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目送身負彩翼的斑斓大虎踏雲離開,灰色煙霧才在半空中化為虛無。

許是擔心主人被那可疑女子迷惑了心神,灰煙近來只要主人不傳喚,一直都守在朝暮閣附近一個宮殿的屋頂上,裝成一朵被風吹過來的烏雲。

此處距離朝暮閣有點距離,但是卻是一個能把朝暮閣偏殿看的清清楚楚的地方,他只要待在這裏,那女子有點異動,他就能立刻知道。

只是沒想到主人居然和那女子在劍閣待了整整三天才出來。

這其中發生了什麽事情——灰煙不知道,也不敢知道。

直至三日後他的主人匆匆忙忙出來,看起來心情不大好的樣子。

難道是他主人大齡那個啥男,經驗不太足,所以被對方嫌棄了?

早知道他就把他珍藏的那個什麽什麽圖,什麽什麽畫偷偷放到主人的芥子空間裏了。

為主人分憂解難,是宇鼠一族理所應當!

不過這也關了三天才出來,不愧是他的主人。

細節灰煙是一點不敢問的,所以在看到那女子才與主人劍閣纏綿出來,晚上就在荷花池和別的男人私會,好巧不巧還就在主人眼皮子底下。

不管主人的眼皮有沒有睜開,頭頂那幾撮毛有沒有變色,灰煙弱弱提醒,沒想到就被主人找了茬。

明明灰煙的形态還是先前主人特意叮囑了的。

灰煙心裏委屈,但是他沒處可以訴說。

燕重鶴躺在花園樹上喝酒的時候,灰煙不敢靠的太近,他攏共只有三個形态,結果每個形态都被主人嫌棄了個遍。

他不敢在上前讨嫌,只敢遠遠團成天邊一抹烏雲,守衛主人。

那女子來了又走,主人的桃花釀砸到了地上。

灰煙從風聲中聽到他主人的呢喃。

一團烏雲從半空中驟降,灰煙化作一灰袍男子單膝跪倒在樹下。

“主人,我去把她抓回來!”讓主人這麽煩惱的女人,不可饒恕。

“滾!”然而回應他的只有燕重鶴一聲充滿煩躁的低沉怒吼。

專屬于魔尊的混沌魔氣震蕩開,灰袍男子被迅速彈飛,夏涉先前小心翼翼卻也只摘了殘花的牡丹花圃被壓出了一個人形印子,花圃經此飛來橫禍,好花殘餘寥寥無幾。

許是厭惡奴仆多事,燕重鶴連安靜躺着都做不到。

還不等灰袍男子起身與他請罪,混沌魔氣裹着無數黑色羽翼席卷着他,眨眼間灰衣男子已尋不到他主人的蹤跡。

只要燕重鶴想,他可以讓世間任何一個人都找不到他的蹤影。

“主人。”灰袍男子皺眉,捂着胸口重新變成了煙霧的形态,他擔憂望着燕重鶴離去的方向。

在魔界,崇拜、害怕燕重鶴的魔族或許很多,但真心實意關心燕重鶴安危與心情的大約就只有灰袍男子一人了。

“那女人……”他咬牙想要沖着朝暮閣偏殿的方向沖去,然而下一刻主人的力量就像一只大手握住了他的心髒——什麽都不準做!

他頹廢重新又從一绺灰煙變成了佝偻的人形跌回花圃之中。

“主人!”

不要多管閑事!

是燕重鶴與灰煙的心靈感應。

雖心有不甘,灰袍男子還是放棄了去找夏涉麻煩的想法。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違抗不了燕重鶴的所有命令。

……

另一方,夏涉心情還算不錯,無人的宮牆走道,她哼着無名的纏綿小曲,明明不是正經唱曲,聽着卻比魔族練了多年的歌女更有味道。

她鬓邊簪着一朵碩大的頹敗牡丹,原本是花圃裏品相最差的一朵,現在卻因燕重鶴的二次出手成為了碩果僅存的一朵完好牡丹。

“天天!”

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夏涉陡然吓的一顫——呀!即将要從沈阿處得了醜童的下落,她一時竟然得意忘形起來,忘記了這時刻正是燕雀樓宵禁的時候。

“別怕,是我。”

黑暗小巷裏來人從昏黃燈籠中露出半張臉,夏涉這才認出,原來剛剛那個叫自己的竟然是夭夭。

“是你啊!”她上下打量了夭夭一眼,這可真是巧了,夭夭今日發型和妝容都與夏涉一模一樣。

她梳的頭發還是幾日前夏涉手把手教她的,不過今日夏涉因在花圃的那一彎腰,鬓邊比夭夭多了一朵頹敗的牡丹。

若不是這朵牡丹,或許還真認不出誰到底是誰了。

還有方才夭夭的那一聲呼喚,聽着也有幾分夏涉平時說話的味道。

“宵禁了,你怎麽還在這?”這地方離着雪酥姑姑的開羊宮有一段距離。

“你不也在這嗎?”夭夭側眼瞧她,昏黃燭火照着她的半張臉明明滅滅。

夏涉是不怕她問的,她早就給自己找好了借口,她撫了撫鬓邊牡丹。

“我本來想要去花園看昙花的,沒想到去遲了,只瞧見謝了一地的花瓣,又舍不得空手而歸,就摘了這麽一朵花中之王。”她捂嘴嫣然一笑,就算是沈阿在此處,估計也看不出來她說的是謊話。

“那怎麽就摘了這麽一朵蔫花?”夭夭笑她摘的牡丹也是多快謝敗了的,引開了話題,不說自己在宵禁的晚上出來幹什麽。

夏涉也沒有追問的意思,畢竟眼前這女子和她曾經一樣是人族的卧底,你說這麽晚出來能做什麽?

只不過有一點夏涉還是有些好奇。

她看到了她竟然不躲,還出聲喊她,是識破了自己也是人族的朋友,還是性格如此,真把她一個“魔族姑娘”當了朋友?

夏涉瞧着夭夭臉上天真的笑容,心裏思量着自己是否要提醒她,不過現下顯然不是合适的時候。

“你不知,好花還是讓她長在枝頭繼續鮮豔的好,以我之貌也無需鮮花争豔,摘朵頹敗牡丹簪在鬓邊也別有風味,權當是添彩了,否則我怕瞧見我的人真不知道應該是看我還是看這牡丹了。”

夏涉這一番絲毫不要臉面的話逗得夭夭笑地花枝亂顫,她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歡快的眼淚。

“這話也只有你說着我聽着有趣,要換做是別人,我必當是要罵一句好不要臉的姑娘。”

“你事情辦好了嗎?我送你回開羊宮吧,我常常偷溜出來看花,附近的打更人巡邏的路線我都了如指掌,送你回了開羊宮,我再回朝暮閣。”夏涉對夭夭道。

“這感情好,我也是偷溜出來辦事的,還是第一次,一個人走夜路還有些怕呢!”夭夭驚喜道。

夏涉在前方引路,夭夭落後半步。

“你不好奇,我出來是辦什麽事的嗎?”

夏涉帶着她穿過幾道小路,快到開羊宮之時,落後她半步的夭夭突然幽幽說到,聽那聲音,若不是夏涉清楚明白知道自己沒有張嘴,還以為是她嘴巴自己成精會說話了呢。

太像了……

除了少了一朵牡丹,夭夭今日幾乎與她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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