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好了好了,他都走了。”夏涉趕緊彎腰拍拍擋在自己身前的黑鳥。
黑鳥不為所動，依舊保持着那個姿勢，緊緊盯着屋瓦上飛快嚼着肉幹的某只貓貓。
“咦，小孩,你是不是變大了一點？”夏涉看着黑鳥驚人的羽翼長度,驚訝道。
黑鳥聞言立即收回了翅膀,又變成了那只可以被少女捧在手心裏的小黑鳥,乖巧蹲在地上。
“你把給我的零食給了他。”他不滿地開口。
先把自己的問題抛出來，這樣這個笨女人就不會再去追究他翅膀大小的問題。
夏涉果然眼神游移。
——哎呀，小孩怎麽這麽聰明呢？這就被他發現了。不是說小鳥的腦容量都不大嗎？
黑鳥緊盯着夏涉,在她腦子裏想法出現的同時,飛上了她的腦袋,怼臉就給她來了一翅膀，羽毛糊滿口鼻。
還好剛才在花園的時候,夏涉已經給他清理過羽毛,小黑鳥自己也是一只愛幹淨的鳥，不然的話，這會兒夏涉還要吃一嘴的灰塵。
“小孩，小孩，我錯了,饒了我……”夏涉扒不開臉上的羽毛，連道歉的聲音都變的軟軟細細的了。
黑鳥聽到她呼吸不順的喘息，大發慈悲把她的口鼻放了出來,但是整只鳥都蹿到了夏涉的頭頂上,爪子把夏涉出門前精心梳理的單螺髻撓的和雞窩一樣,他自己倒是舒舒服服整只鳥蹲到了夏涉變的松垮垮的頭發上。
夏涉眼睛也被他寬大的翅膀遮着,完全看不到一絲光亮。
她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纖長的睫毛掃過黑鳥的羽翼。
少女頭頂上的那只大黑鳥胸腔哪處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握住——他感覺剛剛好像有一把小扇子輕輕地撓過他的指間。
這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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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新奇了。
是他從來沒有感受過的。
“我看不見了。”夏涉兩眼摸瞎，她擡手去夠在自己腦袋上安家的黑鳥。
發髻被弄得散亂了她也不生氣，在面對自己喜歡的小動物的時候，這個少女總是顯得十分有耐心。
少女的手順着黑鳥的翅膀摸到了他的胸膛，他的鳥頭——在摸到一個微涼的堅硬物體時，少女咯咯笑出了聲。
“小孩，這是你的嘴巴嗎？之前看起來很鋒利的樣子……”夏涉說的是方才黑鳥用嘴巴叨掉了小九胸羽的那一幕，“不過現在摸着，感覺小小的，真可愛。”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夏涉都不相信黑鳥小小的鳥喙會有這麽大的威力。
小七和小九兩只加起來都不敵他一合之力。
“我小嗎？”黑鳥小孩的聲音仿佛褪去了一點點稚嫩，他低頭捉了一下某只正在亂摸的小手，但是這次卻不像之前一般，一下就給少女的手背啄出一個血洞。
他克制住了自己的力道，說是啄，還不如說是用鳥喙在不耐煩地在少女的手背輕彈了一下。
“你是小小的啊！很可愛，我兩只手就能抱起你來。”夏涉絲毫沒有察覺到危險，她甚至向黑鳥發出了邀請。
“我在朝暮閣給你做了一個鳥窩，本來一直等你過來試一下好不好用，你一直不來，今天晚上要不要在我那裏住一晚上，也試一下我做的鳥窩好不好？”
“你在邀請我去你的閨房過夜？”黑鳥的聲音愈發低沉。
少女卻發出了笑聲，她毫無所覺的給了肯定的回答。
“是呀，邀請你來我的閨房，不過小孩，你在哪裏學的詞？閨房你都知道了？”在夏涉的心裏，小孩就是一只文盲小鳥，或許年紀也不怎麽大，畢竟他的聲音如此稚嫩。
如果小孩能變成人形的話，夏涉覺得他最多也不過三歲的樣子，應該是一個臉頰有些肉肉的黑小孩。
