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黑鳥扇着翅膀飛開後,此處連蟲鳴聲都寂靜了。

暮陽西落,世界都變的昏黃了,徐徐微風從湖面吹來,夏涉打了個寒顫,一陣悠揚鐘磬音響起。

夏涉恍然驚覺已是這個時辰,慌忙抱着被她捆在腰間的裙子,往湖邊跑去,急急跳上她來時乘坐的扁舟,原路返還。

希望小孩能快點找到小七和小九他們。

她在心中如此想着。

當然她也沒有忘記在回去的路上繼續尋找兩只小鳥的下落。

在路上的時候她還敢小聲的呼喊,不過在進入朝暮閣的範圍之後,夏涉便連頭也不敢擡了。

雖然現在明面上朝暮閣是只住了她一個活物,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朝暮閣除了她以外,還有一個提前回來,還莫名其妙要在奉劍侍女面前裝成魔劍的魔尊。

夏涉低着頭,一副謙卑恭敬的模樣在朝暮閣行走,絲毫沒有發現在上空她察覺不到的地方,一只本來應該去幫她尋找小七和小九的某只小黑鳥此時雙翼展開正無聲息在她頭頂的死角處飛翔。

他看起來比原先要大了不少,原本無辜幼态的一雙棕色眼眸此刻看着竟變得銳利有棱角起來,昏黃陽光下他瞳色比之前看着剔透不少,從棕色變成了更加充滿神性的琥珀色。

這雙銳利的眼眸緊盯着夏涉從湖邊小舟上岸,在荷花從中藏好那艘小船,提着裙子穿過游廊花池,匆匆忙忙拽下紮在腰上的裙子,把褶皺的裙擺拍平整,然後一路低着頭快步回到了朝暮閣。

等到少女徹底進入朝暮閣偏殿不見了身影後,他才悄無聲息停到了朝暮閣主樓的房頂上,腳踩着威猛脊獸。

泛着藍紫光澤的黑羽不知從何而來,包裹着他逐漸變大,變成了一個九尺男人的模樣,黑羽消失,變成一件玄色外袍搭在男人結實的胸膛之上。

男人打了一個響指,随即從空中掉出一只毛茸茸的灰色小老鼠。

“去找兩只小鳥。”

“是,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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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老鼠也不問他的主人要找的是怎麽樣兩只小鳥,好似最終的結果一定會讓他的主人滿意。

而他的主人也話少的多說一句解釋的話仿佛就能累死似的。

小老鼠早就已經習慣自家主人的性格,半點怨言都沒有。

半空中,灰色皮毛的小老鼠調整了自己的姿勢,做了一個單膝跪地的姿勢,對着男人一叩首,然後就掉入一個為他量身定做的黑色洞窟。

這洞窟憑空出現,望向裏面,是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

在灰色小老鼠的最後一根毛發落入那黑暗之後,這半空中陡然出現的黑洞又瞬間消失,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在小老鼠消失後的下一刻,男人一個轉身又變成了那只黑色的小鳥,大小都與少女初見他時沒有任何區別。

站在飛翹房檐鎮宅脊獸的頭頂,黑色小鳥凝視着偏殿燈火明滅。

次日清晨,寒露霜起。

夏涉推窗左右看了看,四周還是沒有任何屬于她的小鳥的身影。

正當她失望之際,一陣翅膀撲閃的聲音又讓她燃起希望,她驚喜望過去,但在見到那黑色羽翼之時笑容便一下僵在了臉頰上。

——是小黑鳥小孩,不是她家的小七和小九啊……

她的失落是顯而易見的。

小黑鳥這次沒有如同上次般落在夏涉的身上,而是找了個樹枝遠遠的站在樹枝上。

“小孩?”

夏涉輕聲呼喊,确認自己沒有認錯小鳥。

“嗯……”這有些熟悉的稚嫩聲音有些不情願的想起。

會說話的小黑鳥,是她昨天認識的那只名叫“小孩”的小黑鳥沒錯了。

只不過他現在看起來仿佛興致不高的模樣,是幫她找小七和小九累到了嗎?

夏涉心想着,覺得有些對不起這只小小的小黑鳥。

她又想起自己和小黑鳥的交易,想他應當和小七小九一樣是只饞嘴的小鳥,立即從背包裏掏出了原本預備給自家兩只小鳥的零食。

也不問小黑鳥有沒有找到小七和小九的下落,反而先沖着站在枝頭低頭梳理羽毛的小黑鳥招了招手。

“小孩,小孩。”少女清脆的聲音溫柔呼喚。

如果小七和小九在這裏的話,早就屁颠屁颠撲過去了,這是夏涉要喂他們吃好吃的時候專用的語調,然而現在在這裏的只有一只別扭的小黑鳥。

“幹嘛?”小黑鳥語氣冷硬,但是他稚嫩的聲線很好的柔和了那分冷硬,就算他現在語氣不怎麽好,聽起來依舊很可愛,所以夏涉一點也不害怕,反而伸出手,想讓這只來歷不明的小黑鳥跳到自己的手上。

“你過來。”夏涉目光溫柔。

小黑鳥深棕色的瞳孔對上她溫柔的目光,遲疑了一下,還是忍受不住誘惑,拍着翅膀跳到了夏涉的手上。

他才不是想要靠近她才聽她的話飛過去的,只不過這個女人看起來這麽弱,為了他都把半個身子露出窗外了,要是掉出窗口,他還要去救她,太麻煩了!

然而當他才落到少女的手心,少女的手就帶着他一起縮了回去,把他整只鳥抱在了懷裏。

他剛剛想要掙紮,叱責這個一點禮貌都沒有的女人,下一刻嘴裏就多了一個香香脆脆的東西。

“好吃嗎?”有着一雙圓圓貓眼,彎彎眉毛,小翹鼻還泛着微微粉色的少女低頭溫柔看着他,眼裏寫滿了期待。

仿佛獻了多大的寶貝給他,等着他誇獎。

香脆的食物在黑鳥口中融化……

“勉勉強強吧。”

他還是那只心口不一的小鳥。

然而夏涉卻一點都不在意,她已經被其他事情又吸引去了注意力。

少女撸了一把黑鳥通身的羽毛。

“怎麽回事,你怎麽都濕透了!”

黑鳥都在屋頂站了一夜沒有動過,這可不沾染一身的露水嗎。

“你幹什麽!”黑色羽毛下整張鳥臉都泛着滾燙的顏色,他棕色的眼眸瞪着這絲毫不知“矜持”二字如何書寫的女人。

這男子……小鳥的身體是随随便便可以這樣摸的嘛!

黑鳥整個脊背都酥麻了。

少女的手,馨香柔軟,撫過他被露水打濕的黑羽,擦過他掩藏在羽毛之下的柔軟,在他背上撩起一串似蟲爬的酥麻。

到了後背某一個點,小黑鳥腿下一軟,差點沒有站穩。

這是他從前從未感受過的。

遠離女色——原來便是這個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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