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乖,再等等我

“見過太後娘娘。”

白素站在門邊上, 朝人行了個敷衍的禮。

若是放在現代,她對段長川的家人肯定是十成十的客氣,畢竟人家養了那麽大的兒子, 被自己完全标記, 以後就徹底屬于了自己。

但這個“家人”……呵呵。

沒有必要。

太後大概也是沒想到一個皇後會這麽無禮, 臉色立刻就變了。

“是沒人教過你行禮嗎?你看看自己這幅樣子,哪裏有半分皇後的教養。卞芝, 回頭吩咐李姑姑, 就說哀家吩咐了, 讓她過來好生教導一下皇後的禮儀。”

說完, 對白素看也不看,竟然直接邁步往門裏走。

旁邊的長樂“撲通”一聲跪下:“太後娘娘, 這不合規矩啊……”

“什麽狗奴才,也敢和哀家說規矩!”太後目光輕蔑地朝下看了一眼,說:“卞芝掌嘴!”

她這話說的實在太過理所當然,就連被吩咐的卞芝都遲疑了。

任她是手段通天的婢女, 也不敢打大內總管啊!那可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

卞芝遲疑間, 把白素都給氣笑了。

她直接擡臂把太後攔到了門檻之外,狹長的眸子看向對面的人,唇角揚起輕蔑的笑:“我就算再不懂規矩, 也還知道個尊卑, 可不像某些人,連整個大桐該做主的是誰都沒個數。掌嘴之前, 不知道看看你打的是誰的人嗎?我醜話說在前,你這婢女但凡敢動長樂一下, 我撕爛她。”

“你!好大的口氣!”

“那你試試。都說了, 陛下在靜養, 現在不宜見人,還在這裏同我吵。當娘親的,能做到這個地步也是讓人開眼。為人母,沒有母親的樣,論尊卑沒個尊卑的樣,就你這樣還想教人規矩?先讓那個什麽李姑姑的教教你吧。我有陛下教,不勞煩你家那婆子。”

Advertisement

“你……!”

太後捂着胸口,氣到險些要跌倒。

可偏偏她又不能硬闖,若是平日裏,長樂根本攔不住她,她直接進門也就算了。

可如今白素就站在門口,大有她只要稍稍往裏邁一步,就和她拼了的架勢。

若她執意要闖,那罪名可就頂到天上去了,甚至說是逼宮都不為過,她哪敢輕舉妄動。

于是……兩相僵持,誰也不退一步。

就這麽耗着。

……

“皇兒,你就這麽任由這個女人在外攔着哀家嗎!可憐哀家這一片苦心……皇兒!”

太後和白素在殿外對峙許久,也沒見段長川出來說句話,終于忍不住探頭往裏面喊。

白素:……

這是明着鬥不過,就開始道德綁架嗎?

而對面的太後 ,戲越演越真,擡起有十厘米指甲的手,抹抹幹燥的眼角,漸漸變得焦急起來:“皇兒你為什麽不說話?皇兒?皇兒你怎麽了?”

好像真有多擔心段長川怎麽樣了似的。

焦急過後,又氣勢洶洶地朝白素和長樂興師問罪:“你們對陛下做了什麽?來人!皇後意圖謀害皇上,給哀家将她拿了!”

白素眼睛微微眯起:好一個倒打一耙。

原來是在這等着她呢。

禦前站成一排的侍衛們,聽見太後的命令,不約而同地上前一步,可又互相眼神閃爍地對望着,不敢有下一步。

“都愣着做什麽?皇後意圖謀害皇上,還阻止哀家進殿查看,現在,哀家命禦前侍衛将她拿下!你們難道連哀家的話都不聽了嗎!怎麽,一個才進宮沒滿三個月的皇後,就讓你們忘了誰才是這大桐的主人了嗎?”

太後見侍衛們無人敢動,又高聲催促。

就在各方僵持着,誰都不敢輕舉妄動的時候,從內殿裏忽得傳來一聲低低的咳嗽。

接着,少年平靜的聲音傳進了所有人的耳朵。

“皇後,請母後和趙太醫進來吧……莫要寒了母後一片心。”

只一句話,白素就聽出了Omega壓抑着的虛弱。

【草……】

她連忙匆匆地回到內殿,才發覺:少年不知何時已經穿好了衣服,正端正地坐在桌邊。臉上明明蒼白如紙,卻還在用唇語同她說:“別擔心。”

頓時,眼眶一熱。

她的少年,分明難受得連話都要說不出來,卻反過來安慰她。

而那個始作俑者,已經大擺儀駕,趾高氣昂地進來。

雍容華貴的婦人,先是在四周環顧一圈,後徑自坐到了窗邊的榻上,開始了說教:“皇兒,你便是寵着皇後也該有個度。這才嬌寵了幾日的功夫,就敢騎到哀家頭上了,若是日後那還得了?”

