你聽, 幾句話家常,你不要緊張。”

長樂立刻跪坐到蒲團上,仰頭朝他望着:“诶, 陛下您說, 奴才都聽着。”

少年眨眨眼,垂眸望向他。

唇角柔和下來, 說:“朕三歲那年,便一直由你照顧着, 未想這一晃竟有十五年了。”

說到天子小時候, 長樂的眉眼不由得彎起來:“是呢。那一年, 奴才也才七歲,先帝到掖庭轉了一大圈,說奴才是個機靈的,就把奴才給挑過去了。”

主仆二人的初次相見,便是在太後的院子裏。

也是個四月天,宮裏花團錦簇,長樂才被爹娘送入宮沒多久,一直在掖庭學禮儀。未曾想第一次出了掖庭,去往的就是太後的鳳玺宮。

那時的段長川還是個小奶團子,一身明黃的衣裳,站在高高的石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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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雕玉琢,漂亮的像個誤入凡間的小童子。

“你叫什麽名字?孤要如何稱呼你呀?”

小奶團子問。

明明才三歲的年紀,身上卻已經有了皇家的貴氣。

當時,先帝在右、太後在左,将小團子牢牢地護在最中間。那麽多人齊刷刷地看着他,可他的眼裏卻只有站在最中間,那個小小人。

他從沒見過那麽漂亮、眉眼那麽精致的小娃娃。

“回太子殿下,奴才先前沒名,就自己給自己取了個名兒,叫小樂呵。殿下可以叫奴才小樂兒。”

小奶團子聽見回話,先是蹙眉,後義氣指使:“你可是父皇為孤親自挑選的,是孤的人。叫這麽個自貶的名,往後別人若是這麽叫你,不就是也在貶低孤?不行不行!唔……你既然叫樂這個字,那不如以後叫長樂?”

說完,驕傲地拍拍胸脯:“你且放心,以後跟着孤,一定能樂得長長久久的。”

從那以後 ,他便有了一個正式的名,叫“長樂”。

這也是當初他的太子殿下,給他的承諾。

“長樂,朕這些年,承蒙你照顧……你一向是朕最信的人。”

少年的聲音打斷思緒……

長樂擡頭,見年少的帝王,正靜靜地看着他。

已經長開的眉宇間,依稀可見當初那粉雕玉琢的影。

他依舊如幼時那般漂亮,是天上地下,都無人比得過的漂亮。

小太監眼睛眨眨,當即重新起身,複又恭恭敬敬地面朝他跪下。

額頭點地,說:“陛下……你有什麽事吩咐奴才,奴才赴湯蹈火都不會推辭。奴才的命,就是陛下的命。”

然而……等了許久也沒聽見下一步的吩咐。

他茫然地擡頭……恰恰好,對上少年微微蹙着的眉,似是……正在懊惱?

“咳……也沒有要赴湯蹈火……”

開口,還有一點點的扭捏。

“啊?”

長樂有一點茫然。

“只是朕的一些私人的小問題……朕日後方方面面還要你照顧,就想着還是先告訴你要好一些。”

長樂:“…………?”

段長川:“那個……朕有身孕了……”

???

小太監差點原地蹦起來:“您什麽???”

“朕懷孕了……風榣姑姑診出來的。方太醫應該也知道,但一直未同朕說。他此次出宮也是去尋黃前輩回來為朕看診。”

話音落下……

先前還一副大義凜然、義不容辭、壯士惜別模樣的小太監,眼睛從驚訝地瞪圓,忽的一下子就紅了。

眼淚不要錢似的,嘩啦啦地往下掉。

“是哪個畜生幹的!奴才這就去拿人!”

放完狠話又開始嗚嗚咽咽地哭:“都是奴才不好……是奴才沒有看顧好陛下,奴才愧對先帝……方太醫一直同奴才說,陛下是小毛病,可注意事項又那麽多,是奴才愚鈍,奴才當初就該想到的……”

段長川一愣,連忙将人扶起來:“沒有,朕自己都有沒想到……你怎麽可能想到?”