——沒一個猜對的。
黑鳥棕色的眼睛變回了圓圓的形狀，他低頭看着搭在他翅膀上的小手，在他黑金般羽翼的襯托下，這只手仿佛陽光下的雪。
【我說尊上，不就吃你家醜丫頭一點東西嗎？何至于此？】一個熟悉的聲音在黑鳥腦海中響起，不就是那只癱倒在屋瓦上肥的流油的家夥嗎？
聽着悠哉悠哉的聲音，還有吧唧吧唧嚼肉幹的聲音，這家夥估計在屋瓦上都看了不斷時間的熱鬧給自己下飯了。
黑鳥眼眸瞬間變得鋒利起來，他仗着自己在夏涉的頭頂，她看不見他，眸色越變越淺——這才是橘貓在戰場上更熟悉的眼神。
他一個眼刀過去，是真的能殺人。
殺氣凝成一絲細長絲線，飛射過去，能給蹲在屋瓦上的貓貓帶來實質性的傷害。
【至于嗎？至于嗎？】橘貓喵喵亂叫。
“我好像聽到小咪的聲音了，他怎麽了？”夏涉手扒在小黑的羽毛之上，想要扒拉出一條縫隙來看看外面發生了什麽事情。
黑鳥的羽毛堅硬如鐵，只有在他想要的時候才會變得柔軟。
可此刻在少女細白的手指中，竟然輕易就把扒開了縫隙，他那拔下來就可以直接作為鋒利武器的黑羽仿佛比少女柔嫩柔荑還要綿軟。
夏涉扒開一條縫，才見到一絲淺淺月光，黑鳥的翅膀狀似無意動了動，又給她遮了回去。
“那只肥貓吃東西腳踩空了，又蠢又笨，沒什麽好看的。”黑鳥的聲音輕描淡寫，然而實際他不讓夏涉看的情況卻是——他的魔力凝成的絲線與空氣摩擦出電花火光，直擊橘貓要害。
如果不是橘貓自己還警醒着，叼着肉幹迅速後退，估計這會兒要真的躺棺材板了。
即便如此，他最後撤離的那只爪子也被魔力絲線的餘威傷到，看他提着爪子不敢放下的模樣，估計又是骨折了。
“喵喵喵！”盯着黑鳥的方向，橘貓用貓語罵的要多髒就有多髒。
“他沒事吧？”聽着雞腿貓凄厲的叫聲，夏涉有些擔憂。
“能叫的這麽歡快，肯定沒事。”黑鳥冷冷瞥了橘貓一眼，對待他身下的少女時，聲音又瞬間變得無害三分。
“不要管他了，他好的很，你不是說給我做了窩嗎？”
“啊！對。”夏涉悄悄扒開黑鳥的羽翼，從他漏出的羽毛縫隙中看到橘貓在樹蔭中露出半個肥肥的身體，嘴裏還嚼着她給的肉幹，終于放心了。
——還能吃東西，應該是什麽事都沒有。
“哼！”黑鳥突然哼了一聲，收回了蓋在少女眼睛上的翅膀，“還不走？你要是在繼續在這裏磨蹭，天都要亮了。”
夏涉驟然恢複光明，頭頂着黑鳥小孩，顫顫巍巍擡頭看了一眼月亮位置，果然時間已經不早了。
“宵禁！”她這才想起來這地方還有宵禁，不過今天她好像很幸運，方才晚上出來面會沈阿的時候還遇到了好幾個巡邏的魔将。
後來和沈阿分別之後，她遇到了小孩，這麽一路過來，反而一個巡邏的魔将都沒有碰到。
而且每次她和小孩在一起的時候，仿佛運氣都會好一點。
上次也是，明明差點掉進湖裏了，小孩一出現，就救了他。
如果不是他，她也還不知道原來沈阿的房間還有結界禁制。
沒有小孩，那封信也送不進去。
這般想着，夏涉立即擡手把自己頭頂的黑鳥抱了下來，愛憐地親了親他的小腦袋。
“小孩，你真是我的小福星。”
“喵——”屋瓦樹蔭之下，傳來橘貓的聲音。
黑鳥小孩迅速轉頭，目光鋒利，上頭的聲音立即消失。
夏涉單手抱着小孩，攏了攏自己的衣裳。
“這夜深了，這天好像也有些冷了，我們快回去吧。”
夏涉把自己衣服裹緊的同時，把黑鳥小孩也包進了自己的柔軟懷抱裏。
“小咪，咪咪，下次再來給你送吃的啊！”走之前她還不忘和在屋瓦上蹲着的橘貓打招呼。
“啊——”黑鳥大叫，這還是夏涉第一次聽見他屬于鳥類的角色。
——真的好像烏鴉啊！
黑鳥低頭啄了一下少女的手背，力道不輕不重。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不理他，你不喜歡他，我就不理他了。”夏涉立即低頭親親黑鳥的頭頂，安撫他的情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