一身便服的少年,掀了眼皮朝她看看,清冷冷地道:“母後不是命趙太醫過來為朕診治的麽?早些診完,朕也早些歇息。”

“對對,哀家怕方太醫那小徒兒亂診病,特意召了趙太醫過來。趙太醫是多年的禦醫,哀家信得過。”太後說着,朝身旁的老太醫揮手:“趙太醫你去為陛下看看,究竟是何病症?哀家聽聞,已經醫治了不少時日,身子該越來越好才是,怎的今日又突然這樣了?哎……哀家在鳳玺宮聽說陛下早朝上突然發作,被擡回來的,哀家這心啊……”

一邊說着,又擡手開始抹“眼淚”。

她的婢女連忙上前,撫着她的背寬慰:“太後慈愛,陛下不會有事的。”

好一大出“母慈子孝”的獨角戲。

另一邊,段長川已經将手腕放到脈枕上,靜靜地看着老禦醫為他把脈。

眼睜睜看着人面上血色退去,看着他抖如篩糠……

薄唇輕啓,一字字地問:“朕今日腹痛、出血,玉生剛施了一套針法,将血止了。不知太醫有何見解。如此個治法,對還是不對?”

本是尋常的問話,目光也平靜的像是一片無波的水……可被詢問之人,卻是噗通一聲跪下。

額頭幾乎要敲裂這玉石鋪就的地面。

“臣……臣學藝不精!臣什麽也沒有診出……臣……臣不才!請陛下責罰!”

坐在榻上等結果華貴女人,倏得坐直了,不敢置信:“什麽也沒有診出?你的意思是,陛下……”

說到一半又連忙住了嘴。

而一身明黃的少年,望着匍伏在地的人,目光依舊平靜:“沒有病症,趙太醫的意思是,朕都是裝出來的?”

“臣……臣絕無這個意思!是臣的問題,都是臣的問題!是臣醫術不精,臣再無言在太醫院任職,求陛下恩準臣告老還鄉……”

老人全身都在抖,整個人幾乎是癱倒在地,說出的每個字都在打顫。

段長川卻只是靜靜地朝他望着,一個字也不說。

“陛下……求陛下,看在臣侍奉過先帝和太後多年的份上……求陛下……”

少年這才閉了閉眼,奮力地吐出一個字:“準。”

老人連忙從地上爬起來,高聲喊着:“陛下仁慈!”

後甚至都不敢看太後一眼,躬着身子飛快地退出了殿門。

待趙太醫離去,段長川這才擡眼看向坐在對面的婦人,唇角勾起一個諷刺的笑:“這就是母後信任之人……關鍵時候,也不過是選擇明哲保身罷了。”

“什麽……意思?”

她問。

但段長川卻沒有回答,只淡淡瞥了長樂一眼,吩咐:“送太後回去,朕乏了。”

便靜靜地閉了眼。

面色比方才更白了……

睫毛随着眼睑不住地打着顫,像個易碎的玻璃娃娃。

太後張張口還想說些什麽,但最終只道了一句“皇兒好生休息”,後起身出了門。

白素原是想着跟出去,但邁步的瞬間,衣角被隐秘地攥了一下。

回頭,見少年雙眸依舊閉着,唯有右手的兩根手指輕輕擡起,勾在她的衣擺。

當即再顧不上背後還未出門的三人,徑自穿過少年的膝窩,将人溫柔地抱了起來。

送客的門“吱呀”一聲關上,少年口中再也抑制不住地,發出一聲輕吟。

白素抱着人的手,不自覺地一緊。

整個胸口都悶悶的發疼。

是她不夠強大,在這毫無人脈的深宮之中什麽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Omega在外飽受欺負……

從小就喊着金湯匙出生,一路順風順水長到大,家世、信息素都是頂級的Alpha,第一次真真切切覺得“窩囊”!

她甚至想給自己兩拳。

“白素……你在生朕的氣嗎?”

正自怨自艾着,忽得聽見耳側響起忐忑而又虛弱的一聲。

低頭,看見躺在床上的少年,那雙琥珀一樣漂亮的眼,正一錯不錯地朝她望着。

清澈的眸子裏,難掩緊張。

“朕……朕都算好的,趙太醫不敢講出來,母後也能打發走……朕不是硬逞強。”

白素……從一個陌生的世界醒來時,她沒有慌。

腕上兩道血淋淋的傷,也沒覺得疼。

失去了Omega,以為自己終将因為信息素紊亂而死的時候,也都從容面對。

唯有今日。

看見大着肚子,明明剛經歷了先兆流産,到現在也不知道有沒有保住胎的Omega,一雙眸子這樣認真地注視着她,忐忑不安地和她解釋……

難言的酸楚,自胸口洶湧而出……

一路直直地湧上了眼眶。

溫熱的淚珠,滴在Omega的頸窩。

少年面上一怔。

後一只冰涼柔軟的手,輕輕地撫上她的臉頰。

“白素……你,你別哭。你不要哭……好不好……”

一邊說着,自己的卻止不住地流下來。

Alpha将這只手輕輕反握住,置于唇邊,落下翩然的一吻。

“乖,我不哭……寶貝,你也別哭。”她說。

“都是我不好,我不是個好Alpha,護不住你和寶寶……”

“寶貝,再等等。再等等我。”

【等我慢慢變得強大,幫你奪下這大桐的江山。】

作者有話說:

我更新啦!surprise!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