小太監直吸鼻子:“奴才應該再朝方太醫問問的……”

白素洗好澡進門,看見的就是這幅主仆情深的模樣。

“怎麽了這是,我就洗了個澡,又出什麽事了?”

連忙三兩步過來,坐到自家Omega的身邊。緊緊地挨向他,自然地牽起他的手。

底下的小太監,慌忙用袖子擦擦臉,鼻子一吸,說起了瞎話:“沒出事……奴才剛才不知怎麽的,突然就眼前一黑,什麽也看不見了,還以為今後都不能伺候陛下,就給吓哭了。現在已經好了……剛才真是要吓死奴才了。”

一邊說着,還一邊壓抑着自己的哭嗝。

嗯,近乎完美的表演。

之所以近乎完美,是因為……

一段影帝級的表演,座上的少年一句“朕告訴他朕懷孕了,他就哭成了這樣”……粉碎的徹徹底底。

長樂:??!

慌亂地開口:“陛下!”

毫不懷疑,若非顧及着主仆的身份,他能直接過來捂他的嘴。

【這麽大的秘密,如此大張旗鼓,真的可以嗎?】

奈何,少年根本不予理會,偏頭繼續和身側的人說話:“他說,要替朕打死那個畜生。”

白素:……

“朕沒同他說,孩子是你的。”

長樂更:???

心靈遭受巨大沖擊的小太監要哭了:“陛下,您說的到底是真的,還是在逗奴才啊……您給奴才個準話……”

白素無奈,往少年軟呼呼的手上一捏,嘆氣:“皮這一下很開心是吧?”

小朋友立刻把手抽回去,正襟危坐:“朕沒有。”

白素:……

好的知道了,你确實有一點開心。

只能接過話題,給手足無措的小太監解釋:“陛下确實懷了,兩個多月了,孩子确實是我的,但我沒強迫他。”

小太監一臉“你看我像個傻子嗎”的表情。

白素:“他不信。”

段長川:“你不要看朕,朕方才便同他說了,他也沒信。”

長樂又要哭了:“奴才信……奴才信就是了!陛下說什麽就是什麽,陛下說的一定都是對的!”

白素:……

為什麽總有種逼迫小白花的感覺?

難道她現在就把衣服脫了,給他看看本錢?

轉頭,看見自家那一小只,唇角正“扭曲”地揚着,一看就是在極力憋笑。

差點忘了,她家這位是個披着兔子皮的小狐貍,那小肚子裏,裝了不知多少的壞水。

當即轉身,趁小家夥不注意,單臂把人往後一壓,就給一整個壓到了榻上。

指尖勾在他的下颌,逼迫着人擡頭看她:“陛下不如和臣妾一起,給樂公公表演一幅活|春|宮,待他親眼看見了,肯定就信了,不知您意下如何啊,嗯?我的陛下。”

說着,又開始撓他的癢。

“你……哈哈……你快放開朕!”

“不放,陛下治臣妾的罪啊。”

段長川被壓的動彈不得,原本想用胳膊擋住,哪知女人直接跨到了他身上,一只手就把他兩只胳膊都鎖住,按到了頭頂。

段長川:!!!

哪有這樣按着撓人癢的!躲都躲不掉!根本就是作弊好吧!

于是,咯咯直笑的少年,都沒挨過一分鐘就已經開始求饒了:“別撓了,你放開朕……白素……哈哈嗚……朕好癢,哈……好難受……”

“還皮不皮,還皮不皮,嗯?”

女人放緩了速度,但依舊對他上下其手。

連忙搖着頭求饒:“不了……你放過zhen……”

說話時,忽然被碰到不該碰的地方,叫出口的聲音,一下子就變了調子。

頓時,兩人都愣在了當場。

對視了片刻之後,又心有靈犀地齊齊偏了視線。

尴尬,在沉默的空氣裏蔓延。

“咳,還不快些起來……還等着人來擡你嗎?”

少年聲音悶悶地說。

然後,擡手推在她的肩上。

白素這才從少年身上下來,将人一并拉起來。

“……可能你不記得了,這其實不是我第一回 摸。”

少年身子頓時一僵。

随後,朝她翻了個水盈盈的白眼。

“下次讓人将你手剁了。”

Alpha連忙閉嘴。

咳……

糟,把人惹惱了。

白素很是哄了自家Omega一陣,确認沒有別的事了,就回去烘頭發了。

于是,書房裏又剩下段長川和長樂兩人。

少年理好有些淩亂的衣服,望着Alpha離開的背影,知道望不見了,才低頭看向自己的小腹,說:“朕說的是真的,可能有一些不能接受,但……這肚子裏确實有一個小寶寶。”

“是……皇後娘娘的嗎?”

長樂問。

少年點點頭:“嗯……是她的,朕也沒同別人行過房。”

“可方才娘娘說,有兩個多月了,那不就是……”

那不就是,在大婚之前……?

少年繼續點頭:“嗯,是。”

于是,小太監的眼睛,肉眼可見地又紅了。說話都帶上了哭腔:“陛下……您同奴才說實話,是不是哪個負心漢将您給……将您給糟蹋了!皇後娘娘她……她是女人啊,就算這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她也不可能讓男人懷孕呢?奴才同您掏心窩地說,您講的這些奴才可以信,奴才什麽都能相信。可外面的人,他們不會信啊……”

段長川看着馬上又要掩起袖子哭的小太監:……

以前怎麽沒發現,長樂的腦洞這麽大……

難道真要給他演個活春宮,才能信?

想說:既然這麽為難,要不你還是別信了?

但話還沒說出口,竟然聽見對方哭着說:“奴才就知道,您當初和奴才要那砒|霜,定是有緣由的……都是奴才不好,奴才當初不該萬事都聽陛下的……如果奴才當初多嘴問一句,陛下也不會難受這麽長的日子……是奴才不好,是奴才不好!”

說着,竟然開始掌起了自己的嘴。

段長川:!!!

眼看這個玩笑開的有一些大,少年終于有些慌了

連忙下去将人勸住:“你……你先別哭,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朕沒有被人糟蹋!而且……為什麽會有砒|霜?朕何時同你要的砒|霜?朕完全不記得啊。”

被他這麽一說,長樂也愣了:“就在大婚前兩日,您突然讓奴才備一些砒|霜,還不讓奴才聲張來着。奴才喬裝出了趟宮,才為您尋來的……您不記得了嗎?當時就放在……放在……”

他說着,一雙眼睛開始往書房裏到處搜尋。

最後目光鎖定到一處角落。

“哦對!放在櫃子最下面的小抽屜裏了!”

少年蹙眉,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是角落裏一個位置很偏的櫃子,平時用來放雜物比較多。

在櫃子下面,确實有個小抽屜,但他從沒有印象自己曾在那裏面放過東西。

“朕要你備砒|霜,還讓你別聲張,那應該非常隐秘的東西才對,怎麽會放在這麽個不設防的地方?這抽屜上連個鎖都沒有啊……”

段長川說着,狐疑地過去。

而後“咣當”一聲,把抽屜拉開了。

木制的抽屜,久不被人使用,拉開的瞬間甚至揚了淺淺的灰。

而就在抽屜被拉開的瞬間……

一個黃褐色的小包,赫然躺在正中間。

“就是這個!”長樂說着,将那一小包紙小心翼翼地拿了出來:“當初您讓奴才備的砒|霜,就是這麽一小包!不信您拿去給太醫查驗,就知道奴才沒有說謊!”

放到手上掂了掂,之後又目露疑惑:“嗯?”

“怎麽了?”段長川問。

長樂将小包放到手心,又仔仔細細地觀察了一番,滿是不解:“這包砒|霜……好像比先前拿來的時候,輕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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